东北边境行：漠河北极村，中国“最北农民”失去了土地后的生活

　　他叫冯增江，今年38岁，家住黑龙江省漠河县北极村，现在是一名环卫工人，所不同的是他在中国最北的村镇做环卫工人，每天会遇到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游人，他介绍自己说是中国最北的农民。

　　他祖籍山东泰安，民国时候太爷爷背着九岁的爷爷一路走着逃荒到此，那时叫闯关东。到这里黑龙江拦住了去路，便扎根落户，开垦荒地。然而不幸一年后太爷爷患病去世剩下幼小的爷爷，老家的叔叔听说，又千里迢迢到这里把爷爷接了回去。但爷爷对北大荒有了记忆和感情，等19岁了，再次一人回到这里，结果就再也没有回过故乡。

　　冯增江四岁那年爷爷病故了，家里留有54亩地，100多亩草场，由于父亲身体不好，几个叔叔又在外地，他十七岁开始种地、干农活，样样都做过。他说父亲生病家里条件不好缺钱，他十岁就干活，上山用马拉过木头，下河采过金。后来北极村兴起旅游了还在黑龙江里开过小游艇。

　　随着旅游的热络，政府要统一规划和管理，把土地和草场都征用了，说是“集体耕种和旅游业用地”，给的补贴不多，按家庭人口每人才合七万块钱。他指着现在热门旅游景点“中国最北一家”旁的这块地说“这块地就是我的，当年要是盖上房子可就发了”他显得很无奈，也很伤感。

　　地旁的这棵大树小冯说“小时可没少爬”，同父亲下地干活，休息时父亲在树下抽烟、喝水，他几下子就到树上去了，那时北极村没有游客，除了种地，一年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但年少的记忆却是美好的。

　　失去土地的小冯和媳妇被安排到镇环卫所做清扫工作，每月领固定工资2285元。他因为工作出色现在还当上了小头头，管着十几个人和几摊子事。

　　小冯的媳妇是一位漂亮河南姑娘，一次机缘两人相识，看他老实厚道就嫁给了他。当时他们很困难，成亲就在这摇摇欲坠的老“木刻楞”房子里，虽然没有物质上的富有，但他们有爱、有力气、有美好的愿望。

　　媳妇虽然是河南人，嫁给他就来这里落户，一年以后也适应了这里的寒冷气候气候，里里外外操持这个家，变成了特别能干的媳妇。

　　他们有两个孩子，但俩人四千多元的工资开始捉襟见肘了。虽然是农村，但这里因为是旅游区，又非常偏远，物价非常高，当地普通群众一样也要负担相对较高的生活成本。俩人商议用家里房子做起了农家乐。

　　他们没有开办客栈的经验，也没有出过远门住过规范的酒店。一切摸索着干。虽然服务不够标准，但他们热情待人，小冯带着客人游览、导游讲解，给客人做饭，媳妇负责打扫房间，洗床被单。两人每天都很忙。

　　渐渐的他们的丽江缘农家院有了小名气，每天都有客人来住。俩人也开开心心，虽然忙点累点，但交了很多朋友，迎来了更多的客人，家里的几间客房远远不够用了。

　　虽然失去了土地，虽然不再是农民，但他们没有是有失去朴素本质，也没有失去生活美好愿望。这户北极村最北的人家，已经融入到新的社会发展中，时代大潮推动着他们在改变，但土地对于他们越来越远了。

　　站在黑龙江畔，望着对岸俄罗斯，冯增江让我拍给他拍下一张“中国最北”的照片。他说“我曾是中国最北的农民啊”，现在他是中国最北的环卫工人。北极村的人是离不开“北”了。

　　注：“东北边境行”系列游记一共四十篇，这是其中第三十二篇。是作者2017年6-7月沿给东北边境线单人独车自驾26天的心得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