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奥的《爱尔兰人》到底好看在哪里?

栏目:娱乐资讯  时间:2020-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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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长三个多小时的《爱尔兰人》像一锅文火慢熬的高汤,它无法让人大口的喝下去,却能让你感受到久违的肥腴厚味。

  电影这种「时间型」艺术一直在适应着当代人的审美与习惯。电影创造者通常由样板化的标准来进行拍摄,比如一出120分钟的戏得有40到60个场景,差不多每两分半钟就得换一个场景。比如螺旋交替理念、必须以激励事件开始、上扬剧情之后必须迎来下沉反之亦然。

  当卢米埃尔兄弟将《火车进站》带给观众之后,电影发展的这一百多年早已形成了成熟的工业体系。而我们身处的当代则是工业技术的巅峰,爆米花电影以爽快感屡屡在票房上创下佳绩。大部分将电影视为消遣方式的观影人无疑会更喜欢不太需要思考,能跟着这种「时间向」艺术而「走」的电影。

  马丁·斯科塞斯曾认为漫威电影不算是电影。他说出这种话并不奇怪,因为《爱尔兰人》就证明了,他对漫威电影的确不太感冒,因为如果一部电影不断提速且以大量的特效来吸引人,那也必将让故事失去一些人味。

  我们得庆幸,这个时代还有《爱尔兰人》这样的电影,不是因为它的时长与无视市场的行为,而是因为这样的电影能够让我们的眼球慢下来,在一种老派的氛围中去翘起二郎腿去感受几十年前的黑帮故事。

  米兰·昆德拉曾在《慢》一书中提出疑惑,“慢的乐趣怎么失传了呢?啊,古时候闲荡的人到哪儿去啦?民歌小调中的游手好闲的英雄,这些漫游各地磨坊,在露天过夜的流浪汉,都到哪儿去啦?他们随着乡间小道、草原、林间空地和大自然一起消失了吗?”

  不过我们也得反问一句,「慢」真的能产生别样的乐趣吗?我们来看看《爱尔兰人》。

  《爱尔兰人》是一部带着意识流风格电影,它甚至会给人带来阅读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的那种感觉。主角弗兰克(爱尔兰人)一开始以白发老头的形象出现,他开始诉说以往的故事。随后,画面一转,我们看到了公路电影中常见的桥段,弗兰克与罗素带着家人驾车旅行,他们的目的地是去参加婚礼,沿途上的弗兰克不断从商店中收取信封,而两位女士数次要求下车抽烟。

  看过《绿皮书》电影的观众应该会对这一幕产生一定的兴趣,虽然弗兰克与罗素的家庭之旅不如《绿皮书》中的那一对CP来的有趣,但这段却是整部电影中最为放松的片段。而电影也从此在三个时空中来回穿梭,我们时而能见到年轻时候的弗兰克干着「刷墙」工作,时而从他中年的形象见到吉米这样的政客是如何影响当时的美国,时而又能从老年弗兰克的嘴里得知过往历史以及感受沧桑。

  这种时间线上的来回穿梭很容易让观众产生一种混乱感,这也就直接决定了《爱尔兰人》并不是一部十分大众的电影。你要么对意识流手法有些了解,要么对美国现代史略知一二,要么就要有惊人的记忆力与辨识能力画出个人坐标。如果你都不具备,那么很可能直到最后的几十分钟,你才会知道这个故事究竟在讲些什么。

  在小说中,无论是詹姆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还是马塞尔·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都曾给读者造成这样的困惑。意识流的特点在于,时间并不是最重要的故事坐标,普鲁斯特用不同时间点的各种回忆带出幸福时光,乔伊斯以人物意识里的乱流让他的故事虚实难分。后来者博尔赫斯则干脆放弃时间这条线,将故事彻底的由外转内。

  当然,马丁·斯科塞斯并没有做到这个地步,因为电影与小说是不同的,后者可以通过内心描绘来构建起合理的故事,但前者必须给人以画面感。而我们在《爱尔兰人》中所看到的画面全部来自于弗兰克回忆,于是,我们被代入到一个以弗兰克——也就是爱尔兰人——为主视角的故事。

  马丁·斯科塞斯分别呈现了三个年龄段的爱尔兰人。弗兰克在第一个年龄段以卡车司机的身份登场,他与黑帮勾结偷到牛肉,在黑帮找来的律师帮助下,他不仅无罪释放,告方还被法官予以警告惩罚,这是弗兰克恶的开始。之后,他带着女儿殴打了那个敢于推搡他女儿的商店雇员,又差点烧了一座工厂,这也差点让他丧命于此。而此时,罗素登场了,他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知道弗兰克会是一名黑帮干将,于是用救命恩情将弗兰克拉入伙,成为黑帮中的杀手。

  在第二个年龄段,弗兰克更多的参与了政治斗争,他辅佐吉米,最后又因为黑帮的利益而杀了吉米。这也是他人生中最为挣扎的阶段,因为变身为爱尔兰人的弗兰克早已将吉米当成了最好的朋友,可他的服从性(他当过兵)又迫使他做出最极端的行为。

  马丁·斯科塞斯一直用很克制的手段以避免情绪的外泄。弗兰克在杀吉米的时候是如此,女儿佩琪与他决裂的时候也是如此。于是我们能看到,除了政客在演讲台上慷慨激昂演讲之外,整部电影没有起伏很大的情绪,甚至是在弗兰克杀吉米的时候,得手后的吉米回去见罗素时一言不发,如同干掉的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这种克制性的表现手法并不符合现在商业片的规则,许多导演都喜欢充当挑拨情绪的高手,甚至以观众的欢笑与眼泪作为衡量一部电影力度是否达到的标准。不被马丁·斯科塞斯喜欢的《复仇者联盟4》在黑寡妇与钢铁侠死时就出现了两次剧烈的情绪起伏,观众也毫不意外的在影院留下了许多眼泪。

  而《爱尔兰人》里面只有细微动作来观众去自行发现与推敲,比如弗兰克在走进房子与接头人回合的时候刻意看了一眼外面的汽车,因为汽车消失代表着任务取消,他就可以不用杀吉米;在开车时弗兰克不听的看自己的手,那上面戴着吉米送他的表与罗素送他的戒指,这是一种暗示性的心理博弈;以及在吉米死亡的消息被电视播出后,他的手部动作还有与以往不同的表达方式都让女儿佩琪明白了杀死吉米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甚至是佩琪与弗兰克的决裂也显得有些轻描淡写,没有哭喊与打闹,只有避而不见的躲藏。

  这种克制贯穿着全片,而当我们进入到弗兰克的暮年片段时,也没有看到马丁·斯科塞斯去描绘弗兰克与罗素等人暮年的惨态,使其与盛年时期的权势形成对比。而是让弗兰克如同一个唠家常的老头一般将曾经的故事娓娓道来。

  马丁·斯科塞斯与演员的非凡控制力由此可见一斑。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故事本身已不需要额外的氛围渲染的基础之上。这也是他镜头下黑帮片的一贯传统,高级而绅士,与我们港台的黑帮片有着鲜明的对比。我们甚至可以这么说,马丁·斯科塞斯镜头下的黑帮暴力是隐性的,国产的黑帮电影的暴力是显性的。穿上西装的黑帮成为了可以影响美国政治的存在,他们的暴力隐藏在政治动机之下,使整部影片的格调瞬间被拔高了数个档次。

  接着,我们再聊聊弗兰克——也就是爱尔兰人。

  这是一个有着良好心理素质的杀手,也是一个十分呵护女儿的父亲。但导演也利用这两大特点进行了反讽。心理素质良好的杀手在杀害好友时于自己女儿面前露出了破绽,从而导致父女感情破裂;能为女儿出头的「好爸爸」因为过度使用暴力从而导致女儿再也不敢向父亲诉说委屈。

  如果说,前者是弗兰克杀手生涯中唯一的败笔,那么后者就是他作为父亲最不称职的地方。他没有想到暴力让女儿与自己产生了距离,也更不会想到女儿会因为他的暴力失去了父亲的庇护。在结尾处,已坐在轮椅上的弗兰克对另外一个女儿说自己曾经为了保护她们才做出了许多事的实话时,得到的是不被理解。

  当弗兰克在护理医院看着陈旧的照片时,脸上的笑容遮盖不住他的落寞。尽管马丁·斯科塞斯没有强调因果报应一说,但年迈的弗兰克显然得到了应有的报应,那就是人间极致的孤独。妻子去世,老伙计去世,女儿与之决裂,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自身还带着对吉米家人无尽的愧疚,唯一能安慰他的大概只有那个象征着爱尔兰人的戒指与家人的老照片了。

  戒指是他如今唯一剩下的身份,女儿照片是他微弱的希望。当弗兰克独自去买棺材选墓地时,恍然会让我想起影片初期阶段被他处死的两个敌军士兵,那两个士兵为自己刨出了坟墓,而从战场上幸存的弗兰克在几十年后坐着轮椅去挑选自己的埋骨之所。

  到了最后,弗兰克请求别人不要关闭他的房门,我们跟着镜头从半掩着的门中看了爱尔兰人最后一眼。马丁·斯科塞斯没有赋予他死亡或者与女儿重归于好的结局,只是这样淡淡的让弗兰克飘荡在夜晚的黑暗中。

  影片结束后,我感到一种告别感。不仅是剧中人物带来的感觉,更是罗伯·特德尼罗、阿尔·帕西诺、乔·佩西与马丁·斯科塞斯给我带来的告别感。

  马丁·斯科塞斯用技术减龄手段让特德尼罗他们可以不用替身完成自己各年龄段的戏份,但就像片中黑帮大佬一样,无论如何壮志雄心也将面临衰老与无力。当漫威类快节奏的电影正统治着大荧幕时,老家伙们开车老爷车带来了三个多小时慢悠悠的演出。

  这种慢正以违背时代发展规律的方式在逆行,他们所行驶的道路旁就是一所刚盖好的游乐园,超级英雄们坐在过山车上跌宕起伏,尖叫连连。我们的老头子们以30码的速度在边上行驶。

  这时一个老头说:“看啊,要是年轻三十岁我也想坐上去。”

  “不,你不会的。”另一个老头说完点燃了香烟,接着他们都抽着烟相互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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