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杀》：两次“误杀”，两次救赎

　　本以为进入12月，好电影会扎堆出现在月底，冲跨年票房，但没想到在半路居然杀出一匹黑马——

　　《误杀》

　　《误杀》是由陈思诚监制，柯汶利执导，由肖央、谭卓、陈冲领衔主演的剧情犯罪片。该电影改编翻拍自印度电影《误杀瞒天记》，讲述了父亲为了维护女儿，用电影里学来的反侦察手法和警察斗智斗勇的故事。

　　这部电影以肖央饰演的李维杰讲述的，一个“自救未果”的故事展开，故事里男主公费心“越狱”到最后却死在棺材里，惹得听故事的大叔评价“可惜，费了那么大劲最后却死了”。

　　然而，这个在影片开头不过5分钟的小故事，却已经暗示我们整个故事和结局。若是真的看懂这部影片，就会懂得，这是一场始于误杀，终于误杀，从而实现全员自救的故事。

　　第一次误杀：误杀

　　翻拍电影一直不怎么被看好，《误杀》在一开始也是如此。

　　这部电影或许不如原版《误杀瞒天计》那样精巧、凌厉、大快人心，但它在细节的处理上，包括处处令人惊喜的配乐上，无一不体现了人性挣扎、人情复杂。

　　故事的主体架构十分清晰：

　　故事发生在有些“架空”意味的泰国村镇，男主角李维杰（肖央饰）父母早年死于暴乱。李维杰以网络线路维修为生，日子并不富裕，但因为热心，在当地有不错的人缘和声誉，李维杰与其妻阿玉（谭卓饰）的感情也很好，他们膝下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平平十七岁，成绩很好但和他日渐疏远，小女儿古灵精怪，总缠着他要钢琴。

　　日子原本安乐，顺遂，直到大女儿平平的一次夏令营，悄悄改变了李维杰一家人的轨迹。

　　大女儿平平在夏令营遭遇了同学的性侵和裸照威胁，而好巧不巧，该同学素察，家境十分显赫，父亲是市长的候选人，母亲拉韫（陈冲饰）是警察局局长。

　　“有的孩子是孩子，有的孩子是恶魔”，素察恰是恶魔之一，在对平平迷`奸，拍摄视频之后，还不打算放过她，意图第二次对平平施暴，而就是这一次，平平防卫过度“误杀”了他。

　　这是影片的第一次“误杀”。

　　“杀人之后”平平，与在现场的妈妈，一时之间方寸大乱，出于舐犊之情，平平的母亲选择为女儿扛下一切，运尸，埋尸，而这一切都被半夜起身的小女儿看在眼里。

　　第一次自救：1000部电影的大作用

　　案发之时，李维杰正在另一城市出差，还小小破例了一把看了场拳赛，往家里打不通电话的他，隐隐不安，于是连夜回家，得知平平“误杀”全过程。

　　“救女心切”的他，开始筹谋自救。

　　李维杰平日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看电影，他利用电影里的“蒙太奇”手法，利用时间和空间上的错位，来进行一次瞒天过海，大巴、拳击赛、酒店、夜市……他利用一切因素，制造他们一家不在场的证据，并多次演练警察刑讯的场景，让老婆孩子消除恐惧，以达到真正意义上的瞒天过海。

　　这一招很高明，即使有人证看见李维杰的在场证明，但李维杰“精心谋划”的局，还是让死者身为警察局局长的母亲也手足无措。

　　李维杰的这一次自救，并不烧脑，但却是影片最紧张的，悬疑性最强的段落所在，就如“警察抓小偷”，我们知道谁是“警”，谁是“偷”，可我们不知道这一场“抓”能否成功。

　　从杀人到筹谋，从等待警察上门到警察放人又抓人，《误杀》的情节设置中，并没有什么从天而降拯救他们一家人的英雄。

　　全家人都把希望寄托于李维杰一人身上，面对妻子阿玉的惊慌，女儿的无措，李维杰就像是上场打拳赛的新任菜鸟，面对对面强劲的敌人，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赢。

　　第二次误杀：真杀

　　如果真的把这次较量比作拳赛，那么与李维杰对打的无疑是拉韫。

　　他们俩一个是企图偷天换日的“罪犯”，一个是一心抓住凶手的“警察局局长”；除此之外，他们一个是受害者，误杀素察的平平的父亲，一个是施暴者，却被误杀的素察的母亲。

　　李维杰有多护女心切，拉韫就有多么想“为子报仇”，拉韫对李维杰一家实行殴打，恐吓，关押，均无果后，把注意力放在了李维杰不谙世事的小女儿身上。

　　而这一次，拉韫押宝押对了。

　　小女儿招了之后，拉韫带领警察们迅速找到“埋尸地”，我们因为知道此前阿玉曾在此埋尸，而棺材打开后，里面躺着的是一只曾被警察误杀的羊。

　　这次自救，李维杰KO。

　　而当妻子带着疑惑询问李维杰是如何做到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回忆，被带回开棺那天。

　　他打开棺材，里面躺着的是瞪大眼睛的素察，而扣住棺材的板子，纱布上全是一个人双手狠抓着挣扎的血迹——原来，和倒地拳手一样，素察也是闭气假死。

　　女儿平平的那次“误杀”，是“误以为杀人”，而后来把人埋进棺材，才是真的“失误杀人”。

　　情节到此处环环相扣，细思极恐，人性的较量跃然纸上，李维杰眼神变得复杂。

　　第二次自救：自首

　　结局在司法程序上，李维杰一家逃脱了法律的指控。然而由于李维杰良心的不安，将素察已死的信息告诉了拉韫夫妻，并且代替女儿投案自首。

　　这里恰好对应影片开头李维杰讲述的越狱小故事，自救了半天，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而很多观众在观影之后，都评价说，这电影的结尾是典型的“中国式结尾”，片子哪都好就是毁在了结尾上，这就像听完李维杰讲述越狱故事之后的颂恩大叔吐槽的那样“费了那么大劲，最后居然还是一死，唉”。

　　然而，要我说，真正看懂了这部电影的人，才会明白，这一次自首才是真正的“救赎”。

　　而这回的“救赎”又体现在两点上：一是李维杰的自救，二是全员的救赎。

　　李维杰自我救赎：羊

　　《误杀》的英文名叫《Sheep Without a Shepherd》，直译为“没有牧羊人的羊群”，意译为“群龙无首，乌合之众”。

　　而这部影片确实处处于关键处设置了“羊”的作用，有影评人统计说，这部电影里一共出现了8次与羊相关的场景或线索。其中最明显的，包括：李维杰沉车灭迹的时候，牧羊人赶着羊群出现；李维杰正盘算换地抛尸，桑坤打死了身边的羊；最后开棺，李维杰用羊尸调包素察尸体……

　　平平第一次收到审讯的时候，老师在课堂上讲解，“羊是种群居动物，视力极差，当它们单独行动时，很容易被肉食动物捕食”，而李维杰一家，不就正如“羊”么？

　　可当素察被埋，李维杰试图掩盖一切的时候，“羊性”已经失去。

　　因此，李维杰去寺庙里祈福布施的时候，第一次僧人接受了，而恐惧、内疚的李维杰再次去寺庙布施，被僧人拒绝了。只因这时候的李维杰已经沾染了罪恶。

　　这场布施完全对标了前一场，僧人背后的羊也不见了。直到最后李维杰最后一次出现在寺庙，见到拉韫，空中响起了忏悔塔的钟声响起，李维杰心里已经决定说明一切，成为“替罪羊”，这时候羊群又一次出现。

　　在这个过程中，李维杰不仅是“救”自己“误杀”之下的良心，还是“赎”自己“误杀”的罪恶，从“羊”到“非羊”再变回“羊”的过程，他完成了自救。

　　全员自救：情

　　李维杰的自首，何止在于他自己身上的救赎，更是对全员的解救。

　　妻子阿玉因为这件事在整部影片里都是慌乱而担惊受怕的；大女儿作为直接受害人，内心亦饱受煎熬；小女儿已经学会用涂改液修改分数来达到取悦爸爸的目的；素察的父亲失去官职和名望，母亲拉韫终日憔悴……

　　如果李维杰要瞒下此事，一家人从此被秘密折磨，小女儿的教育偏失，而拉韫夫妇将永远不知道儿子的尸骨去处。

　　于是李维杰选择自首，用他一人的锒铛入狱，换其他人的现世安稳。

　　这一举动，是情。

　　对妻子女儿的拳拳之爱，呵护之情，正如他说自己没什么本事，但出了事情会挡在妻小之前；对拉韫一家的愧疚之情，强奸犯素察虽不可原谅，但罪不致死，更不需要法律之外的任何人决定他的生死，而拉韫夫妇在儿子的事情上始终是受害者。

　　这一场较量，始于恨，完成于遮掩；却终于情，结束于揭露。

　　看完电影后，我回味已久。

　　法律、正义、良善，有时候是看不见摸不到的地方，但正如响彻寺庙上空的赎罪警钟，有些力量不是因为看见才存在，而是因为存在才被看见。

　　正如尼采说：

　　“与魔鬼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魔鬼，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