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妇人》活出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上个世纪四十年代末，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提出了一种思想认知，探讨着“女性”与环境的关系。她曾提到“一个人不是生下来就是女人，她是变成女人的。”这一“人造女性”的观点引起了新的女性独立思潮。女性不是社会性别系统里的一个角色，不应存在于主客体关系之间，她应是自由的。无论是哪种性别都被社会所要求着，男性需要去创造理想价值，这可能会对他产生极大的责任压力，压力的背后是成就感。但女性的不幸就在于，她们被要求着去“享受”。她们不必去承担工作压力，不需要奋斗不息的人生，只需要负责美丽性感。这梦幻般的泡影的确很让人沉醉，但也会让无数女性陷入迷惘的沼泽。一旦美丽性感不能换来饭吃，又没有办法靠工作来获取生活资源的时候，就会引发一种思考，谁能拯救她呢？

　　美国作家路易莎·奥尔科特用了十个星期，写了一份“少女图鉴”，就是1868年出版的《小妇人》。这本著作所描绘的虽然都是家庭琐事，但向人们展示了四位女性不同的成长轨迹。小说已改编成了诸多的影视作品，尤其是1994年的电影版本，精准地捕捉到了原著的精髓与气质，将爱情的甜蜜忧愁，理想和现实的冲突都表达了出来，是得到了大众认可的，还原度比较高的佳作。由薇诺娜·瑞德饰演的乔也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提名。那这部家喻户晓的小说，还有没有必要再次翻拍，需要做出哪些时代性的改编？格蕾塔·葛韦格版的《小妇人》向大家展示了“小妇人”旺盛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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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的雪夜，姐妹们围坐在一起分享着自己的理想和对未来的憧憬，虽然日子过得简单，但不失温馨。

　　最漂亮的大姐梅格梦想拥有很多钱和仆人，这样就不用工作，但最终是选择了爱情。她不得不去承担独立所带来的代价，为了真爱忍受贫苦的生活。老二乔一直想做一名作家，虽然过程不太顺利，选择了事业而放弃婚姻，寂寞也曾使她摇摆不定，但她知道她更想要的是什么。老三贝丝比较内敛，展露出音乐方面的天赋，但不得不接受生命是脆弱的悲剧。老四艾米活泼要强，想成为一个艺术家，在巴黎画最好的画，跻身名流社会，最后也承认了自己才华的有限，放下了天才梦，本来有机会嫁入豪门，但还是选择了心之所向。在关注女性是否“嫁得好”的时代背景下，这四姐妹都没有如老一辈的愿，而是活出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在乔与劳里跳舞的片段里，她告诉劳里：“她也想和父亲一起去打仗，做一个女孩太令人失望了。”这句话不禁令人心里一酸，让女性安心守在家里是件充满“迷惑”性质的事情，实则消解了女性力量。劳里邀请乔一起跳舞，乔却因裙子破了而拒绝。她们在舞会外欢脱的舞步，打破了评价系统对女性的捆绑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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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版《小妇人》采用了与前作不一样的叙事结构，平行剪辑将两个不同的时空联系在了一起，增加了一种物是人非的宿命感。仿佛一闭眼就是那个难忘的夏天，睁眼就成了孤独的夜，让人不禁感叹与怀念。上一秒还沉浸在一家人的其乐融融里，下一帧就是至亲的离世。这样直上直下的情绪体验，片段式拼接，也不停地在提醒观众这都是人生的记忆点，美好而残酷。无论是朝气蓬勃的青春，还是坚定沉着的当下，只有经历了这些碎片，才平贴出了一个人真实的模样。

　　这一版《小妇人》还丰富了艾米和劳里的关系，两人在共同空间里多次深入灵魂的交谈，与乔和劳里年轻时的嬉戏玩闹形成对比。劳里和艾米能聊婚姻的经济问题，和乔就是在海边开玩笑。这样残忍地打破了线性叙事的情感累积，让乔和劳里的爱情显得更加理性。劳里对乔的深爱，即使在和艾米订婚后也有细节的体现，当乔在纽约遇见的贝尔先生来到她们家时，劳里像是个主人一般询问着贝尔的身份，这样警惕性地行为，也是让人意难平。共同参与了彼此的人生，相互喜欢但不合适。有缘无份的确令人难以释怀，但同时也证明了并不是只有走向婚姻才是最珍贵的情感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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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著《小妇人》的结局是乔和贝尔生活在了一起。但经过格蕾塔·葛韦格的大胆改编，乔与贝尔雨中拥吻的桥段只是为了顺应出版商的要求，实际上乔在当时还是没有选择婚姻。这样开放式的结局也许更加圆满，不仅满足了观众的浪漫想象，也更符合乔的人物个性。

　　在乔与出版商的对手戏里，乔对版权的坚持，对价格的不让步，也是在打开女性资源的窗口，为“小妇人”的独立增加了极大的信心。这部影片获得了第92届奥斯卡的六项提名，最终斩获了最佳服装设计，乔的造型中有不少的中性色彩，模糊掉了“女性”标签，是对人类多样性表达的一种认可和尊重。

　　“小妇人”的美好结局，相信也是对女性掌握自己命运的一种鼓舞。四位姐妹虽不同，但这样充满了朝气、倔强、勇于承担的人物传达的一种女性的生命力。她们彼此的情感羁绊，对爱情的选择与追求，让我们看见了生活的更多可能性，这也是新版《小妇人》的动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