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利放在第一位，那叫利欲熏心，会吃亏

　　无论做什么事情，请不要把利放在第一位。

　　利，就是利欲熏心。

　　谁都知道，重利了，一定轻义。

　　这个道理简单易懂，可有些人，就是喜欢眼前的利益，抛弃情义。

　　有一天，醒悟过来的时候，没了情义的相处，谁还和你做朋友？谁还和你交心？

　　村里有这样两个兄弟，他们原本不是一家一姓，是邻居。

　　俩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们的爹娘都说，好得像一个头一样。

　　大两个月的叫龙岗，小的叫志同。

　　从光屁股开始，俩人一起打打闹闹，好的不得了。

　　一起上学去，一起放学回来。

　　一起写作业，一起下地给猪薅草。

　　放假时候，俩人一起上山坡放牛羊，一起去河里摸鱼虾。

　　爹娘要是想找一个，有人就会说，找志同？去龙岗家。

　　找龙岗？去志同家。

　　早上上学，这个不起床，那个一定不会走。

　　那年冬天，龙岗的娘叫早了他。

　　听家里喂养的大公鸡叫了几声，睡梦里，她大声叫孩子起来上学。

　　龙岗迷迷糊糊，感觉刚睡了一会儿，可到时间了？

　　那时候都是估摸着，家里穷，没有闹钟。

　　习惯了，听娘一声叫，赶紧起来。

　　出了院子，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月亮特别明，感觉有点儿早。

　　他看志同家的灯都没有亮，怕迟到，站在他家大门口大声喊：

　　志同——快点儿起来，要迟到了。

　　夜静，声音能传半拉个村子。

　　一会儿，志同爹出来了，把木栅栏抬起来，对龙岗说：

　　今儿个，你咋起来这么早？估摸才两点多吧？

　　龙岗吹着手说：叔，俺娘说快到时间了。公鸡叫好几遍了。

　　您娘听错了，这月亮也是时间，你看，它在的位置，还不到上学的时候。

　　龙岗进屋里，脱去棉袄棉裤，钻进志同的被窝儿里，又睡了一觉。

　　俩人一起去东村赶会，回来的时候，一只小狗跟在俩人后面。

　　这只小狗，肥嘟嘟的，估计刚满月不久，看上去很可爱。

　　估计是它摸迷路了，它的主人或者忘记了，要不然，这么好看的狗，一定不会跟上来。

　　这只小狗，一直跟着他们。跟他俩好像有缘一样。

　　俩人有心抱回家，又怕有人追上来，要是把他俩当成小偷，那多丢人！

　　又赶不回去它，只好任它跟着。

　　走过了一大块儿麦地，俩人蹲下来，龙岗抱起了它。

　　就这样，他们两家有了一只狗。

　　因为是母狗娃儿，他俩给它起了一个大气漂亮的名字，叫公主。

　　这只狗，非常听话温顺，有时候在这家，有时候在那家。

　　俩人给它洗洗澡，还轮流搂在被窝儿里睡觉。

　　这只叫公主的母狗，后来生了很多孩子。

　　半个村里的狗，都是它的后代。

　　因为狗，他俩也成了村里小伙伴们的头头儿。

　　每次公主生孩子，他俩决定给谁谁家，爹娘都没有决定权。

　　到山坡上放牛羊，身边跟着上山的，总是还有一群狗。

　　每只狗，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公主的孩子，在送给小伙伴之前，俩人都起好了名字。

　　麦苗、玉米、大豆、狮子、西红柿、大葱、等等，叫起来朗朗上口。

　　在山坡上，叫声麦苗，一只小可爱就会站出来，让它干啥就干啥。

　　叼着鞋子，提个篮子，叼着衣服，叼一本书，甚至沉甸甸的书包，都会被它们叼在嘴里，从来没有丢过啥东西

　　2、两个伙伴不同的人生道路

　　你说，要是人之间的感情，能像一只狗对主人那样，永远不背叛，该有多好！

　　有时候，人往往还不如一只狗忠诚。

　　自古以来，就有一句老话，狗不嫌家贫。

　　无论主人多么贫穷，狗狗永远不嫌弃，不背信弃义。

　　后来，俩人长大了。

　　龙岗学习比较好，一鼓作气考上了大学。

　　志同，又复习了三年，也没有踏进大学的校门。

　　只好回村里，修地球了。

　　农村的孩子，想跳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上学是唯一的出路。

　　志同回村里干农活的那年，心不甘情不愿。

　　他爹看出来了，劝他：要不，再复习一年？

　　志同摇摇头：再复习？我都上成学生种了。

　　算了，咱家老坟里没那棵蒿子，不上了。

　　我和几个同学商量好了，一起找活儿干。

　　龙岗回来了，也鼓励他：志同，再复习一年，加把油。

　　在我们的校园里，希望明年我们能一起肩并肩，一起学习，一起努力！

　　志同叹口气，摇摇头说：我自己对自己都没信心了，一点激情都没有，一点儿欲望都没有，年年复习，长进不大。

　　自己也心不甘情不愿，无奈，这大概是命运的安排吧。

　　就这样，志同想跳出农门的志愿落空了。

　　小时候上学，自己的理想是当一名医生。

　　这个理想，源于奶奶的一次迷信。

　　那年夏天，在大街上，有一个算卦的精瘦老头儿，坐在那棵大皂角树下面。

　　一个晌午头，他给好几个人算卦，听说算的很准，吸引了奶奶。

　　她端着饭碗，站在那儿听了老大一会儿。

　　越听越入迷，感觉人家是先知先觉。

　　能预知一个人未来的人，一定是非常厉害的。

　　她非常佩服这个老头儿，人家不紧不慢的语言，说到很多人心里了。

　　队长的老爹，给自己孙子算了一卦，人家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入心。

　　最后，算卦的老头，把队长的爹说的连连点头，笑容满面。

　　奶奶蹲下来，要求给自己宝贝孙子看看将来干啥。

　　队长的儿子，听说是块儿好料，将来是吃皇粮的。

　　那可不得了，是一个人最好的未来。

　　自己孙子将来是干啥的？

　　刚坐下来，自家一位爷爷走了过来。

　　他开了一句玩笑话：抽签算卦，生头个孩儿是老大。

　　爷爷，您可真会开玩笑。谁家生头个孩子不是老大？

　　有人笑起来。

　　那位爷爷又说：这东西，不可不信，不可全信。自我安慰好了。

　　算卦的老头笑笑，没接爷爷的话儿。

　　爷爷不信命，他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人。

　　后来，他说：解放前，城里大街上饿死那么多人，他们的命都不好吗？

　　人，还得干，不干，是吃不来饭的。

　　反正奶奶相信，她想知道孙子将来是干啥的。

　　这没有错，谁的心中不是满怀希望生活？

　　奶奶就给志同算了一卦，为了知道孙子将来，长大的命运的准确性，她出了大价钱。

　　人家出一块，她出两块。

　　算卦老头摇摇头，别人一块，你也一样。不坑不骗，信就来。

　　奶奶一听，直谢谢人家。

　　他问了志同的生辰八字，开始娓娓道来。

　　人家问啥，奶奶回答啥。

　　她只关心答案，前面说啥都行。

　　最后，算卦的老人说，志同将来当医生，救死扶伤，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

　　医生，是一个村子里最让人骄傲的人。

　　全村只有一个诊所，只有铜仁一个医生。

　　将来，要是他老了，谁来接班？

　　奶奶希望，志同将来考上医生，回村里来给大家治病。

　　这是家族的光荣，是行善积德。

　　志同爹娘都这样想，那次志同半夜里发高烧，爹把他背到铜仁叔的诊所，人家赶紧起来开门。

　　包了药喝了以后，退钱了，一家人都感激不尽。

　　志同也喜欢铜仁叔，村里人都喜欢他。

　　他从来都是温顺的，说话好听，从来不起高腔，对谁都一样。

　　他儿子结婚的时候，全村人都去了。

　　他的威信非常高，连大队干部都对他毕恭毕敬，说话客客气气。

　　自己将来当医生的想法，从小就在志同心里生根发芽了。

　　可是，考不上医科大学，将来当医生，当个鸟啊！

　　看来，那个算卦的老头儿忽悠人，骗奶奶的钱，骗他们一家人的。

　　虽然没有考上大学，但是志同后来干的一番事业，还是不错的。

　　他也赚到了大钱。他的财富，甚至超过了龙岗。

　　这让村里很多人，嘴边的话，经常拿他俩对比。

　　特别是家里孩子学习不好的家长，孩子考试不好，不能每次都揍他吧？

　　上大学，不是唯一的出路。

　　孩子将来长大了，有智吃智，没智吃力。

　　上天给每一个人一双手，一张嘴巴，总是能让他吃饭的。

　　像队长家的两个儿子，老大学习好，老二每次考试，都是倒数生。

　　这可是一个爹娘模子里刻出来的吧？

　　咋一个天，一个地呢？

　　爹娘都是每天很辛苦，没有给老大辅导功课，也没时间管老二。

　　老大让爹娘很省心，人家回回都是前几名。

　　屋里墙上的奖状，都是老大的。

　　从小他的奖状贴墙上，为了鼓励老二。

　　没想到，老二是个捣蛋货，他一生气，把奖状上的名字，全部改成自己的。

　　把爹快气死了！

　　回家一看，拉出来，裤子脱了，直接朝屁股上甩起了巴掌。

　　一次打过来，再也不改了。

　　学习依然还是，老鳖的盖儿，原物。

　　他就不上进，不学习，不写作业。

　　在学校出名，是个渣子生，在家里，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不安生。

　　不过，老二适应社会能力强，长大以后，走上了正路，做生意顺风顺水，日子比大学毕3业的哥哥，过得潇洒多了。

　　志同没有考上大学，回家了。

　　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他看不上，过不惯。

　　在毒辣的太阳底下干了几天活儿，终于有机会走出了。

　　那天早上，在东村砖厂上班的武东过来找他。

　　他家住在村西头第一家，小学时候，俩人在一个班上过。

　　吃得比较胖，大家都叫他小地主。

　　武东学习不好，心事不错。

　　初中没毕业，就回家干活儿了。

　　后来，他一位表叔在砖厂上班，那年秋天，一个人不干了，刚好让武东顶上去。

　　方圆几十个村子，只有这一个砖厂。

　　在里面上班的人，都是通过关系，人托人脸托脸进去的。

　　平常不差人，谁也进不去。

　　厂长也想用老手，一般不裁人。老手出错率低，损失低。

　　效率第一，效益第一。

　　武东在里面干了好几年了，砖厂生意一直不错。

　　以前盖房子都用石头垒起来，上面用土坯，现在，除了地基用石头，上面的墙都是用砖头垒的。

　　好看不说，还结实。

　　方圆这么多村子，盖房子的有多少户啊，更不用说，城市的工地，也要用砖。

　　市场大，供不应求。砖厂大门外，经常有很多拉砖的车辆，排老长的队等候。

　　昨天，武东班上一个男孩儿不干了，他知道志同在家，直接过来找他。

　　武东一听，想都不想，直接答应。

　　武东说：你要是干，咱俩现在去表叔家，他是厂长自家兄弟。他当家儿。

　　武东扭头说：行，我推上洋车儿，买两箱东西，咱俩去。

　　武东和他一起，带着礼物，大早上去了表叔家。

　　一拍即合。

　　志同也是大个子，只是瘦弱了一些，长年上学，干不了多久，身体就会壮实起来。

　　当天，俩人一起上班去了。

　　在砖厂上班，多亏武东的指导帮助。

　　才上班，志同啥也不会。先从拉架子车开始。

　　一个月的时间，他把所有的活儿干了一个遍。

　　这下力的活儿，没啥学，看几遍，眼里头达到，脑子管用，再多动几次手，就完全可以干了。

　　第一个月，他挣了80多块。

　　这收入不错了！

　　他所在的班组，劳力顶棒，干得又快又好，是这台机器三班组中，工资拿最高的。

　　他去厂办公室领工资，发工资记账的是厂长的闺女。

　　志同把自己名字签上后，把工资单递了过去。

　　你的字写得这么流利漂亮啊！厂长闺女一下子脱口而出。

　　志同笑笑，哪儿话，写得一般般而已。

　　后来，这个姑娘说他说出的话，有点儿文绉绉的，和别人不一样。

　　大日头下，短短的一个月，把志同的皮肤晒黑了。

　　一笑，露出满嘴的白牙。

　　他的饭量也大增了！

　　原来吃一碗捞面条就饱了，现在呢？

　　他能吃两大碗，外加一碗面汤。

　　厉害吧？

　　他的力气，感觉比以前增加了不少。

　　以前，两只手提一桶水，现在呢？一只胳膊一桶水，能和臂膀提平！

　　他彻彻底底改变了学生时的身体模样，同时，他也征服了厂长的闺女。

　　那天，武东悄悄跟他说，厂长的闺女，向他打听他了。

　　啥意思？

　　志同一脸惊讶地问。

　　估计，她喜欢你了。

　　武东的一句话，让志同不相信。人家是有钱家儿的人，咋会看上一穷二白的自己？

　　不可能！

　　武东说：她叫映霞，去年高中毕业。听说眼光很高。

　　咱们砖厂上，高中生没几个，金贵着呢。

　　你长得可是一表人才，只是你自己没有看清自己的优点。

　　要个头儿有个头儿，要长相有长相，要文化有文化，估计，她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志同想都不想，摇摇头：人家看不上咱，别瞎说。咱穷，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武东说：那可不一定。他家也不是地主老财。厂子是村里的，又不是她家的。

　　这个志同倒是不知道，管厂子是不是她家的，自己没有想去攀高枝儿。

　　高枝儿不好攀，将来弄不好，一家人都得看她脸色过活。

　　还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自己将来可以幸福快乐的生活。

　　他做梦没想到，映霞为了和他处朋友，给老爹闹翻了脸。

　　映霞看他第一眼，心就动了。

　　又看到他一手好字，决定和他谈朋友。

　　映霞找了好几个人，才打听清楚了志同的一切。

　　其中，武东提供的最全面最可信。

　　他俩是一个村里的，一个班组，志同又是武东介绍来的，他俩还是同学。

　　武东想让志同和映霞处对象，自己也能跟着帮光。

　　映霞第一封写给志同的信，就是他传递的。

　　这俩人写来写去，都是经过武东的手。

　　大家传开了，映霞爹才扫进耳朵了。

　　他不能当面问闺女，当爹的，不好意思开口，就让老婆子问。

　　这一问，映霞直接承认了！

　　老娘生气了！

　　人家给你说那么多，你都看不上。咱乡下人吧，中，看不上算了！

　　人家说城里的，人家住的是楼房，家里还有票车，跑省城线。

　　要钱有钱，要房有房，照这样的条件，你往哪里找！？

　　娘的话，映霞直接回封：那男孩长的呢？你咋不说？！

　　胖得像个猪！！

　　他家有钱有车有房，我又不是嫁给钱嫁给车，嫁给房子的！

　　我嫁的是个人！

　　现在他爹能干，将来他要是不能干了咋办？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看现在他有钱，三十年后，不一定！

　　她娘一听，生气了！

　　你看上那个穷小子，将来就有钱了？！

　　家里穷得屌蛋精光，就上个班，下死力，将来他能有钱？他能有前途？！

　　我一点儿也看不到！看不到他的未来，看不到他的希望！

　　反正，我不同意！

　　反正你有文化，我也说不过你，和你爹说去吧！

　　厂长回家听老婆一说，也生气了！

　　自己三个姑娘，老大老二长相一般，学习不好，早早都不上学，都出嫁了。

　　就映霞上的学最高，长得最好看，也最有能耐。

　　原本希望，她将来嫁个城里人，自己老了，也好享享福气，没想到，这个死妮子，居然不听话！

　　不行！说啥也不能嫁给那个穷小子！

　　爹娘不同意，白搭！

　　映霞也是个倔脾气。

　　她不上学以后，确实很多人说媒，她也见了不少。

　　一个没看上。很多亲戚都说她太挑剔，没办法，她说，她只看中人不讲其他条件。

　　愣中人了，跟着他吃糠咽菜都愿意。

　　什么城里的男孩儿，家里这有那有，搭了！

　　本姑娘嫁的是人，不是钱！

　　什么干部子弟，有啥稀奇的？

　　游手好闲，空有一副好皮囊！外光里不光，缎子草包驴屎蛋儿！

　　还什么这厂长那厂长家的公子哥，都上一边去吧！

　　将来，本姑娘可不是伺候人的人！你家有钱，不稀罕！

　　没本事的儿子扶不起的阿斗，不可相遇！

　　爹就想和厂子之间联姻，拿我的幸福做赌注，休想！

　　娘就想我嫁个有钱家儿，吃穿不愁，享受生活。

　　有钱，不干能一辈子有钱吗？

　　富不过三代，爹又不是不懂得这个道理。不干的人，一代也富不到头。

　　还是找个自己相中的，有能力的，能干的，待自己好的人。

　　这辈子，不图富贵发达，但求长相厮守，开心愉快的生活。

　　她把志同约到村南边的苹果园里，把爹娘的话，全部说给了他。

　　志同发誓，这一辈子下一辈子，只待她一个人好，绝无二心。

　　要是有二心，天打五雷轰！

　　映霞信他！

　　回去给爹娘做工作，做不通，天天做。

　　一个月不行，两个月，两个月不行，半年，一年！

　　相信，爹娘是明事理的，他们一定会答应。

　　什么都不为，为了闺女的幸福，他们没有理由坚持下去！

　　映霞决心大了，脾气倔。

　　要是一年不行呢？

　　志同问。

　　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一辈子！

　　他们是我爹娘，相信不是铁石心肠。

　　你愿意等吗？

　　映霞睁大眼睛看着他问。

　　一辈子，我等！

　　志同的坚定回答，让映霞感动了，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流泪了。

　　其实，砖厂上，好几对都是自由恋爱的。

　　这事情，爹知道，他也赞同。

　　他说过一句话：社会形势不一样了，现在不行媒人说媒了，说明社会进步了。

　　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做主，社会更和谐，人们更幸福。

　　相信，爹的工作好好说说，没问题。

　　平常他说话办事，都是和顺的。从来没跟谁闹过矛盾、起过高腔。遇事好商量。

　　娘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当年姐姐出嫁的时候，姐夫家就一个儿子。

　　当时的彩礼，都是一千块。姐姐非得也要那么多。

　　人家爹答应了，不过先把丑话说前头，结婚欠账她去了还。

　　娘一听，就劝姐姐：咱谁都不比，要比就比将来看谁的日子过得好。

　　好女不争嫁妆衣，将来自己干，手里有钱了，花着气势！买的东西用着也气势！

　　现在，问人家要，将来再还账，有啥意思？

　　说起来，好像我卖闺女一样。

　　姐姐一听，不要了，让姐夫量力而行吧。

　　映霞相信，自己一定能说服爹娘。

　　志同跟映霞商量，要不自己去她家一趟，见见二老，表表决心。

　　映霞摇摇头：别着急，慢慢来吧。现在他们正在气头上，你去表决心，只会适得其反。

　　二人照常上班，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

　　映霞回家，不给娘提志同，他俩的事，憋住，一个字都不说。

　　让娘先开口再说。

　　她要么坐自己屋里，看书。

　　要么，坐堂屋里看电视。

　　她娘也奇怪，这闺女，是不是和那个男孩儿不中了？

　　这一回来，不说话。好几天了，一个字都没有。

　　是不是男孩儿，知难而退了？

　　闺女不吭声，她也不问。

　　看谁能憋住气，看谁能憋过谁。

　　晚上，映霞娘白天想太多了，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家门口，一下子出现一大堆煤。

　　堵住大门口，她一开门，煤一下子塌进来。

　　她一看，着急了，大叫起来。

　　这声音噎得自己喉咙发粗，发不出声音。

　　猛然爆发出来，醒了。

　　做了一个不好的梦，她预感要有啥事儿发生。

　　但是，不能说。

　　大早上说梦，不是挨打，就是吃碰。

　　晌午老头子回来再说。

　　映霞上班走，她走到大门口交代：

　　霞，骑车慢点儿，看好路。别着急啊。

　　映霞答应一声：哎，知道了，没事儿，成天走的路。

　　走到砖厂大门口不远的地方，遇见志同骑车来。

　　她先给他打招呼，志同说：慢点，看好前面那个沟。

　　映霞笑了：天天走，没事儿。

　　武东也骑上来，猛然他叫一声：志同，厂长过来了，您俩赶紧分开。

　　映霞一扭脸，想看看武东说爹在哪儿。

　　没想到，车把一拐，她一下子翻到路边的水沟里了。

　　志同一看，扔下车子，赶紧跑下沟。

　　车子砸到映霞身上，他赶紧把车子掂了，武东也跑下来了。

　　映霞叫起来：疼疼疼！

　　哪儿疼，摔住哪儿了？志同着急地问。

　　幸亏沟里没有水，要不然映霞就成泥人了。

　　腿疼。

　　志同赶紧撩起她的裤腿，流血了。

　　估计是车子划破了。

　　映霞也站不起来，脚脖崴了。

　　她浑身是土，头上还有树叶，沫子，很脏。

　　志同小心把她抱起来，上半身没事儿，腿疼脚疼。

　　武东帮忙，俩人把映霞弄上来。映霞爹也跑过来了。

　　他心疼闺女，没有一句埋怨呵斥的话。

　　现在，救闺女要紧，啥都不说了。

　　志同抱着映霞，去镇医院。

　　武东赶紧去厂里拉过来一辆架子车，拉住他俩。

　　老爹骑车先去医院，找人安排。

　　在医院住院的这些天，志同不上班，天天守着。

　　映霞问他：志同，我的腿要是摔断了，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别瞎胡想。志同给她削着苹果，回答她。

　　我说的是真话，你也要说真话。映霞非要他回答。

　　志同把苹果削好，递给她说：我认定你了，缺胳膊少腿，这辈子你都是我的人。

　　坏良心的事儿，我志同永远干不出来，也不会去干！

　　你的腿真摔断了，我就是你的腿！

　　快点吃吧，苹果很甜，一会儿就发黄了。

　　映霞娘刚走到门口，听到了这句话。

　　她知道，闺女找到自己这一辈子注定的人了。

　　映霞出院，在家里养了一段时间，完全没事儿了。

　　志同去她家好几次了，每次都受到二老的笑脸相迎。

　　俩人订婚的时候，没有在志同家摆订婚宴。

　　映霞爹提出来，让志同爹娘都去他们家里。

　　两家人在一起坐坐，聊聊天，彼此认识一下熟悉一下。

　　这在村里，还是头一宗这样订婚的啊。

　　大家都说，志同爹娘有福气，遇到了有钱又明事理的亲家。

　　订婚的礼金，随便给！

　　映霞不缺钱，只要有礼数就行。

　　她的爹娘高兴得合不拢嘴，因为志同真的是一个好小伙儿。

　　他俩结婚的时候，龙岗回来了。

　　他送来最深的祝福，这么远，离家上千地，他居然回来了！

　　志同深深感激。

　　映霞爹配送的嫁妆，那可是村里最多的了。

　　婶子大娘，看着都是啧啧称赞。

　　祝福二人幸福快乐，白头偕老！

　　几年后，映霞爹不干厂长了。

　　村里准备把砖厂承包出去。

　　志同对这个砖厂，包括设备，全部熟悉。

　　他想干。

　　老丈人支持，他可以给志同指导。

　　村里想想，没有比志同更合适的人选，就答应了。

　　志同承包砖厂后，把厂里原来的规矩改动了一下。

　　特别是干部这一块儿。

　　上班时间不许外出，有急事，必须经过他签字同意。

　　厂里供应材料这一块儿，他不用原来村长的儿子了。

　　谁都知道，他中饱私囊，吃里扒外，假公济私。

　　现在厂是自己承包了，赚钱、赔钱都是自己承担。

　　厂里每岀一笔钱，那怕一分一毛，都要经过他的同意。

　　买东西，他让好朋友的龙岗的弟弟来干！

　　丑话说前头，一是一，二是二，是多少就是多少。如果发现中间营私舞弊，对不起，老和尚卷铺盖，走人！

　　在利益面前，亲戚不是亲戚，爷们儿不是爷们儿，谁都不行。

　　老丈人赞同他的改革，认为志同说的对。

　　可是，这样一来，得罪很多人。

　　经过半年的深思熟虑，和老丈人计划安排，厂里才改革了。

　　看大门的老头儿，也给换了。

　　他在那儿，就是聋子的耳朵，配饰儿。

　　就知道，人来了开开门，人走了关上门。

　　干部随便进出，把厂里当成家一样自由。

　　志同把龙岗表弟来，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负责任。

　　多出一点儿工资，让他做到，制度面前，人人平等。制度面前，六亲不认！

　　村长儿子滚蛋回家了，这下可惹了祸。

　　他气不过，心里不平衡。

　　他爹也刚好换届选举，没有选上，不干村长了。

　　他感觉志同有点不讲武德，自己爹刚不干村长，就把自己赶回家了？！

　　这也太势利眼儿了吧？

　　做人，不能这样啊！

　　他回家拿了一根棍子，赤脚跑厂里来了。

　　他要把大门砸了，要把办公室给砸了，要把志同厂的牌子给砸了！

　　他一个外村的人，承包了砖厂，烧啥毬里？！

　　叫他干成他干成，叫他干不成，滚蛋回家！

　　他一路上，叫嚣着，谩骂着，一副无赖泼皮加流氓的样子，没人搭理他，没人阻拦他，也没人上前劝解。

　　有人骑车赶紧去给志同捎信。

　　志同一听，笑了笑，一个人走出来，站在大门口，迎接老村长的儿子。

　　几个干部不放心，都出来站在大门口。

　　志同让他们回去，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不是打架，人多势大。

　　一会儿，看见村长儿子来了。

　　志同站在厂大门口，动也不动，直直看着他。

　　他叫金铜，估计他爹起名时候，对他寄托了厚望。

　　这金铜，还不如叫铁块儿。一肚子坏水，自私自利。

　　仗着他爹的势力，不少干坏事。

　　耀武扬威，自负才高，说话死难听。

　　谁提起来，摇摇头，再骂他几句。

　　大家不搭理他，都是看他爹的脸面。

　　其实，老村长人不错！

　　儿子养成这样，都是他老婆子娇惯的。

　　金铜气势汹汹来了，到了大门口一丈远的地方，停下来，用手指头指着着志同：

　　今天，我把你的厂砸了！看你有多大本事，来吧。

　　你一个外村人，仗着老丈人的势利，在俺村耀武扬威，你烧啥里烧？！

　　志同笑笑，不生气，张口就说：

　　金铜，来吧，就我一个人，你砸吧。

　　不过，砸之前我声明，这厂不是我的，是村里的。

　　你砸坏了东西，要赔偿。一点儿不少，恢复原样。

　　我给派出所打去电话了，一会儿他们就来了。

　　然后，志同后退几步，指着大门说：

　　金铜，大门，你砸吧。

　　牌子，你砸吧。

　　还有房子，你砸吧。

　　记住，砸完以后，一块儿砖，你都要负责垒上去。

　　金铜站在那儿，气焰没了，不嚣张了。

　　他开口说：志同，你不是个东西！

　　俺爹刚不干村长，你就把俺撵回家，你啥意思？！

　　志同一笑：金铜，这厂我承包了，不是公家的，你弄俩就弄俩。

　　赚钱了，都可美。要是赔钱了，可是算我一个人的啊。

　　本来没打算让你回家，那天你去买轮子，啥价你知道吧？

　　差不多就行了，你能多报账双倍还多。这太不仁义了吧？

　　你坑公家，我不管，你坑我，少点儿也行，但你也太黑了吧？！

　　走，咱们去村里，让干部们都出来，评评理，让你爹也出来评评理，看我应不应该把你请回家。

　　志同一说，金铜没词儿了。

　　厂里干部走出来，上前劝金铜回家吧，别惹事儿。

　　金铜来的时候有多嚣张，回去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来的时候，一手拿棍子，回家了，棍子一头在地上，一头在他手里拉着。

　　来的时候，趾高气扬，回家的时候，垂头丧气。

　　派出所一直没人来，其实，志同根本没有打电话。

　　他只不过，吓吓金铜罢了。他没有多大的胆子。

　　志同承包了两年，他赚到了钱。

　　凭自己的本事赚钱，别人没啥说。

　　他招了很多年轻的业务员，去跑工地。

　　给他们按点儿提成。这样，让一部分有能力的年轻人，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这点儿，老干部们都很佩服。

　　第三年，他有钱了，家里老房子扒了，盖成了两层小楼房。

　　有钱了，他说话也气壮了，也不好听了，也开始嘴巴打人了。

　　说白了，他的脚高了，骄傲了。

　　同时，利欲熏心，他开始降低工人工资。

　　因为方圆这十里左右，就他一个砖厂，他又扩大了规模。

　　很多人，托关系进厂干活儿。

　　工资降了，你不干，走人，下一个上。

　　接下来的举动，让干部们都生气！

　　降工人工资一段时间后，干部工资下降百分之十。

　　他太自不量力了！

　　以为都是自己的功劳？！

　　那么多干部白天黑夜守在厂里干啥？！

　　不是为了机器正常运转，安全生产吗？

　　没有了他们的日夜守候，你凭一己之力就能三百六十天日进斗金吗？

　　这样做，太作了！

　　总有一天，你志同会吃大亏！

　　干部们工资降了，原来500块地，现在降了几十块。

　　给多少钱，出多少力。

　　机器出问题了，修不了，停产吧。

　　耽误的时间，能出多少产品，能赚多少钱，没人去算。

　　反正不是自己的厂，赚的钱也没进自己的腰包，随便耽误去。

　　武东不干了，回家宁愿种地，也不来了。

　　效益降低了，志同给干部开会，总结经验教训。

　　整个会场，就他一人讲，好听不好听的话，就他一人说，没人搭腔，没人提意见，没人站出来发言总结。

　　啥时候成这样了？

　　龙岗兄弟的工资，也降几十块。

　　龙岗电话打过来，志同也没有答应不降。

　　说是生意不好做，厂里统一降工资。

　　仔细想想，谁还会给你尽心尽力地去干？！

　　那次，龙岗家盖房，钱有些紧张。打电话给志同，想借一些。

　　志同找借口，推脱。完全没了俩人，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情分。

　　以后，龙岗回来了，俩人咋见面？

　　志同变了，变得利欲熏心、不可理喻了。

　　好久没有去老丈人家了，春节去了，还喝多了。

　　也没有坐下来，好好跟老人说说话儿。

　　这时候，志同忽然想起老丈人来。

　　他准备了好酒，带上老婆，和老岳父爹，好好喝几杯去。

　　希望，丈人爹好好指导他，怎样让大家一起多赚钱，让厂子一直红火下去。

　　利欲熏心，是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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