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咖啡馆之歌》：如果你深深爱着的人，却深深爱上了别人

　　读完小说《伤心咖啡馆之歌》后，想起了金庸在《白马啸西风》中写过的一句话：“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江南虽好，不是故乡。“包罗万象的《古兰经》上也没有答案：如果你深深爱着的人，却深深的爱上了别人，有什么法子？”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可以让古今中外的人都有共鸣。美国女作家卡森·麦卡勒斯的笔下，同样出现了这样的困境。马文·马西爱上了爱密利亚，虽然这个姑娘强势精明，身上的男子气概并不亚于他。他是个聪明英俊的混蛋，还愿意为她痛改前非。可是，她就是不喜欢他。

　　他倾其所有，甚至将全部财产转移到她名下。得到的仍旧是她的冷酷对待。

　　就是这么奇怪，爱密利亚偏偏喜欢上一个罗锅侏儒李蒙。这位李蒙简直一无是处，不但心安理得依附着她生活，还毫无心肝。明明和她共同生活了几年时光，每日都被她关爱照拂，他却转眼就能出卖她，将她的真心肆意践踏。

　　在这个小说里，不爱是一个轮回，报应也是一个轮回。每个人都伤害了深爱自己的那个人，却又被心上人所伤。

　　

　　想起张贤亮的一个访谈，有读者问他关于爱情的问题，他说：“求之不得，得之不求。”

　　这八个字，就是《伤心咖啡馆之歌》的故事梗概。只是，小说里的人仍旧犯了两个错误。一是将自己的幸福，寄托在他人身上。连爱密利亚这么能干的女人，都犯这种低级错误。当她把自己全部的情感和心意交付出去时，就变得脆弱不堪，连李蒙这样的家伙都能伤害到她。更不用说坏小子马文·马西，他爱上那个女人时，也同时将毁灭自己的权力赋予了她。

　　第二个错误是不留余地。爱密利亚可以不结婚的，但她同意了对方的求婚。婚后，既然她发现自己无法接受他，那完全可以不接纳他的礼物和财产。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假如留给马文·马西一些尊严，不这样全盘击溃他的话，他不见得会回来报复她，亲手毁掉她后来好不容易寻觅到的幸福。

　　李蒙表哥也是一样。但凡他有一点良心和良知，都不应该这样对爱密利亚。他的背叛和反击，使她从对生活无所不能的女强人，彻底沦为了困守孤宅的自闭症患者。

　　小说中的点睛之笔，是作者的一段评论。大意是，被爱的一方只是触发剂，触动了施爱者。被爱的人也可以是各式各样的，最稀奇古怪的人也可以成为爱情的触发剂。爱情的价值与质量仅仅取决于施爱者本身。

　　

　　这让我想起一些相似的观点。爱只是独自的事情，属于自己的内心。有些时候，其实与被爱的人无关。你爱的，有可能只是一种幻象，长久以来一直储存在自己内心之中的情绪或思想、意境。

　　但你早晚会发现，把这些投射到某个人身上，会导致自己的失望。被爱的人会跌落神坛，让你发现，他或她也不过是凡夫俗子。

　　但生活之中的人更为丰富多彩。有可能在现实世界里，看到比幻境更丰盈的人性。就像没有人会喜欢呆板的雕像，更希望对方与自己互动一样。身边的人，会颠覆你的认知，让你看到不同的方面，更为了解这个世界的多样性，体会到造物主的神奇之处。

　　

　　《伤心咖啡馆之歌》里面有三个伤心人，却没有一人值得同情，全部可悲可叹。他们都有错，又都没有错。你爱上一个人，有什么错呢？你不爱一个人，也不能说是一种错误。你爱的人不爱你；爱你的人，你不爱，这就是人世的曲折与荒谬，却也是趣味之所在。

　　设想一下，如果所有的人都得偿所愿，原本就设定好了互爱的一对对男女，那样很圆满，也很无趣。

　　

　　比起《伤心咖啡馆之歌》，我更喜欢《心是孤独的猎手》。还想去读读卡森·麦卡勒斯的其他作品。有时候，活着的一个乐趣就在于，有那么多好书还没有读。

　　虽然作者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可每当读到书中的某些字句时，仍旧觉得和她在无形之中交流。即使她对于我来说，是外国人，有各种阅历和思想的隔阂，仍旧不妨碍这种文字里的沟通。可以倾听她散落在字里行间的思绪，那或许是她遗留下来的、最有价值的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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