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木匠别传

　　文/张福献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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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的木匠是我的堂哥，行二，我一直称之为二哥。虽说他是我的亲堂哥，可我俩年纪相差甚远，他比我大了十来岁，而我又自幼在外地求学，跟他并不熟悉。

　　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我，多年未回家乡了，堂哥于我的印象也只是几件趣闻而已。我给他立了个小传，题名《木匠别传》，记述一下关于他做木匠活之外的故事，聊作思念和回忆。

　　2

　　我于他最早的印象，要从发小二孬说起。那时，二孬还在邻村上小学，上学的路上，他偶遇了堂哥。堂哥慢吞吞地骑着车子，车上放着他的木工工具，诸如斧锯锛凿之类。二孬知道，二哥有自言自语的毛病，就调皮地加快了步伐，紧跟在二哥身后，寸步不离。

　　“你猜，二叔边走边说些什么？”二孬挤眉弄眼地告诉我。他比我小一辈，故称堂哥为二叔。

　　“我不知道。”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走着走着，就叹起气来，不知不觉地说了一句——‘厉害呀！厉害！’”二孬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我们也笑了起来，觉得他说的挺有意思。

　　“我就问他，厉害什么？”二孬得意洋洋地笑着，为他的心计自负着，“他面红耳赤地看了我一眼，扭过头去，加快了车速，拔脚便溜了。”

　　“你们说，二叔说的‘厉害’，指的是什么？”

　　我们几个孩子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起来，争论得面红耳赤。

　　“他一定是做木匠，发了大财，成了万元户。”铁蛋快言快语地抢着说了起来。那时候，正是改革开放的初期，村民们管有钱人叫做“万元户”——从那时起，“万元户”就在村里成了有钱人的代名词——可二哥的木匠生意并不兴隆呀！

　　“不对，一定是他的儿子小彤考上了大学，做了大官。”三强急急忙忙地打断了铁蛋的言语。他说的也不像，二哥的儿子小彤学习很笨，还调皮捣蛋，二哥三天两头地往学校里跑，回来后院子里就传出了小彤的哭声。可过后，二哥依旧往学校里跑，小彤依旧在院子里哭。小彤能考上大学？这事儿有点悬乎。

　　“再就是，”“大明白”鹏鹏歪着脑袋想了想，“莫不是他种下的庄稼丰收了？”

　　可这也不对，二哥只在地里种些小麦、玉米之类的普通作物。

　　于是，二哥的“厉害”就成了一个谜，这个谜，载着我走过了童年和少年时代，一直走到现在——我到了天命之年。

　　3

　　后来，我们再提起二哥来，争论过他的“厉害”后，就又有了新的议题。

　　“二叔没有胡须。”二孬的眼真尖。

　　“太监！二叔是太监。”二孬说完后，忽然间恍然大悟了。

　　“不是太监。太监没有孩子，二哥有孩子。”三强争抢着，说了一句。

　　“嗯嗯。你没看见小彤吗？他的头发很稀疏，有点像《三毛流浪记》里的三毛呢。”“大明白”鹏鹏笑了起来。

　　“小彤的妹妹小雨点儿自幼就秃脑壳，十多岁的姑娘了，还一头稀稀拉拉的黄头发，只怕是个永远长不大的‘黄毛丫头’呢。”铁蛋插了一句。

　　“是遗传！遗传因素。”三强肯定地点着头，眼神中透着一股子自以为是的“聪明”，“小彤和雨点应该吃些何首乌才是。”

　　4

　　算起来，我离开故乡已经30多年了，二哥、小彤和雨点的近况我自是无从可知了。去年寒假时，二孬进城来找我了，他的儿子考进了我教书的大学里。见面之后，我们先是寒暄，寒暄之后，就谈起了我的二哥。

　　“二叔到了花甲之年，孙子思富也十多岁了，他的学习成绩极好。前年，他考进了重点中学，还年年被学校评为‘三好学生’呢。”

　　二孬还告诉我，小彤和雨点长大后，头发都变成了乌而密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当年秃顶的模样。思富也一头黑发，一点不像他爹小时候那样。二哥也真的成了“万元户”，家里盖起了小洋楼，还买了私家汽车……

　　我的心里乐开了花，由衷地替二哥一家人高兴。只是二哥说的“厉害”，我仍然不明白是甚么意思。

　　2023年3月28日

　　作者简介：张福献，原名张慧峰，山东省成武伯乐一中教师。华文原创小说签约作家，南方文学编辑，中语参专栏作家，著有中篇小说《吉祥和他的伙伴们》，文集《童年撷趣》《庭院深深》。有诗歌、散文和小说数百万字，散见于各网络平台。

　　壹点号 张慧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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