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宗故事：道一其门生遍天下，各开禅法管领风骚

　　慧能弟子南岳让门下，出了个名震禅林的大师级人物马祖道一。后来道一在江西一带遍传禅法，栽培后贤，一时门庭繁茂，弟子如云。

　　

　　我国南宗禅法，到道一而大盛于天下，弟子辈中杰出英才，除百丈怀海、南泉普愿，另有西堂智藏、归宗智常、大梅法常、五泄灵默、盘山宝积、东寺如会、石巩慧藏、兴善惟宽、五台隐峰等风流人物，真是法脉宏盛，遍于天下，各开禅法，管领风骚。把个慧能所开南禅，掀起了一个新的波澜。

　　智藏禅师，俗姓廖，虔化（今江西省宁都）人。

　　智藏从小生得相貌奇特，迥异常人。一次，有相面术师路过他家，在无意中蓦然看到此孩当即大惊道：“这孩子，骨相非同寻常，将来一定可以成为大法王的辅佐。”

　　八岁那年，小智藏投庙出家，作沙弥行，不久来到江西道一大师那里，参禅问道。道一见智藏长得奇特可爱，认为孺子可教，就让他留在了身边。

　　日推月移，光阴茬苒。一次，道一让智藏去长安给慧忠国师送信。慧忠接信、让智藏坐在一旁吃茶。

　　慧忠看过信后，忽来兴趣，问道：“平时，你师父给你们说的什么法？” 智藏听慧忠问话，先从座上站起身来，接着又从屋子东面走到屋子西面，站在那里。

　　“你老师就教诲你这些？还有别的什么没有？”

　　听慧忠问了下去，智藏又从屋子西面走回到了屋子东面，依旧站着不动。

　　“你刚才把马祖的禅法告诉了我，那么你自己的禅法呢？”

　　“我不早就呈上给你了吗？”

　　禅是不能言说的，要妙在于以心传心，心心相印。在“不立文字”的原则下，掸师惯常总是爱用动作，以示机契。

　　一次，有学僧问道一大师：“你大和尚离四句，绝百非，能否给我直接说明佛法大意？”

　　道一说：“我今天累了，你还是去向智藏请教吧。”

　　学僧来到智藏那里，说明来意，智藏却说。“我今天头痛，这样吧，你不妨到怀海兄弟那里，问个究竟、”

　　学僧像皮球那样被踢到了怀海房里，不料怀海也说：“哎哟，这个我倒不懂。”

　　学僧无奈，只好一个圈子兜下来，仍旧回到道一那里，说明原委。

　　道一听后，说了声：“智藏头白，怀海头黑。”

　　过了一会儿，道一来到智藏屋里，见智藏糊里懵懂，不知在干什么，就问：“为什么不看经书？”

　　智藏说：“难道经书还有别的奥妙？”道一认为：“是的。虽然如此，你今后教化人也用得着。”

　　智藏却直陈自己的看法：“我智藏有病，只想自我调养，岂敢化度别人？”

　　听了智藏骨子里包涵着万法如一那番超然脱俗的谈话，道一不禁满心欢喜，拍了拍他的肩膀，赞不绝口道：“你这家伙，将来佛法到你手里，必定大兴于世。”

　　后来道一入寂，僧众们一致虔请智藏继续法席，教度来者。

　　智藏晚年出住虔州（今江西省赣州市）西山堂，接化学人，人称“西堂智藏”。

　　当时，有个俗家弟子朝山进香，来到西山堂，叩问智藏：“大和尚在上，弟子想问，到底还有没有天堂地狱？”

　　智藏答道：“当然有。”

　　俗弟子又问：“那末，有没有佛、法、僧三宝呢？”

　　智藏又答：“当然也有。”

　　俗弟子接着又问了一连串问题，智藏不管他问到哪里，问些什么，一律都答成为有。 俗弟子想想不对，终于指出：“大和尚，你这样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律回答为有，恐怕不这样吧？”

　　智藏问他：“莫非你见到了高僧，不然怎么说我的回答有问题呢？”

　　俗弟子据实答道：“不敢欺瞒师父，弟子曾参见过径山大师。”

　　“那径山和尚对你说了些什么？”

　　“径山大和尚说，天底下一切都无，可是你却说有，不知到底是有是无？”

　　接下来，是智藏在用问题开导他了：“你大居士可有妻室？”

　　俗弟子合十稽首，答道：“弟子有妻室。”

　　智藏又问：“那末你可知道，径山和尚有没有妻室？”

　　俗弟子不加思索：“当然没有。”

　　智藏于是说道：“那么径山和尚说无，也就自然不错，”

　　立场不同，视角不同，说有说无，一切都对。俗弟子恍然有悟’礼谢而去。 那回，智藏和憎众们一起扛着锄头，来到地里，耘草施肥。 劳动到一半，智藏忽然停下锄头，连说：“因果分明，因果分明，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

　　当时众中一憎，听智藏说着这话，立刻扑在地上，两手撑地。

　　“你这是干什么？”智藏问他。

　　“救命呀，救命！”僧人直叫。

　　智藏见状，点了点头：“各位，这个师憎，倒还可以。”

　　其僧听后，一骨碌从地上爬将起来，拂袖便走。

　　智藏补充一句：“狮子身中虫，自食狮子肉。”

　　唐宪宗元和九年（公元814年），那年农历四月初八，智藏寿终入灭，享年八十岁。宪宗皇帝闻讯，谥为“大宣教禅师”。后来，唐穆宗又再次谥为“大觉禅师”。

　　

　　又有慧海禅师，俗姓朱，建州（今福建省建瓯县一带）人。当年，慧海参禅；到来江西马祖道一那里，道一问他： “从哪儿来？”

　　“从越州大云寺来。”慧海回答。

　　“来这里干什么？”

　　“还不是来求佛法！”

　　“自己家里的宝藏不去照看，却抛家乱走，来我这里。现在告诉你我这里啥也没有，更说不上什么佛法！”

　　慧海深知道一的话，必有原由，即忙致礼问道：“如此到要请教，哪个是我慧海的自家宝藏？”

　　道一轻轻挑破：“如今问我的人，就是你的宝藏。一切具足圆满，使用自在，又何必舍此就彼，到外界去苦苦寻觅呢？”

　　慧海一听，自识本心，不由省悟，欢喜欣跃，再次拜过道一。从此留在道一身边，侍奉六年。

　　后来，越州大云寺受业师年事渐老，慧海惦念他老人家，便辞别道一，回越州尽弟子之职去了。

　　在大云寺的那段日子里，慧海名声渐渐播了开去。那次，庙里来了几个法师，谒见慧海。

　　内有一个法师，开口问道：“我们想问个问题，不知大禅师肯赐教否？”

　　慧海答道：“深潭月影，任意撮摩。”

　　法师便问：“如何是佛？”

　　慧海答他：“清潭对面，不是佛是谁？”

　　众法师茫然不解。

　　原来，慧海用清潭月影自比，现在我清潭的对面，非佛而谁？意思在我面前，人人自心即佛，更勿他求。”

　　这时，又有一僧问道：“请问心就是佛，究竟哪个才是佛呢？”

　　慧海却反过来问：“那么请问，哪个不是佛呢？你倒指出来让我看看！”

　　见问者哑口无言，慧海又为他开释疑团道：“一旦悟彻，遍地是佛；若不省悟，和佛无缘！”

　　那番，有源律师前来问道：“你大和尚修道，现在还用功吗？”

　　慧海眸子闪闪，答道：“当然用功。”

　　“那末怎么个用功法呢”

　　“自然是饥来吃饭，倦来睡觉。更无其他的功可用。”

　　源律师心有疑团：“饥来吃饭，倦来睡觉，普通人也无不这样，难道他们也和你一样，都在用功吗？”

　　“当然不是一回事。”慧海肯定地答。

　　“我搞不懂，不知不同在哪里呢？”

　　“告诉你吧，世界上有好多好多人，该吃饭的时候不吃，该睡觉时不睡，一天到晚，患得患失，所以不同。”

　　源律师听完解释，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场就有所悟彻，再拜而去。

　　道一弟子辈中，还有智常，也出落得出类拔萃，不负师望，称得上是法门龙象。

　　

　　智常俗家姓陈，江陵（在今湖北省）人。

　　智常和普愿是同学，曾经一起参拜马祖道一。

　　一次两人行脚，该是分别的时候了。其时，普愿一边煮茶，一边动情地说：“从前我和你师兄一道参禅，彼此知己，现在一旦分手，假如有人问起，该怎么说？”

　　智常娓娓答道：“好一片土地，正好搭草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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