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想拿我的婚姻换二十万，给他儿子买车！

　　我妈总说：“你是姐姐，凡事让着点程昱。”

　　我奶说：“阿昱是我程家唯一的根，你比不了他。”

　　程昱说：“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你是女人，等以后嫁人了，就是外人了。”

　　我受点委屈不要紧，我看着程昱被她们养的无法无天，我就知道他的人生烂了。

　　既然程昱是你们手心的宝，是程家唯一的根，那就让他去监狱替你们传宗接代吧。

　　

　　1、

　　我妈给我找了个相亲对象，日夜给我发微信叫我回去。

　　因为男方打算给二十万的彩礼，这二十万刚好给程昱买辆新车。

　　我面无表情的滑动着微信界面。

　　内容字字都是我妈的“苦口婆心”。

　　“楠楠啊，女人终归是要嫁人的，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赶上年轻还能多生几个。”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跑那么远干什么呢？男人才应该在外头，咱们女人管好屋子里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顾婶家的儿子条件已经算不错了，虽然比你大个几岁，好歹是知根知底的，总不会错。”

　　“你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打算一直野在外头是吧？非要我死了你才肯回来看一眼是吗！”

　　“生女儿果然是没心肝的，到底还是儿子好，还能给我娶个媳妇进来，你就是个赔钱的！”

　　我默默看着我妈发给我的轰炸短信，这些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因为我从小生长的环境就是这样。

　　小时候我妈从外头打工回来，买的糖果零食，都是给程昱的。

　　一回我偷偷拿了几颗，程昱向我妈告状，我劈头盖脸就被说了一顿。

　　就连每回桌上的鸡腿鸡蛋，那都是只有程昱能吃，我只能干看着流口水。

　　因为在我妈眼里，我是女娃，迟早嫁出去给别人做媳妇，她花钱在我身上不划算。

　　而程昱就不一样了，他是我奶奶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孙子。

　　用我奶的话说，程昱才是程家唯一的根，才能传宗接代。

　　也是因为生了程昱，我妈在家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过去的这些偏见，是日日夜夜都说不完的，但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为了逃离这个压抑的家，不，准确的来说是坟冢。

　　我靠半工半职念完了大学，留在了离家十万八千里的城市工作，为的就是不再受他们的压迫，过上属于我自己的日子。

　　但是他们却不打算放过我，毕竟我嫁了人，他们还能收入一笔。

　　“奶奶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你赶紧回家来看一看，这几天她一直在病床上念叨你呢。”

　　呵，念叨我。

　　老太太总是在自己的衣柜里留零食给程昱吃，一回被我不小心发现了，老太太还怪我手脚不干净。

　　“你做什么？这些都不是给你吃的，没你的份。”

　　那会儿小，并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概念，我只是有些委屈难过，为什么只有程昱能吃，我不能吃，就因为我是姐姐吗？

　　“奶奶，程昱有很多吃的玩的，为什么我没有。”

　　老太太斜了我一眼，利索的把零食包好，朝里塞了又塞。

　　“你做姐姐的老跟弟弟争什么，心眼子跟你妈一样，就那么点大。”

　　可是我从来都没跟程昱争什么，因为不用争，你们都会给他的。

　　我扫了一眼我妈发给我的图片，老太太确实气虚，但眼神依旧精神的很。

　　我关掉手机，装没看见。

　　我原以为只要我不去理睬，一切都能装作没有发生，可事实证明我又错了。

　　某天，人事的宋玉跑到了我们部门经理的办公室，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就被经理叫了过去。

　　梁经理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靠自己没日没夜的干活加班，终于在这座城市买了房。

　　虽然每月背负着不小的房贷，但她还是说：我终于解脱了。

　　她心直口快，说话从不转弯抹角，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程楠，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干净，不要影响到公司。”

　　我疑惑，不明白梁经理的话，转而又想到我妈之前发给我的微信。

　　她说，我要是再不回去，就来我公司闹，让我混不下去，饿死街头。

　　抓住了这个突破口，我试探的开了口：“是我妈？”

　　梁经理面容严肃，指尖戳着桌面破口大骂：“我不管是你的谁，总打我们的招聘电话是怎么回事？公司招人是专门来接你妈电话的是吗？”

　　“这事儿在公司可是传遍了，你要解决不了，我就解决你，出去。”

　　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膨胀开来了。

　　我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努力抑制住我的情绪：“好的经理，我会处理好的。”

　　我走出了办公室，深呼吸一口，攥着手机给我妈回了电话。

　　那头接电话很快，我妈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终于肯打电话来了，还是你们领导的话管用啊，你要是不回来，我不仅打你们公司电话，我还要上门找你去，让你同事都看看你这白眼狼！”

　　我情绪平定，不咸不淡的说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我妈点着了。

　　她的嗓门突然大了起来，即使我看不见，凭声音我也能想象她在那头嘶吼发疯的模样。

　　“我想怎么样？我是你妈我能怎么样！你个没良心的，翅膀硬了，我把你养这么大你总该回报我吧，吃的穿的用的哪个少了你，供你上大学供你毕业，你倒好，一点好的都不念着，真是个白眼狼！”

　　我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只能将手机抓的指关节发白。

　　“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我自己赚的，跟你没有关系。”

　　当初我妈觉得女孩子读太多书没用，还不如找个好男人嫁了。

　　在我高中毕业之后便不再叫我上学了，是我自己拼命央求，找班主任来帮忙，这才勉强有学上。

　　期间我妈一个月只给我几百块的生活费。

　　我申请了助学金，又拼命打工攒钱，就这样过完了自卑又可怜的大学生活。

　　而造成这一切的刽子手，却丝毫不觉得有错，反倒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你是我生的，你就该听我的，你要是不回来，看我能做出什么事！”

　　我妈气急败坏的吼完，便啪嗒挂了电话。

　　我无力的靠着墙角蹲下。

　　我明明已经跑的这么远的，为什么还是避免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

　　2、

　　我妈是个情绪极度不稳定的人，因为她一直在过苦日子。

　　奶奶怪她生不出儿子，我爸酗酒又没有工作，她的苦全部都发泄在我身上了。

　　我怕她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便买了回去的高铁票，想先稳住她的情绪，毕竟我现在还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我站在家门口久久不敢进去，打开眼前这扇门，我需要极大的勇气。

　　背后是压抑、是痛苦、是麻木的清醒。

　　“不进去干嘛呢？”

　　在我多番做心里建设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我。

　　我转头看去，见程昱单手插着兜，嘴上叼着根烟，睥睨着眼神。

　　他靠近我，将烟气吐在了我脸上。

　　见我皱眉咳嗽的样子，他肆意的笑出了声，声音刺耳又尖锐。

　　“你看你这样子，真没用。”

　　程昱的声音引来了屋里的动静。

　　我妈把门打开了，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我，而是程昱。

　　“哎呦，你怎么回来的怎么晚啊，赶紧洗洗手吃饭了。”

　　我妈一把拉过程昱进屋，便不再理睬我。

　　而程昱路过我身旁时，不屑的朝我笑了一笑。

　　仿佛在说，没人疼的可怜虫。

　　没关系，没人在意我，我就自己在意自己，没人疼我，我就自己疼自己。

　　饭桌上，他们还是把好吃的都堆积在程昱面前，放在我面前的都是些残羹冷炙。

　　奶奶夹了一个大鸡腿，笑眯眯的朝程昱碗里递去，语气宠溺：“我的大乖孙，多吃点肉。”

　　我看着程昱碗边吐出的鸡腿骨头，再看向他一脸得意的神情，好像他身为男子，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

　　我不甘心，凭什么！

　　明明有两只鸡腿，凭什么都要让给程昱！

　　他好吃懒做，闯了祸你们总会给他擦屁股，就因为他是你的孙子，你的儿子，就能无条件的被爱吗！

　　我见程昱咧嘴炫耀的模样，心中真是不甘。

　　我让了你那么多年，听话了这么多年，吃你个腿不过份吧。

　　当下我起身便从程昱手中抓过鸡腿，胡乱朝自己嘴里塞去。

　　程昱似没想到我会站起来抢他的东西，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因为这个家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你程楠怎么能来抢我的东西！

　　程昱错愕之余终于反应过来，他怒拍桌子猛然起身，指着鼻尖开始骂我：“这是给你吃的？你他妈在外面饿疯了没饭吃是吧？”

　　我对视着他，丝毫不带怕的，我抢你个腿你就受不了了？你抢了我那么多东西我不还没疯么。

　　我把咬剩的骨头朝他挥了挥，逗狗一般说道：“喏，上面还挂着点肉，你接着啃啊。”

　　程昱气急，他什么时候遭过这种气，向来都是奶奶疼亲妈哄的，当即拍掉我的手，卷起袖子朝我走来。

　　我妈这次竟然破天荒的拦下了他。

　　“阿昱，一会儿顾婶跟她儿子该来了，二十万的彩礼啊！”

　　她转头又对我骂道：“你好好的抢弟弟的东西干嘛，一个鸡腿还要闹脾气，多大的人了，羞不羞！”

　　呵，一个鸡腿…

　　老太太也气的吃不下饭，她把筷子一甩，板着脸看着我，语气尽是不爽：“闹吧闹吧，就你抱怨，这个家非要被你拆散你才甘心是吧！”

　　“你爸死了，现在就阿昱一个男丁了，这个家将来是指望阿昱的，难不成指望你？真是拎不清！”

　　程昱听完老太太的话，不知从哪里突然来了底气，他扯着嗓子对我吼道：“听见没有，这个家得靠我！我才是奶奶唯一的孙子！你以后顶多算个外嫁女！是个外人！”

　　我看着他们唱双簧，倒也没有心灰意冷，心中反而坦然了。

　　至少以后出了事，我可以心安理得的撒手不管，让她们指望自己的孙子儿子吧。

　　我妈见我不说话，拍了拍程昱的背，以示安抚：“行了，吃饭，别跟你姐一般见识。”

　　我靠在椅子上，眸光森冷：“我爸是喝酒喝死的，他能这么肆无忌惮，不还是奶奶你惯的么，活该！”

　　“程楠！闭嘴！你还没完了你！”

　　我不顾我妈的警告，眼神直逼程昱：“程昱被你们惯成这幅样子，就不怕跟我那喝死的爹一样么？”

　　“啪！”

　　清脆的一巴掌从我耳廓传来，随即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这一巴掌，打的我真是恍惚。

　　我看着老太太颤巍巍的站起来，抖着嘴唇看着我，这一刻，别提有多爽了。

　　我挑眉，不顾脸上的疼痛，继续说道：“怎么？没人跟你们说过吗？那我也不说了，让程昱烂下去吧。”

　　“艹，你他妈咒老子，看来我还是太好说话了，给你脸了是吧。”

　　程昱欲以再次动手，这次我妈倒是没拦着，眼睁睁的看着程昱的拳头落在我的身上。

　　“说啊，你不是挺能说的吗，你怎么不说了，接着说啊，艹！”

　　我不知道这是第几拳落在了我身上，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碎了，背上腰上腿上密密麻麻的疼。

　　而她们，却眼睁睁的看着，只当是我活该。

　　我说过，既然没人救我，那我就自己救自己。

　　我要紧牙关，随手抓起桌上的碗，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朝程昱砸去。

　　“啊！”

　　耳畔传来一生尖叫。

　　“阿昱！”

　　我看着程昱额头的血汩汩流下，滑过他的脸庞，一滴滴落在地上碎成了血花。

　　我妈和奶奶惊慌失措的去看程昱的情况。

　　我吊着半口气，看着我奶奶指我的鼻子骂道：“你是要杀人啊！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我咧着嘴朝她笑了笑：“好啊，既然这样，那就让我跟你的好大孙，一起进局子，看看我这浑身的伤，能不能让他全身而退。”

　　“你，你，你”

　　看着她这幅气急而又别无他法的样子，我笑的更猖狂了。

　　“我哪怕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3、

　　由于我受了伤，跟经理说明原因，在家修养了几天。

　　而梁经理不仅没有骂我，还温声温气的叫我好好休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她说。

　　我虽感到意外，但心中还是感觉暖流涓涓。

　　我本想安安静静躺几天，但毕竟是在家里，能安静到哪里去。

　　顾婶跟她那三十来岁的肥膘好大儿，天天登门，硬是要见见我。

　　我妈把我从房间里拖出来。

　　我百般无赖的看着手机，愣是没瞧他们一眼。

　　我感觉到一束目光在我身上辗转，我别过头，果然是顾婶的儿子胡伟在看我。

　　他见我朝他投去了目光，随即漏出一个油腻的笑容：“你长得比照片还好看。”

　　我妈跟顾婶见状，相互投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两人默默的离开，拉上了客厅的门。

　　我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再对上胡伟的满脸肥肉，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要吐出来。

　　他朝我这边靠近坐了坐，我本能的站起身朝外面走去，一拉门，我妈竟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靠，真恶心，这是铁了心要把我卖了。

　　我转身扫视客厅，见桌上放着程昱平时抽烟的烟灰缸，我顺手拿起捏在手上。

　　胡伟见状，只眯着眼看我，咧着一口大黄牙。

　　“哎呀，你别害怕，你妈我妈都在外面，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咱们好好聊聊呗。”

　　我撇了他一眼，坐在了离他最远的另一端。

　　他抬起屁股想再靠过来，我挥缸示意：“离我远点，前几天我刚把程昱的头砸破，保不定我会对你做什么？”

　　胡伟抬起的身子一僵，又灰溜溜坐了回去。

　　“我倒是希望你对我做些什么呢。”

　　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又出来了，我不想与他浪费时间，直接把话挑明了：“不管我妈怎么说，咱俩没可能。”

　　“怎么没可能了，我又不嫌弃你。”

　　“我觉得咱俩挺合适的，回头你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咱们好好过日子。”

　　“你也不用太能干，我不喜欢太能干的女人。”

　　我望着他黝黑的皮肤，肿厚的嘴唇，以及那大概只有一米七的身高，他怎么就能怎么自信。

　　我实在是不想跟他呆在一个空间了，只觉得空气都变臭了。

　　我起身甩了甩手上的烟灰缸，对准那门上的锁把，使劲一砸。

　　“嘭”

　　也还好，只是稍微震的手有点麻。

　　外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必也是被这一下给惊到了。

　　门很快就打开了，我妈跟顾婶慌乱的探头进来查看。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我随手把烟灰缸丢到我妈手上，回头撇了一眼胡伟，压着声音说道：“以后别给我介绍这种货色了，看中那二十万，你嫁啊。”

　　顾婶听到这话，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她扯着嗓子叫到：“什么这种货色，你是什么货色？我儿子怎么了，配你不是绰绰有余！”

　　我看了她一眼，也不跟她费口舌，因为这样只是浪费我的时间跟精力，对我没有一点好处。

　　蠢的人，就让她蠢到底好了。

　　4、

　　拒绝了胡伟，他还舔着脸来我家过几次，甚至从我妈那里要到了我的微信，隔三差五的就来加我好友。

　　我被烦的不行，在家也不安宁，寻思着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也该离开这个破地方了。

　　但当我收拾行李那天，我妈跟发了疯一样，一件件的把我装好的行李倒出来，嘴上还不住的颠叨。

　　“我让你走，我让你走，我把东西都给你扔了，看你怎么走！”

　　“好好的女孩子老往外面跑干什么，找个好人家嫁了不行吗？”

　　“那胡伟怎么就配不上你了，就你心高气傲命比天高，人家天天上门，还不是念着你。”

　　“你这样叫我怎么有脸去见顾婶？等你年纪大没人要了才知道后悔！”

　　我任由她在我房间里撒泼，只默默的打开了手机，翻到一个聊天界面给她看。

　　“我们经理最近给了我一个项目，如果成了的话，到手应该有百万。”

　　果然听到这句话，我妈终于不在扔我的东西。

　　她将信将疑的看着我的手机，又狐疑的看看我。

　　“百万？什么项目怎么挣钱？”

　　“一个房地产客户要跟我们合作，你看你是要那二十万，还是要我这百万。”

　　她有些心动了：“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了，什么项目做完，到我手上还能拿百万的。

　　我只不过是跟我的经理说明了情况，她帮我忽悠忽悠我那势利的老妈而已。

　　我装作确有其事的模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告诉她：“你不是看到我经理给我发的消息了么，后面你也看到了，她说我要再不回去，就找别人接手了。”

　　“二十万换一百万啊。”

　　她终于被我说动了，开始主动帮我收拾起来，还一副格外关心我的模样。

　　“回去以后，记得好好干，那项目是你的，可千万别让别人占了便宜。”

　　我故作为难：“我走了，顾婶那里怎么办呦，他儿子天天来骚扰我。”

　　她咬了咬牙说道：“顾婶那里，我去说。”

　　我利落的收拾完，买了当天离开的高铁票，恨不得立马离开这里。

　　“一定要好好干啊，把项目拿下来，好让你妈也享享福。”

　　“知道了知道了。”

　　我敷衍的答道，有些不耐烦的出了门。

　　拐角处，我正要打车，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我抬头看去，一个黄毛叼着烟，手上的大花臂，倒是引人注目。

　　是个婀娜多姿的女人。

　　只是他的精神好像不太好啊，脸颊凹陷，整个人颓靡不堪。

　　“你认识程昱么？”

　　程昱？

　　我警惕的看着他：“你哪位？”

　　黄毛把烟头丢地上，用脚碾了碾：“我是他朋友，找他有事。”

　　我打量着他的样子，浑身干瘦，面色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流里流气的。

　　这样的人，确实是像程昱会交的朋友。

　　我给程昱打了电话，他应该还在睡觉，十分暴躁的接了电话。

　　“你他妈没完了是吧，能不能去死。”

　　我冷声道：“楼下有人找你，黄头发。”

　　对面静默了一阵，转而变了口气。

　　“我马上下去。”

　　我挂了电话，却见那黄毛一直盯着我看。

　　“你是程昱的姐姐？”

　　我正视着他，没有回话。

　　“听程昱说你在大城市工作，那应该赚了很多钱吧？”

　　我看他龇牙笑着，心中的不适感油然升起。

　　“那你可得多赚点，烧钱呢。”

　　我蹙眉看他，心中不解：“什么意思？”

　　他佯装惊讶的模样：“你不知道啊，你当姐姐的可得多关心关心弟弟呀。”

　　在黄毛跟我瞎扯的功夫里，程昱已经跑下来了，他只穿了个拖鞋，看样子出来的匆忙。

　　他直接略过我，走到那黄毛面前。

　　而我的车也已经到了。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我的直觉隐约告诉我，事情很严重。

　　我跟司机师傅换了目的地，直接叫他给我送到好友陆凝的家里。

　　陆凝对我突如其来的到访，丝毫不觉得意外。

　　她拿过我的行李，给我安排了房间，一边给我铺床一边说着：“在我这儿多住几天吧，看看你身上的伤，程昱这狗崽子真是下了死手，你妈也不管管。”

　　我冷哼一声，靠着椅子椅子坐下：“我妈才舍不得动他的宝贝儿子呢。”

　　“不过我也不算吃亏，给了程昱一头子，血流了他一脸，给我妈还有我奶心疼坏了。”

　　陆凝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有些不忍的看着我。

　　“你说家里人也是，怎么能偏心到这种地步。”

　　我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说道：“不说这些了，你知道程昱现在在做什么吗？有没有关于他的一些信息？”

　　我跟陆凝从小一块长大，她毕业之后就回老家了，这儿是个小地方，谁家有点什么事儿，乡里乡外的都能知道一点。

　　她抬头看了看窗外，思索了一番说道：“倒也没什么其他事，前些日子你妈托人给他找了个班上，就你家附近那个修车厂。”

　　“那修车厂的人大多都是混日子的，也没个正形，白天有时候都不开门，晚上就聚一块去马路对面的烧烤店吃烧烤。”

　　“我经常看见程昱跟一个黄毛怪在一起，看样子关系挺好的。”

　　我抓住陆凝的信息：“黄毛怪？精瘦精瘦的那个？”

　　陆凝连连点头：“对对对，看着人就不太行，听说他还吸那玩意儿，你叫程昱离他远点，这要染上了，那是要命的事。”

　　我恍然想到黄毛跟我说的话，心中有种预感一闪而过。

　　我的呼吸变的急促起来，一种不可描述的冲击感，裹满心间。

　　我慌乱的抓住陆凝的手，神色激动的跟她说：“那家烧烤店楼上是做什么的？”

　　陆凝思索一番，转而茅塞顿开，怔怔的看着我：“是一家旅馆…你是说…”

　　那家旅馆开在烧烤店的上面，入口是个极其狭窄的小巷子，当地人一般都不会去在意这种小旅馆。

　　我跟陆凝眼神交汇，她紧紧的回握我的手，两个人心照不宣。

　　晚上，我便跟陆凝约好去那家烧烤店吃饭，我们挑了一个相对隐秘的位置，贴墙而坐，从我们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外面。

　　时间飞逝，桌上的烧烤都凉了大半，陆凝的眼神一直朝外飘着，她有些紧张。

　　“你确定他们今晚会过来？”

　　我也有些紧张，我捏着自己冰凉的手，调整呼吸。

　　“我给我妈打了电话，她说程昱被一个黄头发的人叫出去了，晚上大概不回家了。你想想，是要做什么才会在外面过夜。”

　　陆凝点了点头：“有道理。”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走着，客人来了一波又一波，眼看时间就要过十二点了，程昱还是没有出现。

　　老板看我们坐了大晚上了，也没怎么吃，过来询问了一番。

　　“你们两个女生点了又不吃，还老占着座位，后头客人都等着呢。”

　　我一边看时间一边支支吾吾：“呃，不好意思，我们…我们…”

　　“楠楠！楠楠！”

　　陆凝压着声音的拍了拍我的肩，激动的看着外面。

　　我循声看去，一辆面包车停在了外面，车上陆陆续续下来几个人，都带了口罩帽子，看不清他们的脸。

　　但是。

　　那个花臂我认得，还有程昱的衣服。

　　他们来了。

　　我们当即付了钱尾随上前，为了不被他们发现，我们保持了很远的距离，确保他们进了那家旅馆之后，我们才继续跟上去。

　　旅馆灯光昏暗非常的破旧，只有一个化着浓妆的女人在前台坐着。

　　她点燃一根烟，上下审视着我们：“住宿？”

　　我看了陆凝一眼，陆凝对那女人说道：“我们跟家里人闹别扭了，没带什么钱，你这是不是便宜点啊。”

　　女人随手拿出一个本子，拿手点了点：“登记一下，把身份证拿出来。”

　　我们按照流程填完，拿了房卡便往里面走着。

　　房子老旧，房间并不算多，隔音效果也不好，我们一间一间寻找着，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就在走廊的尽头，陆凝贴着房门朝我挥了挥手。

　　我快步过去，也将耳朵贴在门上。

　　“程昱，你这瘾比我还大。”

　　程昱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关你屁事，我姐能赚钱，我想吸多少吸多少。”

　　“你姐的钱还能给你？”

　　“程家什么东西不是我的，我姐赚的钱也得给我。”

　　“我奶奶说了，我们家得靠我，我才是老程家唯一的根。”

　　我屏住呼吸，程昱能说出这些话也不意外。

　　我面色沉静，转头轻声对陆凝说道：“报警吧。”

　　警车来的很快，我关着房门，外头是阵阵的吵杂声。

　　陆凝回来的时候说，有几个吸嗨的神志都有些不清了，那状态，就跟被恶鬼收了魂一样吓人。

　　我静静的看着窗外，此时的心情却异常的平静。

　　程昱啊，你怪不了我，要怪就怪纵容你的那些人吧。

　　她们冠与爱的名义，让你腐烂发臭，变的像一滩烂泥一般，都是因为她们爱你啊。

　　5、

　　我妈的电话来的很快，她在那头心急如焚，让我赶紧回来想想办法，程昱被抓了。

　　我握着电话，抬头看着我家的窗户。

　　“我一直在啊。”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甚至有些意外：“你说什么？”

　　我漏出了轻快的笑容：“妈，我没有回去，我一直在。”

　　我踏着步子上楼，奶奶已经被刺激的躺在了床上，我妈眼眶通红，应该是哭了一晚上。

　　我侧身坐在床边，有些担忧的看着奶奶。

　　“妈，奶奶的状态不太好，我想单独跟她说说话。”

　　我妈捂着脸，扶墙出门。

　　房间里就剩下我跟奶奶两个人了。

　　我亲昵的抓起老太太的手，老太太似乎有些不太愿意，拼命的想甩开，却被我牢牢的抓在手里。

　　“奶奶，你听说了吗，程昱吸毒进去了。”

　　老太太涨红着一张脸，半天憋出一口气：“你，你怎么做姐姐的，我就怎么一个孙子，你毁了他！”

　　我轻笑一声：“不，不是我毁了他，是你们毁了他。”

　　“你们在家给他纵的不知天高地厚，在外头犯了事，还以为有人会惯着他呢。”

　　“你看，报应这不就来了吗。”

　　老太太气的半天说不出话，只在那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

　　“哦，对了，奶奶你不知道吧，程昱被抓的时候，我也在现场呢。”

　　老太太吃力的抬起手想往我脸上呼来，我一把抓住她抬起的手。

　　“还想给我一巴掌？”

　　我凑到她的耳边柔声说道：“是我报的警，程昱完了。”

　　“你…你…”

　　老太太被我说的气急，一口气卡在喉咙一直上不来。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挣扎的样子，心中却是舒畅万分。

　　我见老太太快不行了，假装慌乱的朝外面跑去。

　　“妈，奶奶好像不太舒服，赶紧打120去医院。”

　　救护车的警笛长鸣，划过了小镇的天空。

　　医护人员来来往往忙碌个不停，我看着老太太躺在病床上，耳边回响的是医生的声音。

　　“老人家本来就有高血压，再这么一刺激，直接导致面神经麻痹。”

　　“什么是面神经麻痹？”

　　“就是面瘫。”

　　我走过去，双手搭在了我妈的肩上。

　　“妈…”

　　“滚！”

　　她猩红着眼睛看着我，仿佛要将我撕裂。

　　“你跟奶奶说了什么，好好的为什么会面瘫。”

　　我无辜状：“妈，你搞错了，是程昱的事气到奶奶了，跟我没关系。”

　　她猛然起身，发了疯似得推我：“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你毁了程昱！毁了我！”

　　我被她推到墙角，退无可退。

　　我站定身体，挺直腰板看着她。

　　“妈，程昱到今天这个地步，怪不了别人，就算没有这事，也会有别的事断送他。”

　　“因为他，早就被你们养烂了。”

　　我妈接二连三受了打击，已经不能左右自己的情绪了。

　　她发了疯似得上前拽我，撕咬我的衣服，嘴里低吼：“白眼狼！没良心的东西！”

　　她的狂躁引来了医护人员的注意，他们将她从我身上拉开。

　　我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假装难过：“妈，我会回来看你的，还有奶奶。”

　　我抹了抹泪，又转头对护士说道：“辛苦你们了，我妈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我在我妈的低声咒骂中离开了医院。

　　来到医院门口，我猛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泪水却止不住的从脸上流下来。

　　我终于，可以开启我的新生活了。

　　6、

　　离开这个地方时，我申请了探视程昱的请求。

　　缉毒警员跟我说，程昱的瘾很大，得强制戒毒，一时半会恐怕出不去了。

　　我道了谢，终于看到了程昱。

　　他瘦了很多，整个人憔悴不堪，但身上的嚣张气焰还是没有消减。

　　“你来看我笑话是吧。”

　　我从容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他妈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程昱越来越狂躁：“别他妈用这种表情看我！我叫你别用这种表情看我，听见没有！”

　　“0624，请你冷静一点！”

　　“你他妈管我，艹！”

　　我看着程昱被警员强制拖了进去，我看他丝毫没有悔改之意，脸上扬起一个舒畅的笑容。

　　对啊，程昱，你就应该这样嚣张到底，要永远的不知天高地厚。

　　在我离开家时，我妈一度威胁我要自杀，还要死在我公司门口。

　　我说：“奶奶病了，好歹还有你照顾，可是程昱连个媳妇都没给你讨进来，自己就完了。”

　　“妈，你只有我了，让我们相依为命吧。”

　　“你苦了大半辈子，我爸又不疼你，你总该过上好日子吧。”

　　“我要是完了，就一起去死，让程昱像个可怜虫一样独活。”

　　“我那天去看他，他还不停念叨着妈妈妈妈，你说我们都不在了，他该怎么办呢。”

　　我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留恋，手机“叮”的响起，是陆凝给我发来的消息。

　　“报告来看，你妈这精神状况确实不太好啊，你有空还是带她去看看吧，你妈这命也挺苦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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