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后宫中嫔妃们一定要争宠?
原问题: 为什么后宫中嫔妃们一定要争宠?
为什么一定要得到皇上的宠幸而去底下你争我斗?不去争会怎么样?猜想应该吃穿没问题,那为什么要去舍命趟这浑水?
怎么都是小说,本来只是想听听客观的理智分析。
《秋露白》
(一)
我心尖尖儿上的人名唤温瑾辰,其字余淮。
我姓顾,名长离,字忆安。
那年我年方十三。月光明朗。姑苏的夜晚,一切都是温柔的。风穿过万家灯火,吹过湖光山色,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静静的凉。梓梓河旁,少年着一身玄衣,半眯着眼,斜靠在桂花树下,头顶的发带随着风缓缓地飘,嘴边挂一支竹笛。一个人的歌啊…这总让我觉得和河对面大笑着捉鱼的孩子、充满着烟火气的热闹村落格格不入。
笛声悠扬,飘进了晚风里,让人有些醉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提起裙摆,悄悄走上前,蹲下身来,捧一手落花,撒在研钵中,又慢慢捣碎。他笑了,问这是做甚。我被着突如其来的搭话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我要酿酒。”“何酒?”清清亮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秋……秋露白!”嗯…这自然是胡说。我哪会酿什么酒,“秋露白”虽的确是娘亲从前最爱的佳酿,但名贵得很,哪是我一个府里的小姐会酿的。我在这胡扯一通,不过是想好好看看这位谪仙一样的公子哥儿罢了。
出乎意料的,他晃晃脑袋,又笑了起来,晃花了我的眼。“那在下便温一壶月光,正好下姑娘的酒。”
我懵懵懂懂地答一声好。
眉眼含笑三分春,笑与不笑也醉人。
宗仁二十一年的那个秋夜,我用了一辈子怀念。
(二)
冬日悄悄的到了。
花了我足足两个月,总算给阿辰织了条围巾,针脚密密麻麻,歪歪扭扭。我有些拿不出手,他却很是喜欢。
我红着脸道:“我手艺不精,来年找张妈妈教教我,重新给你织一条!”
少年抬眸看我,眼里满是笑意。他轻轻围巾裹在脖子上:“我看这条就不赖。”顿了顿,又道,“有阿离的味道。”
“啊…啊?”
阿辰脸微红,摆了摆手,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三)
宗仁二十二年除夕,阿辰带我到了纸月街。
我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端着碗桂花糕,嘴里塞得满满的。“阿辰也吃!”我声音含混不清,手舞足蹈,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吧,其实我是拿不动了才忍痛给他的。
“想不想去看出戏折子?”
我点头。
我点了出牡丹亭,他点了出桃花扇。
“但愿那月落重生灯再红。”“三分春色描来易,一段伤心画出难。”
“你看城枕着江水滔滔,鹦鹉洲阔,黄鹤楼高,鸡犬寂寥,人烟惨淡,市井萧条。都只把豺狼喂饱,好江城画破图抛。满耳呼号,鼙鼓声雄,铁马嘶骄。”
人生如戏。
子时,阿辰和我坐在倚风台里看烟花。
他摇了摇头,垂目笑道:“傻阿离。”
“第二年了。”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焰火发出的光照在他脸上。他眼里的光照亮了我。炽热夺目。
(四)
正月十五花灯节。
做糖人的王大叔笑着对阿辰说:“你家小娘子生得明朗,笑起来当真可爱极了,好看,和你很像。”
醉香楼的杜姐姐笑着对我说:“离儿家小公子真真是丰神俊朗,对小离儿一定很好罢。”
我悄悄抬头看了看阿辰,阿辰在笑。他也低头看了看我,我赶忙别过脸去。
半晌,阿辰扭扭捏捏地从怀里掏出一支金步摇。映着红红的花灯,熠熠生辉。“我…我随便在摊上买的,就当还了你那条围巾吧。”
我面上假装不经意,挑挑眉,淡淡“哦”了一声,心中却是狂喜。步摇上雕镂的桂花一如我与他初见时。
傻阿辰,谢谢你啊。
(五)
宗仁二十四年…哦不,应当是熙平元年,先皇崩逝,太子即位。
第二年,后宫大选。
作为从三品官员家的嫡长女,自然是要入宫的。
我愿,我当然愿。纵使在巷间嬉闹的小阿楚都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那些个所谓的“娘娘”,美则美矣,却都是笑里藏刀,风光的表面下暗流涌动,一句话就能要了人的性命。
可是,如今坐在养心殿内那把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璀璨的龙椅上的那位天子,是我的阿辰啊。
(六)
那便再见了,我的江南。
再见了,含着泪的阿爹阿娘,阿姊阿兄。
亮了十七年的灯火,吃了十七年的糖串,看了十七年的水袖起落,走了十七年的青石板街,我所熟悉的山川河流,我所听遍了的山谷渔歌,春日河岸边的烟柳,夏日伴我入睡的蝉鸣,秋日浪漫的萤火虫,冬日阿婆炉里跳动的火光…我所熟悉的一切人、一切事,都在这个白雾茫茫的清晨,伴随着公公的一声“起轿”,离我远去了。
不过还好。所幸我是和最爱的人赴一个约会,期限为一生。
未来可期。
熙平二年十月十一,我第一次来到长安。
又是一个秋夜。我入宫了。
十月十二日,面圣。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离我好远好远。京城的阳光同江南不一样,直直地刺向我眼里,我有些看不真切了。殿内坐着的是天子,是陛下,受群臣之叩首,领众将之所向,只不再是当年那个潇洒无羁的四皇子,更不是江南水乡里那个执笛的阿辰了。
黄袍加身,他便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光。
(七)
他封我为俪妃。
是因为“伉俪情深”?我笑着想道。
中宫无主,他将凤印交由我代为保管。自此,我的梧云宫里门庭若市,来拜访的那些个“姐姐妹妹”络绎不绝,在我宫里做事的嬷嬷太监们笑眯了眼,腰弯得比桌子还低。她们都说,俪妃位同副后。
我也乐得听她们的奉承。做了皇后,就不再是他为君,我为臣;而是他为夫,我为妻。
然,或许是在某个平常的黄昏,感受着他乡陌生的风,搬一把小椅子坐在院子里时,我总以为远处还会像以前一样飘起一缕缕炊烟,总以为阿爹阿娘还会边忙活边朝我喊:“离儿,快进来吃饭啦。”,总以为顾府院落的某个角落里那两只小橘猫还在打闹,总以为还是在那个月夜,我的阿辰只会为我一个人吹笛,对我一个人笑。
我讨厌宫里的每一个嫔妃,我看着她们对我的阿辰笑,我看着她们挽着他的胳膊,我看着她们佯装晕倒在他的轿辇前,将他拉到自己宫里的戏码,恨不得将这些弱不禁风、甜得发腻的莺莺燕燕赶出宫外。
却终是摇摇头,嗤笑起自己的“矫揉造作”。
(八)
所幸还有瑶姐姐。
舒雨瑶,父亲是正六品言官,家门也算有头有脸。
人如其名,一双楚楚秋水瞳。眉不染而翠,唇不点而红。
她说她不喜欢皇上。所以我和她成了朋友。
她喜欢绣荷花,绣十字绣,绣香包,我陪着她绣,绣到最后她又把这些个玩什全都给了我。
宫里的日子真真是无趣,我便跟着瑶姐姐学绣花。一针一线穿来绕去,半日就这样悄悄溜走了。
我问他为什么不喜欢皇上。
她终于告诉我,垂髫之年,自己的心就完完全全给了那书生程让了。
我摇了摇团扇,看了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说他还未娶妻哦。”她俏皮地冲我眨了眨眼。
我又是默然。
(九)
阿辰又来见我了。
他每次来都是这样,一身疲惫。
替他拂去披风上的雪花,拉着他去火炉旁烤火。
“阿离,做我的皇后吧。”
我愣了愣。他许是又在广圆宫喝醉了。
“尝尝桂花糕。”我把桂花糕送进他嘴里。
我不知道我在宫里呆了多久了。
门口那株桃树的叶子黄了又绿,花谢了又开,可我守了它几十年,他也没能结出果来。
我身边的宫女换了一批又一批,她们都告诉我,宫里的树是不能结果的。
它们只管开出漂亮的花,开了又凋,凋了又开,这就是它们的命。
也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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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三十六年秋下午,我照例坐在窗边读诗经,读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时候,我愣了一下,向采薇轻轻的招了招手。
“采薇,过来。”
采薇穿了一条绣着蔷薇的紫色棉裙,在我不远处擦着香炉。听见我唤她,她擦了擦手,一如往常的站在我身边冲着我眯眼睛笑。
我突然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只好摸着采薇裙子上绣的蔷薇花,随口说了一句:“本宫记得你从前爱穿绣着桃花的罗裙,娉婷的站在本宫身边,连皇上都要多看你一眼。”
说罢,突然想起来自己要问什么,便拿起那本修了无数遍的诗经,指着那句话问:“本宫记得曾有人与本宫说过这句话,你还记得是谁吗,本宫想去寻他。”
采薇眯着眼睛弯下腰细细的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慢慢的直起腰,说:“娘娘都不记得,奴婢怎会记得。”
想的头痛,我便将诗经翻过一页不再看它,却轻笑着对采薇说:“本宫老了,记不得事,你怎的也开始健忘。”
采薇抚着早已斑白的鬓角,淡淡一笑:“娘娘,奴婢也不再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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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炉里的香燃着,采薇坐在我身边给子瞻新出生的孩子绣鞋袜,我继续看诗经,这样的日子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了。
没有人会去打破这种安宁的日子。
后妃们都老了。
当年和我争宠争的头破血流的淑妃,前些日子拿了些绣品来找采薇,说是有个地方绣的不好,前来讨教一下。
采薇从前眼睛就看不清,如今老了,更是穿个针都要穿半天。
看着采薇眯着眼睛去看淑妃的绣品,我就好笑。
你不过是想来看看我活的怎么样罢了,何苦为难我的采薇。
放心,我晚你几年入宫,身子硬朗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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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夜里心血来潮想去梅园看看,随手唤了个守夜的小丫鬟陪我出去,不成想没走两步便累了,记忆里这附近是有个闲置的宫殿,便顺着记忆去了。
刚走近,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今,却是朕倒先老了。”
紧接着便是一抹女子甜腻的声音:“皇上是真龙之子,万寿无疆,又怎么会老?”
年轻时听到这般,定是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再撕碎怀里的手帕,才肯愤愤而去,背地里却还会暗暗地记得,今后定是要好好将这小丫头好好地整治一番。
而如今却也是无力的笑笑,轻轻地说一句:“走罢。”
许是小丫鬟刚进宫,还是个粗心大意的,不小心把提着的灯打翻了,手忙脚乱的踩灭了火烛,却见殿内一体态臃肿的男子快步跑了出来,也未见外头是谁,劈头盖脸的便开始呵斥:“大胆,是谁借了你们胆子扰皇上和祺贵人的雅兴?”
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我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鬓角,端起了贵妃的架势,浅笑道:“苏公公别来无恙?”
苏锦祥眯缝着眼睛上下的打量着我,突然大惊失色,连忙行了个大礼:“请贵妃娘娘赎罪,娘娘近来可安康。”
我浅浅的笑了一下,轻轻地托了一下他的胳膊,才道:“近来尚可,倒是苏公公,这眼睛看东西倒是又模糊了些。”
苏锦祥无奈道:“年轻时奴才看东西就不清楚,如今上了年纪,看东西也越发的费力了。”
我本就没有苛责他的意思,听殿里窸窸窣窣好似有人要出来,忙道:“苏公公出来这些时候,想必皇上要等急了,快些回去伺候吧。”
苏锦祥沉着嗓子应了一声:“夜里凉,贵妃娘娘也早些回去吧,莫要染了风寒。”便匆匆的回去了。
小丫头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毛手毛脚的,本应该好好地惩罚一下,却突然想到,假如我的安宁能平安的活着,现在也该有这么大了吧。
想到这里,我无奈的笑了笑,温声道:“这次把灯提稳,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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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八岁那年进宫,二十岁那年得了子瞻,晋了嫔位。
那时就算我年轻,也知道在这深宫里平安的生下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
恰巧,我诊出喜脉的那天,珍妃也有喜了。
我整日担惊受怕,生怕有人对我的孩子不利,整个人也消瘦了不少。
在我怀孕四个月时,我听到有人说,珍妃的孩子掉了。
太后震怒,决定彻查此事。半月后,我们都聚在了寿康宫,因为我腹中的子瞻,我破格坐在了太后的身边。
太后并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跪在殿中的陈贵人。
珍妃疯了一样的去打她,骂她,彻底的失了皇家的体统。而陈贵人也只是静静的跪在殿中,重复着一句话。
“臣妾有罪,臣妾请太后责罚。”
最后自然是重罚,请了一丈红,贬为奴隶,发配到辛者库。
陈贵人依旧是平平淡淡的,似乎身边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一般,只是出了殿门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一眼皇后。
过了些日子,又听院子里碎嘴的小太监说,陈贵人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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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这大闹一场的福,我的子瞻保住了。他长得像皇上,读书的时候也和皇上一样,喜欢皱着眉,只是他还小,这动作倒是有些老成,我不喜欢,便总去抹他的眉间。
又过了些年,我怀了子善,生下子善后的数月,娘来宫里头看我,说子善的眉眼和幼时的我有七分像,长得太秀气了些。
生下子善后,我便升了妃位。平安生下了两个孩子,加上我如今已是妃位,便有些忘乎所以。
似乎忘了,这后宫不是什么仙境,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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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岁那年,我得了安宁,升了贵妃。那段时日刚好是皇上御驾出征打了败仗,我们没得到消息,满腔欢喜都用在了我的安宁身上,子瞻和子善抢着去抱安宁,我训斥他们小点声,切莫吵到妹妹睡觉,采薇站在一旁,看着安宁眯着眼睛笑。
安宁满月的那天夜里,外头灯火通明,我看着抱着安宁的那个强壮的嬷嬷,尽可能冷静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为首的是太后,身边跟了两个人,一个是皇后,还有一个人穿着道士的衣服,恶狠狠地瞪着我的安宁。
太后悠悠的开口:“这位是仙法道人孙道长,不远万里从凌云山赶到了这里,说这皇宫中有天煞孤星降生,会坏了国运。”说完便轻飘飘的瞥了我一眼:“这宫里最近,也只有你得了子嗣吧。”
五雷轰顶。道法仙人指着安宁的骂声我听不见,周遭的窃窃私语我也听不见,我只能听见我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好似要卑微到尘土里一般恳求道:“求太后放过我的安宁,求求太后放过我的安宁……”
在宫中呆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清楚,我的安宁今天一定是留不住了。可我还是想再磕一个头,再祈求一声,好像这样,我就能救下我的安宁。
很快,安宁的哭声消失了,子瞻和子善也被拉走了,太后也回宫安寝了。
我再抬头,身边是一片狼藉,院中央被那个道士用鸡血画了一个骇人的阵法,我的安宁就那样安静的躺在阵中间,面容青紫,连眼睛都没有合上。
我的安宁是被活生生掐死的。
我挣扎着想起来,被旁边的人轻轻地扶了一把。我以为是采薇,正要抓着她的胳膊起身,那人却轻轻地贴在我耳边说。
“节哀。”
我抬头,看见皇后一如既往地端庄优雅,还贴心的为我掸了掸灰尘,温柔的笑着说:“最后去看一眼吧,本宫便不多留了。”
也是我在宫中呆的时间长了,就这样也是能面不改色的说一句:“多谢皇后娘娘体贴。”
我的母族与太后不睦已久,受到的恩宠更是让皇后对我恨之入骨。若能借皇上远征之时扳倒我,对她们一本万利。
又何尝有人在乎过我死去的安宁呢。
直到皇后走了许久,我才缓过神来,在采薇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跪倒在安宁面前,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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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回宫了之后知道我诞下了一个灾星,克了他远征的战争,坏了他的国运。但迫于我母族的压力,他还是草草的安慰了一下我,从那往后,便对我冷淡了许多,我的母族也渐渐的没落了。
我知道,他心里是怨恨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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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也再不求什么盛宠,安宁死的那天,我便快速的衰老了下去了。从那天开始,我只想守着我的子瞻和子善,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发现时间过得越来越快,一转眼,我的子瞻就长大了。
我的子瞻仪表堂堂,聪慧好学,皇上总归是疼爱他的,钦点了辅国大将军的嫡女宋辰做他的皇妃,夫妻和睦。不久后,便得了对龙凤胎。
我对宋辰是极满意的。出自名门,父家在朝中权势滔天,相貌清秀,亦是大家闺秀。如今诞下了双生子,龙凤呈祥,惹得皇上龙颜大悦,也更看中了子瞻几分。
偶尔子瞻会和宋辰一同进宫来看看我,我便把最近我与采薇做的小孩子的衣袜交予宋辰,料子用的都是最好的,花纹精巧,针脚也细密,寻常的绣娘是远远不及的。
有时得了两批好料子,也会给宋辰做些新衣裳,只是却是不再给子瞻做了。
子瞻与兄长们渐渐地都开始接手了政事,日日穿着朝服,早出晚归,变得忙碌了起来。
我的子善也长大了,皇上钦点了御史大夫的女儿鱼瑞芝做他的皇妃。
我见过那女孩,爱笑,没有心机,小孩子心性,和我期望的相差甚远。
我期望的子善的皇妃,要温柔稳重,能操持偌大的皇子府。
若我的子善日后做了皇帝,便要温婉贤淑,做一国之母。
可就算这样,我还是告诉子善,要善待她,切莫与她斤斤计较。
那丫头是个古灵精怪的,自打我给她做了身衣裳后,隔三差五便过来取经,边扎着手边吵着说要给子善做一身顶好的衣裳,那模样惹得我和采薇都频频发笑。
有时风雪大了,她依旧吵着要来,子善便会撑着伞亲自把她送到我的宫中,细心地掸去她肩上的雪后,再去上朝。
虽然我十分心疼子善,也会想训斥瑞芝几句,却看着子善眼中的爱意说不出话来,叹息过后,眼底只剩下了无奈。
我倒是觉得,这也不失为一对神仙眷侣。
有了瑞芝这小丫头整日缠在身边,孩子们也常来探望,岁月过得好像也没那么乏味了。
却是那风寒来得急,一下子夺了我的瑞芝。
嘴巴没有一时停的小丫头,如今却连说句话都要穿上几口粗气,才断断续续道:“夫君……我原本是想学着为你做件衣裳的……”
子善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她却蹙着眉,用十分难过的声音说:“可是……可是贵妃娘娘好寂寞啊……”
自瑞芝死后,子善始终是孑然一身。
他还年轻,我总想着就算不另娶妻,纳几房妾室也是好的,但却总是开不了口。
子瞻倒是又娶了御史大夫的嫡女做侧妃,还抬了两房妾侍。
宋辰带着侧妃来拜见过我,我总觉得那侧妃瞧着没有宋辰顺眼,随便赏了些首饰便打发了。
宋辰在一旁不言语,只是发呆,我看她这些日子倒是清瘦了不少,想必也是子瞻纳了妾,心中不大好过,便留了宋辰用了晚膳,说了好些体己话,看天色渐晚才叫她回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想到,皇后操办第一次选秀的时候,是不是要比现在的宋辰还要难过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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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又开了,我叫采薇铰了一枝插在了青花瓷瓶里,对着它描花样子。
在描花样子的时候突然想起娘和我说过,子瞻像皇上,子善像我,如今看着不是正灵验了。
子瞻的仕途一片光明,纳了如花似玉的妾,还有个温柔贤惠知冷暖的妻,即使日后做不成皇帝,也必定是人中龙凤。
而子善自瑞芝去了之后便看淡了名利,自请做了个散官,醉心于书画,终生不再娶,誓要在自己的府中孤独终老。
想来也是造化弄人,可笑,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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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瞻忙于政事,宋辰操持后院,瑞芝死了,子善的心也跟着去了。
孩子们都散了,这原本便荒凉的宫殿,就更荒凉了。
我不愿意细数日夜,只每天绣绣花看看书,一晃就是几十个春秋。
有天早晨还未醒来,便听到外头有人在哭喊,便唤来采薇想赶了他们,却不想采薇也是红着双眼。
细问才知,是皇上驾崩了。
皇上是去在了沈美人的床上,沈美人约么才二十余岁,遇了这事吓得花容失色,不敢言语,只抹着眼泪跪在地上。
太后本就病重,只是拿着药吊着一口气,如今得知皇上驾崩,悲痛过度,叹息了两声也跟着去了。
皇后是太后的侄女,也是皇上的发妻,这苍凉的宫中与她最亲的两个人就这样去了,我以为她会悲痛欲绝,可她却只是如常的操持着皇帝和太后的葬礼,不悲不喜,仿佛这国丧与她毫无关系。
太后下葬的当晚,皇后唤我去坤宁宫,宫中不似往日灯火通明,只在宫门旁点了几盏灯烛,就连往日守夜的宫女也都不知去向。
偌大的坤宁宫被黑暗笼罩着,仿佛无底洞一般空荡苍凉,我紧了紧大氅,推开了坤宁宫的大门。
进入宫中依旧是没有人,直到正殿才看见皇后半卧在椅上,披散着头发,一身素衣。
许是喝了酒了,一对凤眼在夜里亮的不行。
还没等我行礼,她便匆匆向前,紧握住了我的手,急急的说道:“不要行礼,我知道你是恨我的。”
说完便垂下手,凄惨的笑了一声:“可入了宫,又有谁是不恨的呢。“
”我是皇后,是皇上的发妻,可我从前也是个顽皮的,如今这般温婉贤淑,终究是为了一句卿卿。”
“可他连死,都是死在别人的榻上。”
我不言语。她说的不错,我们都是可怜人,但我终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依旧无法忘记那年的丧子之痛。
最终,我也只能叹息:“请皇后娘娘节哀。”
皇后挽着我的手,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轻声说:“在皇上还不是皇上的时候,最喜欢听我唱歌,我就给他唱凤求凰,我知道,他是懂我的。”
说罢便放开了我的手,随手拈了桌上的一颗杏仁,转过身去趴在窗边轻轻地唱了起来。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金兮升斯堂。”
天大黑了,皇后依旧在唱着,我把身上的大氅盖在了她身上,轻轻地说了一声:“臣妾告退。”
她依旧是没有反应,麻木的唱着那曲凤求凰,嗓音沙哑,字字泣血。
次日,皇后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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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皇上的皇宫于,她来说,与真正的囚笼无异。
此时,她不过是从这笼中出去,去寻那个会温柔的唤她卿卿的那个三郎罢了。
但于我来说,这皇宫,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描着金边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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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死后,子瞻继位,改国号为天和,宋辰接替了皇后的位置,成了新的皇后,而我也理所当然的成了太后。
子瞻刚登基的时候,我帮着宋辰整顿后宫,又大办了两场选秀,选出来的人不说有多么国色天香,却个个都是乖巧的。
看着子瞻将前朝的风气都整顿好,后宫也没出什么岔子,我这才放心的缩在我的慈宁宫中颐养天年。
后宫的嫔妃们都做了太妃,年轻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今也可以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
就这样聊着聊着,时间便过得更快了,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会发觉长出些新的皱纹和白发。
往日采薇都会帮我把白发择去,再在皱纹处涂上些脂粉。现在我也不必讨皇上欢心,这些便再懒得去做了。
门口的桃花开了,又凋了。
有天突然想起许太妃做的桃花羹好吃,便差了小丫头将树上还未凋落的桃花摘了给许太妃送去。
那小丫头愣了一下,说:“太后娘娘您忘了,许太妃半年前就薨了啊。”
我这才发现,从前后宫的嫔妃们已经走了大半。
我也这时才想起,采薇的风寒也已有大半年不见好转了。
我的采薇是在桃花盛开那日进宫来服侍我,却也是凋零的那天,离我而去。
好笑的是,后宫中与我相识的人,竟只剩下那年轻时最能与我斗嘴的淑太妃了。
她也老了,却还是嘴毒,见我便说:“太后怎么老成这副模样?”
我便笑她:“你虽是老了哀家几岁,这一张嘴却是真真的是不见老。”
许是年纪大了眼睛花了,竟依稀间在远处看见年少时的采薇,穿着绣着桃花的罗裙,端着茶瞧着我们眯眼睛笑:“两位娘娘,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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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采薇走后不久,不知怎的,我竟也一病不起了,终日缠绵榻上。
朦胧时我便想着,我如今身份尊贵,吃穿用度皆讲究,皇儿亦是孝顺的,但我却是没有心的。
一个人没有心,却能平安的来这人间走一遭,只怕已是上天垂怜了吧。
御医都对我的病束手无策,皇上又陆陆续续的请了些名医,我有些乏了,子瞻登基,前朝后宫安稳,子善虽不再娶,只是做个闲散王爷,但他平安康乐,我便知足了。
只是为了不让皇儿们挂心,每日便只好喝上一剂汤药算作交代。
我就这样断断续续的病了半年,从未见好转。
有一日晨起小丫鬟服侍我时,我突然闻到了好香的味道,睁眼看才发现是御膳房做了桃花糕,贪嘴的小丫鬟拿了帕子偷着包了两块藏在袖子里,不想这花糕的香气格外扑鼻,竟是被我留意到了。
小丫鬟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向我请罪,我却若有所思的望向了外头。窗户纸上隐隐约约的透着粉色,许是今年的桃花又开了吧。
桃花糕我怕是吃不动了,我叫小丫鬟去吩咐御膳房做了道桃花羹,不想吃到了香甜,竟大吃了三四碗。
所有人都贺喜我,能吃东西了,这病怕是要大好了,可也只有我知道,我怕是要不成了。
当晚,我便开始昏迷,等我再醒来,周围便围了一群人,乌七八糟的吵着,吵得我头痛。
子瞻正冲着太医发脾气,生气的样子也与皇上一模一样。子善拉着我的手,趴在我床边泣不成声,堂堂三尺男儿却哭成这样,若我还能起身定是要训他的。
宋辰忙活着打点上下,她贵为皇后,也是不容易。淑太妃坐在我床边,好像是在说什么,是不是又在骂我,我也听不大清了。
皇孙们都聚在一起远远地看着我,怯生生的,好似很怕我的模样。我想向他们招招手,叫他们过来,却也没有力气了。
我动了动手,轻轻地反握住了子瞻的手,子善马上觉察,让众人赶紧围过来听我说话。
我看着身着龙袍的子瞻紧紧的牵着宋辰的手,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声嘱咐道:“子瞻,宋辰是个好孩子,做皇后是不容易的,切莫负了她。”
宋辰呜咽了一声,拿着帕子拭泪,子瞻搂着宋辰的肩,重重的点了点头:“母后放心。”
我又转头看向子善,想训斥他哭的不像话,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说道“子善,我去替你照顾瑞芝了,你安心吧。”
子善的泪水依旧是不住地落,最后只抽泣着说了一句:“母后…您会好起来的。”
我再转头去看淑太妃,瞧着那张爬满岁月痕迹的脸,蓦的笑了:“淑妃,你怎么老成这副模样。”
淑太妃破天荒的没生气,只是轻轻的打了一下我的手背:“怎么老了也这样记仇。”
我却连这句话都没听清,意识便渐渐地开始模糊起来。
朦胧间,是瑞芝牵起了我的手,撒娇道:“母妃的并蒂莲绣的好生漂亮,快些教教瑞芝怎么绣。”
我正要唤采薇将我的针线拿来,转身采薇便牵着安宁微笑着向我走来,安宁挥着手喊我母妃,可我却看不清她的样子。
画面一转,是那日夜里皇后身着素衣,捻着琴弦倚在窗边唱凤求凰。
我走过去,想安慰她,告诉她我的安宁已经寻到了,今后也不必恨你了,身后却又有一道熟悉的男声叫住了我。
我转过身去,是年少时意气风发的他,眉眼一如初见般。
他站在花海中,向我伸出手,笑容温柔缱绻。
我微笑着一步一步的走向他,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皇上,臣妾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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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又想起刚进宫的时日,我与皇上一同去赏花,他低下头轻唤我,顺便拾起我肩上的一枚花瓣。
我抬头痴痴地看着他,他笑的好生好看,像画本子里的人一般。
我窝在他怀里,用手指描绘他的眉眼,他也不恼,低笑着轻吻我的指尖。
我竟在这时才发现,我原来也是爱过的。
因为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总有刁民不安分。
两天前,录取通知书被寄过来了。
赵辰并没有很开心。
他自己的成绩的确很好,录取高校也是国内顶尖的金陵大学,足够笑傲同龄人了。
他也成为邻里街坊们的骄傲。
无它,孤儿罢了。
吃百家饭,受卷顾于国家,苟且在闹市,一朝名牌大学录取,上门拜访提供支持的邻里不在少数。
这苏南的小城里,有太多赵辰的庆幸,生命中的温暖在这十几年里,让他对周围的这群人格外亲切。
“哎呀,刘大娘呀,我的好大娘,我真的不用,学校给有奖金,足够我四年的生活费了,真的不用!”赵辰笑着推辞,一边真挚的点头送走又一位的邻里。
家徒四壁,赵辰好歹有这么一套残破的房子的,把他捡回来的老爷子已经过世了。
赵辰分手了。
没有被绿,没有背叛,只是那个女孩没有考上和他同样的大学。
严格来说,是那姑娘去北大了。
他提的分手,他很理性,再往后谈就是自己拖累她了,她的未来很光明,她的家境她的出路都不是自己可以幻想的。
少年偷吃爱情禁果,哪里知道一时动情之人便是富家千金,这个梦也是时候在毕业之时画上句号。
理性,赵辰反复提醒自己。
撇去学历不说,出身的差距,足够赵辰去用一辈子弥补,即便他考上了顶尖高校。
他挺喜欢她的,所以不愿耽搁她,她值得更好的归宿。
所以,他删除拉黑所有联系方式,倒也简单,毕竟赵辰只有一个老年机...并没有多余的联系方式。
分手了!
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赵辰甚至是苦闷。
但是没办法....
倒是这几天,邻里的悉心关怀让他倍感温暖,对自己好的人自己都在记着,若是有一天事业有成.....
中午,该做午饭的时候,赵辰揭开锅。
却又随手把锅盖盖上....
“想我堂堂一个十八岁年轻力胜的学霸,此时竟已经揭不开锅了!”赵辰愤恨一声,夺门而出,赶紧去取点钱,下午一点还要到工地搬砖,不能耽搁了!
唯一的一张的银行卡,里边有自己这些年存的丁点和学校给的优秀学子的奖金!各种爱心企业家,社会慈善人士给的都在这里边了....
共计十一万元!
取点钱,中午买五毛钱的面条,阳台上大花盆里去年长了大蒜,今天中午就吃蒜汁面,共计花费五毛钱和一点要钱的自来水,总消费额不超过七毛,还好。
菜,肉都贵,暂时不考虑。
银行卡攥的很紧,赵辰跑到街道转角的ATM机,插卡进入。
忽然,插卡的一瞬间,赵辰一阵精神恍忽,他急忙伸手抓住扶手,本以为是低血糖来着,缓一会儿就好,结果脑海里却是响起了声音:
【消费20万,激活神豪系统】
赵辰摇了摇头,这诈骗犯都敢在自动取款机上动手脚了!
还语音提示,消费20万....
取了200块钱,赵辰就拔卡走人。
走出去老远,赵辰愣住了,呆在原地,似乎好像大概那声音不是诈骗播报.....
因为他的脑海中已经开始加载字节了:
【消费20万,激活神豪系统】
“这.....请问.....你是不是没看清错选了我,你这系统给我.....我也没钱激活呀!”
赵辰自言自语的走到的面条铺里,“王婶,四块钱的面。”
五毛钱不好找钱。
“好,给。”
赵辰刚拿着面转身往家走,迎面遇到的邻居都说:
“小赵你家楼下来了一大群人赶紧回去看看!”
“对呀,人挺多的,还有好多车子!”
“刚刚我走你家门前过,都有人在敲门了!”
“还有你高中班主任!”
赵辰脚步自然加快步伐,手里拎着面条。
按理说自己是没有的远近亲戚,同学也不太可能,还有好多车子,那应该就是扶贫的人吧。
走过街道转角,赵辰待在树干后面浅浅观察一会儿,默不作声。
人很多,大都是西装革履的锦袍玉衣的打扮的人,那些车子,虽然顾平不认得,但是比一般车子长度长的车子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加长版的商务车。
足足三辆!
赵辰酝酿了一下,捏紧手里的面条袋子,深呼吸一口,缓缓从树后面走出来,强行泰然自若的穿过的人群,直达自己破败的门房前。
班主任在第一时间看到赵辰,急忙上前拉住他,“赵辰呀!你的亲生父母找到你了!你快见见!”
“对了,这是血缘鉴定书,你看看。”
赵晨木然地接过来,看了好久。
周围的人,谁都没有打扰他。
许久,他才抬起头来。
饶是赵辰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的当班主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脏还是狂跳了一场。
脑袋轰鸣!
十几年了....
赵辰吃过多少苦,他自己知道,他也曾对亲生父母抱有希望,但往往失望和孤独会侵蚀他的内心,痛苦自知。
他回头看了一眼,一个老人,一对中年男女,三人都流着泪,身体颤抖。
再次深呼吸一口,赵辰内心平静下来。
这一切不是假的,他知道自己的长什么样,所以当他看到那对男女的时候,心底再也没有任何侥幸,自己的样貌就是他两人样子刻出来的。
事情真正的临到自己的时候,赵辰内心是平澹的。
面对那噙着泪水满脸期待的三人,赵辰往前走了一步,嘴角露出笑容,眼角却再也绷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伴着笑容。
中年女人再也忍不住了,冲过来把赵辰抱在怀里,紧紧搂着,嚎啕大哭!
“辰啊!妈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啊!”
“这些年你受苦了!”
“整整十八年,为妈从来没有停止找你!我儿受苦了,是妈的错!妈弄丢了你,妈没有第一时间把你找到!”
“是妈没有照顾好你!”
中年妇女停止说话,忽然往后退一步,啪啪啪,她流着泪打自己耳光,声音清脆。
赵辰急忙把自己眼角的泪擦干,过去拉着她的手,他眼不瞎,这个年纪的方才四十岁的女人,白发早就爬上了她的鬓角。
这些年,夙兴夜寐,她可能未曾有一天不陷在自责悔恨的深渊里,憔悴衰老,暗然神伤。
女人没有理会赵辰,而是依旧大哭着一巴掌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是妈的错,我儿受苦了啊!”
眼看着,她的脸就要肿起来了。
眼看着,她的脸就要肿起来了。
赵辰呼出一口气,十几年都没有说出这个字眼了,他用尽全身力气,“你没错,你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打了!”
赵辰抓住她的手,赵母才停下来,也不擦自己的眼泪,只是伸手抚摸赵辰的脸,“一转眼,我儿已经长大了,高个子,就是太瘦了....来过来看,看看你的废物老爹,还有你爷爷!”
赵辰被拉着走过来,他刚刚也一直在关注自己的父亲和爷爷;老爷子身子英朗,精神奕奕,愣是捏着手没有流一滴眼泪,眼眶都憋得通红。
那个中年男人,见到赵辰看过来,他急忙擦去眼泪,挤出一个笑容,眼泪却又涌出来,他索性不再去擦,怔在原地,手足无措;
看的赵母一阵愤恨,照着自己的男人屁股踢过去一脚,“这么多年你才找到,废物...”
赵父也不反驳,只是讪讪的笑笑,一边笑,眼泪又是流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自己的儿子当爹的谁不关护;他想要开口对赵辰说什么,却又无从开口,只是掩面抽泣。
赵辰又擦了一把眼泪。
他犹豫了好久,酝酿了两分多钟,极为平静的,不夹带感情的,声音平澹地喊了一声音调怪异的陌生称呼:“爹!”
活在世上不容易,即便自己可以自立,努力的汗血也并不好受。
不熟悉,十几年没喊过这个字眼。
音调异常别扭。
“哎!我儿子呀,我找你找的好苦!”
几十岁的大男人,一手垒砌商业帝国的男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哭的像个孩子。
“今天是个好事情,一直哭像个什么样子?都不许哭了!”
拐杖点在地上啪啪作响。
赵辰这才擦了眼泪,仰着头叫了一声爷爷!
老头子分明是先前偷偷擦过泪,睫毛还是湿的,不过此时听到赵辰叫爷爷,也是露出笑脸,从口袋了摸出一个半个巴掌大的金锁,踮着脚挂在赵辰脖子上,“以后可别在丢了,唉,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你是老赵家的丁,还好寻回来了寻回来了寻回来了....”
赵辰点头,只觉得脖子上的金疙瘩压得脖子疼。
看看时间,赵辰酝酿了一下,“你们都没吃饭吧,我来做饭!”
“好,让妈尝尝你的手艺。”
赵辰拎了拎手里的面条,四块钱的面,大概够吃吧,外面那些随从就不考虑了,大概不是亲人。
事实也如此,当赵辰开门让亲人进门后,赵母顺手就把门关上了。
赵辰回到家里才想起来,自己倒是留亲人吃饭,不过自己的吃的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吃.....
“吃蒜汁面怎么样?”
母亲还没说话,赵老爷子就抢先开口,“你吃什么我们吃什么!”
赵辰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他默默剥大蒜,要剥四个人的量,去年的大蒜收成,这一顿已经是吃了个一半。
他做饭的时候,三位亲人都在细细打量着赵辰的住处,两间房子不大,但很干净,一张硬板床,墙皮脱落的墙上已经被各种奖状贴满,都是赵辰的荣誉。
赵母本来想看看赵辰冰箱里的东西呢,可是找了半天她都没有看到冰箱在哪里。
“辰,你的冰箱呢?”
“冰箱还没买,在过一个月就要去上学报道了,用不着冰箱....”
赵辰没说完,王倩已经流泪了,一个母亲最是听不了这些。
不看了,她说什么都不看了,回过头来看赵辰在厨房里忙活,她就怔怔的在边上看着,面条已经下锅了。
半盆的蒜汁也已经准备好了。
当赵辰去盛了两碗饭浇上蒜汁端上餐桌的时候,他才一拍脑袋,家里好像只有两个碗....
二话没说,不到一分钟,他就去邻居家又借了两个碗。
四碗蒜汁面摆在桌子上的时候,老爷子再也忍不住了,流泪满面,一把拿起快子抄起面条伴着吃进嘴里,泪水淌到碗里去,半是苦涩半是咸。
“你们先吃,吃完碗放桌子上就好,我先去工地,快迟到了,包工头脾气比较差....”
赵辰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却是被赵辰的父亲赵致昌一把拉住,“别去了,天那么热,你这辈子都不用赚钱了,咱家的钱你两辈子都花不完,这张卡你先拿着....”
赵致昌递过来一张银行卡,全黑,中间有百夫长的头像。
身为人子,还是相认之后第一次给予,所以赵辰还是接下来,摩挲着手里的卡,感慨万千,他甚至不用想这卡里有多少钱。
王倩轻声询问,“你是想留在金陵,还是回京城?”
赵老爷子觉得她这么问不太合适,他直接打住,说出自己决定,“金陵也好,京城也好,你如果是想留在这里,可以,但每周都要回家待两天,如果回京城更好,我们赵家大本营在那里;不管你做什么选择,开学前这两个月都要回京城在家里住一段时间,一些事情需要办理。”
老爷子一开口,赵辰都不敢反驳的,只知道不管自己在哪里都要比现在好的多。
王倩也是开口,“收拾收拾东西,下午的飞机,先回家吧。”
赵辰木然的点点头,说实话幸福来的太突然的时候,确实让人无从适应。
短短的一天时间,摇身一变,赵辰已经从最穷困的少年郎成了富家子弟。
精神恍忽的收拾着东西,赵辰才发现自己这个小家确实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值得收藏的或者就是那些贴墙的奖状和自己的一些学习笔记。
王倩踩着凳子,把墙上赵辰的奖状一张一张的揭下来拿好,认真的装起来。
赵辰把碗洗好,给邻居送回去,回来的时候,他站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儿。
他看到了,街坊邻居站在不远处围观着;
他们端着碗抄着快子,他们是真正看着赵辰长大的,赵辰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些年没有给街坊邻居找过麻烦;
此情此景,他们也看懂了,那是赵辰的亲人找来了,十几年了,他们知道赵辰的艰难,前些年他自己上学还要照顾病重垂危的老头子,那时候看到赵辰,他永远都是那副面黄肌瘦的样子,他还那么小,艰难的让人心疼....
从心底来说,他们比赵辰还希望他的亲生父母找来。
远远的,赵辰对着那个方向鞠了一躬。
邻里急忙让开,默默离去,他们不想受这一礼,能帮就帮而已,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感谢的,举手之劳而已。
只有几个老婆子,还站在那里,笑着说话,“赵辰要是结婚了可要把媳妇领来看看嗷,我们可都等着你嘞!”
“好!我一定会的!”抹了一把泪,赵辰转身进屋。
下午一点,赵辰和邻居一一说再见,也是今天,他才有空闲的精力认识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车标————劳斯来斯。
三辆加长的车子,赵辰上车,缓缓驶出这个金陵市边上的小城。 车上,亲人之间添加联系方式,当赵辰掏出自己的老年机的时候,赵老爷子都呆了一下,深呼吸一口; 赵致昌顺手就打电话给助理,十分钟后,手机就送过来。 智能机,现存的市面上最高端的手机。 拆封,插卡,开机,添加联系人,当代知识青年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还是很高的,如此一个智能机,赵辰十分钟就玩个明白了。 加长版的幻影,里边的座椅是左右靠窗的两排,赵辰和母亲坐在一起,王倩也有太多的话想要对赵辰说,酝酿一番,她才郑重的开口: “尽快融入新生活吧,你的生活习惯,饮食习惯大概是需要调整一些,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这样,我和你爸刚刚想了一个法子,给你定了一个小目标,先给你转点钱,你先试着慢慢接受。 这三个亿,没有什么强制性要求; 尽你自己喜好就行,什么时候花完再说……” 赵辰狠狠的打了个颤,传说中的爸凌…… 补偿性给予,父母的决定显得太浮夸,但却又是人间真实! 赵辰整个人都处于呆滞的状态。 如果是他在工地搬砖的工资,就按一天一百五块钱来算,三个亿需要他不吃不喝工作五千五百多年,五千年多年,中华才上下五千年.... 这一天宛如梦幻! 赵辰有点结巴,只能弱弱的问一句,“你们确定我是你的儿子吗,不要搞错了,白白这么多钱,我心里好不踏实....” 他这一问,把三个亲人都逗笑了。 父亲赵致昌更是又直接拿过来其他几个医疗机构的血缘关系鉴定书,在上门拜访赵辰之前,他们已经拿到了确切的报告。 赵辰又是仔细的看完检测的结果,才坦然一笑,这是自己应得的。 真不一样的人生了,以往的读书自强改变人生固然美好,但真正的不劳而获,家产丰厚到达的时候,不开心是假的。 默默的,赵辰眼眶不自然的湿润了。 眼眶里是窗外远去的城市缩影,车子朝着机场行驶,脑海里不停地响彻着那个声音: 【消费20万,激活神豪系统】 【消费20万,激活神豪系统】 【消费20万,激活神豪系统】 ....... 声音不停的催促,赵辰有点烦不胜烦,但也按捺住性子,在心底询问那个声音: “叫你妈呢!” “十万块行不行?” “十五万呢?” “十七万咋样,主要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花钱消费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还没有想好我想要什么,怎么消费,总不能买点对自己没有用的东西吧?” 赵辰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不知道买什么,不玩游戏,不买皮肤;不会抽烟,不会喝酒,不去夜店,不熬夜.....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花钱的项目....他偶尔看看书,总不能花二十万全部买书吧.... 他还在思索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又加载了几行字符: 【养女朋友、买车、去大都市夜店包场、养成随手打赏的好习惯、出海游玩、肆意收购大小公司,去搞科研......】 看完之后,赵辰不自觉的揉了揉眉心,他已经听到了烧钱的声音了。 不过,这未尝不是一种开启新生活的方式。 人生洗牌,接下来的时间大概想想如何去享受吧,这辈子不再苦下去了。 手机绑定了赵致昌给的黑卡,赵辰默默的数零,仔细确认之后,他才震惊的发现,卡里有十个亿。 他忘不了赵致昌那随口不经意的一句,“这是给你的零花钱。” 被脑海里的声音弄得烦不胜烦,一气之下,赵辰打开购物APP,了解到京城家里的位置的时候,他就开始添加购物车了。 他这辈子都没有想到,第一次网购会是以这种场面开场。 自己想看的书,一口气买了二百多本,从《理想国》到《山海经》;从《存在与虚无》到《千只鹤》,一直买到赵辰一时想不起来还像看什么书了,他才畅快笑出声来。 人类永远尊重知识与思想,赵辰因为即将丰盈的思绪而开心愉悦。 但是,二百本书根本就花不了二十万,眼睛瞪大在购物网站上找寻,终于咬了咬牙,十五万多皇家橡树,买了! 赵辰呼吸都有点急促了,以往把自己卖了都不值十五万。 一旁的赵致昌夫妇一直都在不着痕迹的看着赵辰的手机屏幕,当他们看到赵辰买了一块十五万的表的时候,微微皱起眉头。 说实话,有点不太符合赵辰的身份。 尤其是在王倩看来,京城第一少爷最起码也应该佩戴千万级别以上的腕表.... 但两人也都没有吭声,毕竟才刚刚开始。 手表买完之后,赵辰又买了一些杂物,来来回回几十件东西,总算把二十万凑齐了。 支付结束的那一刻,脑海里终于响起了久违的声音: 【累积消费20.1万】 【神豪系统已激活,是否领取激活大礼包?】 “是!” 【大礼包正在打开中】 【恭喜获得:巨富级神豪阔少量身计划书、无所畏惧消费翻倍返现卡1张、少爷的日常指导导航、万能交易系统】 虽然系统出现在自己身上已经的足够让人惊呆了,但是看完大礼包中各种物品的介绍之后,赵辰直接原地疯狂,太牛逼了! 【神豪阔少量身计划书:帮助宿主正确的确定自身发展目标,矫正宿主偏离行为,树立正确的金钱价值观】 【消费返现卡:随即倍数返现已消费金额】 【日常导航:日常行为的指引建议导航】 【万能交易系统:花钱能买来想要的任何东西】 赵辰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万能交易系统; 他心头微动:‘增长一厘米’ 系统立即出现单价:五万元 嘶~ 赵辰快要震惊的爽晕过去了,依靠着多年吃苦耐劳的品格,他才压制住了心头无法言表的愉悦! 他还在开心的时候,却是听到自己的爷爷赵老头子忽然开口,“辰儿找回来,当年的婚事肯定还是要算数的,李老头年年都在念叨辰儿,李家可是出了名的讲规矩好颜面,辰儿都十八岁了,也是时候让两个孩子见见了,提前相处培养一下感情,想什么时候结婚都行....” 赵致昌和王倩也是点头。 赵辰在旁边听的懵比,只能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你们在说什么?” 王倩随口出声,“我们在说你的娃娃亲未婚妻,我给你看照片.....” 赵辰:........
赵辰突然觉得信息量好大。
这是自己一个孤儿十几年的人可以立即接受的信息量?
不过当自己的母亲拿出手机上的照片的时候,赵辰还是偏过头看了一眼。
嘶...
好!
果然是亲妈,妥妥的母爱!
老妈给的就从了吧,孝敬父母,从我做起,一定不要惹母亲生气!那就她吧!
另外,这女孩真的漂亮。
“辰儿啊,妈劝你有点心理准备,我们这种家庭,不是什么女孩子都可以进家门的,希望你要理解,当然我的意思是,只有一个,只能一个可以进我赵家门,道理我希望你能明白,倒是身在我们这种家庭这方面苦了你了...”
赵辰目瞪口呆!
我们这种家庭只可以娶一个....不是大家都只能娶一个吗?
他有点小懵,好在是母亲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太为难他,也或许是担心赵辰第一时间接受不了吧。
赵致昌的思绪还挺停留赵辰刚刚在网上买了一块十几万的腕表....
他的内心还是很复杂的,有点酸楚,这些年孩子受的苦或许太多了,有钱之后都不愿意大手大脚....
唉,他越发觉得赵辰需要一个改变了。
轻叹一口之后,他摘下自己手上的腕表亲自戴在赵辰的手上,语气亲切:
“小辰,生在我们这种家庭对你来说或许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我举个例子,我们开车只能开大劳,超跑;
开杂牌都会被人注意,诟病,因为不合身份;
就像我这只表,两千万的法穆兰,我只有戴着这只表才不会被同一个高度的人嘲讽诋毁轻视;
你是我儿子,唯一的子嗣,你懂我的意思吗?”
赵辰点头,跟着亲人下车,默默叹气,原来有钱人活的也这么累。
不过,我既然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还是不要给家族抹黑了,十五万的表到时候寄给班主任吧,他对自己也挺好的,而且那是在自己还是孤儿的时候。
不说价格单纯就是个礼物,那个老师是个好老师。
带着父亲的表,赵辰第一次登上飞机,于是乎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对于飞机的认知,大概全部定格在豪华私人飞机上了。
人总是喜欢用自身经历的拥有的去衡量别人。
我坐过的飞机是这样的,所以所有人坐的飞机大概都是如此,生在豪门也是错过事实和真理的。
飞机上的漂亮姐姐很好,也或许是家里人安排的,上好布料的新衣服送了几套到赵辰的休息室,用精贵礼盒装着的衣服,赵辰还是第一次穿。
样式很精美,面料很高级,还有鞋子。
赵辰也大概知道回到京城的时候需要面对什么。
毕竟京城名流富豪找回亲子,相熟的人大概都会来看一眼。
赵辰承载的是赵家的下一个时代,他会有一场大应酬的。
洗漱一番之后,赵辰觉得自己的这身新衣服很合身,至于自己的颜值和气质.....
除了有点消瘦,不过也算是阳光坚毅。
气质这玩意就比较玄学。
当赵辰拿着自己老爸给的十个亿的失黑卡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自己的气质悄然发生了改变。
至于是到底是什么改变,他也说不太清楚。
当赵辰坐在客舱的沙发上,机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打在脸上,他才知道自己或许真的不是以前的那个孤儿少年了。
当边上是乘务员的半弯着腰递过来水果和餐食的时候,赵辰仅剩的一点点自卑,也荡然无存了。
自卑与自傲的鸿沟,在人生大起的面前,宛若鸿毛。
现在,赵辰的心态大概是真正的平静吧,那种勇气去做最真实的自己。
充其量,把以前不敢有的欲望重新放出来,自己应得。
比如说,右手边乘务员的身材要比左手边的略逊一筹...自己可以不用偷偷埋低脑袋怯弱的去欣赏美。
思索的时候,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降落。
赵辰走在母亲的身边,搀扶着老爷子,老爷子激动地颤抖。
丢失血脉后人一直是他心中的痛,让他十几年在京城的一群老混蛋面前抬不起头,如今,他的亲孙子回来了!
谁还笑话我老赵家?谁还能诟病的赵家?赵辰回来了,以往暗地里的嘲笑今日都结束吧。
即便现在老爷子严肃着神情,赵辰也能知道,接下来爷爷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荣光。
几人缓缓走下的飞机,坐上车子。
“小辰,还有十几分钟就到家,我们家很大的,等一下如果你不想应酬,可以跟着管家的先回房间休息....”
赵辰露出一抹微笑,轻轻摇头,“都已经回来了,还是见一见朋友比较好,混个脸熟,可不能被人小看了,我怎么说也是个学霸,你们的孩子怎么可能是胆小怯弱的人,我又怎么会让你们脸上无光....”
王倩的泪水又流出来了,忍不住的;赵致昌只默默注视自己的亲子,不做声,很是动容。
倒是老头子此时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笑出声,声音嘹亮,似乎这十几年的憋屈和郁闷都在今日笑出来,畅快无比。
这一笑,便是从路上笑到了赵家庄园的大门口,一路都欢声。
那种内心的欣喜,时光流逝挡不住的血脉亲情,此时此刻显得格外容易感动。
赵辰看到了好多人,还有红毯。
甚至还有拿着摄像机的记者....
远处那座巨型别墅可以看到的,红毯铺了半里路,礼花已经开始燃放了,高空都是烟花的炸裂声响;爆竹声也冲天,声音巨大,夹杂着人群的低语声。
随便看到的人穿的都是礼服,他们像自己一样光鲜亮丽,笑容挂在脸上,只为迎接自己回家。
赵辰扶着老爷子,老爷子的笑声不准备停了,甚至更加的开怀,中气十足。
几乎所有人都在审视打量着赵辰,赵辰嘴角带着微笑,阳光坚毅,又不时温文尔雅弯腰握手,举止言谈不卑不亢。
“唉,赵辰在外面受苦了!”
“不苦,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就当是在外面散散心,哈哈!”赵辰的语气里不会有埋怨,有的也只是畅快。
“一表人才,这小伙子在外必定也是人中龙凤。”
“区区不才,高考市状元罢了,不足挂齿....”点头昂首之间,赵辰已经是搀扶着老爷子走过了百米红毯。
红毯五百米,走到一半的时候,老爷子才低声开口,“站在外围的人大可不必给他们搭话,他们的资格不太够.....”
赵辰一边笑着前行,一边轻声开口,“想要有个好名声不在于和自己相熟的人,而在于那些和我们有间隙的人,只要他们不说坏话,足矣。”
老爷子笑声一顿,看了赵辰一眼,又是一阵开怀的笑容。
畅快,潇洒,满足!老人确实很开心。
赵辰看到了好多个同龄人,他们的眼神更加犀利,一副少爷千金们的咄咄目光,冷傲神情,虽然带着笑,但那种的眼神中的轻视颇为明显。
对此,赵辰只是温和着微笑,一一点头。
红毯的尽头,老头子给赵辰指点,“那是李家人,这些年除了赵家,就数李家操心你的的下落,那一对中年男女,是李妙弦的父母,你过去,要叫伯父伯母,态度要恳切些...”
李妙弦,是赵辰的娃娃亲未婚妻。
赵辰目光投过去,和那对中年男女对上视线,他就立即露出笑容,抬步上前。
“今晚妙弦的飞机从英国回来,她也会过来的。”
“你们两个都不小了,也早该待在一起培养感情;昨天得到你的消息,她就往国内赶了......”
见到赵辰之后,李妙弦的父母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最怕的就是赵辰在外面长大见识短浅,没有文化没有知识没有自信没有礼貌。
即便是十几年的约定,但是谁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废物呢!
但是当赵辰的谈吐和仪态气质表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不得不由衷点头。
赵辰很不错的!甚至称得上人中龙凤,最起码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适应自己的身份,不骄不躁,这最是了不起了!
带着李家的伯父伯母进入庄园,赵辰只觉得放眼看过去的所有都是奢华,那些植物花草都是自己没有见过的;
一想到自己的人生大概都被这些奢华环绕,赵辰也就舒了一口气。
还好是我的!
是我的,而不是在网络上看到的,不是存在幻象中的,是我也可以炫耀给别人的。
赵辰热情的把李家伯父伯母安排到管家安排的地方,嗯,别怪赵辰,他也才第一次来这里。
迎接仪式在别墅的中庭举行。
中庭和别墅入户门之间的地板被挖开了,大理石地板被移走,换上了半米长的金砖,是真金!
一辆崭新的车子停在院子里,盖着的黑色的车衣;
几个青春靓丽的少女颜值勾人,坐在赵辰的边上,她们很不消停,有种就是要表现给赵辰看的样子。
赵辰有点不确定自己这是不是自恋,但是她们的眼神的确一直挂在自己身上。
他曾听闻有钱人家的少爷,家族会在他差不多的年纪请一个姿色上好的家教老师,作为男孩子人身的引导。
他不太懂,没经历过。
他也不敢问,但他分明能看出来,这几个统一服饰的少女不太像是来宾。
确实有点像.....赵致昌给自己找来的课程辅导老师?
是与不是,单单这几个十八岁的姑娘坐在自己边上已经很是养眼了,古代大户人家纨绔身边不也有这样几个俊俏的小丫鬟吗?
赵辰稍稍放松心情,很是自然地凑到几个少女边上,沙发很长,容得下折腾。
带着温和的笑容,赵辰轻声开口,“几位姐姐需要喝点什么吗?”
眼睛的最亮的少女招招手示意赵辰坐过去点。
赵辰无所畏惧,挨着她坐下,正想要感受香风和气氛的时候,却听到她开口,“妙弦姐可不让我们喝呢,她说让我们帮忙看着男人,可不要被别的骚蹄子拐走了,可谁知道呀,这小少爷自己就凑过来了....等到今晚的妙弦姐回来了嘿嘿.....”
赵辰满头黑线,稍稍坐的远一点,钓鱼是吧!
“既然不喝,那我就去接待其它客人了!”
赵辰就要离开,不离开,等着李妙弦回来问候自己?
他自己是想走的。
但,他刚刚站起身来,却是被身后的少女一把又拉坐在沙发上,“不许走,你走了,你要待在我们的视线里,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去干嘛去了,今天来了那么京城的小千金....”
得了!
赵辰抿着嘴,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就在这里坐下,所幸,这几个姑娘人都还挺好。
“你现在出去走一趟,不知道有多少人准备毁掉你的婚事,横插一脚,甚至是就单纯不想让赵家和李家办成好事,你不如坐在这里,没人过来为难你;再说了难道我们几位姐姐长的不好看吗?”
她的眼睛真的很明亮,赵辰偏过头,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笑着点点头。
折腾得久了,自己也会累,就像爷爷说的,以自己的身份有的人真的没有资格过来递话;这不是瞧不起谁谁,不是财富的高傲,而是你和我说话,你想和我在一起玩,真的会让你捉襟见肘。
有人主持着派对,又像是欢庆仪式,更像是赵辰的见面会;
他已经发现了,自己边上的闪烁眼睛的姐姐真的认识很多人,几乎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的人,她都会告诉自己姓甚名谁,搞什么产业的,关系亲疏。
有些人物听得赵辰心中惊骇不已,自己倒是以为听错了,如今发现自己哪是听错了呀,真的就是电视上网络上的那些牛人。
赵辰刚刚吃了点小水果,一个极为板正的西装革履的拎着公文包的人凑到赵辰身边,“赵先生,我是来确定你的私人信息的,以后也我将是你的私人律师,接下来我会问你一些问题,比较关键,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将时间推后,关于赵家的遗产,集团股份,房产车产和您的女友们感情状况等财产官司都由我经手.....”
揉了揉脑袋,赵辰倒头靠住沙发,默不作声,只是在提供了身份证信息之后,让律师的先行离开。
身份虽然变了,但是自己的本我不需要太大变化,自己认知中对的事情,我也不会做出改变,当然,是在我想明白这些事情之前。
永远不要高傲到的以为自己全是对的。
那个好看姐姐的名字叫李闪,似乎是李妙弦的堂妹,性格很好心思也活络,能时不时的把赵辰逗得满脸通红。
下午四点半的时候,王倩过来把赵辰叫走,并递给他一束玫瑰花。
她回来了。
赵辰一直捧着花走到红毯的尽头。
按理说现在的人都追求自由和畅快,但是赵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并不讨厌这种包办婚姻的感觉,或许是贫苦的时候对婚姻有过期待和艳羡。
车来了。
很普通的劳斯来斯。
司机把门拉开,白色的鞋子就从车上落在了红毯地上。
女孩带着审视的眼眸望过来,看到捧着花的的赵辰,安静的仔细打量,些许时间她才往前几步,伸出手。
赵辰的递过去花,李妙弦并没有伸手接住,而是盯着他的眼睛。
愣了一下,赵辰还是伸出手,轻轻的牵住。
看脸,他甚至觉得李妙弦的气质是有点冷的,但是她的手心是亲和的温度。
没走多远,他就呆呆的听到自己耳边传来李妙弦的声音清泉似的声音,“下飞机的时候,我联系了你的高中班主任,向他打听你的为人、见识、智慧、品格;询问你的生活环境、条件、态度...品学兼优,刻苦奋进,是你老师的对你的评价。”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看了赵辰一眼,又继续开口:
“我希望和你相处能让我看到更好的你...同时和你一起,我也能变得更好。”
话说的委婉,些许朴实,更多的是乐意接受这种包办的,对等的,向善向好的恋爱婚姻关系。
至于谁更优秀,赵辰可不敢在一个剑桥学姐面前妄言,她也很强。
进入别墅大门的时候,两人虽然松开手,但李妙弦是一直待在赵辰身侧的,步履不错,更显亲密。
乐团音乐响起的时候,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声音在宣布:赵辰归来欢迎仪式开始了。
好在是赵辰在李闪那里了解到大部分客人的身份信息。
这让他和人交谈的时候,不会显得尴尬。
相反,赵辰可以说一些客人自己熟悉的领域,一半是领教学习,一半是惊叹逢迎。
这种交谈的语气和态度放在面上的时候,给客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赵辰不同于那些京城少爷。
他的是成熟的,智慧的,乐意去经营人情世故的。
在他的这个年纪,这种境界可以让人刮目相看的。
在最是狂妄自傲的年纪做着沉稳的事情,是值得肯定的。
李妙弦去换衣服了,大概需要换一件正式一点礼服。
赵辰站在醒目的位置,看着几个老头子从假山后的月亮门走出来,笑声开怀,赵老头子给几个老混蛋指了指台上的赵辰。
几个老家伙都是一脸笑意,点头表示认得了,以后再见面就熟悉。
主要是,赵辰如果有事情,几个老头子可以帮忙兜一兜。
王倩和李妙弦的母亲站在一起,眉飞色舞,这么多年的快乐也都在今天释放出来,皱纹舒展,嘴角都合不拢。
踩在那块纯金的地板上,赵辰心情很复杂的。
所幸的是这中没有固定程序的派对不需要他去过多声情并茂的演讲,他需要做到只需要默默的听着:
“舅舅王中磊送法拉利恩左一辆!舅妈送布加迪威龙GT一辆,欢迎赵辰儿回家!”
“姑姑赵茗送二环别墅一套!”
“伯父李建伟送魔都地区五套别墅,伯母送金陵地区五套别墅!”
“张力贺金五百万元整!”
“吴涛贺金五百万元!”
“刘才生贺金三百万!”
“京城张氏五百万整!”
“京城王氏一千万整!”
“........”
赵辰站在边上听得头皮发麻。
还是自己经历的少,心理稍稍有点承受不住了,管家那不急不缓的不大不小的报贺声,一字一句都打在他的心上。
噼里啪啦的都是一阵金钱的馨香声。
值得关注的、愿意被报出来的、念到最后,管家笑着开口:
“未婚妻李妙弦贺一架私人飞机。”
人群象征性的喝彩一声,赵辰转眼看过去,李妙弦换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裙,凑的近里,赵辰能看到她锁骨都是晶莹的。
好了,站这里这么长时间了,赵辰还是对着台下笑着说了两句俏皮话,“我很开心,有这么多人来见证我回到家里,倍感荣幸,今日赵家蓬荜生辉,诸位如今给我捧场,来日我必定和诸位朋友共赴盛世!”
这下没有几个人敢放开了鼓掌笑出声,几乎所有人都齐齐的转头看向赵家老爷子和赵致昌。
见到赵家管事的两人都给赵辰伸着大拇指的时候,所有人才掌声云动,这才是他们今天到这里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赵家以往的十几年里,几乎是一手垒砌商业帝国,独占利益鳌头。
也只有交好的李家可以分点汤水。
其它人即便是寻求合作,赵家都看不上多出的那点小甜头,统一的冷漠对待,妥妥的一骑绝尘曲高和寡。
这次,客人都是由衷的心底赞叹,赵辰真是个好人!
赵辰这孩子可以!
赵辰可以呀!
赵辰自己摸了摸鼻子,他在怀疑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为什么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激动到脸红且抽搐?
不是,我怎么感觉他们好特么激动呀!比自己还开心?嗯?好像他们找到了亲爹....
场面话大空话的反响如此激烈呀?这个我属实是没有想到的!!
果然还是我见的少了。
场地中间套着崭新车衣的车子似乎都被忽略了,赵致昌也不愿太费周章了,搞得花样太多,估计会累着孩子。
于是就把车钥匙扔给赵辰。
好像是辆库里南,赵辰不太确定需要再看看,直到李妙弦说是,他真的放下心来。
他刚刚听到舅舅舅妈送的都是一些没听过的杂牌车,他都担心自己将来出门都没车开了....好在自己的亲爹考虑的周到,给自己也配了一辆大劳。
太阳逐渐落山,该走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
庄园里也安静下来,夕阳照在后花园里,亭子里坐着的都是熟悉的人,父母爷爷还有李家伯父伯母,李妙弦也坐在自己身边,少女安静冷清。
“遗产的事情还是越早弄越好,这么大的家业,你是要继承的,可以让你再玩二十年,二十年后必须回来继承家业,当然还有李家的一些产业。”老爷子示意了赵辰一下。
赵辰立即起身给伯父伯母斟茶。
“结婚的事情,既然你两人都在这里,我就不再多说,什么时候结婚都可以,我的意思是早点传宗接代也好...”
“小辰大学已经录取在南方了,也还好,以后把赵家的产业往南方迁移一些,开拓市场都是很好的;丫头在国外上学,嗯....还是要多回来,赵辰也可以多去陪陪你...要我说洋人那一套也就那样,丫头你也不如回来上学吧,还能陪赵辰...”
“刚刚已经让人去安排了,金陵的别墅王已经给你买下来了,你好好上学,学习文化知识....”
“听你班主任说你高中的时候还和班上一个姑娘有来往,这些事情你都要和丫头说说,有些话要说明白,咱们家和李家姻亲,娶进门的可只能是丫头。”
前边的吩咐念叨都还好,最后一句,直接让赵辰屁股都坐不住了,他有些慌忙的转头去看李妙弦的眼睛。
却是见到少女的眼眸里全都是平澹。
赵辰默默平静下来,或许豪门就是如此吧.
那些自己不知道的规则,以后都要慢慢了解了。
赵辰舒缓了一口气的时候,自己腰却勐地一疼,偏头一看是李妙弦的手指拧的,她还是那副平澹的神色。
天黑了,别墅里的家宴正在酝酿。
几个大人坐在那里喝茶聊天,赵辰被王倩催着,带李妙弦聊聊天谈谈心。
花园很大,娇嫩的玫瑰在夕阳下昏黄的路灯中妖冶唯美。
“以后别再太阳下晒了,皮肤都晒黑了。”
“嗯。”赵辰点头,工地搬砖确实挺晒。
“我自己给你,李家的产业将来也都给你,只希望你莫要辜负了,我要的只是一颗真心而已。”
“嗯,我不会辜负的。”
“陪着我的时候,就先别和她们说话,也最好不要出去乱玩,外面的姑娘....有空也要运动,作息也要正常些。”
“嗯,不过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很多个...”赵辰打住她的话,他自己脸都红的发烫了,自己真的只有那么一段懵懂真挚的情感....
李妙弦轻轻点头,思量片刻她才又开口,“我还是回国陪你吧,我听说那个女孩在北大,一南一北她也没办法陪你。”
赵辰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李妙弦轻声玲珑:
“你不懂的,你这种身份财力的男孩子,有些事情由不得你自己的,外面的诱惑太大了,我还是回来吧....”
一边说着,李妙弦眼神平和,脑袋缓缓靠在赵辰肩头。
赵辰一时僵硬,却还是伸手揽住那一抹纤细的腰肢.
她似乎有点消瘦。
她身上的澹澹的香味很好闻,动人心魄的新奇感受在心底蔓延,懵懂的奇异的感觉,无法言表....
两人更亲近些了。
大庄园别墅的各个位置的灯光打开之后,赵辰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一座独立的、高贵的城,璀璨夺目,光耀迷人。
他不禁想起来自己那个小房间。
每次都舍不得用电,整个夏天没有电扇,没有空调,只有几个装了水的盆子放在那里给空气降温;
有时候汗如雨下,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如今只是在室外的亭子里坐着,都有冷风机。
所处境遇,不可谓不天翻地覆。
有谁生来是喜欢受苦的,谁是天生喜欢艰苦奋斗的?
赵辰自己默默思量,即便以往的时候,自己的品格是颇为优秀的;但是,人也要正视自己的欲望,特别是在有能力的时候。
就像此时,明明自己和李妙弦凑在一起,自己鼻尖环绕她发丝的澹香,自己手臂环住的纤细的腰肢;所有近距离的接触,都让自己沉浸享受在这种气氛中。
十八岁的男孩子,他真的很想搂紧一点,感受一下隔着裙子的触感,但是无论如何,自己手都无法更用力。
甚至脖子都僵硬了。
只因为她靠在肩头。
两人坐在这里许久,等到远处的城市一片华彩灯光,李妙弦才轻声开口,“该吃晚饭了吧...我今晚大概不留下来,你刚回来还是先自己熟悉一下...明天我再过来陪你吧。”
“我已经让人去整理了一些豪车名录,腕表,奢侈品,各大世界名牌的信息,估计晚上的时候,管家就会送到你的房间。”
“那件事就暂且往后推一下吧,我们的年纪都还小,你也有点消瘦的,有的发梢都是白色的,营养不良;还是那句话,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爷爷说的那话,我还不想太早要孩子;但如果你想要,我也无可厚非。”
李妙弦转头,冷澹眸子的看着赵辰的眼睛,些许期望。
赵辰点头,语气平澹,“嗯,太早生孩子对你身体也不好,可以慢慢来的,来日方长,我们又不急。”
说着些为时过早了,即便李妙弦或许不在乎,但他会尊重她的。
“走吧,吃饭了。”赵辰的手被拉着往灯火辉煌之处走。
赵辰半个小时之前已经饿了。
家宴没有让他失望。
这辈子都没吃过几个囫囵菜的赵辰第一次见到了满汉全席般气派的盛宴;在自己目睹这桌子饭食之前,他的思维几乎依旧停留在蒜汁面那里。
充其量是蒜汁面里多放了几种肉块,牛肉,羊肉,鸡肉,鸭肉,鱼肉都放里面,各种肉!那估计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一碗饭了;对了,还有红烧,清蒸那些听过的....
看着一桌子门目繁多的佳肴,不知为何,赵辰鼻子有些酸。
真的好香!
李妙弦拉着赵辰坐下,轻声开口,“你饿了就吃吧,不用等他们的,你要更强健一些才更有男子气魄,你可要多吃点。”
李妙弦的气质明明是偏冷的,甚至那双眸子对谁都是冷冷澹澹的,但是他从没有听过比她口中还要温暖的话。
王倩发大火了!
因为赵致昌和赵老爷子磨磨蹭蹭没有过来吃饭,赵辰规规矩矩到现在还在等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了。
大圆桌没有坐满,人来齐了,菜也没上齐,似乎还差得远。
“小辰,你尝尝有没有自己喜欢吃的菜?”
王倩今天的眼睛总是通红的。
赵辰哦了一声,慢慢拿起快子,准备伸出去的时候,他才生出一股陌生感,自己一激动似乎忘记了快子是怎么夹的....
他本想第一口吃自己没见过的食材。
可惜了,桌子上摆的东西,他都没有见过,即便是见过,此时食材也已经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赵辰忽然放下快子,他呆在那里,生出了一种恐惧感。
对未知的富贵生活感动恐惧,自己确实缺少许多见识,如何去一步步融入富贵荣华,那么多的细节,那么多的条条框框....
忽然嘴角一热,赵辰回过神来,低头看到一块色泽诱人的肉块,再转头,是李妙弦的目光。
“尝尝,这是伯母亲手给你做的红烧肉,我听说,找你的这些年,伯母一直钻研这一道菜,为的就是今日你能尝尝味道;不管你能不能找回来,这道菜总是被钻研着;无论你是什么样,你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你的家人也永远站在你的身边,做你自己就好....”
赵辰看着她的目光,又转头看了自己的母亲,恍忽中急忙低头张开嘴把李妙弦夹的红烧肉吞进嘴里。
一瞬间,鼻尖的酸涩蔓延至喉咙深处,能压抑住呜咽,赵辰闭着眼睛颤抖睫毛默默品尝。
十几年他吃过红烧肉的次数其实不多的,但他还是能尝出来,这道菜比他吃过的都更甜一些。
甚至有些微腻...
但是,很好吃,软糯在嘴里,吃进肚子里好像是一团温暖香甜的云。
没等赵辰自己拿起快子,李妙弦的手没停,她在往赵辰的盘子里夹菜:
“秋膏肥蟹,这是今年最先出产的大闸蟹。”
“这个是松鼠鳜鱼,甜酸中有酥香,好吃。”
“清蒸鲈鱼!鲈鱼堪脍的美味,很鲜的。”
“这个应该是改良过的八宝鸭,用勺子吃馅,会很香...”
“中华锦绣龙虾。”
“这个是北美的象拔蚌。”
“松茸莴笋炒肉。”
“这是滩羊的羊排。”
“.......”
逐渐的,赵辰的盘子堆起来,他只是默默的品尝,时不时的开朗的说句好吃。
末了,他才抓着李妙弦的手腕。
“别给我夹菜了,你也吃,来!”
赵辰给她添菜,气氛才恍然温馨放松,笑声逐渐在参桌上响起。
老爷子拿出来了一瓶不知道藏了多少年的茅台。
揭开盖子就是一股浓香弥漫。
好说歹说,赵辰被自己的爷爷灌了一杯;他不懂品酒的,但是那种带着馨香的火辣瞬间侵蚀自己的味蕾口腔,直至头脑。
他懂了。
酒确实是个好东西,头脑里那些纷乱的思绪顿时一软,化作酒力,一口小抿,又是一口,好一个麻木痛快舒畅。
我赵辰这辈子就是特娘的富贵命!
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我想做的就去做,老子觉得李妙弦对我好,我就是要对她好,我娶她做老婆!
开杂牌车不好,可我偏偏觉得那些杂牌超跑帅,我想玩的就是激情和速度。
李妙弦轻轻缓了一口气,赵辰虽然有些喝上头了,但是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让他更坦然乐意豁达的去接受这久违舒适生活。
人生第一次喝酒,就喝了个酊酩大醉。
还是未婚妻扶着自己回到房间的。
王倩也想走进来给儿子拉扯、洗漱、安放摇篮,但一转眼自己这个母亲已经帮不上多少了。
李妙弦的作为她一直看在眼里的,是个好儿媳;今天李家一共给赵辰十几亿的不动产,也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别动,洗脚!”
少女青葱的手指轻轻拍了拍赵辰的脚,她声音是青瓷声,玲珑清脆。
“唉.....”
一声长叹,赵辰默然掩面。
李妙弦没有走。
赵辰醉了,她是要留下来的,多少看着点。
端着醒酒汤,少女坐在赵辰的床边,轻声说教,“都没喝过酒还要一次喝那么多,一次勐喝容易伤胃的....”
管家把定做的国际高端知名品牌的册子递进来,李妙弦拿给赵辰。
“这些东西,你慢慢了解就好。”
赵辰已经清醒很多了,李妙弦的洗澡声真的很大!
流水淅沥的声音总是能让他思绪杂乱,颇为无奈,男孩子长大了真的不由自主。
趁着她洗澡的时候。
赵辰终于有精力和时间把目光投在系统给的四件东西上:
【神豪阔少计划书】
【消费返现卡】
【日常行为导航】
【万能交易系统】
其它的赵辰都还不关心,毕竟自己富家子弟的身份都需要自己好好消化两天,实在经不起太牛的东西折腾。
他的心思在那个万能交易系统上。
赵辰还记得自己下午顺口问了一下一厘米的价格,只要五万元。
没有太多心疼的,钱就是要用在该用的地方,不能为了一时省钱就放弃了一时舒爽。
该花的还是不要吝啬为好。
‘那就...浅浅的先来个五厘米吧。’
【五厘米的变长交易已达成,账户已自动扣除资金3905万】
“卧槽!”
赵辰惊呼了一声,确实长了!
但是自己还听到了什么?
三千九百多万!!!
怎么回事?一厘米五万,五厘米不会算账是吧?就是你小学都没毕业呀!
不对,这个数字,好像是接连五倍......多要一厘米就多出五倍的价钱!
嘶....
其实赵辰并不是很需要这段长度的,但是男人嘛,总是要刨根问底的,百尺竿头也要更进一步的!五厘米不算特别变态啦.....
说一个秘密,其实老年机也不太影响观看学习资料。
方法总比困难多。
思绪拉回来,赵辰又惊了一下,三千多万呀,狠狠地肉疼!
三千多万就给了个五厘米,尼玛奸商!
三千多万说什么都该给个三十厘米吧!奸商呀!
赵辰倒也不是因为钱花的多了肉疼,他只是有点觉得不是太物超所值,多少有点交易不公平的感觉!
欺骗消费者是吧!
行!我赵辰将来就是饿死无聊死钱花不完我也不会和你交易半次!
我说的!
看着已经消费扣除的金额,赵辰眼中闪过一丝不舍,转头他就心头默念,使用【消费返现卡】
【已使用,随机倍数为36】
【获得返现资金:140580万】
【剩余消费返现卡;0张】
[您的账户于一分钟前转入140580万,账户存款余额2405796095元]
“卧槽!”
我爹给我十个亿,我转手就又赚了十个亿!什么天之骄子!
我特么的,突然感觉赚钱好容易!
去工地搬砖原来真的是浪费我的潜能呀!
他也有点小小的后悔,是不是用的有点早了,我为什么不等到消费一百亿的时候在去使用这张返现卡?
“卧槽!”
赵辰恍然大悟,悔之不及。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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