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边缘性人格障碍患者会感到无可忍受的空虚和无聊？

　　即慢性的空虚感

　　我会从以下几个角度来回答这个问题：边缘性人格障碍患者体验到的空虚和无聊怎样的体验？边缘性人格障碍中空虚和无聊的症状与哪些因素有关？为什么边缘性人格障碍患者会体验到空虚和无聊的症状？

　　*如果较真的话，这里我们应该讨论的是“长期存在的空虚感”。之所以不谈”无聊“，是因为和“无聊“相比，”空虚“是边缘性人格障碍更突出的一个特征，”无聊“已经从边缘性人格障碍的诊断标准中删去。所以，这里我们重点来说”空虚感“。

　　首先，很多时候，大家会有这样的一个误区：认为“空虚”和无聊“我们都会经常体验到，所以边缘性人格障碍患者所体验到的”空余“和”无聊“应该差不多，只是强度更高罢了？

　　并不是这样的，有足够的研究证明，边缘性人格障碍患者的“空虚”和“无聊”和正常人的体验存在质的差别。

　　在美国精神医学学会的“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中（也就是DSM-5）[1]，对于边缘性人格障碍，一共有九条诊断标准（诊断需要满足五个或以上），而其中第七个诊断标准就是“长期存在的空虚感”（英文原文为：chronic feelings of emptiness）。 “无聊感”在旧版的DSM里有存在，后来被删去了，因为”空虚感“和边缘性人格障碍的联系更为紧密[2]。

　　可以参考下面这个表格，来自于Elsner, Broadbear, & Rao (2018)[3]：

　　可以翻译为：感觉在我的身体里有一个空洞，从胸前一直穿透到背后。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掏空。我的心会痛。感觉像是一团乌云，或者一个深坑。我感觉像是一个空壳。感觉自己像是鸡蛋壳，但是里面没有蛋黄。感觉好像自己的大脑是中空的。无望，虚无。没有任何目标。感觉总是缺少了什么东西，我在寻找一个缺少的东西。我处于自动驾驶的状态中。不断感到绝望。我感觉自己缺少了很多被人都有的东西。对自己的存在感到痛苦，没有目标、没有意义。患者一般可以在自己的身体上找到空虚感，属于躯体感受的症状。患者一般会因为这样的空虚感体验到显著的痛苦，进而做出存在问题的行为，比如自杀、自残、毒品使用、冲动的性行为等。

　　总的来说，边缘性人格障碍患者的“空虚”和“无聊”症状与以下几个因素相关联：性别、年龄、病程、抑郁症、冲动性的行为（包括自杀、自残、毒品等）、社会功能。

　　性别：研究证明[5]，女性边缘性人格障碍患者更容易体验到“长期存在的空虚感”，可以见下面的图表。

　　年龄：年龄较大的边缘性人格障碍患者更容易体验到“长期存在的空虚”症状。研究证明[6]，45-68岁的患者有85%会体验到“空虚感“，而这个比例在18-25岁患者中是65%。

　　病程：很不幸的是，“长期存在的空虚感”在治疗中是最后可以得到改善的症状，一般来说需要8-10年的时间[7]。

　　抑郁症：有研究证明，边缘性人格障碍患者的“长期存在的空虚感”可能和他们同时患有抑郁症有关，也有不少文献提到，边缘性人格障碍患者的抑郁症状和单纯的抑郁症状不同，所谓“borderline depression”[8]。

　　冲动性的行为：这个可能是最常见的和“空虚感”同时出现的边缘性人格障碍症状了，一般来说，当患者体验到“空虚感”时，他们会无可忍受，进而采取各种冲动性的、存在问题的行为，来“填充这个空虚感”，包括自杀、自残、饮食障碍、毒品使用、冲动的性行为。有研究证明，67%的人在进行自残行为前有体验到“空虚感”[2]。

　　社会功能受损：在众多的边缘性人格障碍症状中，“长期存在的空虚感”对社会功能的损伤（包括工作、学习、人际关系等）是相当显著的[9]，可以很好地预测患者在工作/生活中缺席的时间。

　　说到这个问题，导致“空虚“症状的最主要原因是“自我身份认同的失控”（英文是：Identity Dysregulation），次要原因是”人际关系的失控“（英文是：Interpersonal Dysregulation）。我们首先来看下面这张图[3]：

　　上面讲到了和边缘性人格障碍中”长期存在的空虚感“存在最紧密联系的因素，包括：自我身份认同的问题。抑郁心境。人际关系的问题。解离症状。自杀和自残。

　　其中自我身份认同的问题和人际关系的问题，可以说是边缘性人格障碍患者体验到“空虚感”的最主要原因。关于边缘性人格障碍的生物社会心理理论，也是如此进行解释的[10]。人际关系失控（relationship dysregulation)：因为情感、认识、行为的失控，这些失控一定会影响到我们的人际关系，从而导致我们的人际关系发生大起大落。一会儿觉得对方是最好的人，自己跟定别人一辈子，一会儿觉得对方是最糟糕的人，恨不得马上离开别人。或者是极端恐惧别人会抛弃自己，要么过份地向对方寻求安慰、祈求别人不要离开自己，要么直接断绝关系保护自己。自我认同失控（identity dysregulation)：因为以上的这么多失控，当我们每一天都在情感、行为、认知、人际关系失控，大起大伏的时候，我们不由得会丧失自己的自我认同，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是怎样的人，想要变成怎样的人，有怎样的价值观。我们可能不断地去改变自己去迎合别人，结果完全不清楚自己是谁。很多时候，BPD病人会说到他们会体验到一种强烈的来自身体内部的空虚感，一般是在胸部或腹部，这种空虚感会让人难以忍受、想要自杀自残。

　　边缘性人格障碍最核心的特征就是“情绪失控”（emotional dysregulation），一旦患者频繁并长期体验到情绪失控，一般也会体验到人际关系失控和自我认同失控。不稳定的自我身份认同。不确定自己想要怎样的朋友。不确定自己的性取向。不确定自己的道德观、伦理、价值观。不确定自己未来想要做什么、不稳定的职业目标。大起大落、不稳定的人际关系，一会儿觉得对方是完美的，一会儿觉得对方是最恶劣的。害怕别人抛弃自己，采取极端的举措去防止自己被抛弃。

　　总结：边缘性人格障碍患者会体验到“长期存在的空虚感”，而这也是边缘性人格障碍的诊断标准之一，同时也是边缘性人格障碍的明显特征。边缘性人格障碍患者的“空虚感”和很多因素存在联系，包括：性别、年龄、病程、抑郁症、冲动性的行为、社会功能等。边缘性人格障碍患者的“空虚感”一般来自于“自我身份认同”和“人际关系”的失控，当患者出现和自己、和他人的脱节情况，就会体验到“空虚感”，进而引发冲动性的、自我毁灭的行为。

　　对DBT技能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关注我和@壹心理合作的情绪训练营，课程中我会通过音频方式讲解核心的DBT技能，并会提供工作表：8节课放下防御，掌握高位情绪应对技巧-许梦然-壹心理学院

　　我对边缘性人格障碍在知乎上有做过一个live课，也欢迎大家关注：何为边缘性人格障碍及 DBT 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