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我穿成了男主的反派师尊」为开头,写一篇甜文?
【完结】 《我穿成了男主的反派师尊》
1.
我穿成了男主的反派师尊。
有多反派呢?
司画川把纪行止捡回来,目的很单纯——用来当炉鼎。
他灵根纯粹,天赋异禀,是块天生修仙的好料子。收他为徒把他放身边好好教导,勤加修炼,长大以后一定是一个极品炉鼎。
可是后来……
纪行止长大爱上了同门小师妹。
这怎么行,好好一个极品炉鼎让小姑娘给拱了,她这祖师奶奶的面子往哪放。
于是乎,一系列司画川横行无忌,不择手段,棒打鸳鸯的戏码上演了。
要说司画川也是她这一辈修士中的佼佼者。不过纵是百年前就临近修行圆满,却百年间一直不得突破,所以急了。
正所谓狗急跳墙,这不,就一时鬼迷心窍,鬼使神差想到用炉鼎双修之法盼得突破飞升。
其实双修之法乃修士们常用。只要你不是修的无情道那都能够以双修辅助修行,效果颇佳。但问题是人家双修都是双方结成道侣或者自愿以此法修行的。
而司画川此举却是逼良为娼,强人所难。
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且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养个徒弟再逼人跟自己双修也太不讲伦理道义了,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狼贪鼠窃之辈。
可想而知,男女主本来就是天命亲儿亲闺女,你多行不义,他们又本就有主角光环,忍无可忍可不得给你来个一刀两断,当然,断的是头和身——身首异处。
啧,一代修仙大佬,死得声名尽毁,惨绝人寰。
2.
至于我,穿到了什么时候呢?
暂停原文剧情回想。
我得先看看自己长啥样。
我让洒扫弟子给我拿了面镜子,左看看又看看,果然如原文一样,身体保持在约莫二十五六,长得一般,算是清秀吧。
但这不重要,长得不美不影响我爱美人儿啊。
言归正传,我呢,穿到了男主刚被捡回来的时候。
呼,谢天谢地,时候尚早,还有机会苟命。
先去看看男主长啥样。
我看着床上还没睡醒的小奶包子,七八岁的年纪,瘦是瘦了点,脸颊却嘟着一团肉,看着就……
忍不住伸出爪子捏了下。
果然软乎乎,手感真好。
哎呀,一不小心使了点儿劲,小奶包醒了。
湿漉漉,懵懂的小鹿眼朝你一看,心都要化了。
不瞒你们说,我现在看他跟看自己儿子一样。
可不么?以后我可不得把他当儿子疼么?为了扭转剧情,苟住我的小命。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况且,我脖子一凉,摸了把脖子,心里不禁嘀咕,“活不下去就会不得好死。”
后面就是单亲妈妈带娃剧情了。
加油……
诶?我叫什么来着?
对,加油,司画川。
“对不起,师父,我起晚了。”清醒过来的小奶包立马惶恐地跟我道歉。
“小乖乖,没事,不晚不晚,是师父起早了。”我赶紧趁机捏两把他的小脸蛋儿安抚道。
此刻觉得自己好像个怪阿姨呢。
可不能吓着他。
我起身走出门,边走边叮嘱,“我去煮个粥给你当早饭,你再睡会儿。”
嗯……
糟了,我叉腰看着眼前这个灶台,发现自己不会生火。
钻木取火?凿石生火?神仙点火?
此刻应该有根烟。
我正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的时候,小奶包来了。
“师父,我来吧。”我看着他从灶台旁的匣子里找出打火石,熟练地生起了火。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觉得我有点自闭,我默默回屋去反省。
人家修仙的不是打个响指就能生火,袖子一挥就能唤水么。我郁闷,我得跟我的修为好好磨合磨合。
把小奶包暂时托付给了师兄,我必须得去闭个关,好好跟我的修为亲近一下,务必做到融会贯通。法力再高,不会用也保不了命呀。
临走的时候我眯着眼笑嘻嘻温柔地跟小奶包说,“行止啊,你好好跟着师伯修炼一段时间。师父闭关很快就结束了。到时候再来接你回去哦。”
没忍住回头瞄的时候看到小奶包眼里包着一汪泪,要掉不掉地可怜极了。我狠狠心还是扭头走了。
你别说,这场面还挺像单亲妈妈遗弃儿子的。
因为啥都不会,我是靠两条腿走到后山无涯洞的,筋疲力尽地盘腿坐下,开始……胡思乱想。
我哪会修行啊。不过不怕,我带了教材的,努力让自己看完带来的《修行入门详注》。
我照着书上的方法盘腿坐下,闭上眼开始认真跟这具身体沟通,丹田聚气,缓缓运行,努力跟这具身体的深厚法力磨合。
这身体已经辟谷我是知道的。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因为已经辟谷,我感觉不到饿,我盘腿一坐就是……呃,一言难尽。
3.
睁开眼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只是坐着睡了一觉。好在睡完醒来神魂已经融合,掌握的各种功法也已得心应手了。
我乐滋滋招来一片云飘到师兄的住处时,没看见师兄,只看到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背对着我在浇花。
还别说,师兄这院子的花草长得是挺好。
“请问落枫长老可在?”我出声询问。
这少年浇花的动作一顿,僵硬地转过身,一双湿漉漉清凌凌的小鹿眼将我望着,半晌也不说话。
哎哟,我的天,我心都化了。这眼睛长得真是符合我的审美。放在这张恰恰好的脸上更是突出。
小伙子怕是没听清,我提高音量复又问了一遍,“请问落枫长老可在?”
他没说话。倒是师兄闻声出了来。
“哎呀呀,画川呀,你可算出关了!”师兄咋咋呼呼道。
我睁大眼睛诧异道,“我这不才闭关了一天么?你反应太大了吧?”有些做作。
这些修仙者不是动不动就闭关好几年么?我这一天怎么也不算长吧。
师兄瞪着眼睛咋呼道,“什么一天啊!你这一去就是十年!”
“啥?”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师兄是唬我呢吧?凭我近日对他的了解,他惯爱说些不好笑的笑话。
我怀疑地看着师兄。
洞里一天,洞外十年么?两个时空啊?电视剧里的字幕一秒“十八年后”?
师兄认真地使劲儿地向我点头。
难道是是真的?那……
十年?我立即转头看向那个少年。
果然,正眼里包着一汪泪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我眼神闪躲。震惊!我真的干了遗弃儿子十年这种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的事!?
我就说,这少年怎么长得那么好看,那么熟悉。
此刻我心虚得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求救地给师兄使眼色。
其实就是抽筋一般挤眉弄眼。
师兄不负所望开始胡扯,乱七八糟一通闭关冥思的理论甩出来。最终总结说明,打坐冥想的修炼中确实会出现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情况,睁开眼就像大梦初醒般顿悟修行真义。
倒也不错,我确实是一坐十年,吸收了司画川的几百年法力。也算是如大梦初醒,顿悟真义。这就是现实版十年弹指一挥间吧。
完了我俩都看向我那哭包徒弟,希望他能既往不咎。
他倒是不哭了,就是一双美目幽怨地把我望着。
啊,那湿漉漉的大眼睛,我看一眼心就软绵绵的。
“师父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眼睛一闭一睁十年过去了。我现在来接你了。跟我回去么?”我柔声哄。
小哭包幽怨的看着我,委屈地点头,“嗯。”
4.
我敷衍地抱拳跟师兄道谢,“大恩不言谢啊!都记心里了哈!”
师兄:“别呀。我这院里缺一棵百年的红枫。你山头那棵看着不错。”
我假装没听见,慈爱地想摸摸小哭包的头。
嗯,十年啊,沧海桑田啊,物是人非啊,我已经成为我目前在这儿认识的人里头的霍比特人了。
对,我够不着……
我刚想瘪着嘴委屈委屈。小哭包弯腰低下了漂亮的头颅。
我喜滋滋且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
“乖,现在去收拾一下行李。咱们回咱们的小山头。”我跟小哭包温柔道,“师父在院中等你。”
小哭包“嗯”了声,一步三回头地走回自己房间,进了房间立马打开窗户,边收拾边朝院里瞄。像是生怕我又丢下他跑了。
十年了,我终于能躺上摇椅,悠闲地喝个茶了。
落枫檐下的躺椅茶盘被我暂时征用了。
懒癌晚期,积习难改,痛改前非是不可能的。
以后我都要天天带着小哭包过休闲养老的日子。打打杀杀的不适合他,更不适合我。(远离狗血,远离暴力,保命要紧。)
大概一刻钟,小哭包已经收拾好了,急急忙忙跑到我身边,就瞪着他一双小鹿眼把我一瞧。
我立马跳起来,拉着他的手就安慰,“走,回家。这回师父不会再丢下你了。”
“这可说不定哟。”
这刻薄的语气,是我那挟恩图报的师兄无疑了。
我乜他一眼忍痛割爱道,“那枫树给你了。”
假装没看见落枫小人得志的样儿。
我转脸就温柔对小哭包惺惺作态,噢不,真情实意道,“师父真的不会再丢下你了。上回也不是故意的。你别听你师伯乱说。”
小哭包委屈巴巴看着我问,“师伯没说师父丢下我。师伯说有的人闭关闭着闭着就死了。”
我:“呵呵。”亲师兄。
“我当时就想去找师父。可是师伯又说,闭关中途尤忌被人强行干扰,被打断也可能走火入魔死掉。”
我:“呵。你师伯说的对。闭关确实很危险。所以师父不是故意丢下你。”
亲师兄啊,句句不离死字。
我寻思那棵百年红枫一头漂亮的叶子今晚是不是该秃一秃?
不过,小哭包声音软乎乎的,祛了儿时奶气,也过了变声期,清澈干净,好听得很。
儿子大了,没长残,我好生欣慰。
不过话说回来,男主角,怎么都不会残的。
颜值和实力都跟上了保险一样,我顿时更欣慰了。
我慈爱地看着我家崽,越看越满意,不禁点头,嗯,真不错。
就是可惜了这弹指而过的十年,本来可以用来培养师徒感情的。幸亏小哭包没恨上我。我充分怀疑这是剧情在强行拨乱反正,想给我和小哭包强行制造矛盾。
我不会认输的。
从前是司画川不懂事,但我是个好人。
司画川已经死了。我可没活够。
我跟落枫是修仙大派无涯山的三代长老,我们下面还有四代,五代和六代,然后才是下面一水儿的普通弟子。现如今我们是无涯山最高辈分,堪称祖师爷祖师奶奶。
我们上面两代,初代开山祖师已修成正果,飞升了;二代我们师父师叔伯们也争气,陆陆续续也功德圆满。
我跟师兄这一代嘛,我们的师叔伯多,那师兄弟姐妹就多,不免有一小部分已死于斩妖伏魔之战中,或者没熬过飞升雷劫仙逝了。
就单说我俩的师父门下,就六个徒弟,四个已飞升,就剩我跟师兄俩相依为命,大眼对小眼,小眼斗鸡眼。
前些年,四代里头已经有个把人圆满飞升了。
三代不要面子的么?
这不,这也应该就是司画川病急乱投医的原因。她一生要强,心高气傲,哪受得了这种刺激。在她看来简直能算得上羞辱了。
不过,相比之下,这落枫师兄久久不能飞升倒是表现得挺心平气和,每天都乐乐呵呵。
现在我是司画川,当然没有攀比心啦。
嘿嘿,落枫一日不飞升,我就有人抄底,不怕丢人。
我现在的任务是带娃,保命。
我看看这比我高一头的娃,貌似娃已经被师兄带大了。
我本有意当奶妈,奈何剧情爱奶爸。
5.
我想着该尽尽当师父的义务。
隔日一早,我就问,“行止啊,你修炼上有什么疑惑没有?或者你想学什么新法术?师父教你啊。”
小奶包喜上眉梢软软答,“师父,师伯说我已经到了该选定本命法器的时候了。”
我记得司画川也是大概二十多岁才到能选定本命法器的时候。男主果然天赋过人。真是让人嫉妒……又欣慰。
我们小奶包真厉害。
我笑眯眯伸手,小奶包配合地弯腰低头。我呼噜呼噜摸摸他头,说,“师父带你去门派的武库,你自己挑。”
无涯山的武库可真是……乏善可陈。
我记得小哭包的武器应该是一把剑。耍剑好,耍剑帅气。
可是这库中真的是没有一把让人看得上眼的。
这什么玩意儿,一座塔那么大的剑,它哪怕是把旷世神剑那祭出来也太蠢了了吧。
那又是什么玩意儿,一把折扇大的剑,也太小了吧。
其他的看着又太普通,配不上我的小哭包。哼。
这里头的剑确实,要不太蠢,要不又太秀气。
“师父,为什么一定要选剑?”小哭包认真问。
“哈?”我一愣,对呀,反正我在反剧情,那,“行止你说得对。不能拘泥于一种武器。”
我们不要了。
“你有什么想法?”我飘起来转头问他。
别问,问就是这样高一点,可以正好看到他脸。
小哭包低着头不自然地讷讷道,“师父的金弓就很好。”
噢,原来喜欢我……的金弓。
当然是选择宠他。
“也不是不可以。”我思索道,“不过那金弓是我的本命法器,我读书少,得问问师兄有什么办法能把它赠予你做本命法器。”
小哭包抬头一脸震惊,“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无需多言。时不我待。咱们立即去找你师伯吧。”我兴奋地搓搓手,随手招来一片云。不管是为了刷男主好感度,还是为儿砸找玩具我都是认真的。
被打断话的小哭包无奈地抬脚踏上云头,欲言又止地看着兴致勃勃的我。
话说,落枫每天是真的闲。我们到的时候他又是在饲花弄草。
他的几个徒弟现在都是四代长老了。他确实没啥好忙的了。
倒是司画川,一辈子就收了男主这么一个徒弟,还把人逼得杀师灭祖了。
物极必反就是这么个道理吧。
“你说什么?”落枫的茶杯脱手掉到了桌子上,幸亏桌子是木头的,白玉色的小茶杯在桌面滚了几滚停下来乖乖站着了。
我不紧不慢地拿起茶巾伸长了胳臂帮他把面前桌上的那洒了的一小滩茶水擦干。
“我说,”我看向院里正在帮落枫给院里花草松土的小哭包,慈爱地笑道,“我说我要把我的本末弓给行止,他喜欢那金弓。”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给。师兄你有方法么?”我转过头对着落枫拧着眉犯难。
“本末弓可是你的本命法器,你用了几百年了,你确定要给他?”落枫张着嘴难以置信。
“嗯啊。”我重重点头,认真看着落枫。
“画川,你老实告诉师兄,你是不是看上你那小徒弟了?”落枫纠结地皱着眉头问。
“哈?”老牛吃嫩草?我是这样的人么?
搁以前我真是。
我现在只是忍不住想对他好一点,当然,也有刷好感度保命的成分。
“绝对没有。我就这么一个徒弟,我这不是疼他么?况且我这武器也用几百年了不是,怎么说也该腻了。正好我也换个新的。”我连忙解释。
落枫叹气,“嗐,你要是看上他了,这倒好办。没看上就不太好办了。”
“此话怎讲?”
“是这样的。”落枫端了端架子,正了正衣襟,招呼了小哭包过来坐下一起听。
“这个本命法器啊,按理说一旦固定一辈子可就没跑了,就用这一把武器,久了随着你修为精进,你的本命法器斩妖除魔也多了,那它可能会生出灵识,通俗点说就是成精了。
不管你的本命法器能不能成精,那都是认了主就矢志不渝的。除非你死了。
那它才能另认新主。这个新主可以是你临死指定的。你要没指定,那它就长长久久等下一个有缘人。
也就是说,你想把本末弓赠予行止,你得死一死。”
我深吸一口气,这是个什么破法子。这个落枫嘴里天天不离“死”字。
死我是不能死的。一辈子都不想死。
还没等我说话,小哭包就带着哭腔开口了,“我不要本末弓。师父你不能死。”
我够过去拿袖子帮他擦了擦眼泪,哄道,“不哭不哭哈。师父不会死的。”
只要你别杀我,我就不会死。我心里嘀咕。
我斜眼剜了落枫一眼,他肯定还有其他办法,这个危言耸听的老神棍。
“对对对,还有第二个方法。如果赠予者与被赠予者有血缘关系,可以用血辅助让本命法器易主给有血缘的后辈。”说完落枫饶有兴味地来回看看我们。
我瞪着他。我跟小哭包哪来的血缘关系!
小哭包震惊脸。难道我跟师父有血缘关系!
“啊,当然,这个方法你俩不符合。”落枫贱兮兮地得出结论。
6.
“说。有没有适合我们的方法?”我逐渐暴躁。
落枫嘿嘿一笑,“还真有一个。这第三种方法,就是赠与者和被赠与者一起在南海姻缘石上刻上俩人姓名,通过姻缘石验证,结成婚契,正式成为道侣。”说着眼神在我和小哭包脸上转了两个来回。
我现在能有什么表情?我面无表情,我现在就是个录音工具,只录音,脑子转不动。
“然后办不办酒你们看着办,但是洞房务必得实实在在绝不偷工减料地入了。完了你们才可以用婚契搭桥互赠各自的本命之物。”落枫言罢,一本正经看着我们。
我的大脑已宕机。
这样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我怀疑落枫是剧情NPC,他在强制我们回到原剧情。
我们这样不是又回到原来的炉鼎剧情设定了么。我逼良为娼,我强取豪夺,我不择手段,我机关算尽,我丧尽天良,我还不得好死。
我不。我就不。我不想死。
我偷偷瞄一眼小哭包,小心翼翼道,“要不……”
还没说完,就见小哭包脸红红的,声如蚊呐,“好。”
啥?好什么?
我转念一想,无比震惊,差点坐着摔倒。
原来他那么喜欢我……那把金弓。为了它不惜牺牲自己的清白。
我想把他当儿子,他却想当我道侣。虽然是为了把弓。
我心里很失落,同时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落枫贼兮兮地笑。
我横他一眼,“没有第四个法子了?”
落枫摊手撇嘴,无可奈何道,“没了。”
我还在深思熟虑。
没想到小哭包突然发问,“师父你带我回来不就是用来当炉鼎的么?”
晴天霹雳。
我惊恐地看向小哭包,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我我,我该怎么反驳?我该怎么圆回来?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转头怀疑的看向落枫。
落枫倒是一派落落大方,承认了,“对,是我告诉他的。”
我这个亲切的师兄原来真的是剧情NPC啊,他一直都在努力拉我走进死局。
怪不得他句句不离“死”,原来确实不想让我活。
我心如死灰。
前世我已经死了,还想着穿来了能修个仙,说不定哪天真成仙了呢。这一世再英年早逝……其实也不算英年,毕竟几百岁了,死后能投个好胎么?
我冷汗直冒,一言不发。
落枫和纪行止发现了不对劲,同时声带关切。
“师父,你怎么了?”
“师妹你怎么了?”
我喷了一口老血直接晕了。
坐我对面的落枫被我喷了一脸血。
我晕倒的时候还恨恨地想,我不能让你这个臭NPC好过。
我醒过来的时候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纪行止趴在床边睡着。那这应该是他在落枫这里的房间。
我看着纪行止的发顶,心思百转,如果我扭转不了剧情,我能躲开么?
我躲开的话,剧情必须要走下去,那么就会再选定一个女配来接替我的位置吧。
我真的不想死。太疼了。
我念了个诀无声无息瞬移到了院中。这样不会吵醒纪行止。瞬移的距离不能远,不出意外落枫应该在院中。
我面色苍白,落枫欲言又止。
“我把他交给你了。我想活着。”我拿出我的乾坤袋,“这里头是我几百年来搜集的大部分天材地宝,里面还有师父留给我的那把碎云剑,虽不及昆山片玉,也算是顶好的仙剑了,够他暂时用着,以后遇到合心意的再定本命法器吧。”
“你……”落枫欲说还休。
“我意已决。”我打断他,“后会有期。”
怕纪行止醒来察觉,我招了朵云,一脚没蹬上去,情急之下我手脚并用爬上了云头还没站稳就疾行而去。我四肢还挺协调。
走得太急错过了落枫急急说出口的一句话。
落枫一跺脚,恨恨道,“怎么就是不听我说完呢?”其实还有第四个法子的。
与此同时,纪行止突然惊醒。他惶惶看着空空的床榻,赶紧手脚并用从床畔爬起来跑进院子里。
师徒同款四肢,都挺协调。
落枫看着这可怜的小伙子,啧啧有声,“时候未到啊。”
纪行止红着眼睛看着落枫,质问他,“你为何不早说还有第四法?”
落枫挑眉一笑,道,“我还不是为了帮你。”谁知道适得其反了。
这丫头惯常不好好听人说话。
纪行止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来。
师父不在身边,哭了给谁看。除了她还有谁值得他装腔作势扮可怜。
纪行止落寞地看着远处的天。
“你说的对。她果然又把我丢下了。”
7.
我四处云游了一年,最后选了个山清水秀的镇子定居。
平安镇的景色很好,民风淳朴。集市也很热闹,有好吃的点心铺,好吃的面馆,好吃的饺子摊,好吃的坚果店,还有几家菜做得顶好的酒馆,酒也不错。还有个我特别喜欢的茶楼,里面的说书先生可会讲故事了。
我过得很开心,如愿过上了休闲养老生活。
只不过,儿子没了,我心里还挺不是滋味。
我其实最近开始想,我也不是必须、非要、不得不离开他才能避开剧情吧。我应该再努力一下的,都是我太怂,退堂鼓打得太熟练了。
而且,为什么目前为止我还没看到女主出场?按理说他俩应该在师门青梅竹马长大啊。哪里出了问题?
还是说,其实我闭关的十年间他俩已经培养出感情了?只不过我出来在无涯山待的时间短,还没了解到?
呃,我确实出关后拢共没待几天就离家出走了。床都没认熟呢就换地儿睡了。
前面一片骚乱。怎么回事?我贴边儿逆着人流走过去。
“姑娘,可别往前走了。镇东的那片湖出了水怪。”一位老妇人拉住我的胳膊大声劝阻。
我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您别怕。”说完我加快速度朝湖边走。
老妇人看我不听,叹了口气,自顾自逃命去了。
由于人们四散奔逃了,我远远就能看见湖边的情状。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一条鲤鱼精在揪着一个男人打。
四下无人,我走着费劲,就瞬移了一把,到近跟前儿看着她对着这个男人拳打脚踢了半晌。
这鲤鱼精的皮还挺好看,算是半人形形态,只是露出来的皮上都布满了石榴红的鱼鳞,亮闪闪的,露出来的鱼鳍是渐变的,根部石榴红往外慢慢变得透明。
我第一次见到妖精,眼里藏不住地兴奋。
后来她打累了,一屁股坐到湖边草地上擦汗。
我适时给她递了条帕子,问她,“你为啥打他?”
她看了我一眼,咬牙道,“他昨天还跟我说爱我,要娶我。今天我跟他说我是个鲤鱼精,问他还愿不愿意娶我?他拔腿就跑。合着以前说就算天荒地老,沧海桑田都会爱我是骗我的。他娘的这个负心汉。”
“你看到我了为啥不跑?”我又问。
她斜我一眼,笑着反问,“那你怎么不抓我?”
“你没杀人。所以我不捉你。”
一个妖精如果想要一个人的命,根本不用殴打,手疼脚疼不说,还把自己累得满头大汗。她动动手指头他就死了,却没用法术。那她就是不想害命,只为出气。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受害人都是无辜的。有些人是飞来横祸不假,但也有人是因果报应。
“小鲤鱼,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平安镇了。别扰了我的清净。”说完我招来一片云寻个僻静的路线飘走了。
遥遥传来小鲤鱼的喊声,“谢谢你啊。我不害人的。”
绕了个路回到我的小院子附近。落地走一段回到家已经到了晚饭点儿了。
我看着院门,摸摸肚子,叹了口气。
虽然不会饿,但是我想吃老张家的饺子。先去集市吃份饺子,再回来吧。
回来躺院里躺椅上摇摇晃晃的时候,我想,这也确实有点儿孤单啊。要不要再收个小孩当徒弟呢?
正想着,突然闻到一阵腥味儿。
寻味望去,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红衣小女孩翻墙而下。
今天见她的时候半妖半人形态,现在完全变作人形还挺可爱。
“小鲤鱼,我说过让你不要再出现在镇上了吧?”我挑眉提醒。
小女孩嘻嘻一笑,没心没肺道,“我觉得你挺好的。我想跟着你修行。说不定我也能作为妖休修成正果呢!”
我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对她摇摇食指,“不行哦。我不喜欢年纪这么大的徒弟。我要收个七八岁的。”
“哼。那我也不走。”她跳上院里的石桌坐下,翘着腿脚尖一勾一勾地笑,“你也别吓我。我知道你心软,是个好人。我见过很多人,看人很准的。”
得,遇上个泼皮。
小鲤鱼名叫柳时雨,说是她那红颜薄命的娘给取的名字。
我叫她小红。
小红出门便说她是我表妹,我没解释。街坊领居慢慢都知晓莲花巷独居的那个司娘子有一个娇俏可爱的小表妹了。
我不撵她多多少少有太孤单这个原因。她活蹦乱跳,吵吵闹闹的,我确实感觉热闹不少。
当时我没想到,她这一陪就陪了我三十年。
8.
因为我俩一直容貌不变,怕街坊邻居怀疑,所以我们五年搬一次家。
三十年来,我一直有心留意整个修仙界特别是无涯山的消息。
听说纪行止成长飞快,已经成为整个修仙界一骑绝尘的后起之秀。他现在可是无涯山这一代弟子中的断层式第一,其他弟子望尘莫及。
当然,也是上至众修仙世家,下到普通百姓的嘉婿良选。
还听说纪行止出来行走时身边总会跟着一个姑娘,那姑娘是无涯山掌门的小女儿,按辈分也算是纪行止的师妹。俩人形影不离,男的芝兰玉树,女的明眸皓齿,又是门当户对,真是羡煞旁人啊。
男女主在认真走剧情了。
“门当户对是怎么说?”我确实疑惑,问了一嘴。
那踩着凳子高谈阔论的少年修士咧嘴嘿嘿一笑,娓娓道来,“看来小娘子你还不知道。这纪行止的师父乃是无涯山三代长老画川仙人,她可是如今修仙界的第一人,就差临门一脚就飞升了。连无涯山掌门和落枫仙人都比不得她。”
噢,原来是这么个门当户对啊。倒是我世俗了,我还想着权势地位啥的。
“受教了。谢谢这位小哥。”我抱拳一礼。
少年抱拳回了一礼,“好说好说。”
小红出去买点心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我起身离开热闹的茶楼,去点心铺找她。
“倒是记得有这么个红衣的小姑娘来买了核桃酥,笑嘻嘻的,活泼可爱。可是她一炷香前就走了啊。”点心铺大嫂说。
“一炷香前。那您可记得她朝哪个方向走的?”我着急问。茶馆就在点心铺五百步内,小红耽搁这般久必不寻常。
“我记得是朝东去了。”大嫂答。
“多谢。”我道了谢立马朝东走。
我边走边开了灵识寻她的踪迹。遍寻不着,小红必已不在集市。
出了集市我找了个隐秘处唤来一片云,踏在云上,边飘边探。
凭小红百来年的半吊子修为,她隐了气息对我是无用的。若要离开肯定会跟我交代一声。现下这情形,难道是出事了?
我心急如焚,赶紧回家,到小红房间随手抓了件她的贴身物件,念咒招了只灵犬嗅了她的气味去寻她。
灵犬窜出去之后,我握着手里的东西出神。低头一瞧,原来随手抓了把梳子啊,这还是她跟在我身边头一年的生辰我送她的。
我随身的乾坤戒中有些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个木梳就是从里头扒拉出来的,上面正好雕了条活灵活现的鲤鱼,我觉得很称她就当生辰礼送给了她。她一用就是三十年。
我还是不放心,索性招来百只灵犬帮我寻她。灵犬四散而去,我盘腿坐下开始调息。一下子征用百只灵犬,确实折损了些修为。
夜半时分,灵犬遍寻无果,小红却自己回来了。
我问她今日怎么不打招呼独自外出这么久。她支支吾吾说她突然碰见了一位朋友,去他的洞府叙了叙旧。
我问她是什么时候的朋友,什么样的朋友,她说不上来,只说认识很久了。
从那之后,小红就开始神出鬼没,经常不见人影。
我担心归担心,可是也意识到,孩子可能是谈恋爱了,这不好阻挡。
三个月的早出晚归后,我发现小红好像越来越虚弱。我必须好好跟她谈谈。
又是夜半,她回来的时候我就躺在院中摇椅上。
她走进院子,我看着她没说话,示意她坐我旁边的摇椅上。
我在酝酿怎么开头,所以一直没讲话。
她躺下摇了一会儿,开始忐忑不安。
“姐姐,我……”
我打断她,直截了当道,“我要见他。你这个朋友。”
小红咬着嘴唇点点头。
第二天她带了他来见我。
我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个堕仙,而他现在已经是个魔。
我也第一眼就知道,这肖云起不单单只是小红的朋友,他浑身上下都是小红喜欢的类型。她当年在湖边打的那个男人就大约是这个模样。
小红眼神闪烁地介绍,“姐姐,这是肖云起。云起,这是我姐姐。”
小红去沏茶的时候我问肖云起,“你要娶时雨么?”
他笑笑不说话。
我就明白了,小红爱上了一个魔族,这个男人不爱她。
多说无益。
肖云起走了之后我拉住小红忧心忡忡问,“你帮他做了什么?你为何如此虚弱?”
被我拉住的胳膊袖子滑到小臂中间,我看见了她手腕上的纱布,隐隐透出红色的血迹。
我怒火中烧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小红见已经欺瞒不住,终于不情不愿地说了,“他炼丹需要妖血。我就稍微帮一帮他。”
我怒火中烧。肖云起这个渣男,不喜欢小红就算了,竟然还利用她。
小红拉着我的手抽抽噎噎,“姐姐,是我自愿的。他没逼我。”
我愁眉不展地看着她。她知不知道她现在脸色苍白如纸,胭脂都盖不住颓败之色?
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身体?这么不惜命?
我怒火中烧,不禁喉头一梗。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之后,我忍着怒气要求,“我可以不去找他算账。但是你答应我,没有下次了。”
她眼神闪烁着点头,算是答应了。
我不知道的是,一个小姑娘一旦陷入爱情,就会傻得无可救药,又勇敢得无所畏惧。
后来我知道了,肖云起爱上了一个魔族女修,那个女修死了,他为了那个魔族女修堕仙成魔。而他炼丹是为了复活那个女修。
小红还是条小鲤鱼的时候,被还是神仙的肖云起救过,从此就刻在心里没忘记过救命之恩。所以她献出自己的妖血甚至生命帮她炼丹救他的心上人。她哪是单单为了报救命之恩,她明明是对救命恩人情根深种,至死不悔。
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丫头?
9.
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还魂的丹药最后需要融进去一枚妖丹,其中更讲究的是,这个妖须得自愿。
小红的妖身与妖丹已经一同炼化在炉中了。
肖云起的相好也已经死而复生。
我一落地看到那女魔修活了的时候就知道已无力回天。瞬间如燎原烈火般的愤怒席卷而来。我还没反应过来,本末弓就已经出现在我手中,以修为为箭,我用了十成功力拉满了弓弦,对准了那抱在一起的一双男女。
美人皮囊,蛇蝎心肠讲的就是他们。
我愤怒得发抖,满心满眼都是:小红死了,肖云起你也别活着了。
肖云起是堕仙不错,可是堕仙打自甘堕落那刻起就被天道拔了修为。哪怕你天赋再高,从头开始修魔我就不信你强得过我。
果然,金箭离弦,迅疾而至,顺利地贯穿了肖云起和那女魔修。
买一送一。但是……
我一扫衣袖,金箭消失。
“他必须死。而你不能死。”我冰冷地看着那女魔修,面无表情地帮她疗伤。
肖云起被我的十成修为贯穿心脏,他活不了了。
但是他的相好不能死。不然到了下面小红看着该伤心了。
那女魔修伤口已愈合。我伸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胸口,一掌震断了她的灵脉。呵,灵脉已断,她修行无望了。她得活着,但她不能活得好。不然小红这傻傻的牺牲还有谁记得呢。
那女魔修的惨叫响彻层林,惊飞了一片聒噪的鸟雀。
我对她笑了笑,木然地转身。突然一阵血气上涌,我呕出一大口血来。
倒下的那一刻,我心想,这是什么破修仙界扛把子修为,我怎么一动手就呕血。
预料中与地面的撞击并未发生,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托住了我的腰,我努力睁眼想看清是敌是友,没能如愿就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
不过,这个人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隐隐约约是我认识的人……
10.
悠悠转醒的时候我有点儿懵。
转脸一看,纪行止的脸放大在我眼前,一双眼睛红红的,把我瞪着。他的脸已经褪去了奶气,也不再有脆弱可怜的小哭包影子了。
我心如死灰。躲了三十年,还是逃不开剧情么?
想活着那么难,小红却心甘情愿去死。
对这世上的生灵来说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师父,”纪行止哑着嗓子,好像在克制着什么,问,“你可好些了?”
我以为他要质问我当年为什么要丢下他离开。没成想他第一句却是在关心我。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我没事了。”我别开眼,实际上有点心虚。
毕竟他还没杀师灭祖,我丢下他确实是我的错。
这三十年间,我屡次想过,是不是我退堂鼓打得太快,我要是再努努力是不是并非不能力挽狂澜成功扭转剧情?
我上辈子病死的时候才三十岁,父母离异,各自组建家庭,也没人需要我,死得无牵挂。就是有些可惜,刚买了房,打算开始享受人生,没想到人生刚开始就戛然而止了。
来这又活了三十年,满打满算我也活了六十岁了。逍遥快活了三十年。不亏。
既然躲不过,那就试试,跟天道拼上一拼又何妨?左不过一个死。老子不怕了。
“对不起。”
我看着纪行止,满含歉意道,“是师父不好。师父害怕一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所以丢下你独自走了。”
“我知道。”纪行止小鹿眼里浓浓地委屈,但是没再湿漉漉包着一汪泪了,“师伯跟我说了。你天劫将至,所以必须要找个灵气比无涯山更充沛的地方修炼,以备承接天劫。”
好家伙!落枫这NPC到底是什么路子?他怎么给我打起掩护来了?
“师父,我一直在找你。”纪行止眼睫毛垂下去,长长的,眼睛一眨,睫毛就跟着一颤儿。
唉,都颤儿到我心上去了。他现在青年的模样还是直戳我的审美。
“师父。”纪行止抬起眼帘坚定地看着我,“我这些年修为长得很快,以后还会更加努力修炼,我会越来越厉害的。你天劫到的时候,我能帮你挡。”
我震惊地看着他。
现在是什么情况?
师父虐我千百遍,我待师父如……初恋?
不管怎么说,突如其来的重逢倒是把我对小红故去的伤心冲淡了许多。
斯人已逝,也算求仁得仁吧。
落枫咋咋呼呼的毛病没改。
我这边跟行止还没煽情起来呢,他大呼小叫地冲了进来,边走边喊,“画川啊,我知道你为啥吐血了!”
我跟行止不约而同看向他。
“为啥?”
“为什么?”
“哎呀你醒了啊!”装得很惊讶的样子。
“我还不醒怕对不起你这只人间百灵鸟。”我笑看着他,“说吧。”
“你……”落枫指了指我,骂,“淘气。”
“言归正传。我查了师父的手札,手札上记载,你是因为先天不足被爹娘送来师父门下修行的,是希望你能借修行治愈病体。
可是先天不足是天命,借修行也难有效果。所以师父豁出老脸去佛光寺他的老对头那儿求了一颗菩提果,炼化给你服下。你先天心脉衰弱的不足被治愈,更给你修行添加了助力。
至于这个情绪一郁结就吐血嘛,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后遗症而已。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瘀血不吐出来反而郁结于胸,有害无益。”
还能这样?
我跟行止都吁了口气,对视一笑,算是放下心中大石了。
他不知道他这一笑啊,就如梨花沾了春雨,又像海棠展了花瓣,所有美好的词句都能用到他身上,又不能准确描述出他的好看。
美人儿就是美人儿,从小美到大。
作为师父,我与有荣焉。
11.
很快我就发现,行止打架都是用我留给他的那柄碎云剑,他没有定本命法器。
我问他,“怎么还没有本命法器?”难道还是想要我的本末弓?
人总是执着于第一眼看中的东西,往后其他的东西再好都入不了眼了。也倒是能理解,那我死的时候把本末弓传给他吧。
“没有本命法器不影响我打架。”
话音方落,他同时一剑结果了一头最近在山脚下村子里肆虐横行的狼妖。出手干净利落,一点儿不拖泥带水。
我默默点头。不假,确实不影响。
因为嫌我的小山头冷清,我就在落枫的山头住下了。也因为我山头的好物件这三十年间已经被他搬空了。
我就住在行止的隔壁屋,然后就被迫听了好多次墙角。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落枫这里一片竹屋,隔音效果忒差。
几乎夜夜都有其他山头的小姑娘来敲窗表白她们纪师兄。也有很多下一代弟子下下一代弟子,那都得叫纪师伯,纪师祖了。
也有塞情书的。因为窗户挨得近,我这窗边被塞错过好几封。
这几个小姑娘知道她们给祖师奶奶送了情书么?
第一封的时候我没注意拆开看了。也不能怪我,信封上就画了一对鸳鸯,也没写明给谁,我还以为是谁给我的呢。
不得不说,当时心里难免美滋滋。我连一日三茶六饭都戒不了,当然也戒不掉这些世俗的欲望。
不过信写得挺好,字迹娟秀,字里行间溢满了对纪师兄的爱慕之情,署名千落。这么巧,这可是女主啊。就正好被我看到了?
嗐,被迫围观男女主谈恋爱。
我知道自己错看了行止的信,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就懊恼地道歉了,“对不住啊,行止,这信塞错窗户了,上面也没写给谁,我以为给我的我就拆开看了。嗯,是千落写给你的。”
我小心翼翼双手把信递过去。
他瞄了一眼道,“扔了吧。”
这么无情?生气了?
我把信放到桌面上,推到他面前,犹犹豫豫地开口,“千落这孩子我知道,长得好,天赋高,跟你很般配。”
他面无表情看我一眼,好像更生气了是怎么回事?
后来再错收到他的情书我就偷偷翻窗出去,给他从窗缝再塞回去。
其实送情书的小姑娘一般都比较含蓄,红着脸娇羞地把信一塞转身就御剑跑了。
这一水儿的爱慕者里也有一拨热烈大胆的,会站他窗外给他念酸诗。
听得多了我也记住了一句。
“春江水暖鸭先知,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一句让我笑了半个多月。
说来也奇怪。他小时候吧,我真打算把他当儿子养。后来阴差阳错,我闭关出来他已经十七了,那脸上还带着点奶气,性子也软,况且是个小哭包,我也是能把他当儿子看的。
没过几天我不是因为怕死夹着尾巴逃了么,一晃三十年过去,这不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俊秀挺拔的青年,奶气全无,还遍身冷气。我根本没参与过他的成长,怎么着也做不到把他看成儿子了。
我现在甚至有点儿怕他。
他跟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可高冷了。
我每天晚上听墙角,他拒绝那些爱慕他的娇俏小姑娘的时候,当真是冷酷无情,声音里都能带出冰碴子。
啧啧,我真是佩服这些小姑娘。她们是怎么做的没被冻死,还活蹦乱跳地再接在励的?
“这狼妖的内丹怎么处理?”突然听到行止问。
我心里一咯噔,内丹?小红的脸跃然眼前。
行止看了我一眼,欲捏爆狼妖内丹。
我抬手阻止了他。
“别浪费。我为你护法,你炼化了它吧。”
这狼妖多行不义,跟傻小红不一样。
况且,五百岁的狼妖,可滋补着呢。
12.
这次回来,我觉得自己该尽尽当师父的义务。
行止每次被指派了除妖的任务我都陪同一起去,想着能帮帮忙。实际上根本用不上我,他打架实力惊人。一点都看不出三十年前还是个小哭包。
这不,刚回山没几天,掌门又派了个任务。
浮空几行金字——三日前,平安镇全镇人一夜之间原地消失,查无踪迹。恐妖魔作祟,低阶历练弟子能力不足,请求师门派人援助。
平安镇,于我有些渊源,我定居的第一个镇。
我招来一片云,拽了行止立即驾云而去。
青天白日,平安镇静得落针可闻。
集市的店铺门都开着,路边小吃摊的桌面上还搁着没吃完的食物,条凳上还放着远行人的包袱,最重要的是,钱罐子还放在摆摊的推车上。
小吃摊贩如果有时间准备不会忘了把钱收走的。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镇上根本感觉不到妖魔之气。
正毫无头绪的时候,远处来了几个白衣修士。走进了之后几人欣喜地喊纪行止。
“纪师兄,你来了!”
“纪师兄,你来了我们就放心了!”
“这些天我们可害怕了。你来了我们就安心了。”
淡定自若的只有一个人,带头的那个姑娘。她只是走近淡淡唤了句,“纪师兄。”
明眸皓齿,气度不凡。我若猜的不错……
“千落你们这几日发现了什么?”纪行止开门见山问。
得,不用猜了。这就是女主。
“师兄,你身旁这位是?”终于有人看见我了。合着大家都不认识司画川?
纪行止转头看着我笑了笑,我似乎从他他眼神中看出一丝温柔。
可能是因为女主在这儿。
“我是司画川。”我答了这个问题。
几个弟子惶恐地恭恭敬敬行了礼,嘹亮地喊,“师叔好。”
嘿,吓我一大跳。
我装模作样故作高深,微微点头微笑,转脸偷偷跟行止咬耳朵,“我不是当世修仙界实力天花板么?怎么大家都不认识我。”
行止也配合地脸凑过来靠近我耳朵答,“师父常年不下山,即便下山云游也是独来独往,而我没被你带回来之前山上就你一个人。”
离太近了,吐纳间呼出的气息有点儿热,吹得我耳朵都跟着发烫了。
“噢,这样啊。”所以大家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我看了眼面前低头排排站的几位。
除了千落若无其事看着我跟行止,其他人都不敢抬头。
“师叔,纪师兄,我们赶来这个镇子两天了,这两天发现镇子白天毫无动静,但入夜之后大约丑时会出现许多人的哭喊声。我们遍寻全镇,都不见人影。十分诡异。”千落很冷静地陈述。
果然是女主,临危不乱。
“现在已是傍晚,我们找个地方先稍作休整。入夜之后我们再分头找线索。”行止迅速做好了安排。
“那就去我家休息吧。我之前在这儿安了个家。”我顺着他的话邀请。
“什么?”行止大声问。
又吓我一哆嗦。真是年纪大了不经吓。
“你在这儿找了道侣?”夹冰带雪。
“没有啊。”我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突然那么大火气?
我这些日子已经总结出来了,一般他声音越冷,就说明越是生气。
“我只是在这买了个小院子,停脚住了一阵子。”
行止看了我一眼,“那走吧。”说着带头走了。
莫名其妙嘛这不是,好像他认识路似的。
果然没走两步他就慢下来了。我笑笑走上前去带路。
13.
丑时将至。
我提议行止带那几个小师弟,我带千落去寻线索。
除了行止其他人都同意。
那就这么定了。
我假装没看见行止眼中的依依不舍,带着女主出门了。
一路无话,我跟女主一直认真寻找哭喊声的来源。
其实这段剧情我记得,一个小镇突遭镜魔肆虐,一夕之间全镇人失踪。只是没想到这个镇子就是平安镇。
在这里,余千落会率先发现镜魔行踪,纪行止在搭救余千落的时候会身受重伤。虽然不会死,但是我有点舍不得。
那我取代了行止的位置,他应该就不会受伤了。
“纪师兄对师叔很亲近。”硬聊?
“我们是师徒嘛。自然亲近些。”从善如流。
“不一样的。师叔好像有些迟钝。”人身攻击可不对啊。不讲尊老爱幼的美德。
没等我反驳,她就继续说下去。
“我跟纪师兄表明心意被拒绝了。”我惊讶,怎么会?她可是女主啊!
“我问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他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这又发生在我离开的三十年里?
“我虽然不不会纠缠,却也有点不甘心。所以我观察了他很久,但都没有发现有谁能入他的眼。”说完她看着我,“直到今天。”
我配合的点头示意她继续说。此刻我只想做一名合格的听众。
可是她停了。说话说一半。分享秘密只说一半不太讲武德吧?
只听了一半我会睡不着的啊!
谁知她转脸就去搞事业了。
果然,千落迅速发现了一口井,伸头探看的时候被魔气环绕就要被拉进井中。幸亏我离得近,赶紧拉住她。谁知拉回了她我却被拽进了井里。
意料之中的落水没有发生,我跌进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
脚倒是能踩到实处。于是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指尖点着一团火,凭感觉选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方向先向前走走看。
走了没多远我脚下突然升起一片光,把我笼罩进去,然后场景一转我就到了……无涯山?
这看着很像是无涯山的景色。
远远看见有个体型差不多七八岁的小男孩在练箭,弓太重,他拉弓弦十分辛苦,箭还没射出去就掉到地上了,可他硬是咬着牙不放弃。无涯山的弟子真是后生可畏啊。
浓雾模糊了画面,待雾散去,我眼前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还是在练箭,看样子已经游刃有余了,竟已尝试以修为为箭了!这看着倒像是我的路子。有目标,有理想,榜样选得好啊。
浓雾又至,转眼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的身量,长身玉立,弯弓射箭的姿态甚是潇洒随意。
雾散,又换到了另一个场景,青年执剑斩妖,干净利落……的样子,怎么那么像我那徒弟?
因为是幻象,一直没给我看清脸,所以并不能确定这是谁。可我亲眼见过行止执剑斩妖魔的样子,不能说一模一样,可以说毫无二致。 而且那柄剑,我能肯定,确是碎云。
我怎么知道他从小就在练箭?我们确实相处少,但自打我这次回来,已有半年,他被派了任务我都是陪着的,从未见他用弓箭对敌啊,一柄碎云剑耍得倒是漂亮得很。
“不好。”我已经被迷惑了,这本就是幻境,心志不坚就容易陷进去。我赶紧念咒清心。
镜魔的幻境是以执念为饵,执念越深越难看破,相应的也就越难走出来。
生而为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执念,这就是全镇被拉进镜中的原因吧。而普通人定力不足,反抗更加无力,很难走出来。修士?修士也分人吧,定力不足或者执念深重恐难勘破。
14.
“一叶障目,破。”
我从镜中抽身而出的时候回到原地,眼前已不见了那口井的踪影,只听几名弟子惊喜地喊,“师叔,您没事吧?”
“我没事。”我扫眼一看,大家都安然无恙,只是不见了行止。
我心里一咯噔,疾声问道,“纪行止呢?他掉进去了?”
“不,他是跳进去的。”千落冷静回答。
我惊讶地看着她,“怎么回事?”
千落眼里带着感激,条理清晰叙述简洁明了,“师叔您为了救我掉下井之后我连忙传音告知了大家。师兄几乎片刻就赶到了,只字未留就跳下了井。这口井在他跳下去之后便也就消失了。”
丑时已过。
我心急如焚,也无计可施。
白日里无法寻到镜魔踪影,我心乱如麻捱了一日,丑时不到就等在昨夜那口井出现的位置。
几乎是那井刚出现我就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落地的瞬间本末弓已经握在我手中,这是我第二次祭出这把弓。金光熠熠,确实威武又好看,难怪行止喜欢它。
近日斗镜魔,我若是死在这儿,就把这弓传给他。
我今夜心中有牵念,恐会着了镜魔的道,所以一进幻境立马攥住弓弦向下使劲一划拉,割破了掌心。血倒是没浪费,都喂了本末弓,饮了主人血的金弓金光大盛,更胜从前。
血可破障,我大步向前,顺利找到了行止。
他看到我慌乱地唤,“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我压下怒气,收起本末弓,心想我怎么在这儿?我还不是为了救你。
“行止,你过来。”这个声音好熟啊,好像……是我的声音?
我转身一看,确实是我,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女子笑意款款立在那儿,对着行止招手。
行止看看我又看看她,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更大的疑惑。
“她是假的。跟我走。”我拽住行止的胳膊。
假司画川嗤笑一声,“我是假的?恐怕……”她挑起眉毛看着我,漫不经心道,“恐怕假的那个是你。”
说完定定看着我不说话。
我心下纳罕,这镜魔竟厉害如斯,一眼看破了我不是原来那个司画川?
不不不,我压下心中不安,不可能,她只是在扰乱视线,欲欺骗行止。
我看着行止,真情实意道,“信我。我专程来救你的。我不会再丢下你。”
假司画川也款款走过来,双手拉住行止另一边的手,含情脉脉看着他道,“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
我觉得她顶着我的脸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的徒弟,我有点不适,鸡皮疙瘩不受控制掉了一地。
怀了,行止开始转向她那边,微微想把胳膊从我手里拽出来。
我岂能如他们的愿,肯定拽紧了不放手。
现在在他眼里,我们真伪莫辨,我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灵光一现,刚刚收起来的本末弓。
我祭出本末弓,“行止,你看,这是你一直想要的本末弓。我的本命法器,可假不了。”
行止眼神动摇。
“呵呵,”假司画川右手一挥也托起一把一模一样的金弓,“连我本末弓你都能作假,倒是我小瞧了你。”
我怒目而视,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
“小娘子,别白费劲了。今夜我就要与行止成婚了。你别坏了我们的好事。”假司画川言笑晏晏。
震惊师父一百年,我徒弟要娶假师父?不是,他为什么呀?
“你用什么手段引诱了行止?”我言之凿凿。
我没想到,行止这个时候使劲把胳膊从我手里拽出来,眼神忧伤地看着假司画川,道,“没有引诱。从很早开始,我就已经喜欢师父了。应该说,从第一次见到师父,我就喜欢上那个金弓在手,恣意潇洒的红衣仙子了。之后相处的时间不多,可我对师父的仰慕不见消减,反而日益增长。直到我反应过来这就是喜欢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不可自拔了。”
他垂下眼睫,下眼睑落下一片阴影。我看着他,睫毛真长。
我正心神恍惚,他突然抬眼看向我,道,“我看着师父犯傻,却越发觉得师父可爱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无法回头是岸了。”
正说着,他的碎云剑从袖中迅疾窜出,一剑捅进了假司画川的腰窝。
假司画川一闪退入虚空,恨恨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行止提剑冷声答,“我师父拿弓从来都是握着,不会装模作样托着。”
“哈哈哈哈哈哈,小郎君,再被我骗一会儿你就能如愿以偿跟你心心念念的师父成婚了。真是可惜了。不过你倒不傻,竟还知道利用时机在你师父面前表明心意。倒是有趣。”
行止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看我。
我有些心慌意乱。所以他刚刚不是将计就计,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此时镜魔从虚空现出真身。
我看呆了。这不是飞天壁画里抠出来的仙女么?
“呵呵,小郎君,你瞧我不比你师父美一千倍么?你从了我,我就放了这全镇的人,也不与你师父为难。你看可好?”
我翻了个白眼,哼,美则美矣,搔首弄姿,落于下乘。
我奇怪的胜负欲被挑起来了。
15.
我转头环住行止的腰,他身子倏地一僵,我使劲儿搂得更紧。
“那可不行。我虽然不美,我的小徒弟却恰恰就是喜欢我。”我头贴在行止胸膛,挑衅的掀着眼皮看向镜魔。你落花有意,他流水无情。你想得美!
行止的心跳得有些快,越来越快。我收了手想松开,被他一把拉进怀里,紧紧箍住。
他一言不发,我心急如焚,赶紧传音给他,“镜魔被激怒,情绪不稳对幻境的把控就会松动。我与她周旋,你寻机破了幻境,救出镇民。”
他微微一顿,松了力道,回道,“不可。我与她周旋,你去寻机破境。”说完纵身飞起,同时碎云剑离手冲向镜魔。
镜魔像是真的对他有些意思,我看她并未出全力。我握紧本末弓,阵眼到底在哪儿?破坏了阵眼,此幻境烟消云散,可不伤及入境之人。我若贸然使蛮力破境,可能会对境中之人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
镜魔,本体是面镜子么?镜子,镜中花水中月,是照出人事物的物件,照出人事物……眼睛?
我望向空中斗法的两人。都是美人儿,身姿都好看,打架还挺养眼。
重点偏了,我望向镜魔那双眼,美目流波,顾盼生姿,可惜了,对不住。
左手握弓,右手拉弦,一支金箭飞出,直冲镜魔左眼。她近有强敌,强敌远有辅助,躲闪不及,被射中了。
“啊——我杀了你!”镜魔惨叫一声,转身向我攻来。
行止赶紧施法将她禁锢住,她猛地脱身,两人继续在空中缠斗起来。
怎么回事?这幻境岿然不动。噢,难道阵眼仅是右眼,而不是双目?
我传音给行止,“拖住她。”
行止冷静回,“好。”师徒搭配就是好,互相信任,行动时少了一些弯弯绕绕地解释。
他应该已经知道我想干什么了?缠斗间尽量不动声色地将镜魔引得右侧斜对着我。
我观察半晌,见时机成熟,当机立断利落地松开弓弦,“铮”地一声,金箭飞出,穿进了镜魔右眼。
行止与我相视一笑。
呼,我松了一口气。幻境开始裂开了,有阳光刺进来,镜魔的身体遇光溃散,已维持不住人形。她那双目流血的样子我不忍直视,扭头躲了躲。
我没想到的是,就是在我躲了躲的这一瞬间,没看到镜魔自己引爆内丹,同时向我发出了致命一击。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镜魔已经消散,行止嘴角染血在我面前微笑着仰面倒下。
他“嘭”地砸到地面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他帮我挡了镜魔死前的最后一击。
我愣愣地看着躺在地面的他,“噗”地喷了口血也倒下了。
无独有偶,连二并三,我第三次吐血之后在落枫这里醒来。
只不过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不再是行止,而是落枫那张大脸。
我一睁眼,落枫就嘿嘿一笑,“正所谓祸害遗千年……”
我:好好说话。
落枫:好的。
我汲汲皇皇问,“行止呢?”
落枫吱吱呜呜,语焉不详。
我红了眼圈,喉头一梗,“他,死了?”
落枫摇头,“那倒没有。但是……”
“但是什么?”
落枫欲言又止看着我,而后豁出去了说,“他受那镜魔致命一击,伤得太重,沉睡不醒了。”
16.
我的眼泪滑落下来。植物人?这个文的男主光环这么弱?原文的男主重伤是怎么好起来的我已经记不起来了。那多少应该跟女主有关吧?我去找千落帮忙。
身随心动,待落枫反应过来我已经驾云而去。
我着急地找到千落的时候她跟我说,“师叔师伯们都没有办法,我怎么会有办法呢?”
我心想,你可以有的呀,你是天命亲闺女呀。
“不过师叔不要过于担心,我已经拜托了爹爹,他正在想办法。”千落真诚地看着我,坦坦荡荡,不似作假。
我灰头丧气地回到落枫那儿,把自己陷进躺椅里,也不敢去看行止,也不敢问落枫,我怪自己连累了行止,又怪自己忘记了剧情。
要是我来跟镜魔周旋,那现在长睡不醒的可能是我。要是我能记得他重伤是怎么被治好的,那现在也不会无计可施。
正自责不已的时候,落枫在我旁边坐下了。
“你也别怪自己。凡人在世,福祸自有定数,这一遭合该是他受伤。”
面对落枫突然的高深莫测,我并没有感觉好一点。但是他的倾诉欲好像突如其来,源源不绝,势不可挡。
我就按兵不动,安静听着中年留守老人的絮叨。
“行止这孩子啊,从小有事都藏在心里,又要强不肯哭。当然小时候他喜欢在你面前哭,你知道为什么么?”落枫斜眼看我。
我也有点好奇,他讲的好像不是我认识的小徒弟。
“为什么?”
落枫悠哉地抿了两口茶水,缓缓道,“因为你最是怜弱。也因为你喜欢他那张脸。”
我心想,那么明显么?大家都看出来我馋徒弟的脸了?
“他是个鬼灵精,不显山不露水,心里却明镜儿似的。后来你走了三十年回来,他就不再扮可怜了。你知道为什么么?”
落枫你不能直截了当地讲,别拐弯抹角么?说相声呢?还得要个捧哏?
捧就捧。
“为什么?”
“因为他发现,他扮可怜只能得到你的怜爱,并不能让你爱上他。”
我无比震惊。所以他在幻境里说的真的是真的?不是虚与委蛇的做戏?
“我拿他当儿子,他真的从小拿我当……道侣?”一不小心把心里的吐槽说出来了。
“然。”落枫突然正经八百问,“那你对他如何想?”
“容我想想。”我眼珠子转来转去想了又想。
我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对这里的剧情想当然耳,其实剧情好像并非完全一直按着原剧情走。
剧情有很多留白的地方,例如小红和肖云起,例如平安镇,原文都没有出现过。例如我跟落枫的关系那么好,原文并未描写。
男女主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私定终身的剧情也胎死腹中。
所以剧情似乎并非不能改变。最起码男女主两情相悦,我作为师父棒打鸳鸯,逼良为娼的剧情已经半途而废。
那若纪行止对我并非孺慕之情,而是仰慕,我是否喜欢他呢?
落枫这个小精灵鬼儿看出了我的犹疑不定,适时开口,“你想想,如果他跟千落在一块郎情妾意,你会不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想了想那个画面,别说,养眼是养眼,我心里确实不太舒服。
“你再想想,如果行止跟你结成道侣,你俩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晚上躺一起困觉,你会不会反感?”
我又顺着落枫的话想了想,说到结成道侣我有点觉得伦理上不是很能接受,但是跟他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躺一起困觉?
想想就有点小激动是怎么回事?
就因为我是个颜狗么?连自己本来打算当儿子养得小崽子都能下得去手了?怪只怪他那双美丽澄澈的小鹿眼,怪就怪他那冷峻利落的下颌线,怪就怪他那挺直的鼻梁骨,怪就怪他那恰到好处的薄唇,抿起来能抿出一条倔强好看的线,笑起来又像桃花落进了春水,让人心生涟漪。
“我可以。”一不留神又把心里话大声喊出来了。
“你可以什么?”熟悉好听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17.
我惊喜地从躺椅上一跃而起,差点被躺椅掀翻摔个狗吃那啥。
幸亏他飞掠而至,在我着地之前一把给我捞了起来,拥进怀里。
靠谱。回回都没让我摔地上。
失而复得的惊喜冲淡了我崇高的伦理道德感。
我毫不扭捏地搂住他的腰,坦率道,“我可以跟你结成道侣呀。”
我感觉到他身体微微的颤抖,不敢置信地问,“真心?”
我手圈在他腰上,仰头望着他答,“不假。”
他那么喜欢那金弓,正好我能赠给他了。
他眉开眼笑的样子真是好看。
“哈哈哈哈哈哈,那我就着手准备婚事喽!”
行止温柔地看着我,眼神询问我的意见。
我眯眼笑着说,“不用那么麻烦。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日就拜了天地吧。”等晚上入了洞房,我就把本末弓给他。
落枫笑得更放肆了,“师妹你还挺猴急。”
“我放开了心中桎梏,本就该坦坦荡荡面对心中所想。”我笑看着行止,问,“你觉得如何?”
行止难掩笑意,凑到我脸侧,哑着嗓子小声耳语,“求之不得。”话说的暧昧,声调更是缠绵。
我不禁红了耳根,心头撞鹿。我还不是为了快点送你金弓,竟然将我调戏了。
然后我问自己,反感么?不反感,甚至还有点享受。哈哈哈哈哈,美人如画隔云端,今晚到我碗里来。
我控制着不受约束的心跳,确认了,我确实喜欢他。不仅是喜欢他的脸,还有他这个人。
“啧啧啧,真是没眼看。”落枫出声。
“你怎么还在?”
“你怎么还在?”
我跟行止异口同声看着他问。
落枫挑眉一笑,妙语连珠,“我可是你俩的红娘呢。你们就这般对待我这牵线之人?我就是想说,那本末弓的赠予之法还有第……”
落枫突然哑声不能言语。
我看着落枫,“师兄你怎么了。”
落枫气愤地对行止怒目而视。
行止摸摸我的头,温柔道,“不重要。时间紧,我们去看看婚服吧。”
我点头,跟着行止进屋。
看着眼前这一排早就准备好的款式不同的婚服之后,我哈哈一笑,转头对行止道,“我已经想好穿哪件了。你闭眼,我换一下衣服。”
行止听话地闭眼等待。
我旋身一转,一身红色劲装,一头黑发拢于头顶,金冠束发,恣意潇洒,肆意飞扬。
“睁眼。”
行止睁眼的瞬间,我的小哭包回来了。他小鹿眼里包着一汪泪,眼圈红红的,好不可怜,又出奇地越长大越好看。
他挥手也换了一身配套的装扮。
“哎呀,你换衣服不避人。小郎君,你是在勾引我么?”我有意调笑。
“然。”他眼神直白。倒是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们走出去的时候,落枫还在气鼓鼓地朝肚里灌茶水。
我扬声道,“茶有什么好喝的。我的喜酒准备的是三十年的女儿红,喝么?”
“喝。”落枫立马笑着答。
我们都对吉时没什么讲究,直接就拜了天地。行止这小子早早便寻到了一枚形状优美的南海姻缘石。我们刻了名字结了婚契。
我急着送他本末弓,立马就想拉他入洞房。
被落枫阻止了。说以前怎么没发现我是个急色鬼。
他拉住我们,“你么必须陪我干了这坛喜酒才行。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等喝完了酒,我帮你们给这小院织个结实的结界。三日后我才回来。你们这三日没人打扰,好好洞个房。怎样?”
行止同意了。那我……也勉强同意吧。
酒喝完了,我催着落枫快走,实实在在地诠释着一个急色鬼的修养。
落枫气呼呼地走了,走前也没忘给我们织了个牢不可破的结界。
我满意地点点头,对他竖了根大拇指。
扶着行止进屋挺吃力,喝醉的人确实重,更何况他还这么高,幸亏他瘦,不然我可就束手无策了。
终于扶他躺到床上了,我一个不察被他手臂一带,扑到他身上。我努力撑起身子想看看他有没有被我砸着。不料他用力把我禁锢于胸膛,瓮声瓮气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跟师伯喝酒么?”
我不知道。所以我问,“为啥?”
他胸膛震颤,闷声笑了一声,“壮胆。”
“哈?”我愣了一下,品了品才笑出声来。
我探身往上挪挪,凑上去亲了他的唇。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确确实实感受到他心跳漏了一拍,身体僵硬了一瞬。
“不用壮胆。我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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