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同性恋电影《我亲爱的表哥》 (Primos, 2019)观后感 -两个有血缘

　　如果有一部电影可以作为中国大陆同性恋小片可以模仿的话，巴西同性恋电影《我亲爱的表哥》是可以模仿的。中国大陆的那些同性恋小片可看性普遍不强，出柜很尴尬，搞gay也不自然，没有法国人的风情，没有美国人的政治，青春片更难拍，成人片又很江湖。城市是中国同性恋的显性活动领域，只是除了性，又没有什么可以宣讲的东西。只有家庭伦理片，是中国人比较喜欢并擅长的一个领域，像《我亲爱的表哥》这种，它的套路明显在模仿法国同性恋青春片，看似无事，又很有些小格调。巴西同性恋电影《我亲爱的表哥》甚至模仿起法国片《哥哥》来，都略显力道不足，但是也很有它的可看之处。

　　最重要的，是它构建了一个同性恋的、有爱的非原生家庭。但是它又不是一个像《红灯记》那样，基于阶级仇恨来构建的非原生家庭，而是有一点点血缘关系，又不是直系亲属，并在宗教的庇护下，构建起来的一个非原生家庭。

　　年轻的卢卡斯与虔诚的基督徒罗德丝姨妈两人一起居住在静谧的乡下。一日，罗德丝姨妈收留了一个刚出狱的外甥马里奥进家里。卢卡斯和马里奥相互吸引，并发生好感。在姨妈离开的短暂时日中，他们好上了。然后漫长的两个男孩单独接触的那些情节，无非是喝酒、跳舞、音乐、素描、洗澡、裸体、暗恋，直到上床，那些惯常的性萌动和情窦初开的把戏。

　　比起法国同性恋电影《哥哥》中两个男孩的情愫来，《我亲爱的表哥》这部电影的重点并不是两个男孩之间的感情（跟法国的那些情感表达一比，这部电影的感情方式太过生涩），而是他们如何在充满敌意的世界中，共同构建了一个有爱的家庭。姨妈回来看见他们表兄弟睡在一张床上，说：“昨天晚上我回来，看到两个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兄弟，以一种友善的姿势睡在一起！”再陌生的行为，都禁不住这么古老的解读。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容纳的呢？

　　姨妈的善意，是构建这个家庭最基本的基础。她感到她租来的这所房子有一种阴沉的东西，只可惜这个梗并没有做详细的铺垫。姨妈在经济困窘的当下，两个男孩不仅在经济上出力，还给姨妈介绍了一个男人弗兰克。两个男孩在家简简单单组织了一个派对，焕发了姨妈对美的敏锐，激发了中年男人弗兰克对姨妈的好感。当一个喜欢卢卡斯、并反感他搞同性恋的女孩恶意引发邻里对姨妈家庭的反感时，有爱的四个人毅然决定离开这所租来的大房子，住进了中年男人弗兰克的家中，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姨妈这个角色，是电影的关键。她对上帝爱得狂热，让人本以为她会是个老顽固，因为越狂热，越顽固。可是，她竟能透彻的理解《圣经》中的上帝之爱。原因在于，她晓得人性中的那些弱点。她自己还要偷偷地喝啤酒，然后要求上帝的原谅。这个人物很美，内心散发着由内到外的善良，这让她本身的迂腐，显得一点都不讨厌，反而非常人性化。“我在你们之间看到了爱。”姨妈这么说。这时候镜头中姨妈的形象散发着光辉。尽管爱并不是联结一切的武器，但是爱却是构成一个简易的“非原生家庭”的必备武器。

　　我想起了中国有一出构建“非原生家庭”的戏剧，叫做《三娘教子》。表面上看，《三娘教子》的主题是中国功利性教育，实则不然，它戳中了所有中国家庭最沉重的血缘焦虑。不是直系亲属的血缘关系，能不能构建家庭，并且依靠什么来有效运转这个家庭？“打是亲骂是爱”在没有血缘的伦理支撑下，只能构建另一种陌生化的“爱的表达”。这种“爱的表达”成功构建起来之后，才会形成新的伦理关系，让家庭稳固。同性恋也是一样。

　　电影将一个对同性恋恶意满满的女孩解读成为性爱缺失者。

　　姨妈很高兴中年男人弗兰克并不是同性恋。那么异性恋和同性恋是如何在一个家庭中相安无事呢？弗兰克的一番话是解答，他说：“同性恋？哦，你们知道吗？弗兰克老是想骑那条公狗，我爱这条狗胜过爱我自己。”弗兰克的狗也叫弗兰克，显然是一条公狗，也显然是一条同性恋的狗。弗兰克的意思是，同性恋是自然界的一种再平常不过的现象。他未必是接受同性恋这种行为，而是因为爱屋及乌，才接受同性恋。你看，这有什么难的呢？你不能爱上这个世界，你总可以爱上身边的几个人吧？！

　　作者

　　王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