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辽宁染织厂2100元工资款不翼而飞，警方：有人装神弄鬼

　　1984年3月初的一天，一个名叫周文善的染织厂工人，刚从辽宁营口市中医院伤愈出院，回到家里，一辆呼啸着警笛的警用吉普车就突然停在了他家楼下。

　　周文善透过窗户看到从警车里下来的几名身着警服的公安人员，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点了一根烟叼在嘴上，扭过头神色狰狞地对父母说：“你们不用折腾了，从医院带回来的行李都给我包上，我要带走……”

　　话音刚落，公安人员就敲响了他家的房门。周文善面无表情地打开门，一张印有辽宁省营口市公安局钢戳红印的拘捕令就出现在眼前：“是周文善吧？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来意，现在依法逮捕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公安询问嫌疑人

　　周文善面色木然地接过拘捕令，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非常配合地伸出双手，任由公安人员给自己戴上手铐，跟着他们下楼，坐进警车，期间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情绪，好像对这一幕，早有预料。

　　那么，这个名叫周文善的工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公安会亲自上门将其逮捕？他到底做了什么？最后法律又会对他如何进行审判呢？

　　公安逮捕犯人

　　1983年的11月19号，是营口市染织厂一月一度的发薪日，按照规定：会计会将工人们的工资结算出来，然后到银行取出，交给各车间的责任人，由他们核对工人工时后，向工人们发放工资。

　　不过，因为厂里的生产任务很重，采用的是三班连倒的方式，所以，为了不影响工人的生产进度，一般都是工人们下班后，自己拿着工资条，到办公室领取工资。

　　发工资老照片

　　上白班的工人们还好，下了班就能直接领钱走人，上晚班的工人们则是要干到凌晨12点，所以只能在半夜才能领工资。

　　而上夜班的工人们，直到凌晨12点才会与上晚班的工人交接工作，正式上工，所以直到第二天早晨8点左右下班的时候，才会到办公室领工资。

　　因此，这一天对于车间负责人和记录员来说，是一个月里最累的。

　　11月19号晚上7点半，染织厂委派刘洪兰和刘金萍2名车间管理员，根据每个工人的工时，计算应结工资。

　　突然，正在数钱核对工时的刘金萍，突然感觉脸上一股冷风袭来，下意识抬眼一看，发现窗户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错开了一条缝隙。

　　但她并未在意，想着先把这部分钱先数出来之后再去关窗户，过了半个小时，大概晚上8点左右，窗户突然哗啦一声被打开，然后，刺骨的寒风就卷积着水泥沙石全部刮了进来，打在人的脸上生疼。

　　管理员刘洪兰和刘金萍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一眼就打算先去关窗户，而就在这时，一个长着蓝脸青面，巨口獠牙，还拖着一条长舌头的鬼影，就突然从窗户外跳了进来，在昏黄灯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渗人。

　　核算工资

　　“鬼，鬼鬼，鬼啊，救命啊……来人啊……”刘金萍和刘洪兰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平时最怕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当场就被吓得亡魂皆冒。

　　刘金萍哭天抹泪地爬出办公室，在狭长的走廊里高声呼救，而刘洪兰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浑身哆嗦着，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鬼影跳上了办公桌，只见他蹲下不知道在干什么，十几秒后，鬼影突然回头瞪了她一眼，就跳出了窗户。

　　“鬼，抓鬼啊……”本来刘洪兰想要呼救，但话到了嗓子里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只能坐视鬼影跳窗离开。

　　扮鬼吓人

　　几分钟后，听到消息的车间班长孙桂芳带着一批手持棍棒的女工人赶来，推开门后就厉声喝问道：“闹鬼了？什么鬼？鬼在哪儿？”

　　刘洪兰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了指被打开的窗户：“孙班长，刚才鬼就是从那儿跳进来的，吓死，吓死我了。”刘洪兰劫后余生，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哭腔。

　　孙桂芳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根本不相信有鬼，拿起扫把就对着窗户一阵乱捅，“胡说八道，哪有什么鬼？你们以后少神神鬼鬼的。”

　　孙桂芳看似粗鲁的动作，让大家都心安不少，刘洪兰也慢慢冷静下来。

　　车间女工

　　突然，她看到办公桌上一片狼藉，联想到刚才那个鬼在桌上的行为，心中一紧，急忙上前查看情况，却发现给工人的2100元工资不翼而飞了。

　　在80年代，2100元绝对算是一笔巨款，刘洪兰的身体比刚才见鬼的时候抖得更厉害了：“怎么会这样子？那可是2100元钱啊，我怎么补这个亏空啊？”

　　说完，刘洪兰就双眼一翻昏了过去，孙桂芳急忙让女工人给她顺气，然后自己赶紧跑到厂长办公室汇报情况。

　　深夜，营口市公安局突然接到报警电话：“染织厂闹鬼了，2100元工资款不翼而飞……”公安局长李富臣不敢怠慢，急忙带着刑侦办案经验丰富的公安和技术员赶到现场进行调查。

　　公安接到报警电话

　　初步勘验过后，公安人员在窗户上提取到了一段白色的纤维，不知是什么物体？并在窗台上发现了几枚模糊鞋印，初步断定这是一双男鞋鞋印，看样式很像是皮鞋的鞋印，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任何可疑线索和证据了。

　　染织厂是营口市的重点国营企业，以女工人居多，所以当厂里闹鬼的事情传开后，马上就引起了巨大恐慌。

　　女工人纷纷给厂领导写信申请，不愿意继续加夜班，严重影响到了染织厂的正常运转。

　　面对舆论压力如山压来，营口市公安局局长李富臣立马召集28名业务精干的破案能手，组成专案组，进驻染织厂专案专办。

　　公安调查取证

　　公安局长李富臣是老党员了，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就算有，也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还没听说过有鬼喜欢人间的钱呢？

　　所以在案情分析会上，李富臣给出了自己的3点看法：

　　第一，犯罪嫌疑人装神弄鬼，渲染恐怖气氛，就是为了让他更好的作案。

　　第二，他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结合当天正好是染织厂的发薪日，推断此人是厂里的熟人。

　　第三，他不惜用这种方式铤而走险，拿走2100元工资，猜测他紧急状况不好，急等钱用，所以可以重点关注，赌徒、结婚彩礼或者家里突生重大变故等特定人群。

　　会议结束后，公安局长李富臣马上就对染织厂车间的员工进行了全面的摸底调查。

　　从11月22号开始，截止到12月初，短短一个星期时间，公安人员就召开了十多次群众大会，并对染织厂上千名工人进行了谈话。

　　初步筛查出13名具有具备作案动机的犯罪嫌疑人，不过当公安人员对他们进行更进一步的身份背景和社会关系排查后，很快就排除了其中12人的嫌疑，将怀疑的目光重点放在机修车间年轻男工人周文善身上。

　　公安讯问排查

　　周文善年仅22岁，原来是准备车间的染织工人，于1983年5月份调到机修车间当维修工，不过他对于自己的职务调动非常不喜，因为机修车间都是大老爷们，哪有准备车间莺莺燕燕养眼？

　　所以他经常有事没事就回去串门，调到机修车间一个月后，周文善就因为不服从上级管教，与车长顶嘴，违反工厂纪律打架斗殴，被厂领导处以留厂察看的记大过处分。

　　而在此期间，周文善没资格领取工资，厂里每月只发给他25元钱的生活费用，生活过得非常拮据。

　　但即便如此，周文善依然不思悔改，因为领不到工资，他在厂里更加自由散漫，稍微有些不顺心，就会与工友发生激烈争执，甚至动手打人。

　　维修工人老照片

　　10月份的一天，周文善因工作态度不积极，导致出现重大失误，班长就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他几句，没想到当天夜里，周文善就蒙着脸砸了班长家的玻璃。

　　11月18号，工厂闹鬼丢失2100元工资款的前一天，周文善曾三番五次到办公室找车间管理员刘洪兰和刘金萍二人闲聊，让二人不胜其烦。

　　刘洪兰被他搞得实在没办法，就斜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有事没事？这么闲的吗？我们明天还要发工资，今天事情很多，你没事的话就滚出去，别捣乱了……”

　　男工人和女工人聊天

　　11月19号案发当天，周文善从下午6点开始就不见人影，一直到晚上8点半，才有邻居看到他回家看电视。

　　综合来看，周文善同时具备作案先决条件、充分理由的作案动机，有蒙面作案的前科，同时具备作案时间。

　　所以通过种种迹象，公安人员基本已经初步断定：周文善就是当天装神弄鬼，偷走2100元工资款的人。

　　但如果想要彻底定案，还需要相对闭环的证据链，也就是找到符合窗台鞋印的皮鞋，以及他作案时用来扮鬼的伪装物，因此，公安人员马上就对对周文善展开全天候的监视。

　　看电视老照片

　　12月21号，周文善的工友突然向公安人员举报：周文善和一个朋友去赌场赌输了。

　　周文善输了100多元钱，他的朋友输了240元，面对赌场的逼债，周文善一改往日的怯懦，竟然直接掏出了340元钱偿还了自己和朋友的赌债，并拿出了30元钱当抽头，送给了庄家。

　　周文善这种反常的举动，可把赌场众人给惊呆了，要知道周文善虽然嗜赌，但赌品一直不好，不仅出老千，而且还赖账，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所以周文善马上引起了公安的高度怀疑。

　　赌博

　　1984年1月17号晚上，周文善的工友又向公安人员举报：今天下午5点左右，周文善赌博的事情东窗事发。

　　他来找我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厂里找你们了解我赌博的事情，有没有说工资被偷的事情？然后我说没有。

　　紧接着周文善就开口抱怨道：为何公安还不撤离工厂？每天问问问，我都快烦死了，就连我赌钱他们也管。

　　说完，周文善就指着自己新买的呢子大衣炫耀道：“咋样，这件衣服咋样？我穿着神不神气啊？诶，可惜也只能下班后穿穿，上班了还得装穷啊，那笔钱快花完了，以后可得省着点……”

　　突然周文善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就突然不说话了。

　　赌博

　　而据染织厂领导所说：虽然他们每月都会给周文善25元生活费，但其中20元钱是直接给到周文善父母的，会强制到银行存定期，周文善根本取不出来，而剩下的5元钱，才是他每个月的花销。

　　所以，周文善赌博的时候一下拿出370元钱，明显不合常理，而且他的呢子大衣价值不菲，这钱又是从哪儿来的？

　　为了让周文善自己暴露，公安人员就联合染织厂做了个局，打算引蛇出洞。

　　公安讯问厂领导

　　1984年1月20号，厂领导开大会宣布：因为迟迟找不到线索和证据，所以公安人员不日将撤离染织厂。

　　而当公安人员离开后，周文善好像彻底放飞了自我，天天好酒好菜请客吃饭，而且还给自己添置了好几件新衣服和进口皮鞋。

　　最让工人们难以置信的是，周文善竟然天天带着一只200多元的瑞士手表招摇过市。

　　到商场买衣服

　　1月24号晚上，周文善请相熟的工友吃饭，喝了点酒就开始骂骂咧咧：“这两天老有人问我是不是发财了？怎么这么多钱？他们管那么宽干嘛？老子有钱跟他们有啥关系？”

　　周文善桌子拍得震天响，嘴里呢喃着：“这钱都是老子的，谁也夺不走，钱怎么来的，就算是打死我也不能说。”

　　请客吃饭

　　2天后，工友突然找到周文善，想带着他再去赌一场，但却被周文善摇头拒绝：“还赌？我现在可不敢玩了，现在公安人员撤了，我看厂里那2100元钱是追不回来了。

　　那小子不简单啊，啥痕迹都没留下，只要他不再继续作案，我想公安就拿他没办法了，2100元钱啊，那得是多重的罪？

　　保不齐就得掉脑袋，但如果他能主动自首的话，或许能有一条生路，但肯定也得在监狱中被关到死为止。”

　　工人老照片

　　而这也的确符合当时的社会现状，国家正处于严打时期，为了一举肃清犯罪行为，对于任何违反社会治安的行为，都绝对零容忍。

　　情节严重者一般都是挂牌游街示众后，拉到刑场枪毙了事，如果主动自首认罪的话，或许能保命，但也只能在监狱中老死了。

　　游街示众

　　1984年2月20号，或许是察觉到风声已经过去，周文善就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小心思了，竟然又跑去偷偷摸摸地赌了一次，这次他输得更狠，直接输了200元。

　　但他却根本不在意，非常痛快就交了赌债，而这一次赌博，也彻底坐实了周文善的嫌疑，可是公安还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就打算先将其传唤到公安局问话，希望可以找到突破口。

　　赌博

　　但让公安没想到的是，正当他们打算对周文善进行传唤时，他在厨房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剁了自己的手指，被紧急送往中医院接受治疗。

　　怎么会这么巧，偏偏这个时候受伤了？公安感觉这不像是巧合，很有可能是周文善的金蝉脱壳之计。但就算他进了医院，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医院吧？

　　所以，公安就推迟了预定的逮捕计划，改为继续监视，只要周文善一出院，马上就将其捉拿归案。

　　送入医院治疗

　　3月3号，周文善已经可以出院，但他不愿意离开，就又找各种借口在医院里赖了2天，直到3月5号，医院开始赶人，他才悻悻然回到了家。但没想到刚一到家，公安人员就找上了门，将其当场逮捕。

　　周文善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所以面对公安的审讯，他没有任何隐瞒，马上就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并对自己扮鬼偷窃工厂2100元工资款的罪行供认不讳。

　　公安逮捕犯人

　　原来，周文善被工厂记大过，留厂察看后，心里愤愤不平，明明说好每月给25元生活费，却未经他的同意直接将20元存进银行，最后只给他5元，这么点钱，去赌场连门都进不去。

　　所以他就将主意打到了工人的工资款上，每月发工资的时候，车间办公室的桌子上，少说也有几千元钱。

　　联想到车间工人说鬼故事吓人的事情，周文善就决定来个将计就计，扮鬼吓人，偷窃工人的工资。

　　11月18号，发工资的前一天，周文善之所以三番五次到办公室找刘洪兰和刘金萍聊天，其实就是为了踩点，暗中观察路线，方便逃跑。

　　次日晚饭过后，周文善就找来一尺白布，在上面画上鬼脸，然后想办法包住自己的手脚，自导自演了一出工厂闹鬼偷窃工资款的“大戏”。

　　扮鬼吓人

　　1984年2月20号，距离公安撤离染织厂一个月后，周文善预感风声过去，就忍不住又去赌了一次，他走出赌场后，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会不会因此而暴露？

　　所以他就故意在切菜的时候切断了自己的手指，进入医院避难。没想到半个月后伤愈出院，刚回了家，公安就找上了门，案件至此，终于真相大白。

　　审讯犯人

　　6月下旬，周文善因盗窃罪，被公安机关移送法院提起公诉，虽然保得一命，但最终被判处无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