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与听》评十大日本纪录片

　　作者：Matt Turner

　　译者：易二三

　　校对：覃天

　　来源：Sight & Sound（2021年11月18日）

　　与故事片的输出相比，日本纪录片在国际上显然受到了低估。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一个准入问题。从1940年到2010年，日本制作了13万多部纪录片，但尽管它们在国际电影节上屡屡获奖或在国内广受赞誉，只有一部分会被定期放映或在海外以家庭视频格式发行。

　　许多影片没有字幕或没有渠道获得；其他影片往往只在学术界流传。整个电影谱系都无法获得，许多电影人仍然不为人所知。这是很不幸的，因为许多可获得的作品都很引人注目，并且以其政治完整性和美学独创性而闻名。

　　在1993年的一次采访中，原一男——也许是在海外最知名的日本纪录片导演——说纪录片 「应该探索人们不希望探索的东西」。本文所列的名单上的作品展示了这一理念，它们以严谨的方式处理艰难的主题，并展示了纪录片作为调查和探究的工具的价值。

　　无论镜头对准自己还是朝向他人，摄影机总是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东京奥林匹克》（1965）

　　导演：市川昆

　　

　　这部由市川昆受奥林匹克委员会委托拍摄的关于1964年东京奥运会的电影，被认为是以体育为主题的最伟大的电影之一，以印象主义的眼光看待人体的表现力和机能，并且找到了引人入胜的方法来呈现处于比赛状态中的运动员的不同动作。

　　

　　影片采用了长焦镜头、定格画面、低帧率摄影和戏剧性的慢镜头，并衬以便于表现画面的黑色背景，为如何艺术地拍摄体育运动写下了一章新的剧本。如电影的旁白所说，如果奥运会是「一场力与美的盛大游行」，那么市川昆找到了展示这一点的完美形式。

　　《略称：连环射杀魔》（1969）

　　导演：足立正生

　　

　　在一名男子在四个不同的城市用同一把手枪杀死四个人的事件发生之后，这部令人不安的游记追踪了这个连环杀手的成长轨迹。影片混合了稀疏的事实叙述、清晰的城市景观，以及断断续续的、不和谐的自由爵士乐配乐，是对视觉联想的一次惊人研究，指向了观众在消费情境已预先确立的情况下，如何从影像中获取意义。

　　

　　空间永远无法讲述它们所包含的历史，但只要长时间地凝视，似乎就会觉得它们可能有话要说。

　　《薄墨之樱》（1977）

　　导演：羽田澄子

　　

　　这部电影的主体看起来很简单，就是一棵据说是日本最古老的樱花树，羽田澄子的交响诗优雅地向外扩展，用一颗和时间一样古老的树作为探索生命、死亡和永恒的介质。

　　作为日本最杰出、最多产的女性纪录片导演之一，《薄墨之樱》是羽田澄子计划已久的一个项目，并在她的妹妹去世后完成。导演的妹妹的诗歌为影片提供了一个框架，以低声叙述的形式，伴随着树在四季中变换的非凡形像。

　　《日本国 古屋敷村》（1982）

　　导演：小川绅介

　　

　　小川绅介和他的摄制组相信，为了准确地表达他们的挣扎，一个电影导演必须像他们的拍摄对象那样生活。于是他们搬到了山形县的一个小村庄，和他们跟踪拍摄的农民一起生活、工作和学习。

　　

　　在该地区，他们拍摄了许多极具吸引力的电影，探索那里的农业和政治问题，并对该地区的气候、经济和历史进行了严格的研究，而这种研究只有在完全沉浸其中的情况下才能实现。《日本国 古屋敷村》是这段时期推出的第一部作品，但它的愿景似乎已经完全形成。

　　《前进，神军！》（1987）

　　导演：原一男

　　

　　原一男是一位坚持关注社会最边缘人物的记录者，他最著名的作品是《前进，神军！》。这部作品毫不矫饰地描绘了一名太平洋战争老兵的形象，他孤军奋战，试图揭开他所属部队中在战争正式结束后死去的士兵的真相。

　　由于怀疑暗藏不法行为，这位主人公顽强地追踪所有幸存的军官，严厉斥责他们，并用武力获取了一些令人震惊的供词。原一男一直在拍摄，从他的主人公寻求真理的旅程中锻造出一部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电影。

　　

　　尽管在伦理层面大胆而值得商榷，但这部电影完全符合原一男亲力亲为、全身心投入的纪录片的愿景。

　　《拥抱》（1992）

　　《在世界的沉默中》（2001）

　　导演：河濑直美

　　

　　《拥抱》（1992）

　　自从1997年成为在戛纳电影节上获得金摄像机奖的最年轻导演以来，川濑直美多年来拍摄的故事片一直受到好评。而她制作的私人纪录片在一定程度上仍未被世人所知。《拥抱》和《在世界的沉默中》都与她疏远的父亲有关，前者详细描述了她寻找父亲的过程，后者则展示了她得知父亲去世后的反应。

　　这两部影片都是痛苦的、难熬的日记式练习，充满了易引发共鸣的影像和爆炸性的情绪。在对联系与缺位的思考中，河濑直美用纪录片的形式提出了无法回答的问题，试图寻找更加抽象和崇高的东西。

　　《当记忆失去了》（2006）

　　导演：是枝裕和

　　

　　在成为日本最具国际知名度的故事片导演之前，是枝裕和制作了几部纪录片。其中最重要的是《当记忆失去了》，这是一部关于一个患有顺行性遗忘症的人的电影，引人注目却又极度令人沮丧。由于简单的胃部手术后的医疗失误，主角关根弘无法创造新的记忆，只能和家人重新开始每一天，而他的余生都在一个永恒的现在中度过。

　　

　　是枝裕和扩展了他一直关注的问题，并创造性地轻轻拨动了这些问题，他创作了一部感人至深的电影，对记忆、残疾和身份等议题进行了沉思。

　　《我在真理教的日子》（1998）

　　导演：森达也

　　

　　在1995年东京地铁沙林事件发生后的两年里，森达也拍摄了这部关于奥姆真理教的争议之作，这是他对该组织进行的两次深入研究中的第一次。在获得了非同寻常的访问权和令人不安的信任后，森达也耐心地拍摄了幕后秘辛，试图找出这个正在衰落的邪教的残余成员如何证明他们对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组织的忠诚。

　　

　　森达也用手持摄影机四处游走，创造了一幅引人入胜、充满同理心的纵向肖像，描述了作为一个误入歧途的底层信徒的世俗生活。

　　《完全选举手册》（2007）

　　导演：想田和弘

　　

　　作为其「观察电影」（observational films）系列的第一部，《完全选举手册》提供了一个开始深入研究独立导演想田和弘的作品的好窗口。这部一本正经的闹剧观察着一位在川崎市竞选的地区政治候选人，他就是不合格的、自称是「降落伞候选人」的山内和彦。山内在竞选路上跌跌撞撞，打着「改革」的旗号参选，但从未说明他打算改变什么。

　　

　　《完全选举手册》既幽默又令人毛骨悚然，它揭露了选举民主的荒谬性，展示了在政治中懂得正确的微笑和鞠躬方式比政策或原则更重要。

　　《噪音如是说》（2010）

　　导演：小田香

　　

　　这部电影是对日本「私纪录片」（self-documentary）传统的一次机智的、实验性的再创造，是日本当代最优秀的纪录片导演之一的首部作品，可也能是她最聪明、最具对抗性的一部。出柜仅仅几周后，小田香再现了她告诉家人自己是同性恋的那一刻，让她的母亲和姐妹们在戏剧化的重演中扮演自己，并将她们描绘成无动于衷的人。

　　

　　一开始，它看起来就像是秘密拍摄的真实画面。但在影片的整个过程中，它就像一种非常规的家庭治疗，现实不断被重塑，迫使小田香的父母和观众重新考虑她们最初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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