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A故事会、小泉彩、漂亮气球和永失真相的后浪

　　前两日我正在床头学习热力学开放系活塞效应效率问题分析视频，网易周巨编的微信头像闪动了起来，他给我提供了一个十分有趣的话题，问我能不能写，实际上这个问题原本并不是问题，因为在这个有钱能使AKB48下海的时代里，没有什么是写不得的，更何况巨编想要说的话题本也十分有趣。

　　说是他们上回发了一篇涉及到乔丹婚姻生活的文章，有热心读者说出了自己记忆中的另一层真相：胡安妮塔也不是乔丹的首任妻子，她也是乔丹在外面乱搞怀孕了，才逼得乔丹离婚发妻，自己上位的。

　　这个有点阿里系的花边故事非但我这种素来写严肃题材的正经作者不知道，就连曾经沧海的周巨编也表示闻所未闻，但热心读者给出了他的左证，网上确实有一堆中文连结讲述了这个趣味小故事。

　　唯一的问题：这些小故事大多出现在中文网站上，在国外的网站上难寻踪迹。大部分涉及到乔丹婚姻的文章中，无论如何描述他和胡安妮塔的关系，都将其定性为乔丹的「第一段婚姻」。

　　如果乔丹还有一个原配的故事是真的，那NBA可就太厉害了，他们不必剥夺乔丹下一代联盟门面的身份，也不必将乔丹降到北美大陆篮球联盟，甚至不需要乔丹交出前一年的俸禄，他们的手腕更为强硬而隐秘，直接将这段历史抹除了，看起来是真正在前互联网时代才能做到的公关行为。

　　互联网的好处是有迹可循，周巨编不愿意相信这种阴谋论，在外找不到根源，他便在中文网站上沿着各条线索寻找，他所发现这个故事最早的源头，是一本出版于1998年6月的《空中飞人：乔丹的故事》。

　　这本《乔丹的故事》作者是武舟，编辑是何承伟。武舟老师非但写过乔丹的故事，还写过一本《百变怪虫：罗德曼的故事》，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巨编从孔夫子旧书网上搜武舟，还能搜出两本作者为「武舟」的书，一本是《中国妓女生活史》，另一本是《中国妓女文化史》，至于此「武舟」是否确系彼「武舟」，我们便不得而知了。巨编的脚步并未因此停住，他又去搜了一遍何承伟，这位老师来头显然要大得多，原来正是上海文艺出版社社长，更有名的应该是他此前长期主编的那本杂志：《故事会》。其实看一眼《空中飞人：乔丹的故事》这本书封面就应该心有所感，人家明明就是《故事会》出品的「球星故事系列」丛书之一。

　　当然，如果因为这是《故事会》发布的故事，就断定这个故事全然是假，也未免失之武断，但这个故事里传说中「乔丹发妻」的中文译名是华妮-唐妮娜，通过在谷歌搜索可能的英文名都无从着手，于是我决定从现有的中文材料中寻找线索。这段关于乔丹神秘婚姻的材料往往并非独立出现，它常常和另外一些乔丹的恋爱故事同时出现在一篇文章中，最多见的，是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乔丹和美国女子800米银牌得主加拉赫的一段露水姻缘。

　　「1984年奥运会」、「美国女子800米银牌」，这些都是确定可查的材料，通过谷歌「1984olympic usa」这几个关键词，不难找到这个对应的人，加拉赫确有其人，英文名叫KimGallagher，而再通过搜索关键词「MichaelJordan、Kim Gallagher」，我们很容易就能在1987年11月9日版本的《体育画报》上找到这个小故事的原型，除了中文描述中「加拉赫被乔丹藏在卫生间里」和英文版中「乔丹和他的室友将加拉赫藏在壁橱里」有一点小出入外，这两个故事的核心内容还是吻合的。

　　且不论《体育画报》是不是真的就比《故事会》更靠谱，单论在同一篇中文文章中出现的两个并列的故事，会存在一个是有出处的「编译」，而另一个是完全杜撰的吗？

　　有没有可能乔丹婚姻的故事，会是某种翻译上的误读或者讹传呢？就好像曾经大热的「麦迪要孤立姚明」的传说，有没有可能是源自「要给姚明更多单打机会」的误读呢？因为英文里面的单打和孤立，是同一个单词：isolation。而最典型的翻译讹传，可能就是邓肯的「飞天魔鬼」绰号来源，恐怕和他上的维克森林大学篮球队叫做「魔鬼执事」有较大的关系。

　　周巨编因此十分感慨，让我写几个类似的趣味小故事，「反转之反转」的类型，就是那种「嘿你知道吗？在美国有个联盟水平之高，投篮从来不会丢」，后来才知道全是集锦的旧日段子。我心里想着这个事情倒是简单，因为我这个人写球，向来以「没有干货」著称，更擅长讲故事，所以写两个「传说」来证伪岂不是信手拈来。当然，巨编的意思肯定不是让我写个大家都知道的「张伯伦2万」，「魔术师打中锋」之类早已被证伪的传说，他需要的是几个仍然在球迷口口相传的天空中飘荡的气球，从未被戳破的漂亮气球。

　　但我当真开始着手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才发现事情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因为这里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气球」悖论：

　　如果存在一个「谣言」，而又存在一个猫三知道这是个「谣言」，那么和「猫三知道一个谣言」共存的一定是「猫三知道某个真相」，但如果猫三知道某个「真相」，他作为叙述者，首先就应该证明该真相是一个「仍然没有被戳破的气球」，否则就失去了「新鲜叙事」的意义。

　　所以，「新鲜叙事」的来源，应该是一个猫三闻所未闻的「传说」，就像那个热心读者在留言里提出乔丹曾经有过一段神秘而短暂的婚姻一样，如果没有人因为机遇巧合留下一段自己的听闻，那么尝试去证伪的过程就不复存在。

　　所以让一个猫三本人去主动寻找「传说」，或者「漂亮气球」，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如果猫三意识到这是一个「漂亮的气球」，那么这个气球就已经被戳破；

　　如果猫三意识不到这只是一个「漂亮的气球」，那么他也无从去戳破这个气球。

　　对于主动观测者而言，这个世界上不会存在既完好又已经被戳破的「漂亮气球」，这就是写球这个行当中的「猫三的漂亮气球」悖论。

　　如果非要从旧闻和个人体验中淘宝，也不是没有一些故事可以拿出来作为经典的「以讹传讹」案例，当然如上所述，这些都只能算是已经被戳破的气球。譬如说坊间流传甚久的达拉斯3J案，就是个中典型。

　　这是一个关于1994年杰森（Jason）-基德被小牛选中，和队中年轻人吉姆（Jim）-杰克逊、贾马尔（Jamal）-马什本组成「达拉斯3J」，又很快分崩离析的故事。基本上，「达拉斯3J」就是一个雷霆组建3MVP故事的缩写版开头，因为无论当年小牛对这三位青年才俊的宣传片拍得有多么花哨，这个核心三人组仅仅维系了两个赛季，而三个人都相对健康的年份也只有基德的新秀赛季。

　　之所以「达拉斯3J」能够令人遐想联翩，除了24岁的杰克逊场均25.7分5.1篮板3.7助攻、22岁的马什本场均24.1分4.1篮板3.7助攻，21岁的基德场均11.7分5.4篮板7.7助攻资料光鲜外，重要的是这三个人在一起，将此前一个赛季只有13胜西部垫底的小牛带到了36胜，对于一支年轻的重建球队来说，确实可以说是未来可期。

　　但随着后面一个赛季马什本受伤，小牛的战绩一落千丈，随后就爆出三个人更衣室矛盾，到了1996-97赛季，小牛将三个人先后送走，这本该只是一个普通的重建球队失去耐心的案例，在历史长河中并不罕见，加上吉姆-杰克逊和马什本离队后也并未掀起太大波澜，这次散伙的遗憾度也未见得很高，唯一让这个故事流传至今的，只有一则花边传说：吉姆-杰克逊抢了基德的马子。

　　这桩现代版二桃杀三士的故事流传之广，以至于吉姆-杰克逊日后每到一支球队，都会有队友问询此事是否为真，当从吉姆那边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每个人都会流露出极为遗憾的神情，颇有「我他妈裤子都脱了」的感觉。但基德和吉姆的双双否定已经足以说明一切，因桃色新闻而解列发生的概率实在太小。

　　有件事情是确定的，唐-尼尔森拆散三人组合的时候，已经明确说明球队的更衣室矛盾已经不可调和，至于为什么，如果非要考据，原因很多，年轻的球星各怀鬼胎，过于自我可能是根本原因，而伤病、球场表现、战绩这些东西混入之后，三个人球队地位的悄然变迁又是另一层原因，三个人在一起的最后半个赛季还打起了「三角进攻」，可能是导致这个组合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么即便将责任推到三角进攻身上，看起来也要比三角恋看起来要靠谱得多。

　　但也许问题的症结也正在于此，因为我们其实都没有那么懂球，我们要去理解天赋球员们如何产生良性化学反应也许很难，但要我们理解两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闹崩，那可就太容易了。同样，从故事传播的角度来看，让我们讨论一支球队如何在漫长的两个半赛季中逐渐因为球权分配、战术打法而分崩离析，显然是一个漫长而无趣的过程，但谈到吉姆-杰克逊在基德开房约炮的楼下横刀夺爱，那我可就不困了。

　　一则「流言」或者一则「传说」之所以让人如此着迷，「看起来更像是真的」或者「这在我能够理解的范畴内」倒不是最关键的所在，「刺激」和「情绪」可能才是更重要的推动力。

　　同样的事情也在詹姆斯身上发生过，他在2010年季后赛对阵绿凯中出现了罕见滑坡，前三场比赛骑士2-1领先，詹姆斯场均53.1%命中率输出32.3分7.3篮板6助攻2.3抢断2盖帽，只有2.7次失误，但在接下来的三场球中，詹姆斯的表现却急转直下，命中率急剧下滑到34%，场均只有21.3分入账，却出现了多达6.3次失误，骑士也三连败被淘汰出局，三场球分别输了10分、32分和9分。

　　如果事后要从篮球方面解释，詹姆斯在首轮就已经爆发的肘伤本该是原因之一。首轮骑士以4-1战胜公牛，获得了足够的休息时间，打到绿凯时，骑士首战翻盘，詹姆斯35分，次战詹姆斯「仅仅」24分，骑士惨败，第三场詹姆斯又是38分，骑士给了绿凯季后赛队史上最大的主场惨败29分，值得注意的是，第三场和第二场之之间间隔了3天，其余两场之间均只有1天休息，那么从肘伤休养的角度来看，第1场和第3场正是詹姆斯获得喘息之机的两场比赛。

　　除了肘伤之外，其他篮球方面的原因自然源于对面，绿凯老三巨头固然在得分爆发力上略显老态，但得分稳定性依旧，更重要的是隆多的存在，他如同肢解骑士的助攻让老将们的季后赛经验转化为有效得分，后三场球隆多场均有22分10.7助攻7.7篮板入账，场均命中率达到52.1%，作为对手，詹姆斯对隆多表现的总结陈词显然极为到位：“一切源自隆多，他绝对是个与众不同的组织者。”而詹姆斯身边的小莫状态不稳，瓦莱乔背伤复发，整条板凳能够站出来支持的人实在太少，就本轮系列赛而言，绿凯确实是一支更好的球队。

　　以上种种关于联盟第一的骑士再次无缘总决赛的原因，都和篮球有关，非常理性，但不够感性，更谈不上性感，在篮球场外，花边记者们还挖掘出了一条更惊悚的「原因」：

　　骑士后卫德隆特-韦斯特上演了一出真实世界里的「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妈」的戏码。这波流言迅速刷爆了寰宇网络，不光是花边记者和普通球迷对此津津乐道，连名人堂成员、火箭名宿卡尔文-墨菲都站出来说「这绝对是真事儿，所有人都知道德隆特和詹姆斯妈妈约会了，除了东决后三场球之前的詹姆斯。」

　　人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完全理解。和性有关系的花边新闻总会比当事人正在营生的事情更引人注意，人们热爱名人们带来的正能量和积极效应，同样热衷于观看那些站在世界之巅的人遭遇小人物世界里的鸡零狗碎——这也让詹姆斯显得更真实了一些。没人真正在意故事的真实性，当人类走到认知的边缘，那就是意淫的开端，如果此时有一个看起来逻辑通顺而又刺激有力的故事出炉，那就会理所应当的成为更受欢迎的解释版本。

　　当然，这则在詹姆斯身边发生的花边很快就烟消云散，当事人韦斯特的否认也不再为人所关注，因为这个夏天将会有关于詹姆斯更大的新闻盖过一切。

　　当然，如果你仔细揣摩上面这两个小故事，你会发现，你可以说自己「没有得到相关真相的证据」，但你不能证明「确实不存在这样的真相」，周巨编可以说自己和猫三都无法找到乔丹有过一段神秘婚姻的事实，但要证明这个事实确实不存在，更有力的手段不是网络搜索「查无此事」，而是利用美国权威的婚姻登记数据来左证这一点，但这就形成了一道鸿沟，是普通作者难以逾越的天堑。

　　我以前写稿的时候就特别习惯于追逐细节的精准，潘谨勤老师曾经给我以点评，说你这样写文章太累了。我曾经写文章有多累呢？举个小例子，很多人写文章喜欢打比方，目的就是要把一件事情描绘得更生动一些，我也一样。有一次我写一个杜兰特小号喷前队友主题的文章，用过一个比方：「如果里美尤利娅说小泉彩丰乳蜂腰功夫好，没有问题。如果说原公司IEnergy的策划全是屎，身边的阿猫阿狗不如惠比特麝香葡萄组合，就有点问题了。」

　　这个比方暗埋的一个梗就在于：里美尤利娅实际上就是小泉彩，而雷霆杜兰特和勇士杜兰特其实都是杜兰特。杜兰特可以吹自己在雷霆有多重要，但他不应该去喷老东家队友不力，IEnergy也是一家出色的公司，但拿来和73胜级别的惠比特麝香葡萄组合比较，也就有点过分，这点比方正映射到雷霆和勇士两家身上。

　　对于不了解日本动作片产业的读者，乃至对杜兰特转会事件都没有那么了解的读者而言，这个比方也就这么读过去了，但猫三作为一个严肃的作者，他为了打好这个比方都做了哪些工作呢？

　　要选择一个换名换公司后依然出色的女优，这并不困难，但在猫三决定使用小泉彩作为比喻主体之前，他还要做大量的工作：查证小泉彩原公司是哪家，后来转会到哪家，在原公司的时候小泉彩是企划女优吗？她是何时成为单体女优的呢？她在两家公司的地位又有什么不同吗？

　　显然，为了确保这个比方契合杜兰特小号事件，猫三需要做大量的搜资工作，有时候光看文字数据是不够的，网上以讹传讹的事情太多了，这时候就需要认真观看一些影像数据，这样耗费的精力可就大得多了。

　　但你看，最终落到文章中，也不过就是一句一扫而过的话而已，也许读者只是看个名字就跳出文章去打开浏览器了。所以从写作成本的角度来看，讲述一个真实故事不可能始终用穷举的方式来做到事糜巨细的细节正确，当你在追逐真相的路上渐行渐远，你的单位时间内挣下的稿酬将越来越少，面对潜在的费力不讨好，我想每个作者都明白自己应该如何选择。

　　当然，我始终认为这里面依然有一个最基本操守：如果你无法确信一个事实，你最好放弃这个材料，而最坏的情况，也许就是为了表达情绪，肢解事实。

　　何谓肢解事实，很多时候人们以后就是简单杜撰一个事件，但不是的，有时候为了表达某种特定的观点或者情绪，在事实中进行挑选，只展现部分事实的行为，很有可能将结论引导向完全相反的方向，所谓写作者的「断章取义」。

　　不妨仍以猫三自己的一次「断章取义」举例。相信很多人曾经听说过这样一个段子，说德罗赞在猛龙季后赛时被詹姆斯反复玩虐，说出了一句「如果我们有詹姆斯，我们也能赢」的话，这段话在网络上已经作为德罗赞「软蛋」的左证，我也曾经引用过这句话，认为德罗赞应该从心态上自我提升才能更进一步。

　　但后来在一次搜资中，我偶然找到了这句话的来源，原来是有记者在2017年猛龙被骑士横扫后问德罗赞：「如果猛龙有足够的磨合时间，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

　　当季猛龙在交易截止日前交易来伊巴卡和PJ塔克，球队磨合不是很好，记者这么问也算是给猛龙一个台阶下。

　　于是德罗赞说出了这句金句，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他在「如果我们有詹姆斯我们也能赢」之后接着说：「我们可以在任何时候都把这些如果挂在嘴上。但事实就是事实。我们被横扫了。」

　　所以，这句话恰恰是德罗赞不愿意为失利找借口的强硬表达，却被误传和嘲笑了这么久，引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也许这就是后真相时代的有趣之处，讯息足够发达的时代中，人们反而在海量讯息面前出现了判断无力症，无论是作者，还是读者，以及下一级的故事传播者，在一层又一层的「断章取义」之后，都无法距离真相更近一步，乃至越来越远。

　　1978年，何承伟奔赴四川内江参加一个省级故事讲演活动，准备将其中的故事采集组稿形成新的《故事会》，而在这之前，这本杂志的前身叫做《革命故事会》。何承伟在这个活动上听到了许多有意思的故事，但他也有顾虑：

　　「这些不讲时下阶级斗争的故事好发表吗？」

　　何承伟说自己抬头看了眼挂在会场上方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顿时充满力量，决意就这样做上一期真正讲故事的杂志。

　　何承伟这个「被标语激励」的故事是真是假已经无从考据，但「真正讲故事」的杂志和「讲真故事」的杂志之间仍有肉眼可见的差别，当作者和读者共同实践了42年之后，我们突然开始发现，「真相」和「事实」这种原本在叙事中至高无上的环节已经退居二线，取而代之的是「情绪」和「立场」，正如你最近在网上阅读到的那些大事件的文章一样，所有关于「事实」或「伪事实」的阐述或者逻辑推演，早已被埋没在「信仰」和「大是大非」的浪潮之中，实践证明群众喜欢这个，自然会有大量文字工作者冲在最前面去为他们如此描写这个世界，这就是当下被检验过的真理。也许现在我们已经堕入这样一个时代，一切皆可怀疑，一切真相都不存在，一切都只是虚无的笃定和狂信。

　　至于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我只是个写球的锅炉工，又能有什么好办法，毕竟我记得有个唱着「他们指向左，他们指向右，你我不能没脑子」的歌手早已消失不见，而前段时间某站又应景发布了一段昂扬的演讲视频，告诉下一代「我们生活多美好」，看起来，有些人确实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而且打算就这样永远幸福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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