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德|空谷幽兰

栏目:人物资讯  时间:2022-11-22
手机版

  圣人孔夫子对兰的评价很高,赞誉她“不以无人而不芳,不因清寒而萎琐。气若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兰生于清幽僻静处,即使无人欣赏,依然芬芳烂漫,傲寒而放,清气长存,贞志不移。夫子之言,将兰的清高独处,坚贞不渝的特质说的很清楚了。

  

  而对于兰花的馨香,则谓之“兰者当为王者香。”牡丹乃百花之王,是因为它的艳丽富贵,梅乃花之魁,是因为它凌霜傲雪,先百花而开。而兰花被孔子誉为花之王者,是在于它的清香。可见兰之香,实非比寻常也。

  兰,通常作为高洁脱俗优雅的象征。女子的兰心蕙质,朋友之间的金兰之交,莫不如是。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情操高洁,所谓世人皆醉而我独醒,举世混浊而我独清,宁可投江自尽也不愿意与世俗那些蝇营狗苟之徒同流合污。屈原一生,对兰是情有独钟,不但喜好栽兰,还常以兰花自佩,以示兰蕙高洁。

  这些都记录在他的作品《离骚》中,他曾多次描写过兰花。“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把江离芷草披在肩上,把秋兰结成索佩挂身上。兰芷,都是香气芬芳的蕙草,从古以来的闺秀佳人,平素所佩戴的香囊,少不了以兰芷作为香料。所谓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因为芬芳一直在,让嗅觉习以为常了。

  但屈原佩带的不是香囊,而是兰芷的原材料,他用这个以示高洁。“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冀枝叶之峻茂兮,愿俟时乎吾将刈。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他除了栽培了许多春兰,同时又种植了许多秋蕙。再分垄培植了留夷和揭车,还将杜衡、芳芷间种其间。希望这些芳香的植物能枝繁叶茂,等待他来收割的那一天。即使它们中途夭折,这也是不值得忧伤的,能让他痛心的是它们在生长过程中变质了。兰蕙、杜衡、芳芷这些香草,都是屈原用来自咏高洁的情操,他希望自己这些高洁情怀,能为国家做出一番贡献,即使是中途夭折,没达到目的,他觉得也是没什么值得哀伤的。

  如果说有能让他痛心疾首的,便是自己不能坚持雅操而中途变节反与世俗同流合污了。“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他们因为我佩带蕙兰而弹劾贬黜我,又因为我采集白芷而强加我罪名,但这是我一生追求的东西,纵然因此九死而无悔。

  

  他以兰芷自况,因为这是他一生的追求。“户服艾以盈要兮,谓幽兰其不可佩。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珵美之能当?苏粪壤以充帏兮,谓申椒其不芳。”世人都将艾草挂满腰间,反而说幽兰是不可佩带的东西。一个人对草木的好坏都分辨不清,又怎么能够正确评价玉器呢?用粪土塞满自己的香袋,反而说所佩的申椒没有香气。屈原将自己高洁的情怀喻作幽兰,而将世人那种庸俗污秽的心胸比作艾草。世人喜好艾草之臭秽而厌恶兰蕙之清香,这是一种黑白颠倒、以丑为美的世界观了。

  屈原在《离骚》这篇楚辞中,经过反复吟咏,让“兰”这个词成为“君子”、“德人”、“美人”、“佳人”的代称,并由此让“兰”脱离了它本身的植物性,成为了一种色彩绚烂而高洁的文化符号,而它的对立面则是艾草。这个文化符号影响深远,一直沿袭之今。

  周敦儒在他的《爱莲说》中有云:“晋陶渊明独爱菊。”陶渊明爱菊固然不错,但这个“独”字用得似乎就有些过了。陶公除了菊外,其实对兰照样是情有所钟的,他弃官归里,采菊养兰,以为常课。曾有咏兰诗云:“幽兰生前庭,含薰待清风,消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丛”。幽兰生长在前庭,含香等待沐浴清风。清风轻快地习习吹来,香兰与旁边的杂草便一目了然,历历分明。萧艾也就是指杂草,这个词同样是从《离骚》中传承下来的:“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可见屈原在他作品中对兰草所赋予的文化内涵,对后世影响之深远。陶公将自己比作蕙兰,而不同于世俗的萧艾。他的情怀与屈原一样是高洁不俗的。

  李白所作的咏兰诗也不少,而最具特色的,是他那首《于五松山赠南陵常赞府》中所写的:“为草当作兰,为木当作松。兰秋香风远,松寒不改容。松兰相因依,萧艾徒丰茸。”这首古风比较长,李白将兰与松的特质相结合起来,把兰的馨香高洁脱俗与松的伟岸傲寒不屈融为一体,塑造成一种完美高尚的人格。具足这种品格之人,对于那些有如萧艾野蒿的小人,即使它们充斥盈庭,也是无所畏惧的。所谓邪不胜正,就是这个道理。

  而在白居易的一首《问友》诗中,他通过描写种兰时遭遇的种种困扰,将屈原的兰香与艾臭作了进一步的发挥:“种兰不种艾,兰生艾亦生。根荄相交长,茎叶相附荣。香茎与臭叶,日夜俱长大。锄艾恐伤兰,溉兰恐滋艾。兰亦未能溉,艾亦未能除。沉吟意不决,问君合何如。兰畹晴香嫩,筠溪翠影疏。”种兰时,发现恶臭的艾草与兰是共生的,而且这两种植物是紧密缠绕在一起,地下根系纠缠交结,地上茎叶攀附交织,香茎与臭叶同时生长。想将艾草锄掉,却又怕伤着兰;想引水灌溉兰,却同时又滋养了艾草。结果是种兰未能很好的灌溉,而艾草也无法根除。于是发出无可奈何之感慨:怎样才能让兰茁壮成长而不生艾草呢?

  白居易通过栽兰时遭遇的苦恼,阐述了人世间一切的好与坏、美与丑、善与恶皆是相互共存的道理,万事万物都是矛盾的统一体,你不可能找到一块只有美好没有丑恶的绝对净土。吾人能够做的,便是用心去拣择取舍,去臭留香,去伪存真,如此而已。

  

  空谷幽兰,多生长于深山无人处,虽然无人欣赏,却依然馨香馥郁。而世人想要赏兰,便必须不辞舟车劳顿远足山野,寻幽探访,所以如何将兰从幽谷中移植园林庭院,自然是文人雅士喜欢做的事情了。

  唐代诗人中,李白是诗仙,杜甫是诗史,而王维则是诗佛。他之所以有诗佛之喻,除了是忠实的佛教徒外,还有他的秉性,便是出尘脱俗,喜欢幽静独处,所谓“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这是他的人生。他的个性,犹如一棵生长在幽谷中出尘脱俗的蕙兰一样。所以王维本人好兰成癖,这种嗜好促使他喜好养兰,将生长在幽谷中的兰草移植回家,进行盆栽,他在植兰方面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汗漫录》中记载:“王维以黄磁斗贮兰蕙,养以绮石,累年弥盛。”也就是说他开创了瓷盆养兰先例。所以说,王维当是兰盆景的鼻祖。

  而同时代的诗人杜牧亦有同样嗜好,据说他为养兰不惜重金构建大规模的兰圃,日夕陶醉吟咏其间为乐。到了宋朝,文化名人黄庭坚酷爱养兰,他擅于盆栽兰花,并发明了沙石养兰法。按他的经验:“兰蕙丛出,莳以沙石则茂,沃以汤茗则芳。”兰花用沙石盆栽,则更显茂盛,如果浇以茶水,那么开出来的兰花更见芬芳了,这是他的独家经验。他在《幽芳亭》中,对兰蕙作了系统的分类:“一干一花,香有余者兰;一干五七花,香不足者蕙。”他在这里将原来不分家的兰与蕙分门别类了:一枝干只开一朵花、香气浓郁的叫兰;一枝干开花六七朵、香气淡薄的叫蕙。

  这个分类对后世影响颇大,他所说的“蕙”,即使是今天,依然被植物界所采用。宋代的儒家大师朱熹,他这个人给后世的印象大抵不怎么好。他那套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迂腐理学,扼杀人性,千百年来颇受后人诟病。儒学到了宋明之后,堕落成了套在人们脖子上的桎梏,其中他的“功劳”着实不小。但他这人虽然一身迂腐酸臭气,却酷爱兰花,还写过不少咏兰诗,其中有《秋兰》诗云:“秋兰递初馥,芳意满冲襟。想子空斋里,凄凉楚客心”。秋天的兰花相继开放,芬芳是一阵阵的随风递送入襟怀,一人独坐在书斋里,感受着淡淡芬芳,心中不禁生起淡淡的忧伤之意。

  朱熹在另一首咏兰诗中:“漫种秋兰四五茎,疏帘底事太关情。可能不作凉风计,护得幽香到晚清”。他不像杜牧那样讲究排场斥资开辟兰圃,只是用心栽种了四五茎秋兰,用疏帘遮荫,时刻细心呵护着,生怕太阳过猛伤着了她,用心可谓良苦矣。但这还不够,还得考虑避免夜来冷风对她的侵袭,让她永远保持清幽馨香的本色,以供人观赏。这诗写得感情细腻,像个多情种一样,完全不是平素那副理学家模样,也算是朱老夫子心灵深处温情人性的另一面吧。

  朱熹在他长期养兰的过程中,也逐渐有了自己的心得发现,他在《楚辞辨证》中说:“大抵古之所谓香草,必其花叶皆香而燥湿不变,故可刈而为佩。若今之所谓兰蕙,则其花香,而叶乃无气;其气虽美,而质弱易萎,皆非可刈而佩者也”。其意是说作为佩带香囊的香草,无论是鲜品还是干品,它的花叶香气是一样的。但兰蕙不然,兰花虽然清香异常,但兰叶是没有香味的。花香虽然很美,但兰花本身质地不坚实,脆弱而容易枯萎,并不适合作为香囊的材料,这是朱熹在养兰过程中所总结的。

  从古至今的咏兰诗,因为受屈原的影响,世人为了突出兰的高洁,多采用屈原的写法,通过以艾草之臭来衬托兰之高洁和馨香,但这就不免落于俗套了。

  而宋朝的杨万里,在他那首七律《兰诗》中,却是别出心裁,独具一格实在不同于凡响:“雪径偷开浅碧花,冰根乱吐小红芽。生无桃李春风面,名在山林处士家。政坐国香到朝市,不容霜节老云霞。江蓠圃蕙非吾耦,付与骚人定等差。”诗中先是描写兰的清幽生态,在冰天雪地中偷偷绽放浅碧花,吐出小红芽,不畏严寒,却鲜为人知。兰花不像“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然笑春风”、备受世人痴迷的桃花那样妖艳,它只像林和靖的梅妻鹤子一样,与高洁的隐士同伦。无论是国色天香、备受世人追捧的牡丹,还是凌霜傲雪的菊花,都是无法跟兰比拟的。至于那些江蓠与圃蕙,她们虽然同样是香草,但兰花依然不屑与她们为伍,至于谁优谁劣,兰花自己并不在乎这个,姑且留待骚人墨客们自己去评价吧。这首诗这样作结,大是清奇,不是以艾草来衬托,而是以江蓠圃蕙。即使同样是芬芳的香草,依然不屑与它们为伍。以非常独特的手法,含蓄地表达了作者追求完美情操的愿望。

  明朝的刘伯温,是朱元璋的智囊军师,他在历史上是与诸葛亮齐名的政治家、军事家,他的《烧饼歌》更是将他推上了未卜先知预言家的神坛。另外有寓言体政论散文集《郁离子》,被收录于《百子全书》中,是很有份量的一部著作,其中的《卖柑者言》,被中学教科书所采录。“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词,影响更是深远。

  刘伯温并不以诗词见称,而他却有一首《兰花》诗,是专咏兰的:“幽兰花,在空山,美人爱之不可见,裂素写之明窗间。幽兰花,何菲菲,世方被佩资簏施,我欲纫之充佩韦,袅袅独立众所非。幽兰花,为谁好,露冷风清香自老。”刘伯温在这里,依然是沿袭了屈原在《离骚》中有诗意,世人皆佩带竹篾垃圾笠,他则专门佩带蕙兰香囊,自己独立独行,虽为世人所非议,却依然洁身自好,坚持到老而不悔,这可以看作是他的思想情操了。

  说到喜好兰的文人,堪称成痴,自然是清朝的郑板桥当仁不让。郑板桥诗画俱佳,而他的画作,题材多以兰竹石为主,他是历史上有名的兰痴,“自谓平生惟兰与竹为吾友也”。这是他对自己一生嗜好的概括。他在《种兰》一文说:“余种兰数十盆,三春告莫,皆有憔悴思归之色。因移植于太湖石黄石之间,山之阴,石之缝,既已避日,又就燥,对吾堂亦不恶也。来年忽发箭数十,挺然直上,香味坚厚而远。又一年更茂。乃知物亦各有本性。赠以诗曰:兰花本是山中草,还向山中种此花。尘世纷纷植盆盎,不如留与伴烟霞。又云:山中兰草乱如蓬,叶暖花酣气候浓。山谷送香非不远,那能送到俗尘中?此假山耳,尚如此,况真山乎!余画此幅,花皆出叶上,极肥而劲,盖山中之兰,非盆中之兰也。”

  此文记述了郑板桥的种兰经历,他种了几十盆兰,三年之后,所种的兰花皆出现了憔悴萎靡不振的样子。于是他赶快将这些兰移植到太湖边假山背阳的石缝间,第二年但见那些兰长出了不少新茎,生机勃勃,花香馥郁。又过了一年,那些兰就长得更加茂盛了。这真是应了世俗人所说的“一年看花,二年看草,三年看盆”的栽兰经验。可见兰花之娇贵难养,并不是一般人能养得好的。

  所以郑板桥作诗专咏此事,说兰花本是山中仙草,应留在山中饮露餐霞,而不应该移植到纷扰的红尘俗世之中,兰的幽香,也是应该留在山谷,而不应该送入俗尘来的。所以他画兰多画山中兰,而非盆中兰。郑板桥对自己的人生总结:“七十三岁人,五十年画兰,任他雷雨风,终久不凋残”。一辈子孜孜不倦雷打不动的画了五十多年兰,如果他不配为兰痴,世上就再无人配得上这个称号了。

  郑板桥画兰潇洒清劲,名噪一时。而他的咏兰诗也脍炙人口,如《深山兰竹》诗云:“深山绝壁见幽兰,竹影萧萧几片寒。一顶乌纱早须脱,好来高枕卧其间。”深山绝壁处生长有几棵竹子,竹子底下长有兰草,出尘脱俗。诗人感叹官场混得太久,周身都是俗气充斥了,早就应该将头顶上那顶乌纱帽扔掉,然后在这兰竹傍临风高卧了。《高山幽兰》诗则云:“千古幽贞是此花,不求闻达只烟霞。采樵或恐通来路,更取高山一片遮。”空谷幽兰,千古贞洁,她不需要浮华的广博虚名,只与烟霞为伴。因为害怕被上山打柴的樵夫发现,她专门摘取一片高山挡自来路。作者以非常生动的拟人手法,将兰花那种孤傲不群的品性刻画得淋漓尽致了。

  而在他另一首《峤壁兰》中:“峭譬一千尺,兰花在空碧。下有采樵人,伸手摘不得。”这里的兰虽然不躲在人烟不至之幽处,却是在千尺的峭壁上。下面的樵夫虽然能看见,但却高山仰止,即使是踮高脚趾伸手来采摘,也是够不到了。这里的兰给人的印象,是高不可攀的高洁。他在《山顶妙香》诗云:“身在千山顶上头,深岩深缝妙香稠。非无脚下浮云闲,来不相知去不留。”蕙兰生长在千山之巅的幽深岩缝中,妙香浓郁。对于下往来的闲云,彼此都是去留无意的,闲云飘来时,并不当它是知己。闲云飘走时,也不会去挽留它。彼此各不相交,淡忘于江湖。像闲云这样高雅的东西都不屑交往了,幽兰之高洁不入俗流便可想而知了。

  郑板桥晚年辞官回乡,养了几盆兰花。一天夜里他躺在床上还没入睡,这时屋里却摸进来一个梁上君子。郑板桥是位不落俗套的大雅之人,他并不像普通人那样大喊捉贼。而是即兴吟诗道:“细雨蒙蒙夜深沉,梁上君子进我门。腹内诗书存千卷,床头金银无半文”。他告诉小偷,这蒙蒙夜雨天,你是摸错门了,我这里除了腹中的千卷藏书外,身旁却了无分文哦。小偷听了,知道没有油水可捞,就转身出门,意欲离去。郑板桥又吟道:“出门休惊黄尾犬。”小偷心想既然有狗,不可惊动,于是想跳墙而去。这时郑板桥又吟道:“越墙莫损兰花盆。”小偷仔细一看,果然有几盆兰花,就小心地避开。他刚刚跳到墙外,又传来郑板桥的吟声:“天寒不及披衣送,趁着月亮赶豪门。”郑板桥就这样用一首打油诗送走了小偷,这是他护兰的趣事了。

  民国秋瑾曾有《兰花》一诗。世人咏兰,多以清高不入俗流为主,然秋瑾之诗,却不仅限于此:“九畹齐栽品独优,最宜簪助美人头。一从夫子临轩顾,羞伍凡葩斗艳俦。”九畹栽兰,也是源于屈原在《离骚》中栽兰的典故。兰于百花之中,品质是特别优秀的,最适宜作为美女头上装饰的花簪。但正因为曾经受到孔夫子的临轩垂顾赞叹,她就更是品位不同凡响,更不屑与普通的凡庸之花争妍斗艳了。这首咏兰诗虽然是在唱咏兰花的娇艳,却隐隐透着一股豪迈的丈夫英雄,实在也是巾帼英雄的写照了。

  如此说来,无论是圣人还是英雄,男人还是女人,文臣还是武将,饱学宿儒抑或是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流,都可以从兰花这里,得到慰籍和精神境界的升华了。

  

  【作者简介】

  梁国德,岭南洪拳名家,广东省社科院国学研究中心理事长,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中国日报》《诗刊》《羊城晚报》《广州日报》《中华诗词》《诗词百家》《环球日报》《茂名日报》《南方城市周刊》《诗词月刊》《当代诗词》《岭南诗歌》《诗词报》《高凉诗词》《新华在线》等。

  举报/反馈

上一篇:创造营选手nene到底有什么魔力?吸引了这么多人喜欢?
下一篇:Smeb发布退役宣言,三度求职皆无回应,高龄选手的未来无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