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德|桃花依旧

栏目:人物资讯  时间:202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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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虽不比国色天香的牡丹,但她受世人青睐的程度,其实并不亚于牡丹。牡丹招人喜欢,是她的富贵气质;而桃花受人青睐,更多是缘于她的风流蕴藉。

  如果将牡丹比作贵族中的美妇,桃花则是平民中的碧玉。相较之下桃花更亲民,与普通人的距离更近,更易于被世人接受。桃花颜色有多种,如白碧桃、红碧桃、五色碧桃、绛桃、绿花桃等等,然总以红桃为正色,所以桃红柳绿乃春天的主色调。而桃李组合则代表着师门的优秀弟子,所谓“令公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至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则比喻情操真诚笃实而自然能感召人心。桃花是男女相悦滋生爱情的信物,故有桃花运之说;而桃花生处,便是乐土,教人欢怡而忘俗,快乐而忘忧,故其处谓之世外桃源。这些都是传统文化赋予桃花的主要内涵。古来关于桃花的典故,多以这两个内涵为主调。

  

  关于桃花最早的诗词文化,应该是从诗经的《桃夭》开始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是以桃花之鲜艳来比喻女子的美丽,而且是在这桃花盛开的美丽季节,姑娘要出嫁了,诗中一唱三叹,层层递进,以艳丽的桃花、硕大的桃子、茂盛的桃叶来比兴这位美丽新娘子的美满婚姻。所以清人姚际恒《诗经通论》说:“桃花色最艳,故以喻女子,开千古词赋喻美人之祖。”因为诗经《桃夭》这首诗的影响,从此桃花的文化内涵便与爱情婚姻紧密关联在一起,广为流传至今。

  而这朵爱情之花开得最灿烂的,当数唐代崔护那首《题都城南庄》了。据孟棨《本事诗》和宋代《太平广记》记载,崔护是唐代博陵人,人生得英俊潇洒,但性情清高孤僻,很难与人融洽相处。有一年他来到都城长安参加进士考试,结果落榜了,心情低落便独自一人去都城南门外郊游踏青,偶然到了一户人家,但见园内花木丛生,寂静无人。出游时久,这时觉得口渴难忍,便上前叩门讨水喝,出来一位丰姿卓约的女子,两人相对含情注视了许久,爱慕之情不禁油然而生。喝完水后崔护起身告辞而去,那位姑娘送到门口,神态间依依眷恋,大有不舍之意。崔护惆怅而归,到了第二年清明节,崔护登第后故地重游,但见景物依旧,一如去岁,只是大门上了锁,再也叩不开了,崔护好不失落,怅然良久,便在左边那扇门题诗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过了几天,他心中挂念,又专程来到城南寻访那位女子。刚到门外,就听到屋内隐隐传来哭声。他连忙敲门询问究竟,这时有位老人家走了出来,一见便问:“你莫非就是崔护么?”崔护答道:“正是。”老人家顿时老泪纵横,哭诉道:“是你杀了我的女儿啊!”崔护大吃一惊,如五雷轰顶,顿时手足无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老人家又道:“我女儿已长大成人,知书达理,待字闺中。自去年以来,经常神情恍惚,若有所失。前几天陪她外出散心,回到家门口,但见门上有题诗,她读完之后,进门便一病不起,绝食数日而死了。我老了,只生有这么一个女儿,之所以迟迟不嫁,本想替她找个可靠的夫君,让我老有所依。但如今她竟然不幸殉情,这难道不是你害死了她吗?”说罢号啕大哭起来。崔护闻言才明白前因后果,顿时撕心裂肺,悲痛不已,便请求进去吊祭。进屋后,见到床上的女子,崔护放声痛哭。哭了一会,奇迹竟然发生了,原来姑娘在昏厥之中听到意中人的哭喊,慢慢睁开了眼睛,竟然活了过来。于是老父大喜过望,便将女儿嫁给了崔护。这本是一则爱而不得绝食殉情的凄惨故事,最终以圆满欢喜的方式收场,成为千古佳话。而崔护这首有故事的诗,也因此流传开去,广为后人传诵,成了才子佳人爱情故事的典范。

  

  东晋时代有一则脍炙人口的桃叶渡爱情故事,说的是书法家王献之与他的爱妾桃叶之间的真挚爱情。桃叶渡是南京城南秦淮河上的古渡口,位于秦淮河与古青溪水道合流处附近,南起贡院街东,北至建康路淮清桥西,又名南浦渡。传说王献之有个叫“桃叶”的爱妾,她平日往来于秦淮两岸时,王献之总是放心不下,总会亲自在渡口相迎送,并为之作《桃叶歌》:“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从此渡口名声大噪,久而久之南浦渡也就被称呼为桃叶渡了。传说王献之所作的《桃叶歌》共四首,除上面所说的,还有三首:“桃叶映红花,无风自婀娜。春花映何限,感郎独采我”;“桃叶复桃叶,桃树连桃根。相怜两乐事,独使我殷勤”;“桃叶复桃叶,渡江不待橹。风波了无常,没命江南渡”。这些诗算不上什么杰作,但王献之对爱妾的宠爱之情,却是跃然纸上,洋溢着文士风流,浪漫气息,予与后人无尽的遐想与追慕。宋人曾极曾有《桃叶渡》之诗,专咏其事:“裙腰芳草拒长堤,南浦年年怨别离。水送横波山敛翠,一如桃叶渡江时”。桃叶古渡的芳草萋萋,长及裙腰,年年岁岁,无数的痴情男女在古渡口幽怨忍泪分别。微风过处,水波荡漾,远山含翠,一如当年王献之迎送爱妾桃叶过渡时的光景。

  而清人吴敬梓的住宅,就在桃叶渡口,他也有五言诗《桃叶渡》咏其事:“花霏白板桥,昔人送归妾。水照倾城面,柳舒含笑靥。邀笛久沉埋,麾扇空浩劫。世间重美人,古渡存桃叶”。清朝顺治年间,孝陵卫人金云南迁居渡口,因见渡口异常拥挤,时有人失足落水溺死,于是捐建木桥,题名“利涉桥”,康熙二年改建为石桥。所以吴敬梓诗中,便有了花霏白板桥的景象,遥想当年王献之在此迎送爱妾,爱人的倾城美貌倒映于水中,而柳丝轻轻吹拂着美人的笑面,这画面,是多么的令人陶醉,但如今一切已成陈迹,王献之的箫笛,桃叶美人的罗扇,都已经淹没在千古的时光里,但古来风流名士的性情和古渡边的桃叶一样,却是恒久不变的。

  

  桃的另一个文化内涵便是乐土——世外桃源。因为人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是苦多乐少、不如意事常八九,终生为生老病死所困扰,为衣食住行而奔命,偶得一二欢乐,多是好景不长,稍纵即逝,结果是一场空而已。现实是如此的惨淡,能慰藉的自然就只有靠梦想了,所以古来什么华胥国、乌托邦、理想国等,都是寄托着人类对理想王国的向往和追求。而所谓的世外桃源也是其中之一。至于桃源的典故,是产生了陶渊明的那篇《桃花源记》。在陶公的作品中,虚构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理想乐土,说的是秦朝大动乱时代,一群逃难避乱的百姓扶老携幼来到了这个桃花源中,从此与外界完全隔绝了联系,他们世世代代就生活在桃源里,那里没有王法,没有征徭,没有苛捐杂税。他们怡然自得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一块无政府状态的乐土。一直到了晋朝,才偶然被外界的一位渔夫发现,无意之中,“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于是他继续前行,探个究竟。在桃林尽处,竟然发现有个只能容得一个人进去的洞,而且那洞依稀有亮光,明显另一头是通透的。于是好奇地钻进洞中穿了过去,走了几十步,那洞突然扩大,豁然开朗,展现在渔人眼前的是一片人间乐土,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等等植物,而且道路交错,井然有序,鸡犬之声相闻,许多男女老幼在怡然自乐地耕作。渔人受到了桃源中人的热情接待,离开时他一路偷偷特意做了许多记号,并违背了桃源中人要求他保守秘密的诺言,将自己的奇遇禀告了官府。但当官府派人随他前往再次寻找时,却再也找不着原先进入桃源的路了。陶公的本意,这世外桃源是一块不容许俗世人糟蹋的乐土,它是永恒存在而不受外界打扰的。至于桃源在哪里呢?其实只在你我的心里。只要你给自己心里留下一片净土,那便是你的桃源。

  陶公的世外桃源对后世影响深远,后来许多诗人都对这个题材进行了艺术再加工,在盛唐,以王维、韩愈与王安石三者的桃源行作品最为出色。陶渊明构建的世外桃源,虽然美好,令人神往,但人人都晓得,那只是一个超现实的理想国而已,而现实中是不存在的。如果退而求其次,那风流才子唐伯虎的桃花庵就实在多了:“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桃花坞位于苏州金阊门外。北宋时章粢父子在此建就别墅,之后逐渐荒废,沦为蔬圃。后来唐伯虎在此筑室,故名桃花庵。这首诗作于弘治十八年,当时桃花坞小圃桃花盛开,唐伯虎赏花即兴作此《桃花庵歌》。而六年之前,他因为科场考试遭诬,受到科场舞弊案牵连,曾经中过解元的他,所拥有的一切功名都化作泡影,人生跌入最低谷。在长达六年的煎熬中,逐渐参透了人生,所谓的功名富贵无非一场空梦,所有这一切浮华都是不长久的,以牺牲身心的自由去搏取这些是不值得的。于是他绝意仕途,从此以卖书画为生,以花为朋,以酒为友,逍遥快活地过着悠闲的日子。诗中唐伯虎将自己比作桃花仙人,在桃花庵中种植桃树,桃花是可以用来换酒的。对花而酌酒,醒时花前坐,醉后花下眠,往后余生就过着这种诗酒花间的生活,直至老死花间为止,再也不愿意在达官贵人的车马前折腰鞠躬讨生活了。至于那些追慕权贵车马的生活方式便留给别人,自己则甘于贫贱,搏得个清闲自在、无拘无束的快意人生。在这个爱富嫌贫的浊世中,如果将富贵与贫穷相比较,那是有天渊之别的。但另一面,富贵者终日车马劳顿,却不如贫贱者悠闲自得。如果要以车马劳顿搏取来的富贵换取贫者的闲适自在,是不愿意的。唐伯虎在诗中描绘了两种鲜明的生活场景:一是富贵者的碌碌鞠躬车马前,日夕追逐于车尘马足之后的趋炎附势人生;一是自己的甘于贫贱,桃花换酒,醒在花前坐,醉后花下眠,诗酒桃花醉年华,直至老死花酒间的无欲无求超脱人生。诚然,这种另类的人生态度,在别人眼里,可能会被嘲笑为疯子;但唐伯虎却反嘲笑世人看不透人生的真正意义,君不见汉朝五皇陵周围那些富家豪族和外戚的陵墓,如今都已经被耙平作耕地了?自己乐于归隐、淡泊功名、不愿与世俗交接追求闲适的生活态度。这首诗将优游林泉、风流倜傥、热爱生活、快活似神仙的隐者形象勾勒得淋漓尽致。古人有诗云:“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此诗中的旨意,跟唐伯虎的诗所表达的意境是一致的。

  

  古来咏桃花的诗作汗牛充栋,佳作也不胜枚举。其中最有意思的,当数刘禹锡二度游玄都观所作的两首桃花诗。中唐时期,朝中宦官专权,朝外藩镇割据,大唐内忧外患积重难返。唐顺宗即位后,王伾、王叔文联合了一批志同道合的士大夫发起一场政治改革运动——永贞革新。当时年仅33岁的刘禹锡便是改革的核心人物,与王伾、王叔文、柳宗元一起被史学家称为“二王刘柳”。永贞革新是以制裁宦官、抑制藩镇,以期恢复中央皇权,光复大唐盛世为目的的。但由于经验不足,急于求成,仅持续了一百多天,便被宦竖勾结外藩势力,发动政变而宣告失败,以唐顺宗被迫禅位于皇太子李纯唐宪宗而告终。而王伾、王叔文与刘禹锡、柳宗元等另外八人一律被贬谪为偏远州府的司马,史称“二王八司马”。其中刘禹锡被贬为连州刺史,不久复贬为朗州司马,他在朗州这蛮瘴荒凉之地一待便是十年之久。到了元和十年,刘禹锡总算苦尽甘来,重新被召回京师。一般的世间凡夫俗子,遭受如此长久的打击,应该早变得乖巧奉迎圆滑世故了,但这十年的苦楚并没有将刘禹锡那股读书人的傲骨棱角打磨掉,一日与同僚出游玄都观踏青时,见道观中桃花烂漫,赏花人络绎不绝,他便即兴写下了那首招祸的《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官道上红尘滚滚,扑面而来,大家都说是赏花刚回来,这玄都观争妍斗艳的千树桃花,十年前我在这里时根本就未曾有,全都是我离开京师之后栽培的。这首诗看似是在写赏花咏物,感慨玄都观前后十年的变化。但实则是刘禹锡在讽刺权贵。玄都观暗指朝廷,观内桃花也就是这十年来的朝中新贵。其诗寓意,是说朝中这些看似的新贵,不过是自己被排挤贬谪后靠趋炎附势而被提拔起来的罢了。如此辛辣而轻蔑的讽刺,当朝权贵瞧了自然着实难受,宰相武元衡十年前正是永贞革新反对派的中坚人物,刘诗分明是针对他而发,于是武元衡怒而报复,刘禹锡很快再次被贬,而且这次更惨,被贬至更为偏远艰苦的播州当刺史。上任途中因蒙柳宗元、裴度等人的周旋,才改任为连州刺史。后来陆续改迁夔州、和州担任刺史,这些地方都是偏远山区。刘禹锡一辈子的大好年华就这样全在贬谪中空耗掉了。直到宝历二年,55岁的他终于梅开二度,再次被召回京师,这时距他初次被贬弥将23年了。但这二十多个春秋的被贬生涯,并没让他消沉,反倒是愈挫愈勇。在被召回京的途中,于扬州与白居易相遇,留下了那首脍炙人口的名篇《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的确是刘禹锡半生的真实写照。但在与权贵的彼此较量中,刘禹锡总笑到了最后,因为他活活将武元衡耗死了。在回到京城的第二年,他特意再次出游玄都观,前后相隔十四年,他仍是“不思悔改”,接着当年的诗意,又写了《再游玄都观》,而且专门为诗作了很详细的序言:“余贞元二十一年为屯田员外郎时,此观未有花。是岁出牧连州,寻贬朗州司马。居十年,召至京师。人人皆言,有道士手植仙桃满观,如红霞,遂有前篇,以志一时之事。旋又出牧。今十有四年,复为主客郎中,重游玄都观,荡然无复一树,惟兔葵、燕麦动摇于春风耳。因再题二十八字,以俟后游,时大和二年三月”。诗云:“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这首诗的序言中,诗人将前后两首诗及道观中的桃花兴废说得一清二楚,诗人在京为官时,道观未见有桃花,初贬十载归来,满观都是道士栽培的桃花,蔚如红霞,便作了第一首观桃花诗。旋即又被贬流放十几年,时至今日我姓刘的再次归来重游旧地,但见曾经满观的桃树早已荡然无存,连当日那位栽桃道士也杳如黄鹤了。整个观内青苔遍布,只剩下兔葵、燕麦这些菜花在春风中摇曳了。刘禹锡第二次回京重游玄都观时,曾经打压自己的政敌武元衡已死多时,也许是独孤求败的心态使然,他不禁仰天长笑,我刘禹锡又重新回来了,你武元衡如今却在哪里呢?你曾经亲手培植的满观桃树又哪里去了呢?刘禹锡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得意和喜悦,对那些扼杀永贞革新者的权贵再次无情的嘲讽和戏弄。如此尖锐的讽刺,难怪连白居易都称他:“其锋森然,少敢当者”,确实是令人读后称快了。

  这两首玄都观咏桃诗,将那种不屈不挠的个性表现得淋漓尽致,唯一值得可惜的是,古来被赋予爱情与乐土的桃树桃花,在刘郎笔下,竟成了宵小鼠辈的代名词,这大概也算是桃花一词外延的另一种解读吧,但这又有什么关系,文学也罢,音乐也罢,语言也罢,乃至世间万事万物,一切都是要有真情实感才动人。再说了,无论多少年之后,永远都会有人保持初心和风骨,桃花也会依旧笑春风的,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作者简介】

  梁国德,工商管理博士,岭南洪拳名家,广东省武术协会会长,广东省象棋协会名誉会长,广东省社科院国学研究中心理事长,广州体育学院客座教授,工作之余研习经史,旁涉诗文,笔耕不辍,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中国日报》《诗刊》《诗词百家》《中华诗词》《环球日报》《南方城市周刊》《诗词月刊》《当代诗词》《岭南诗歌》《诗词报》《高凉诗词》《新华在线》《广州日报》《茂名日报》等。主编《国德教育》文集,著有《国德强企》《广东武术简史》《中国南棍实战教材》《粤西洪拳十大形》《狮马双形拳》《踏破岭头云诗集》《片帆词集》《剑气楼随笔》《祖师西来意》《坛经一滴》《晏然自若》《列子初探》《说苑随想》《史海遗珠》《吕览别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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