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丽塔”代表英语,“亨伯特”代表俄语,纳博科夫在中间

栏目:汽车资讯  时间:2023-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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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几天麦克尤恩发得太多,所以换个讲讲吧?

  - 讲谁?

  - 纳博科夫!

   - 哦,你的真爱啊。再见??

  真爱本尊

  ?

  写这段开场白的时候先自行脑补了一下想象中的译文君和读者之间的对话。因为好几次了,只要一发纳博科夫,就有读者留言说译文君“对纳博科夫绝对是真爱啊”!

  可是怎么办呢?谁让“真·真爱”纳博科夫的编辑们今年大爆发,一直在出他的书呢!而且,今天上海译文出版的纳博科夫作品正在某东每满 199 -100 !详见文末。

  以及,麦克尤恩这次在北京专门讲到,纳博科夫本是他喜爱并试图模仿的作家哦:

  “我喜欢纳博科夫是比较晚的事情了,在我的写作时期中属于很晚的阶段,我喜欢和模仿是正常的,但是过一段时间就必须放下,然后发展出自己的想法。纳博科夫有非常伟大的风格,他的句子非常紧凑,如果是进入他的小说世界并且学习效仿,你很难活着逃出来,当然你也会是一个快乐的囚犯。”(文出自 澎湃新闻 报道《麦克尤恩:听说有人说我邪恶,我很想见见他》)

  今天分享“纳博科夫文学课”全国巡讲活动第五场,主讲的两位嘉宾是:复旦大学的梁永安老师和张怡微老师。梁永安老师是文学博士,复旦中文系文学写作硕士导师,主讲比较文学、电影与小说写作、城市文化。张怡微老师是沪上著名的青年作家,复旦大学中文系讲师。

  让我们一起“通过他的三本讲稿,重新阅读那些了不起的作家和作品,拥抱那些曾经被忽略的伟大细节。”

  拥抱全部的细节

  ——纳博科夫的文学课

  时间:2018 年 10 月 13 日下午

  地点:上海建投书局 4F

  语言本身会生长,就像藤蔓一样

  梁永安:

  纳博科夫看文学作品的角度非常不一样。他是老师,也是读者。特别反对按照既成的观念切入一本书,希望出现赋予想象力的东西,能读出自己的诗意读出自己的想象。尤其青年人,对社会需要有一个鲜活、有出自自己生命本源的感觉才行。所以我看纳博科夫的文学讲稿觉得特别新鲜。

  纳博科夫的语言背景、语言思维很好,他有好几条语言系统:法语、英语、俄语。所以他评论作品的时候,能感觉到作品本身的风格或者翻译的基调有什么不一样,有什么问题。

  不光是翻译,他自己创作的定位也会受语言影响。《洛丽塔》被很多人批主题淫秽,但纳博科夫自己的解释是什么呢?他的母语是俄语,来到美国用英语写作,两种语言之间始终有一种追逐关系,俄语追逐英语还有一点精疲力尽的感觉。所以他说“洛丽塔”代表英语,“亨伯特”代表俄语,两个人之间由此变成似乎先得到、最后又失去的关系。

  纳博科夫的脑子里有一个根本:文学是一种语言的享受。在读纳博科夫时特别能感受到他带给我们的浸染:语言是有生命力的。语言本身会生长,就像藤蔓一样。如何写出文字的生命力?起码在写作过程中,人是感到很欣悦的,从美学上看有一种快感,包括一个场景,一个对话……很细微很细微。纳博科夫在这里有一种活着的感觉,作品是这样,人也是这样,我觉得他就像一个非常好的摄影师,有一种光影上的细微过渡。

  纳博科夫,以科学家式的“精确”来写作和阅读

  梁永安:

  我读《堂吉诃德》时把人物分成两类,一类是堂吉诃德这种,一类是桑丘这种。堂吉诃德的流浪性、挑战性特别稀有、特别珍贵,他疯疯癫癫,却是清醒的疯癫。桑丘这种人看着有点驴,但有一种很世俗的眼光。

  但在纳博科夫这里不一样,他看到的这两个人,上下浮沉,然后互相影响,最后两个人的身影汇成一个影子,这特别好,表达出人类的一种复杂性。

  张怡微:

  他不太喜欢《堂吉诃德》,这跟他以“科学家”的身份追求准确性有关系。他喜欢画地图,上课时会非常明确地说,你们读乔伊斯,就要把里面的地图画出来。讲《安娜·卡列尼娜》时,会要求学生画她坐的车厢的样子。简·奥斯丁也是他不喜欢的作家,因为携带着对整个女性作家群体的偏见,因为他觉得女人不应该写作之类的。

  但即使他是这样偏执、固执、傲慢——因为他自己确实懂——的一个授课者,在别人的建议之下,他还是会去看。所以他会讲简·奥斯丁,也要求学生知道简·奥斯丁所描写的那些风物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婚礼之后大家的反应到底是怎么样。

  纳博科夫非常追求精确,所以当他用画地图式的准确尺度来衡量《堂吉诃德》,就会发现很乱,地方走得也不对。读《<堂吉诃德>讲稿》会看见纳博科夫做了非常仔细的文本细读,深入到每个章节、每个部分的人物,所有事件他都做了整理。

  纳博科夫手绘《堂吉诃德》故事发生地

  (图出自上海译文出版《<堂吉诃德>讲稿》)

  梁永安:

  细读非常重要。纳博科夫作为研究蝴蝶的科学家,他的思维方式渗透到作品里面:追求平衡。这代表他身上还有一种自古希腊以来,对美的对应性或者恒定性的要求。

  另外一方面,在他的叙事里又有某种打破平衡的东西。我觉得作家创作的时候,一部分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但还有失控的一部分。有时候失控的部分比控制的部分写得还要好,有时候失控的部分也会造成很多漏洞。

  纳博科夫写《文学讲稿》时特别注意这些细节。你可以先不看纳博科夫,先看一下他分析的作品,再回头看他的讲稿,确实会读出很多我们很难注意到的东西。比如他在《包法利夫人》中找到很多对应性的细节,小的描绘,暗示,都会有对应,一下子获得了从隐性到显性的转变。他比我们细得多了,对里面的细节,相互之间暗合的作用,形形色色的复杂性都会写得非常妙。

  纳博科夫对《包法利夫人》千层饼主题注解及查理帽子的手绘图

  (图出自上海译文出版《文学讲稿》)

  如果按照这样的方式读书,读多了以后,再读别的作品时就绝不满足于以前只沿着一个叙事线索或人物(前进)的那种读法。

  张怡微:

  纳博科夫主张每个人看到的东西不一样,艺术家看到的东西更不一样。这些细节是需要重置和裁剪的。怎么组合,怎么呈现不一样的效果,那是魔术,所以好的作家就是魔术师。他认为《包法利夫人》甚至所有的小说都是童话,他取用所有的经验——你我他都可以看到的历史碎片——经由作家的艺术感受过滤,最后呈现不一样的风貌。细节之间是有呼应的,他自己的小说就是这样。比方《洛丽塔》里面某个加油站,在很久之后又会出现,那是一种梦境般、万花筒般的细节呼应。他是什么样的作者,他就会从这个点来看其他的作家。

  纳博科夫在讲稿中好几次总结过小说中线性跟几条线交叉的文学方法,这也是他讲稿的一个特色,他会为其他作家做总结。

  他有一个非常大的特点:讨厌因果,就像他反抗常识一样,他讨厌所有在艺术作品中呈现的、想当然的、理所应当的状况,他更喜欢细节跟细节之间重新组合,或者艺术性的组合,呈现特殊的效果,他觉得那个才是艺术应该做的工作。相反,作家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作家的观点之类的东西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他在这方面是非常艺术家的。

  我觉得纳博科夫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很难说清楚他是个理性的人还是感性的人。通俗来讲,他很直男,讨厌模糊的东西,不喜欢所有模棱两可的东西。一个人醒来变成一个甲虫,他会问你什么甲虫,什么形状的,几条腿?什么颜色?你说我在谁谁谁家里,讲到墙纸,他会说什么墙纸?什么质地?什么颜色?

  比方纳博科夫在讲稿中会批注说三千零四十一天之类的,他会把日子都记清楚。他也作大量的批注,他的讲述的引文,哪一个词他的理解、翻译怎么样,这个语言怎么说,那个语言怎么说,就以很钱钟书的方式在死磕这些细节。我很怀疑学生能不能听得懂,我自己也很怀疑。

  蝴蝶学家纳博科夫

  (图:Carl Mydans)

  据说他这么追逐准确的知识跟喜欢蝴蝶有关。如果不是为了生存,他更想当一个博物馆管理人员,那样就很满足。为什么喜欢自然?因为自然给你提供的信息是你无从用观念框它的。你不能说它是什么阶级的自然,不能说这个昆虫跟那个昆虫隐蔽性的、撒谎的东西是善还是恶。这是纳博科夫喜欢的,我觉得对他的小说写作启发非常大。他会抛出大量知识性的信息,在《洛丽塔》里面也会一再重塑,会解释什么是时间,什么是空间,这个小说的时间、这个小说的空间,拆解别人小说的材料。

  梁永安:

  我觉得作家对人的意识,就像达芬奇为了绘画去解剖尸体一样,一个人的一个瞬间,不是永远控制在社会性,也不是永远控制在文化性、精神性里面,它也有非常动物性、非常生物性的一面,在不同时段不同的环境里可能有完全不同的表现。所以三十七八岁的亨伯特,跟那么小的洛丽塔之间不仅仅是情感的关系,不仅仅是审美的关系,还附有一种追逐、狩猎的关系。他开个车子带她到处跑,不愿意让她跟别人打交道。

  可能纳博科夫在写的时候比别人多了一个优势,作为一个研究蝴蝶的科学家,不光是对蝴蝶的意义,他对生命的形态理解,可能更贴近大自然。

  纳博科夫手绘的蝴蝶翅膀

  毕加索有一幅画,特别著名的《牛》,为了画这幅画,他先后画了有将近 30 张,一开始是素描性的草图,画到十来张时已经是非常标准、功夫特别深厚的素描。后来做减法,这个地方拿掉,那个地方拿掉,到最后一张,几笔就出来了。

  我觉得纳博科夫写作的终端就是这个东西。

  张怡微:

  纳博科夫非常不喜欢普遍性的东西,他觉得那个没有太大的价值。但是他怎么构建属于他自己的特殊逻辑,或者他自己的特殊秩序?

  有一个方式就是命名。具体到蝴蝶。我们在面对自然界的时候,会发现自己是无知的。他告诉你这是一个什么蝶,它有一个名字,我们却对它一无所知。这就意味着我们对日常世界的了解也是极其片面的。

  纳博科夫希望我们能看到特殊的东西,当把最后繁杂的东西拿掉之后,真正的联系是什么,他觉得那个才真正逼近真实。我觉得这可能是他有别于其他感受性的艺术家,或者说追逐善恶的、想要找出一个伦理之序的作家很不一样的地方。

  从俄罗斯到美国,从流亡到自由

  张怡微:

  看《俄罗斯文学讲稿》让我蛮感动的。纳博科夫的人生,一开始的个人世界,到大的流变世界——他有一个流亡的身份——被迫放弃自己的语言,选择用哪种语言写作,还要翻译成祖国语言来呈现他各种想法,通过讲稿我们能体会到一个创作者的生命感受。

  我们现在直接看讲稿,会觉得它就是一门讲小说与创作的课程。但实际上纳博科夫为这个讲稿付出了很复杂的人生准备。

  青年纳博科夫

  纳博科夫的人生走向很有趣,他出身很好,家里很有钱,在大部分俄罗斯人都没有书读的情况下,他读了很多很多书,很小的时候就用三种语言读了三个国家最好的东西:用俄语读《托尔斯泰全集》,用英语读《莎士比亚全集》,用法语读《福楼拜全集》。后来流亡时生活非常贫困,但精神资源非常充足。这是我们没法比的,我们没有这么强的精神力量。纳博科夫后来因为《洛丽塔》赚了很多钱,他收工不干了,讲稿也不整理了,养老。他人生由富有到贫穷,再回归富有的状况也很传奇。

  梁永安:

  我觉得纳博科夫是创新型的作家。他那个时代的俄罗斯有 2200 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但适合人居住的只有 30% 左右,冬季漫长,人都有自己代表性的性格。这是一种长处,是俄罗斯整个人文地理环境造成的。那种思索的方向是暖性的,体现对圣母玛丽亚的感情、依偎。

  同时相对应的是 19 世纪的美国,像马克·吐温这些人,他们是很机智的。那时候美国南北战争,西部开发,也是非常沉重,艰苦。但是美国人的文学充满了幽默,充满了面对生活的信心。

  那么面对生活的负担、沉重,除了俄国式和美国式,有没有第三种方式——既有沉思,又有机智、幽默——来对待?

  纳博科夫从俄罗斯辗转到美国。他的文学融合了两个地区、两种民族之间不同的审美,形成他的生活风格,他的语言方式。一方面非常有才气,有一种魔法师的灵动,那是俄罗斯传统文学里不具备的东西。又有一种非常强的追溯性,在作品里对一个问题持续不断地深入去触及、思索。所以他作品里表层和深层的叙事,和内在的价值指向,这两者之间存在非常大的张力,很不一样。前面后面两种不同的生活叠加在一起,形成一种非常独特的创作风格。

  纳博科夫《说吧,记忆》

  张怡微:

  在他的访谈录《独抒己见》中有一个 1962 年时的采访,他说永不返乡。在美国,一开始纳博科夫也挺困难的,教学的钱也很少,但他很快乐。可是我更喜欢《俄罗斯文学讲稿》,因为他对故乡俄罗斯的作家能有这么细腻的认知。这让我很感动。

  对纳博科夫这样一个艺术家来说,如果他所有的文学资源、精神资源,他最早发现蝴蝶,建立对准确知识的热爱,包括他的初恋(我最喜欢他的一部作品《玛丽》中有写),所有这些原始资源全都在一个地方,他却在另外一个地方感受到的快乐。

  梁永安:

  纳博科夫去美国的时候,美国正发生巨大的变化,同一时期,全世界很多作家很多艺术家都跑到美国去了。作为文学家生存在美国多元化的移民社会里面,可能会形成一个什么特质呢?很多人在这里是没有祖国的,有一种身份上的自由感。

  纳博科夫很反对集权、专制,那个时候如果回到俄国,对他来说要有一种巨大的力量,这个力量跟纳博科夫的背景不一样。西方世界的那些文学家、艺术家们,在俄罗斯时间比较长的话,有个特点:不离开俄罗斯。阿赫玛托娃这样被迫害的作家,在诗里面也写,怎么也不想离开俄国,这是土地对人的浸染。

  阿娜·阿赫马托娃

  (图:Konahins)

  纳博科夫经历的、记忆里的俄罗斯和外部的俄罗斯不一样。这对纳博科夫就产生了一个问题:他在美国是文学家,如果回到俄国,就从一个文学的人转化成政治的人,为民族牺牲去了。这样对他不一定很适合,他不属于圣徒。

  很作家多从俄罗斯流亡,中间辗转东欧、西欧,最后跑到美国。一个人在美国可以感觉到,跟人群关系可远可近。自由跟空间也是联系在一起的两个概念,可能更适合纳博科夫的心境,更适合他生存。

  纳博科夫身份多样,是文学的,又是民族的,还有政治性的,又是文化的。人在不同的身份里面,对自己祖国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不容易让他获得一个“要回去”的清晰概念。文学家在某种程度上有天然的流浪性,回归的意识相对来说不是最重要。

  还是要谈谈《洛丽塔》

  梁永安:

  一个好的作品可以无限解读,还可以跟着时代往前走。就《洛丽塔》,每个人性别不同,年龄段不同,经历不同,都会感受到不同的东西。

  我读《洛丽塔》最感慨一点:亨伯特是一个 37、38 岁的中年男人,他是在中年这个年龄段上追求洛丽塔的。我注意到一个问题,早年小仙女——初恋的形象——制约了亨伯特,他经历了那么多,有过婚姻失败,他还是忘不了某样东西。那是什么?就是还没进入社会的少女、少男。这其中有一种对成人社会的拒绝。一个人成年,在社会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再拒绝一个社会很难。社会不会给你提供一个轻易的退出机制,所以他要通过一种很极端的方式退出去,这个时候洛丽塔变成他对生活净化的一种方式。

  库布里克拍的黑白版《洛丽塔》,和后来 1997 年版彩色电影都有一个共同的细节,就是亨伯特看到洛丽塔的时候,他看过去的眼神有将近十米的距离。洛丽塔在看一本画册,旁边水管喷着水,很浪漫,亨伯特看不到她在看什么,其实她在看杂志上的偶像。洛丽塔的时间维度是向前、发自内心的,有流行的色彩,又有社会的召唤。但亨伯特看到的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是一种回溯,让他看到当年的小仙女。他们两个的时间向是相反的。亨伯特对洛丽塔存在巨大的误读,也许亨伯特自己知道,但是跟现实对比起来他还是愿意去追逐。

  1962 版和 1997 版两部电影中洛丽塔的形象

  另外一个感慨是,亨伯特把自己全部的生命、力量、情感都拿了出来。特别结局时,洛丽塔给他写信,说她的丈夫要重新找工作了,她自己很穷,怀着孕,需要钱。亨伯特把家当全部取出来给洛丽塔,但洛丽塔只看到钱。她给自己制造了一个跟亨伯特的距离——不是年龄的距离,而是另外一种,对过去生活的拒绝。最后她拿到钱很高兴,但是还是让亨伯特一个人孤独地走了。

  两个版本的洛丽塔和亨伯特

  所以看了《洛丽塔》之后,我觉得整个世界充满了不均衡的时间线,人和人深陷在不同的井里。这不一定是纳博科夫的本意。

  读纳博科夫的书,最好的一点是能够让你把自己的人生的体验,都投放到阅读里面,然后他会给你提供一个回路,让你从心里出发重新走一遍,再回到自己,感觉就又不一样了。纳博科夫的作品就有这种特点,会给人带来一种改变。

  “洛丽塔”给人一种勇气,让人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人是无从选择的。不是说一个人理性就好,这样不好,轻松不了。人性的伟大之处就是可以把自己的全部都投入进去,这是生命内在的要求,一种动力,也是一种价值。我觉得纳博科夫的作品让人有一种深度,对生存有一个深度推进的作用。

  张怡微:

  纳博科夫很有意思,很固执,很有偏见,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傲慢的、有语言有天赋的科学家。当时有一个朋友劝他,你在美国大学里教文学,你得教剧本。纳博科夫就找了非常多的类似于现在创意写作的剧本教材,认真读,读完还编过类似创意写作的课程。后来只有《文学艺术与常识》这篇文章收入《文学讲稿》里。

  对戏剧,他在批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时候就说这是一个剧作家,总是有很多很多的声音、很多很多的人聚在一起。纳博科夫说这不是小说的写法,他觉得陀老就是一个剧作家,有好的一面。他也很懂戏剧表演跟小说表演的差别,梁老师会不会觉得这其实也是翻译的过程?你讲过那么多小说到电影的改编。

  梁永安:

  作家对自己作品改编成电影,一般都是不满意,是强烈批评。文学归根到底人文性更强,文字里面有描写,有那么一种气氛,比如巴尔扎克写巴黎的街道、社会。而电影跟戏剧有个共通的地方,就是随着推进,戏剧冲突很快要展开,不会让你在这里慢慢一步步地推。这样戏剧就会把生活全面地改造,不是生活原有的样子。戏剧瞄准的就是这样一种东西。所以我觉得在改编的时候,小说和电影之间从时间的本质上说是有冲突的。

  纳博科夫还挺赞赏库布里克的剧本。库布里克是个悬念大师,所以一开始是杀人,结局也是杀人,前后对应。这个跟纳博科夫自己对文学的理解,对剧本的理解有关系。纳博科夫自己也是一个讲故事的人,是一个魔法师。所以他不用传统的现实主义,或者传统的自然化的叙事来定义文学,也不会这样来定义电影。

  这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对我们很老派的中国人来说,要多看一点这种:我们要在叙事里获得自由。人是不自由的。像电影《末代皇帝》结局时溥仪回到故宫的场景。那是神幻的回忆(想象),根本不现实,根本不会有,但是就会出现在电影里,导演处理得特别大胆。

  纳博科夫的写作卡片

  纳博科夫对艺术、文学确实有非常独立性的想象力和想象空间,他对读者的要求也是。如果我们能够体会到,我们的生活就会变得有灵气。

  我一直觉得人是一个生灵,生灵性有时被遮蔽掉、被压制着。纳博科夫的叙事有一种解放作用,你不能老老实实从亨伯特、洛丽塔,老老实实从两个实体的人来理解,如果这样理解就很麻烦了。生活里,人会遇到大量那种看不见的东西,无形中会蔓延出各种各样的维度,纳博科夫的《洛丽塔》给这些留出了很大的可能性,这是很大的价值。

  好的老师 Vs 好的读者

  梁永安:

  纳博科夫是个好老师,他的讲稿有一个特质特别好,没有把自己圣贤化:我讲的绝对真理。他的讲稿不是很注重体系,自己构造一个逻辑,像黑格尔一样,让大家都在这个逻辑里面思考。他不是这样,他像有一个很强的叩门声,把你自己的这扇门叩开,你按照他的风格,忽然会感觉自己对文学也会有非常好的,属于自己的体会。

  我觉得好的读者不要从众,不要觉得有一个普遍的标准在那里。打破标准。这和写作一样。

  一个作家解放在什么时候?在某个瞬间,你会发现语法不重要,句式也不重要,你的自由最重要,该怎么写就往下写。文学的逻辑和工本的逻辑完全不一样,写出来读者能意会、体会就可以,那就是它的合理性。

  我觉得一个好的读者也是这样,读的时候不是寻章摘句在那里看它的合理性、合法性,而是看它里面的生命激情,看里面的想象,体会里面打开什么样的世界,那个就特别好。

  (完)

  本文根据现场活动速记编辑整理而来

  有删节,小标题为编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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