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星星

栏目:汽车资讯  时间:2023-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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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名废就用这个简单粗暴的标题了      

        叫嚣了好久的虐身文~~

      (伪)猜忌、下狱、刑讯、家暴之类的要素都有,注意避雷

        然而这依然是个无脑小甜饼~

        看在季汉大一统if的份上,丞相千万不要祥瑞我啊呜呜,我还有好几场重要的考试啊

   

        今日的常朝非同寻常,诸葛丞相翘班了,还是毫无预兆地翘班了。按一直以来的习惯,朝会都是由丞相主持的。朝会前,丞相会梳理汇总所有需要讨论的事项,再在朝会上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决定大家汇报的顺序。如果丞相不来,大家根本不知道自己该第几个出班奏事。

        大殿里的气氛很诡异,群臣们面面相觑,丞相是一个对于仪制和规矩有着过分的热忱的人,他亲手制定了许多律法,督促着整个朝堂的人严格遵守它们,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能让他突然无视朝会仪制的,必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让丞相不得不临时亲自去处理。不过即使如此,以丞相一贯负责任的态度,他至少会派人来知会一声,而不会这么一声不吭地把所有人晾在大殿上,难道,丞相遇到了什么生命危险?

        今天陛下的表现也很古怪,得知丞相今日没来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就径直坐在御座上发呆。看上去是不着急也不紧张,他甚至没有派人去寻丞相,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弯弯绕绕吗?

      “咳咳,陛下,您说会不会是有什么急事绊住了丞相了,可需要派虎贲羽林去看看。”最终站出来打破这尴尬的沉默的还是孝直,他是自西川起便跟随陛下的老人了,又与陛下相交甚密,他居然也不知道今日之事的隐情吗?

      “啊,哦?丞相,嗯,昨晚就和朕说了他,他今天有事不来了,那,众卿若是没有要事就回去吧。今天天气这么好,可别浪费了。”陛下终于从他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了,他大手一挥,直接把大家都赶回家了。

   

        刘备大概知道孔明今天突然缺席朝会的原因,但他觉得还不如不知道。

        这一切的根源,是孔明昨晚做的那个梦。

        昨夜,刘备是被冻醒的,虽然才刚入秋,但是破晓前的夜色,永远流淌着一股股的寒意,他迷迷糊糊地摸索着去找被子,却一直摸空。被迫睁开眼睛,恍恍惚惚间,他所见不过是熟悉的帷帐,以及孔明无比陌生的神情。

        刘备见过喜悦的自信的孔明,亦见过忧虑和难过的孔明,他甚至知道孔明气急败坏的模样,唯独,他从未见过孔明如此的样子,惊慌、不安与迷茫。

        在昏暗的光线下,孔明微微喘着粗气,他额头起了一层薄汗,粘住几绺发丝。刘备下意识的反应是想把孔明揽到怀里,虽然他不知道孔明在害怕什么,但他以为自己总能给孔明一些安全感。然而孔明却避开了他伸出的胳膊,而且他回避的动作更像是出于本能而非经过深思熟虑。

         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了一般,为了缓解尴尬,刘备把手臂从孔明肩膀的位置转移到了被踢到一边的被子上,他把被子重新盖回了孔明身上,说道:“先不管别的,起码别,别着凉了。”

         孔明没有理他转而打量起自己的手来。孔明的手长得恰到好处,手指细长却无纤弱之感,反而是微微突起的骨节隐隐透露着力量感,无论是羽扇还是毛笔,都在这双手上变成了能击退所有的明枪暗箭的武器。当然啦,这双手死死拽着自己肩膀的时候,也是有点疼的呢,咳,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今晚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们只是单纯地并排躺在床榻上歇息。

        他俩就一直这么僵持着,孔明死死盯着自己的手,刘备就死死盯着孔明。也不知过了多久,孔明终于舍得抬起头来了,他的眼底已没有了最开始那样惶恐的神色,他斟酌了一会,说:“没事,主公。亮只是做了个噩梦。”

        一般的噩梦绝对吓不到孔明,就算吓着了,他也不会在清醒后躲着自己。在刘备的死缠烂打之下,孔明终于说出了那个让他郁闷的真相。

      “只是这个噩梦有点特殊,梦里我可能是要重蹈文种的覆辙”孔明又开始端详起自己的手指来了,仿佛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手一样,他支支吾吾地说道:“主公,您都让廷尉来找我了。”

        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含蓄,含蓄得刘备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他还以为是廷尉给孔明带来了什么坏消息,直到他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孔明接着往下说,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文种的故事,也明白了孔明在害怕的东西。

       “额,那只是个梦而已,我也梦到过很多不好的东西。” 刘备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孔明了,虽然他什么都没有干,但又好像是害得孔明如此惊慌的罪魁祸首。

        孔明抬起头望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天色还早,主公再歇息一会吧。亮想起自己还有两卷文书未曾看过,想在朝会前看了。”

        噩梦本身并不可怕,能让孔明惊慌成这样,乃至久久不能平复的,只能是他在害怕噩梦成真了。孔明麻利地穿戴着自己的衣服的样子,好似是生怕自己跑迟了一步就会重演梦境的悲剧一样,这种情绪绝不可能是靠一个噩梦就能诱发的,除非,孔明其实早就在担忧此事了。

      “喂,等等。”刘备想去扯住孔明的袖子,然而孔明再一次灵巧地闪开了:“就一个梦而已,你当真了?”

      “我是哪里待你还不够好了吗,你要疑神疑鬼成这样!”刘备冲着孔明的背影喊道:“你白日里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也就罢了,如今已经忧心到做梦都是这种事了吗!”

        孔明的身影在殿门口顿了一下,他回过身小声说道:“亮,没有很忧心,只是,亮确实需要冷静一下。”

        孔明说的是没有“很”忧心,说明他最起码还是思考过这件事的。刘备感到很委屈,他颓然地倒回了床榻上,为什么事情最终还是要变成这样啊。

   

   

        自从他们走进长安的城门那一刻起,孔明在他面前就大多是一副恪守臣节、谦恭有礼的模样,其实他并不愿意总是看到孔明那副做小伏低的样子,只是孔明以各种稀奇古怪的借口推辞了那一大套的礼遇。

      “亮本来就没有佩剑的习惯,剑履上殿什么的反倒不习惯了。”

       “我挺喜欢自己的名字的,时常喊喊也防止主公哪天了我叫啥。”

       “礼者乃是法之大分,类之纲纪。不明礼何以化万民,不正法又何以治天下呢?再说了,我每次小跑着进来,主公不也是要起立相迎的吗,这也没什么啊。”

        孔明坚持如此的最终借口,是他作为百官之首,自然当是以身作则才能推行新修订的仪制和律法;而且随着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手下的人也越来越杂,他们并不能确保自己手下的所有人都如那些旧部一样永远怀着一颗赤诚之心,这个世界上,追求高官厚禄封妻荫子的人总归是比一心为公的人要多的,孔明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瞪着眼睛渴望挑点什么他的毛病出来,不慎重一点,如何堵住悠悠之口。

        刘备没有办法反驳这些说辞,但他还是更喜欢孔明初来乍到的时候,那时候在新野,孔明毫无顾忌地与他并辔而行策马郊游,更是会泰然自若地捧着他的剑印坐在主位上发号施令;孔明会趁人不背,偷偷在扇子后面亲他,他们甚至有一次在一夜荒唐后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当时三弟多次敲门不见响动,眼看就要踹门进来了,还是宪和及时出现在门口拖了点时间,孔明和他才有时间分别穿好各自的衣服。

        现在,孔明不再坐在他身侧,而是和百官一样垂手站在下首;即使是二人独处,孔明也习惯于落后自己半步;他不再和自己一唱一和地玩激将法,而是再三确认自己已经说完了,才会小心翼翼地开口阐述自己的想法。唯一一点不曾改变的,大概就是孔明还是会与自己同床共枕吧,也正是这一点,让刘备一直以来都以为孔明白日里的那些动作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然而,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仔细回想起来,孔明好像很久都没有拒绝过他的求欢了;之前在成都时,孔明可是十分抗拒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法的,但现在他想对孔明干什么都可以。难道孔明在这种床帏之事上,也在竭力讨好自己,而不敢有忤逆之意吗?

   

        完了啊,刘备捂住了自己的脸,孔明也许很早就开始怕自己了,他早就应该发现的。到了孔明都害怕到做噩梦的地步,现在自己到底该怎么解释呢?

        孔明这两天消失得很彻底,他甚至没有来尚书台,大片大片的文书积压着没人动,刘备只好亲自去处理这些纷繁复杂的事务。哎,自从孔明出山以来,他已经十多年没看过这些玩意儿了,竹简上的那些个字在他眼前扭成一团,直叫人昏昏欲睡。

        再三尝试了几次都看不进去公文之后,刘备干脆放弃了,他枯坐在书案前,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孔明的对他的态度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只有找到事情的根源,才能抽薪止沸。

        思来想去,孔明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得更像一个臣子而不是密友,是在几年前孙权偷袭荆州的时候。

        害,那时候刘备得到的唯一消息就是江陵失陷而二弟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匆忙想引兵出川去找寻与接应二弟。可偏偏就在那种火烧眉毛的时候,那个叫秦宓的,居然跑出来给自己讲天时不天时的这种大道理,来劝谏自己不要着急出兵。他与二弟那是刎颈之交,二弟若是出事他断不能独生,怎么可能在这种关头还能保持冷静呢,一时脑热下令处斩秦宓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吧。好吧,现在想来,可能自己确实是太冲动了,但是秦宓就真的一点责任都没有吗,他劝谏的都是些什么玩意,自己若是信天命之人,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

       刘备已经想不起来孔明当时听到自己说“斩”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可能自己当时就没有注意孔明的反应。但是孔明跪在点将台下为秦宓求情的模样刘备还是印象很深的,他和自己讲了很多,例如如今荆州状况不明,贸然出兵更可能是一头扎入东吴的陷阱;再者他入川前,其实给二将军留下了锦囊,虽然他不曾预料江陵会失陷得如此之快,但以二将军之英勇,若按着锦囊的指示走,一定能逢凶化吉等等。

        自己当时可能是太着急,都忘了喊孔明起来,孔明就那么一直跪着,最后,孔明开口为秦宓求情了:“大王,秦宓也是一片忠心,纵使出言无状顶撞了大王,还请大王宽恕。”

        孔明说那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说完他将脸深深地埋在地上,这确实是孔明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卑微。 

        最后自己还是采纳了孔明的安排,事实证明孔明当年的锦囊再一次让局势转危为安了,这事儿结束地很完美。二弟以高强的武力在重重围捕下逃回了蜀中,碧眼小儿顶不住二弟复仇的怒火交还了大部分的荆州。在荆州的牵制下,孔明也顺利地袭取了关中,一切都按照隆中对规划的那样,四海归一,天下归心。

        秦宓那事真的只应该是他们收复河山的进程中的一个小插曲,但是那确实是孔明首次看到了刘备身上暴虐的一面。其实刘备青年时脾气并不算太好,按市井间的传闻,当日那督邮是三弟抽打的,但其实刘备也参与了,或者说,嗯是他率先动的手。只是后来在世事磨难的冲击下,他意识到了应该隐藏自己的情绪,加之后来岁月渐长,他也确实温和了不少。

        孔明后来一直没有再提这件事,刘备以为这就算这么揭过去了,自己依然还是孔明心目中最温润和善的君主与爱人,但也许,此事一直作为一根刺藏在孔明的心头也说不定。在他眼里,既然自己会一时气急去杀秦宓,哪天也会因为他哪句话说得不合自己心意了而去杀他,所以才小心翼翼地生怕惹恼了自己,在庙堂之上是这样,在床笫之间也是这样,如此日夜忧心,不做噩梦才奇怪了。

   

        若真是这样,那这误会可是大发了,必须赶紧找孔明解释清楚,他不来宫里,自己就去找他呗。结果刘备匆忙赶到孔明家,又扑了个空,甚至告诉他孔明不在家的门童还是同一个:“先生去宫里了,陛下不知道吗?”

        看样子是在路上擦肩而过了,刘备在回去的路上如此想着,这似乎不是一个好预兆的,他和孔明之后真的要渐行渐远了吗?普天之下,会向他俯首的臣民不计其数,而心意相通的爱人又能有几何呢?

   

        孔明果然是在尚书台里安静地批着文书,积压了几日的竹简堆得高高的,几乎淹没了孔明。虽然刘备憋了一肚子话,但真的与孔明四目相对的一刻,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陛下。”孔明见到他从坐席上起身便要下拜,这恭敬的态度又刺激了一下刘备。刘备一把拽住了孔明的胳膊没让他膝盖碰着地面。

      “你这三天干嘛去了?”刘备决定用一个不算太激烈的问题开始。

      “哦,臣去沼狱整理一下刑案,顺便查访一下有没有滥用私刑的问题。”孔明回答得那是相当得云淡风轻。

      “啊?”这和刘备想得完全不一样,他之前一直在焦虑万一孔明和他提出要归隐该如何是好:“为什么突然想到去干这个了。”

      “自然是三天前那个梦提醒了我。”孔明顺着刘备抓着自己的手把他领到坐席上,待二人坐定,孔明才继续说道:“那个梦实在是过于真实了,所以臣一时反应过激了,这几日让陛下担心,是臣的不是。臣那日夜半惊醒后只觉得浑身乏力,离了您寝宫后便在别苑睡着了,这才无故缺席了常朝。此事臣已经写了请罪表,明日便会承予陛下,臣也与廷尉说了此事,按律自是当罚俸……”

      “罚什么罚,我在朝会上和众卿说了,你是提前和我告过假的。”廷尉二字让刘备浑身难受,他甚至在考虑要不把这个官位撤了算了:“孔明,相信我,秦子敕那事绝对只是个孤例。”

        孔明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略带困惑地说道:“秦子敕?他有什么事了吗,他不是一直留在成都了吗,陛下为何突然提他?”

      “你不是因为之前我无故要杀秦子敕泄愤那件事,一直心怀恐惧,才会做了那种梦吗。我当时真的只是太着急了,而且,我再怎么气急,也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我……”

        孔明终于明白了刘备指的是哪件事,他挑了下眉毛,说道:“此事都过去这么久了,臣怎么可能耿耿于怀至今。再者,其实臣能理解陛下当时的心情,若是臣之至亲陷入如此境界,恐怕臣也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陛下冷静下来之后便也赦免了子敕,那才是陛下的本意啊·。”

        看着刘备满脸“别骗我”的表情,孔明继续说道:“臣也不明白臣为什么会做那种离谱的梦,只是这绝对和秦子敕的事情无关。陛下在臣眼中,一直是仁德良善之人。”

      “世上没有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孔明夜半惊梦,必是心底里有害怕之物了。”刘备有些沮丧,他摇着头说道:“我这两日一直在想我究竟是做了什么让孔明如此不安,平日里便是谨小慎微,生怕有半分失礼,甚至惶恐到做那样的噩梦。我思来想去便也只有秦子敕那一事。孔明若是否认此事,那便是另有他事,是备一时想不起来罢了。不管是何事,只希望孔明能直言相告,备一定可以解释的。我,从来没有过伤害孔明的心思啊。”

        孔明皱起眉,他握住刘备的手,真诚地说道:“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的,主公。”

        孔明回头望了望批了一半的文书,又扭头看了看刘备并不整洁的衣物:“主公今日是去哪儿了搞成这样,不如主公先回寝宫歇息一番,待亮把这几篇要紧的文书看完就去找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那个梦,我觉得那里面有些细节,还挺有意思的。”

     “别看了,现在就说吧。”

      “不行!这些文书堆积成这个样子本来就因为臣的失职,已经耽误了些时日。臣得赶紧补完了,不然若是日后酿成大错,陛下该叫臣如何自处呢?”看着刘备面色依然紧绷,孔明继续补充道:“再说,主公,您没觉得您身上很脏吗,对着您这脏衣服,我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

        刘备再一次被孔明说服了,他沐浴完倒在自己的床榻上,只觉得身心俱疲,他本就不善言辞,面对孔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用怎样的话术,才能让孔明放下戒心。算了,先睡一觉吧。

   

        刘备再次睁开眼没多久,就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在做梦。一是他从孔明那儿回来就已经过了酉时了,而现下的还天光微亮;其二,今日明明是个大晴天,现在的雨却大得屋内里都弥漫着水气;第三,他满目所见,殿内俱是被摔得七零八碎的书简、烛台、香炉、瓷器等一应杂物。要么是他一觉睡了十个时辰还在梦游砸了自己寝殿,要么就是自己在做梦。这么想着,刘备掐了一下自己,嗯,不怎么疼,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而是一种麻麻的触感,好像也不像是梦。

      “这什么时辰了啊?”刘备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随口对站立在一边的侍从问道。

      “还,还差三刻钟。”那个侍从结结巴巴地回道。

      “还差三刻钟什么?”

       刘备发誓自己口气非常温和,但偏偏就把那个侍从吓到了。那人直接瘫倒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现在还差两刻酉时,陛下是未时一刻让丞相去跪在殿外的……”

       好了,这一定是梦了。这个梦之荒诞与古怪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直到他最后惊醒时依然心有余悸。他回到自己熟悉的、正常的、温暖的现实时,第一眼所见就是孔明正安静地坐在自己榻侧,轻手轻脚地准备替自己盖上被子。

        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刘备噌得坐了起来,他猛地拉过孔明的手腕,胡乱把他的袖子捋了上去,看到那截白莹莹的小臂上干干净净地没有一丝伤痕,这才大舒一口气,又瘫回了床上,抚着自己的胸口道:“还好只是梦。”

        以孔明之伶俐,一下便猜透了原委。他笑嘻嘻地问道:“主公是在梦里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不如说来听听,正好我们交换一下各自的梦呗。”

   

        天地良心,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

        哪怕知道这只是一个荒谬的梦,他听到丞相居然跪在殿外的时候,还是一头扎进了雨里。这天气可真冷啊,倾盆大雨砸在身上仿佛一把把利刃刺入肌里,那个孔明,额,虽然和孔明长得一样,但是气息完全不同的人,就在这寒雨里跪在石阶之下。

      “容亮先打断一下,首先主公就这么确定丞相一定指的是我吗,再者什么叫气息完全不同,亮身上有什么奇怪的气味吗?”他的孔明已经脱了袜子爬上了床榻,靠在另一侧地床头,一边不急不慢地摇着羽扇,一边轻松地说道,好似在听一个有趣的故事。

      “额,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可能,嗯,在我心里,丞相就一定是你吧。至于气息,我只能说那个孔明给我的感觉很古怪,和你完全不一样。”刘备一时有些词穷,他能察觉到两个孔明身上巨大的差异,但他又难以形容具体差在哪儿了。

   

        刘备想去搀扶起另一个孔明,姑且先这么称呼他吧,但是手指都还没碰到他的衣服呢,他就害怕地将自己缩成一团,以近似尖叫地音调求饶道:“陛下,别,求您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起码先别在这寒风秋雨里傻跪着了。刘备自己都快被这雨水浇得受不了了,但是那个孔明对他的恐惧可能已经深入骨髓了,他根本不敢看自己,只是一昧地叩头求饶。

      “先去屋里再说吧。”刘备只能强硬地把那个孔明从地上拽起来。

      “陛下,都是臣的错,请您看在臣侍奉您多年的份上,饶了臣这一次吧。”好不容易把那个孔明拉了起来,稍微一松手,他又重新跪了下去,拉着刘备的衣角,哭泣着讨饶。挣扎间,他的衣袖滑落,露出伤害累累的胳膊。

      “好好好,这次不怨你!”刘备顺着那个孔明的话说了下去,拜托了,先起来吧,实在是太冷了啊,这梦里怎么会这么冷啊。

        但是那个孔明可能并不相信这么轻易就得到了宽恕,他还是不肯起来,几番拉扯下,本就虚弱的他居然晕了过去。

   

      “哇哦,”孔明听得津津有味的,忍不住感慨道:“我究竟是犯了什么大错,竟落得如此下场。”

        刘备耸了耸肩:“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因为奏表上的字写得有点歪。”

        手忙脚乱地把那个孔明带回了殿内,就在医官们忙碌地替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刘备总算从侍从那儿打听到了事情的原委。

      “虽然惩戒方式有待商榷,但臣确实不应该不严肃对待奏表。”他的孔明评价道:“若臣也有这一日,请主公手下留情点啊。”

      “我看了半天才找到那几个据说是有点歪的字,这分明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嘛。再者,他之所以会写成这样,都是因为手上受了伤。”刘备摇着头说道:“而那伤也是被他的疯子主公打出来的。”

        侍从们不敢细说很多事,但是刘备还是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了那个神奇的世界发生的一切。那个世界里的自己,不,那个名字也叫“刘备”的疯子,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他不仅喜怒无常,还尤其热衷于折磨手下。孔明依然是他的丞相——这可能是那个世界里少有的不那么神奇的事,但是那个丞相当得属实委屈。可能是与昏君接触的机会多,那个孔明常年挨的打也是最多的,那个疯子稍有不如意,甚至单纯就是闲得没事干的时候,便会对孔明拳脚相加。半月前,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琐事,那个疯子直接把一壶热茶水浇在孔明手上,伤口粉色的嫩肉至今还有血丝不断渗出,那有些歪歪扭扭的奏表恐怕已经是孔明强行忍着疼痛写出来的;而好容易抓住了这个“把柄”的疯子,将手边所能举起的物件,都往孔明身上砸了过去,这便是此前刘备所见殿内之一片狼藉的景象的源来。刘备震惊地看着地上断成几截的烛台和沾染着血迹的瓷器碎片,他都不敢去想象两个时辰前那个疯子究竟对孔明做了什么。是有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下如此的狠手,如此残忍的毒打还不足以解恨,那个疯子几脚把孔明从石阶踹了下去,还要罚他在冰冷的雨水里跪着。

      “噗嗤。”本来是很揪心的桥段,但他的孔明居然笑出了声:“起码有一点,那个我的身体是真的好。被打得那么惨还能坚持在雨里跪两个时辰才晕过去,如果是我的话,被踹了那一脚后就站不起来了。”

     “你的关注点为什么那么不同寻常?”

      “其实我最好奇的是,为什么如此残暴无情之人能得天下;还有,为什么我受到了那样的对待,还在心甘情愿地辅佐他。不过我觉得这些问题不急,您之后一定会讲的。”

   

        刘备换下自己的湿透了的衣服,又猛灌了几碗姜茶总算是暖和了过来。此时,医官过来战战兢兢地告诉他,丞相醒了。

        即使这是梦,即使那个孔明并非自己的股肱与爱人,刘备还是心疼坏了,纵然是徒劳,他也想去安慰一下那个孔明。 

        那个孔明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新换的中衣上又有了几道血痕,他身上究竟有多少伤?他一直目光呆滞地盯着殿内的横梁,待刘备都走到床前了,他才察觉到。仿佛受了惊的兔子一般,那个孔明差一点又要滚下床伏地请罪,不过刘备这次已经有了准备,他眼疾手快地按住孔明的肩膀把他推回了床榻之上。

      “没事,没事,躺着吧。”

        说话间,刘备的手指勾到了那个孔明的领口,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又刺激到了那个孔明:“陛下,陛下。亮今日实在是没有气力侍奉,陛下可否怜惜一回……”

   

        “等等!是我想的那种侍奉吗?”孔明又一次打断了他的叙述。

       “非常不幸,确实是。”刘备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当时他可是尴尬了许久,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继续僵持在那个孔明的肩颈处。

        可能是刘备许久都没有收手的样子让那个孔明会错了意,他居然哆哆嗦嗦地伸手解起了自己的腰带:“亮不会反抗了,只求陛下……能轻一点吗?”

      “这已经不是单纯地怀疑忠诚度的问题了吧。”孔明皱起了眉头:“若是强行求欢,便是主公有意在折辱亮了。”

      “首先,那个疯子绝对不是我;其次,那个逆来顺受的人也绝对不是你!”刘备赶忙纠正道,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用武力强迫孔明与自己尽鱼水之欢。孔明虽然并不健硕,但毕竟八尺身长在,又比自己年轻了二十岁,真要动起手来,自己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啊。

        看着刘备一脸认真地纠正着自己的措辞,孔明有些被逗乐了,他眯起眼,玩笑着问道:“那你最后有上吗!主公不是一直嫌弃亮在此事上太扭捏吗,人家可是都主动宽衣解带了啊,不是正中主公下怀吗?”

      “你在胡说什么?在你眼中我是这么不堪的人吗?而且是什么样的禽兽,才会这时候对一个遍体鳞伤的人,起那份心思呢?”刘备瞪大了眼,他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啊没有没有,只是想着反正都长着一样的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开个玩笑罢了。”孔明赶忙解释道:“主公自然是正人君子,绝不会乘人之危。您继续讲,我,额,他,他有发现您不是那个昏君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刘备赶紧制住了那个孔明解衣带的手,还帮他重新理了理衣衫:“我只是,额,觉得……算了,先生好好休息吧。”

        看样子只要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孔明就一直会提心吊胆地不得安生,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正准备离开,却是孔明主动抓住了他的手指,孔明手上没什么力气,但刘备不敢用力挣脱,怕扯到孔明的伤口。孔明眼底里的神情从惊慌变成困惑转而又变成了恐惧:“你是谁?陛下呢?你是用什么手段变成陛下的模样的,你把陛下怎么了?来人啊!”

   

       “为什么我感觉他居然在担心自己的疯子主公?”孔明此时居然从床边的桌上拿了个橘子边剥边听。

      “是啊,就这样的残暴不仁的昏君,他居然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坚持为他效忠呢。”刘备凑上前想分半个橘子,他讲了那么久早已是口干舌燥了。

        但孔明不给他。孔明只是伸手又拿了一个完整的橘子塞到刘备手里:“这个我要吃的,你要吃自己剥啊。”

      “为什么同样是刘备,待遇差距那么大!”刘备有些愤慨地说道:“我想吃个你剥的橘子都不行,那个刘备都这么对他的孔明了,那个孔明不仅毫无怨言,还记挂着他的安危。我可是花费了不少周折才让说服了他呢。”

      “说服他什么?他不是都认定你假冒天子,图谋不轨了吗,怎么还有心听你的长篇大论呢?”孔明凑上前,把自己手里的一片橘子塞到了刘备嘴里。

        正当时令的橘子本来便是甘甜适口,有孔明亲手喂的话就更香甜了。

      “他一开始确实试图喊人进来说我冒充他家陛下。我只能和他说,侍卫们更怕我也更相信我,不会有人相信他的。”刘备指了指孔明手上剩下的橘子,再来一瓣嘛。

      “所以其实你也是靠强权威胁他听你的。在这一点上,你和那个疯子也差不多嘛。”

      “这不一样!我们的出发点不一样,我想告诉他我是一个更好的刘备,但我得先让他有机会听完。”

      “所以,他后来相信了?”

      “是啊,我感觉,那个孔明,嗯,其实很单纯,比你好说服多了。”

   

       “若是亮也能遇上您这样的主君就好了。”那个孔明怔怔地说道:“可惜亮没有这个福分。”

      “备很好奇,先生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他的请求出山相助呢?”没有孔明的相助,那个疯子不可能问鼎天下,也就没有肆意凌辱孔明的机会的。

      “当时刘荆州病故后将荆襄九郡一应托付给陛下,陛下下令征辟了襄阳的全部士人共抗曹氏。亮便和元直公威他们一同出仕,当时州平一直劝我们别去,我们还嘲笑他胸无大志,如今看来,可能他才是对的吧。”那个孔明带着自嘲的口气说道:“不过陛下以前没有这么癫狂,不过是脾气不太好,喜欢责骂手下罢了,倒也很少动手。如果早知道他后来会变成这样,我也不会,哎,算了,现在再来后悔也没用了。”

      “额,不是他来你家找你的?”

        孔明转过头看着刘备,不解地说道:“郭隗早已声名远播,燕昭王才会亲往求之,千金埋骨。亮就是一乡野农夫,怎么可能劳动当时左将军的大驾呢?”

   

       “那个,文王求吕尚……”刘备讲到这里的时候,频频冲孔明挑着眉毛,孔明终于开口替自己辩解了,虽然他的底气并不太足,毕竟文王第一次就见到了吕尚。

      “其实这挺不公平的不是吗?我去了三次不说,最后一次还硬生生在你家院子里站了两个多时辰。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家院子里种了二十三根竹子,其中两根竹子有十三节,五根竹子有十四节,八根竹子有十五节,七根竹子有十六节,还有一根竹子居然有二十节!那个疯子就在襄阳城里坐着写了点字,还很可能不是他亲自写的,就招来了他的孔明。不过,可能正是因为得来的太容易,他才不会珍惜吧。”

      “确实不公平!就算那个疯子最开始伪装得没有那么残暴,但本性使然,行事间必有所破绽。如果是我,必然会在发现了蛛丝马迹之后及时辞官,乃至另投明主。可另一个我却傻愣愣地十多年发现不了,而且还把那个疯子扶上了皇位。如此昏君愚臣,居然能鹿死其手,真是上天无眼啊。”

   

         那个世界的种种都古怪地毫无逻辑可言,沉迷于蹂躏臣子的人能坐稳江山,被折磨到体无完肤的人居然还毫无怨言,依然在兢兢业业地干着所有的工作,拟定律法,收缴赋税。那个孔明时常在在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凌虐甚至更过分的事后,拖着一身的伤,吃力地伏在桌案上继续批阅着文书。他的血有时会滴落到文书上,渗透到竹简的纤维里,而那个疯子居然觉得这一切十分有趣,他会洋洋得意的将这样的文书展示给群臣看,还颇为自豪地讲述着所有发生过的一切,包括,他如何强迫孔明与自己尽欢。群臣们对此似乎也无动于衷,可能只要挨打最多的不是他们,他们便也不在意此事,那里的所有人的思维都是相当得简单,怪不得那样暴虐之人都能横扫天下。

        刘备真的是瞠目结舌,士可杀不可辱,这样的情况,孔明居然选择了忍气吞声,究竟为了什么。

        回忆起了最不堪的往事,那个孔明泣不成声地说道:“那日陛下唤我来宫中给了我一杯茶,我饮完片刻便浑身无力,昏厥了过去,再醒来,一切事都发生了。我确实想过自尽逃离这一切,但是陛下和我说:‘朕本来脾气就不好,如今天下万民的生死都在朕之一念之间,若是没了丞相给朕泄泄火,不知道朕这火气会烧到哪儿呢。’战火绵延已有数十年,百姓好容易才得了这几年的安生,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他们再受苛政磨难。陛下真的折磨完我,就没兴趣再去,再去责难苍生,就这样吧。”

   

         听到这里,孔明从床上一跃而起,他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的愤怒根本没有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这才慢慢坐回了床上。他冷冷地说道:“这是以百姓之生死为要挟吗?他若真敢以折磨黎民为乐,加暴政于天下,我倒要看看,怎样的高城深池能护住他。”

   

         也许不用等到义军攻陷长安的那一天了。

      “备知道先生心系天下,这才忍辱负重。只是,先生完全寄希望于那人的良心与承诺,未免太过乐观了。”刘备知道这个世界的孔明在有的地方傻到天真,但还是想尝试一下:“再者,他这样日日夜夜折磨先生,先生觉得自己还有几日活头呢?哪天先生受不住了,还有谁能代替先生顶在天下之人前面呢?”

        刘备轻轻抚摸着孔明脖子上的青紫色的勒痕,这样打下去,哪天稍微手上多用了几分力道,孔明便再无来日可言了,他继续劝说道:“不过也好在先生这几年顺从惯了,他对先生必少有设防,先生若是下定决心动手,那是一朝可成。至此,不单单是先生自己可以逃离苦海,更是为天下除了一祸患啊。”

   

       “主公,您这是在,教唆他刺杀您自己?”孔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啜饮着,在茶水的清香的安抚下,孔明的愤怒应该已经平息了,他的语调又变得轻松活泼起来:“您可真是狠心啊,连自己都舍得下手。”

      “那个人绝对不是我。说实话,其实我真的不想承认那个疯子也叫刘备,他真的是抹黑了这个名字。而且,我并不是很确定我真的说服了那个孔明,他真的已经被那个疯子打到锐气和勇气都消磨殆尽了,哦,这可能就是我第一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你们之间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我和他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他还是在恐惧要是没有成功后面又会遭受什么惨绝人寰的处罚。真的,他只要舍得下手,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他对那个疯子有什么真感情了。后来,他好像是有点心动了,但还是在一直哭,哭得我衣襟全湿了……”

      “你的,衣襟?”孔明放下了杯子坐回了床上,用十分夸张地语气说道:“啧啧啧,我就说嘛,你果然还是把人家搂在怀里了吧?还说什么君子呢。”

      “哈?不是,我就是看人家哭得太伤心了,想安慰一下罢了,我,我什么都没干啊。”

      “呵呵,其实我还没细问呢。他之前晕过去的时候,你是怎么把他带回来的,怕不是抱回来的吧?还有啊,你说他身上都是伤,你怎么知道的,怕不是该看的不该看的地方都看完了吧。哎,你还从来没有在我哭的时候抱着我安慰我过。”孔明佯装生气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竟有一股娇嗔的味道。

      “归根结底,我会心疼他关心他抱着他,还不都是因为你?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哭过?”

        孔明主动靠在了他身上,继续胡搅蛮缠:“真的没有吗?”

        既然孔明都投怀送抱了,那也就不用客气了,刘备把孔明紧紧抱在怀里,低声说道:“你知道这两种哭之间的区别的吧。不过,如果你非要喝这口飞醋的话,今晚你哭的时候,我一定好生安慰你呀。”

      “先讲完吧,他在你怀里哭,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呀,然后我就醒了,我也很想知道后面那个孔明究竟有没有下定决心为民除害。”到这时,刘备才意识到之前一直是自己在讲,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孔明的噩梦还半点了解没有:“该你了,你之前到底是梦到了什么。”

        孔明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我的梦没有主公那么传奇。我一觉醒来,发现我自己居然在家里,而不在你身边,虽然觉得奇怪,但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稀里糊涂地准备出门上朝,还没迈出大门呢,廷尉就带着天子诏书来了,哦对了,您猜猜廷尉是谁?”

      “有提示吗?”

      “算了,我直说吧,是法孝直。法廷尉请我去沼狱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害,我没有主公这么快意识到是梦。”

       “哦,那大概是我睡着前一直在惦记着你的梦,所以很容易就联想到了。”

      “我是直到法廷尉和我说了,额,我的罪名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啊,这个您一定要猜一下,罪名是什么?”

      “图谋不轨吧。”这真的很难猜吗,手握大权的丞相,最容易涉嫌的罪名,就是谋反了吧,又不是没有人拐弯抹角地来提醒过他得提防着点孔明。刘备还记得那个叫李邈的人,当他看到李邈在密奏里责难孔明是有“吕霍之风”的时候还愣了好久,就算李邈发现了他和孔明之间的事,也不用说得那么直白吧。后来在孔明的提示下,他才意识到这个“吕霍”是吕禄和霍禹。

      “要是这么简单就不让您猜了嘛。”孔明轻轻白了刘备一眼:“是通敌。”

      “通,通什么敌?”刘备一时脑子转不过来。

      “明察秋毫的孝直兄发现几封陈年旧信,说是我曾经写给孙仲谋的。他敏锐地意识到,我可能,一直都是孙家在您这儿的卧底。”孔明说得竟然有些兴奋:“是的,作为一个成功的卧底,我帮被卧底方定鼎中原,还消灭了自己真正的主公。”

        这听上去更加荒诞了,不过,看孔明那晚惊醒后的样子,分明是把它当真了。难道孔明真的和孙家有点旧交情,毕竟他大哥也和那孙权的关系非同一般,啊,呸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孔明对自己的忠心怎么可能掺半分假。

        孔明从刘备的表情里推断出了他的疑惑,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坐直了身子,郑重地说道:“对不起主公,我没有像您一样一开始就认定这一切都是虚妄。我,我当初以为,这个‘通敌’不过是类似‘欲反于地下耳’的说法,到了那个地步,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我,我确实是害怕了。虽然,虽然,这个梦里的桩桩件件事都在提醒我,这是假的。但我一时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刘备叹了口气,其实说开了也就这回事吧。君王的猜忌,永远是怀璧其罪,孔明惊才绝艳,又是大权在握,以他谨慎的性格,会在此事上有所担忧也是不无道理,毕竟鲜血淋漓地先例就摆在史书的角落里。只是他俩最终还是要走到这一步,难免,有些遗憾吧。

      “我知道在这种事上,任何允诺都是苍白无力的。但是既然孔明在忧心此事,我便想在全天下人面前起誓,我若是有一日负了孔明,便叫……”刘备话没有说完,孔明就用羽扇轻轻盖住了他的嘴。

      “不要乱说!”

      “我是认真的。”刘备扯下了孔明的扇子:“孔明之忠诚日月可鉴,我若是哪天瞎了眼都怀疑到孔明头上了,又有何面目君临天下,这江山,我……”

         孔明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不过这次盖在他嘴上的,是孔明的唇。

      “江山社稷岂是儿戏,怎可拿其发这种誓。”孔明一直吻他到快喘不过气来才舍得松开刘备,他低着头说道:“再者那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以致于心悸不安匆匆跑开已经让我很愧疚了,明明是我对主公的忠心不够坚定,怎能反过来让主公发毒誓呢。”

      “那,你是什么意识到那只是个假到离谱的梦呢。”刘备不舍得松开孔明,他用自己异于常人的胳膊牢牢地环着孔明的腰。

      “倒头睡了一觉起来,我发现我已经居然错过了早朝,但没有任何人来找我,我就已经明白到是我多想了。无故缺席常朝这种事都算得上是蔑视皇权了,主公要是存了那份心思,必然会是大做文章的,但是主公还主动替我打了掩护。后来我又花了半个多时辰回忆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怎么也找不到主公在猜疑我的迹象。”孔明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熟练地拨弄着他的耳垂:“而且,其实,我在梦里根本也就没有见到那个天子的面,很有可能,那根本就不是主公。”

      “那你怎么消失了这么多天啊。”刘备又开始感到委屈了,这不害他白焦虑两天了吗。

      “这个嘛。”孔明内疚地摸了下鼻子:“一是因为我一时想不好该怎么面对主公了;二是因为,梦里沼狱的一些事给我留下点不太美好的回忆,我得去确保一下现实里的沼狱里没有这些罔顾律法的事,所以就去察访了两日。结果,还真的被我查到了几起滥用私刑的,那个梦,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有意义。我今天本来一进宫就是想来找您的,但是路上遇到孝直兄,哎,我差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他了,我梦里的那个孝直,除了名字和脸,真的完全没有共同之处啊。他说之前他呈的表章一直没回复,我就改了计划,得先去把之前耽搁了的紧急文书批了。”

      “疼吗?”刘备忽略了孔明后面的一大串话,沼狱并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孔明紧赶着要去抓私刑,恐怕梦里的场景不能轻描淡写地用“不太美好”来形容吧。

      “可能当时是疼的吧,不过一觉醒来也就忘了。况且我很快就招认了,所以也没太遭罪。”

      “啊?这样的脏水你居然认了。”

      “怎么,主公,难道你希望我咬死不认,然后把那一溜儿酷刑都挨一遍吗?我想着得留着点力气见天子一面啊。哎,究竟是谁想出来的用竹签穿指甲盖的。”孔明又开始打量自己的手了。

      “抱歉让孔明无端受难了。”刘备牵过孔明的手搭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也不知道孔明为何会做如此可怕的梦,但请相信我,这一切绝对不会发生在现实里。我未来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够好的,让孔明有疑虑的地方了,孔明你大可直言相告。我们,完全不用搞那些相互试探的把戏。”

      “嗯,其实我也一直疑惑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我思索再三,甚至都想好了我要是哪天真的要造反,会打什么旗号了,却怎么也想不到主公会杀我。可能,梦就是梦吧,不是非得有什么根据的,主公你做的那个梦,难道昭示着您其实,额,内心一直渴望做一个暴君来折磨我吗?一定要说的话,我们,其实也扯平了不是吗?”

        是啊,这可能就是个没有任何深意的梦吧。想到梦里那些光怪陆离,根本无法解释的情节,刘备感觉自己彻底释怀了,他低头吻了吻孔明的眉心:“在噩梦这事上,是扯平了。只是,我可以好奇地问一下,孔明你揭竿而起的旗号,会是什么呢?”

      “自然是陛下荒淫无道咯。”孔明的声音闷闷的,他把整张脸都埋在了刘备胸口。

        真是岂有此理!刘备顺势直接把孔明压倒在了床榻之上:“那我可不能白白挨骂了。”

      “不会随便冤枉您的。只是,今天已经这么晚了,还是早点歇息吧,明日还。啊,呜……”

      “不许推三阻四的。荒淫无度的昏君哪里会给你拒绝的机会。”

      “呜,我也是为了主公的天下计,之前那么多文书,哎……”

      “让朕想想,丞相背地里妄议主上,意图谋反,这口号都想好了,又是该当何罪啊?今晚我要是尽兴了便既往不咎,你再不配合,等会真的把你扔沼狱里去。”

      “……哪有这样的道理。啊,啊,好吧好吧,就稍微放肆一下吧,你,哎,别用那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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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刘备:为什么我们会做那种梦呢?

  孔明:哼,还不是作者心里变态就喜欢虐身梗。

  星星:(跪)呜呜呜,丞相饶命,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特别爱看美人受难啊。

  孔明:呵呵,亮也特别想看你受难了,来人啊,把她脱出去杖打二十。

  星星: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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