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稿】罗翔老师－如何培育法治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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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稿跳过开头进场音乐部分，在4:21秒处开始，以下为具体内容:

　　非常感谢各位同学参加今天晚上来听我们这个讲座，我们这个讲座的主题呢？是如何培育我们的法治观念？

　　那大家知道，我是法律工作者。长期从事刑法学的教学。我所任教的学校叫中国政法大学。

　　如果同学们对政法大学熟悉的话，政法大学有两个校区，一个在学院路，一个在昌平，都是非常精致的。叫小而美的校园。但每次当我进入到学院路的校区。我就能够看到一块石头，这块石头上写着四个字。叫。这是我们的老校长江平先生，手书的四个字。

　　每次见到这四个字。总是让我感到激动。但是，激动之后，又有一些平静。这四个字时常提醒我？在虚荣的时候，要脚踏实地。这四个字也提醒我，在挫折、悲伤的时候，依然要有一种前行的力量悲伤。不彷徨、不犹豫、但求理解。

　　那我今天想给同学们讲的主题，就跟这四个字有关。

　　如何培育我们的法治理念？

　　那当然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我们要谈一谈什么叫做法治？

　　也许这个概念你非常的熟悉，但是各位同学要去想一想，构成你人生思考中的绝大多数的大事:

　　这些词语是你安身立命的基本词汇。但问题在于，很多时候你感觉你懂得这些词汇。

　　其实当我仔细问你这些词汇的准确含义，你可能又茫然无知。

　　于是我想问你，那什么叫法治呢？

　　我们天天都听到这个词汇，那有没有关于法治约定俗成的一个说法？

　　如果我们接受亚里士多德关于法制的定义的话，

　　他说，

　　法治有两个层次:

　　第一，

　　是量法而治，良好的法律，这是法制的前提。

　　第二，

　　是普遍的使用，没有任何人有超越法律的特权。

　　包括法律的制定者本身，也要受到法律的约束。

　　那我非常认同亚里斯多德关于法制的定义。

　　两点

　　第一量法而治。第二普遍遵守。

　　那我首先想谈第一个问题，什么叫做量法而治？

　　亚里士多德告诉我们:

　　一个如果能够被普遍遵守的法律，

　　一定是一个良好的法律。

　　这个法律本身是要追求良善的，

　　这个法律本身是要追求公平和正义的。

　　如果法律本身不追求公平和正义，

　　如果法律不追求良善的话，

　　那这个法律也就不可能被普遍的尊重，

　　被普遍的遵守。

　　那于是问题就出现了，今天有很多朋友来听今天这场讲座，

　　有的也许是学习法律的朋友，有的也许是对法律关心的朋友，

　　还有的也许只是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来到了我们今天这个讲座。

　　我于是想问各位，当我们说良法而治的时候，那就意味着有一个良善。

　　但问题是，这个世界中有良善吗？如果有良善的话，那良善是什么？

　　我曾经有一个讲座，叫做什么叫做正义？

　　也许在座的有些朋友看过，正义是良善中的一个支柱。

　　那我是相信有的。

　　当然，我今天并不想专门就这个问题作出阐述，因为之前已经讲过了。

　　什么叫做正义？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正义的。

　　所以如果要培育我们的法治情怀，

　　我们首先要相信，

　　这个世界上是有普遍的善，是有客观的善。

　　我们一定要对抗当前相对主义的虚无，

　　因为相对主义是当前弥散的一种哲学思维。

　　许许多多的人都拥护相对主义。

　　这是我们首先要对抗的一种观点，

　　记得在关于是否有正义的这个讲座中，

　　我提到了几点:

　　我说过一句很拗口的话，

　　也就是说，

　　?我喜欢吃人肉就是我的口味问题，你管得着吗？

　　我的女朋友全都只有八岁，你管得着吗？

　　所以如果没有绝对正义这个概念，那么一切的邪恶就会变得绝对化。

　　你没有任何的理由去批判邪恶。

　　但是当我们认为有绝对的善，有普遍的善，有客观的善。

　　那我们就认为，邪恶只是相对的，因为邪恶只是对正义的背离。

　　它本身不具有一种本体性的意义。

　　有一句话，

　　据说是爱因斯坦所说的，

　　爱因斯坦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寒冷，

　　寒冷是温暖的缺失。

　　这个世界上没有黑暗，

　　黑暗是光明的缺失。

　　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仇恨，

　　仇恨是爱的缺失。

　　那我们也可以说所有的邪恶，

　　都只是对正义的背离。

　　所以我们相信，

　　否则你就没有任何理由去批判希特勒的行径，

　　你也不能说希特勒是个坏人。

　　因为如果没有good这个概念，

　　你凭什么说他是个Bad Man呢？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嘛。

　　当然，还是我刚才所说的，

　　法律一定要追求良善。这是关于法治的第一个前提，量法而治。

　　如果取消了普遍善这个概念，取消了绝对正义这个概念，

　　那么法律一定只会沦为一种工具，沦为权力的工具。

　　如果同学们读过柏拉图，

　　我非常推荐同学们去读柏拉图，

　　因为人类其实很少有真正的原创性观点，

　　人类的原创性观点都是对前人的剽窃，剽窃再剽窃

　　我们永远只不过是在前人的观点上往前面前进了那么一小步。

　　至少在我阅读柏拉图的理想国中，我已经在柏拉图的理想国中看到了后世几千年的哲学争论。

　　大家知道在柏拉图的理想国中有三种基本的对立观点，

　　第一种是柏拉图假苏格拉底之口，认为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绝对的正义，

　　存在普遍的善 存在good这个概念。

　　但是,与此针锋相对的观点是,

　　色拉或马旭斯的相对主义

　　色拉或马丁斯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正义,

　　强权即真理,

　　权力即正义

　　强者的利益就是正义的。

　　当然还有一派人，一些年轻人 格老孔，他是怀疑主义。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正义，

　　也许有 也许没有，

　　当你看到这三派争论。

　　你是不是看到了尼采？

　　你是不是看到了马基雅尼？

　　你是不是看到了后现代萨特？加缪？甚至包括福科？

　　难道你没有在尼采身上看到色拉或马叙斯的相对主义吗？

　　2000多年前雅典城邦的这个哲学争论，

　　就已经奠定了哲学的基本流派。

　　在我个人看来，柏拉图以非常非常严谨的论述，驳斥了相对主义。

　　柏拉图说什么呢？

　　柏拉图说什么叫正义，正义就它本身是good，本身是好的。

　　而且它通常也能带来好的结果，就是行为本身是对的，

　　而且这个行为本身是对的，也通常能够带来好的结果。

　　所以柏拉图试图调和道德主义和功利主义。

　　当然，柏拉图把这个结果意义上的好拉到了永恒。

　　当然，我们今天很多人已经不再相信永恒。

　　这就会导致行为的正义和结果的正义发生一定的冲突。

　　那也许大家不想听我今天来扯哲学，

　　我也不想班门弄斧，因为在座的有许许多多哲学的这个高材生，

　　有许多哲学大牛，许多哲学大家。

　　但是至少柏拉图的这个观念深深地影响了我。

　　他告诉我每个职业都有每个职业要追求的善。

　　比如有同学问我

　　什么叫做好律师？

　　什么叫做好医生？

　　什么叫做好的学者？

　　我想问各位同学，

　　好律师的标志是什么？

　　好医生的标志是什么？

　　好学者的标志是什么？

　　那有很多同学说，

　　哎呀老师，这个简单呀，什么叫好律师？收费贵！赚钱多！

　　一个案子收他2000万！这个就叫好律师。

　　什么叫做好大夫？Money！Money！Money！看能转多少钱,给你把把脉,500万！

　　记得前几天有一个电视吧，

　　那个电视说我平常不接咨询的，我们一咨询，一般来说啊，起价就是十万，

　　打个一分钟电话就得十万，这个才叫好律师，这个才叫好大夫。

　　这是色拉或马旭斯的观点。

　　他说，

　　一切的好都是看结果，

　　能不能带来好的收益。

　　有了好的收益，

　　这才能叫好。

　　如果一个医生穷光蛋，一个律师，北京都没一套房，

　　你这还能叫好律师吗？你配叫医生吗？

　　哎，我呸！

　　你都是个穷人你还是好医生吗？

　　那柏拉图怎么说呢？

　　柏拉图说，

　　医生的本质，

　　他内在的善他要医术高尚，

　　这是他职业的内在要求。

　　而作为一个好的医生，

　　通常也会有好的收入和好的社会名望。

　　一个好的律师，

　　他有他内在的职业要求，

　　要追求法律的公义，

　　但是当你这么去做的时候，

　　通常会有可观的收入，

　　会有可观的社会地位。

　　所以柏拉图说，我现在问你，色拉或马叙斯，

　　你说一切向钱看，只有赚大钱才是good，只有出人头地才是good，

　　只有啊，在微博上有八亿个粉丝才叫good，

　　那我现在要问你，这是一个名医，微博有14亿粉丝，而且有无数的头衔，据说500米外，

　　跟人问个诊就收3000万。你说这个医生好吗？

　　色拉或马叙斯说，啊。那这个好医生！好医生！最好的医生！

　　但是这个医生不会看病，他什么病都不会看，他看你咳嗽一声就说，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新冠肺炎，要赶快吃八黄连口服液。但是他很有钱。

　　那这是一个好医生吗？

　　一个律师起价就收八百万，但他每次辩案件，本来是判两年，他一参与，至少无期起，这是好律师吗？

　　所以，柏拉图告诉色拉或马叙斯，

　　好的大夫一定是医术高尚的，一个医术高尚的大夫，

　　通常都会获得经济上的收入，通常都会获得社会上的名望。

　　但是不能够说，我作为医生，就是一心向钱看，如果认为只有赚大钱才是好，

　　那就导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的职业了。

　　因为所有好的职业就是赚大钱，那医生唯一的好就是赚大钱，

　　学者唯一的好就是赚大钱，政治家唯一的好就是赚大钱，那所有的职业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那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职业，赚钱。

　　你干嘛的？我赚钱的。

　　你干嘛的？我赚钱的。

　　你干嘛的？我赚钱的。

　　你学啥的？我学赚钱的。

　　你学啥的？我也学赚钱的。

　　这是柏拉图的观点，

　　所以就提醒我们，

　　所以我想，

　　当柏拉图，当亚里斯多德说什么叫法治 良法而治！

　　我们一定要在当前对抗相对主义的虚无啊，

　　因为相对主义的虚无关取消了这个普遍的善

　　而这个相对主义的虚无观，一定会导致正义的消解，一定会导致法律的工具化。

　　于是我想问各位，

　　在当前这个多元主义的时代，

　　大家有没有安身立命的价值观？

　　大家有没有能够为之生为之死的信念呢？

　　有没有天变地变，道义不变的价值观呢？

　　有很多同学说:

　　老师，我们是多元社会，所以我们信奉宽容，这本身没有错。

　　但是我一定要告诉各位，

　　所谓相对主义的伪宽容，就是什么都OK呀？做人嘛，只要开心就最好！

　　你有你的价值观，我有我的价值观。我不嫁给你，你也不嫁给我啊。

　　所以你喜欢跟动物谈恋爱，随便你呀，OK呀,挺好的,

　　你跟企鹅结婚,OK呀,非常好啊你的女朋友全只有五岁以下,很好啊,我不嫁给你,你也别嫁给我

　　我们的社会是由一定的核心信念所组成的，如果这个核心信念崩溃的话，

　　人跟人就会成为离子化，那社会就一定会崩溃。

　　但是我也是一种宽容主义，我接受你的价值观，但是我有我的价值观！

　　而且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有绝对的善有普遍的善。

　　所以我可以我的价值观，我可以说你是不对的。

　　但是你没有妨碍我的时候，我并不能打你我并不能骂你，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不对的。

　　你找了一个女朋友才八岁，我说这是不对的。

　　你天天看恋童的这种色情影像带，我说你这是不对的，这种恋童癖是不对的。

　　例如我写过一本书，《圆圈正义》

　　就像圆圈一样，虽然我们永远画不出一个完美的圆，但是我相信完美的圆是存在的。

　　你不能说正方形也是一个圆，你有你的圆的概念，我的圆的概念。

　　就是一个正方形你觉得这个正方形不是圆吗？

　　我的观点是，它就不是圆。虽然我画不出一个完美的圆，但是完美的圆在彼岸，

　　他像正义一般，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我知道什么是对的，我这一生的努力方向就是，希望去画出一个完美的圆。

　　但是我知道我画得不够圆，所以我保持一种足够的谦卑，我并不以我的价值观来强行要求你，

　　但是我知道你现在画了一个正方形，你告诉我这是个圆，我会对你说，对不起，这不是圆。

　　这是一个正方形圆它至少，它的π是3.14呀

　　虽然我画不出一个最完美的圆，因为那个π是3.1415926等等等，我的π是3.14

　　但是我知道我在朝内前进，所以我是一种宽容主义者。

　　但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普遍的善，而大家一定要拒绝相对主义的伪宽容。

　　相对主义的伪宽容一定会导致社会的崩溃。

　　这是我想谈到的第一点，什么叫法治？

　　这个世界上是有普遍的善，我们一定要抵制相对主义的虚无，

　　虽然我们相信这个世界有绝对的正义，

　　但是我们也不要随意的去论断他人。

　　因为我们自己画的圆，依然离那个绝对的圆还是有距离的，

　　但是我们依然相信这是我们前进的方向，这是法律要追求的方向。

　　法律永远要追求公平和正义。如果你认为法律不需要追求公平和正义，

　　公平和正义只是一种假设公平正义，只是你这个老头来骗人的，

　　你坏透了！那法治一定会崩溃。

　　因为法律有一个内在的善，量法而治，所以它能够被普遍的遵守。

　　所以这里面各位一定要注意一个概念，

　　法治和法家就差那么一个字，差之毫厘，缪之千里啊！

　　我最近经常在做菜，研究了红烧肉，红烧牛肉，各种红烧系，

　　那大家会发现，红烧肉，红烧牛肉都得放八角，

　　但是现在市面上有一种假八角，长得也是八个角，好像叫芒草，它长得跟八角很像。

　　但是八角是调味的，很香。但那个芒草假八角，有毒啊！

　　法家崇拜权力。法家从来没有想过对权利有任何的限制。

　　而我们说法家跟法治一个核心的区别就是什么呢？

　　就是

　　规则的制定者本身要不要尊重规则？

　　规则的制定者能不能任意地跳出规则之外？

　　规则的制定者要不要认为法律是至上的？

　　这是法家和法治最大的区别。

　　法家崇拜权力。

　　虽然在文本上你看到中国古代的法家他都说诸事皆断于法。

　　我学刑法，刑法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则叫罪刑法定。

　　中国古代好像也有啊，

　　中国古代好像也说诸事皆断于法。

　　但是你会发现中国古代所有的成文法，

　　它的一个重要功能并不是限制权利，

　　它的一个重要功能是皇权的高度集中。

　　因为中国古代一个基本的矛盾，是皇权跟臣权的冲突。

　　所以我用成文法我约束了臣子的权利，但是作为皇帝却可以在成文法以外运行。

　　它还拥有了对成文法的解释，他可以任意的毁法造法，他是不需要受到法律的约束的，

　　这是法家跟法治最大的区别。

　　我不说坏皇帝，我举几个好皇帝吧，比如说唐高宗，唐高宗还不错吧，

　　那有一个臣子叫权善，把昭陵的一棵树给毁了。那高宗皇帝很生气，

　　说这人得宰了呀，结果有一些古板的大臣说，陛下按照法律规定这这这不能宰啊，

　　他只是毁了一棵树呀，毁树怎么能杀头呢？

　　高宗皇帝很生气，他明确的说，这哥们就得杀，虽然按照法律不该杀，但老子觉得得杀，

　　朕认为得杀掉那就得杀掉他。

　　作为规则的制定者，

　　他是不需要受到规则的约束。

　　规则的制定者可以任意毁法造法。

　　大家知道中国古代的死刑有几种吗？中国古代的死刑，按照法典的记载，只有两种，

　　一种叫绞刑，

　　一种叫斩刑。

　　但是大家看过满清酷刑，知道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一种酷刑叫凌迟处死。

　　没有记载在法律中。

　　我们有一个非常有趣的名词叫做什么呢？叫做闰刑。

　　知道什么叫闰吗？这个造字很有趣啊。闰月的闰。闰叫不典型的刑罚，他是法外之刑。

　　所以你就会发现，

　　而什么叫法治？

　　我们说法学院的基本信条，

　　都知道什么叫法治

　　你就不能行使。

　　都可以行使。

　　如果大家知道中国历史上的一些法家的代表，

　　你比如说商鞅，你比如说李斯，你比如说韩非子，

　　那他们基本的策略都是把法律作为一种工具，把法律作为恐吓民众的工具。

　　所以民众在这样一个法律的事业中，惶惶不可终日。

　　他没有丝毫的权利意识和自由意识。

　　这就是为什么清末修律的时候，

　　沈家本修律大臣，因为当时盛行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那有些人说我们中国古代也有法治啊，

　　沈家本就说中国古代没有法治观念，法家跟法治，那是风马流不相及。

　　是让民众感到反感，感到恐慌。

　　当然了，法家的基本精神，在短期之内富国强兵，

　　这个其实像鸦片一样，他很容易让封建帝王上瘾，

　　如果大家看过史记，知道商鞅当时见孝公，

　　商鞅三次见孝公，

　　那第一次跟孝公谈帝道，三皇五帝之道，孝公听的直打瞌睡。

　　第二次跟孝公谈王道，唐周文王周武王的王道，孝公听了也觉得没劲，没劲，太没劲！

　　最后第三次商鞅拿出杀手锏，谈春秋五霸的霸王之道，谈富国强兵的这个道，

　　孝公马上就入迷了，因为他想立杆见影。

　　所以法家，它就像鸦片一样，

　　法家只是把法律作为工具，希望在瞬间之内能够立竿见影。

　　但是法治跟法家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的，

　　就是大家一定要有一个基本的共识，

　　其实说实话，法家的代表人物没有什么好下场，

　　商鞅建立了连坐制度，建立了一系列恐怖制度。

　　孝公死了之后，

　　他就开始逃亡逃到秦国的边境，想住店，

　　老板说你有证吗？你没有证不能住。

　　因为按照三军之法，任何人住店都得有证件。所以商鞅住不了店。

　　所以商鞅就逃到卫国，卫国说，你也有今天呐！你这个人坏透了！

　　你知道吗？你还记得上次打仗吗？

　　秦国跟卫国打仗，当时卫国的代理人是公子羊，

　　你这哥们两军对战，你坏透了！你跟公子羊说，

　　哎呀，咱俩好久没见了，要不过来喝个酒呗！

　　打仗咱再说，咱先聊一聊，结果公子羊很蠢，走到商鞅那说咱坐一坐，

　　你得有基本的诚信吧，结果商鞅把别人给抓了，

　　所以今天你落到卫国手中，

　　那卫国说，你也有今天直接把你送到秦国，五马分尸。

　　韩非有好下场吗？也没有好下场。

　　李斯有好下场吗？更没有好下场。

　　李斯最后和他的儿子一起判死刑。

　　他在临时的时候对他儿子说，

　　我多么怀念当年我带着你放着风筝，牵着狗在上蔡城头，

　　那是多么令人感到温馨的一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

　　所以，法家的代表人物的经历都告诉我们了，

　　法家所推崇的法，它跟自由，它跟权利的保障毫不相干。

　　所以这种霸王之道，法说实话，只是装点门面的啊

　　帝王是不讲法的。帝王他谈法术吗？

　　韩非子就说的很清楚，说，法是给老百姓看的。

　　至于术才是是君主内心的东西，只有亲近者才知道

　　所以这是为什么大家想一想，

　　在中国漫长的封建时代，人们对规则尊不尊重？

　　这跟亚里斯多德所说的法治普遍被遵守，这是完全不一样的呀。

　　大家都知道中国古代的四大名著，

　　其实我对四大名著，当然我有我的看法，

　　那你会发现四大名著的本质是什么？我也不能说本质。

　　三国演义谈什么？三国演义谈权谋啊

　　所以为什么说老不看三国。

　　水浒谈什么？水浒谈造反。

　　当然我最喜欢看西游记了，但是西游记却谈什么呢？

　　谈战天斗地啊，大闹天宫啊，对规则尊重吗？不尊重。

　　但是我小时候看西游记我一直不懂，

　　为什么这个孙猴子到了取经路这个战斗力越来越差？

　　以前的战斗力那么强，后来战斗力是那么的low low low太差了！

　　我慢慢长大，我才搞懂，我才知道，原来孙悟空成熟了。

　　一看到没有像白骨精这种妖怪没关系的，一棍给打死。

　　但是只要有关系的妖怪全都死不了，

　　孙悟空碰到妖怪，第一件事就找人看他背后有没有背景？

　　那如果没有背景，你像白骨精那样的，抱歉呢？那我的铁棒不认人呢。

　　但是如果有关系，那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这四部名著，其实我还是更喜欢看红楼梦的，

　　但是红楼梦最后的结局是虚无主义。他是不是在预测这种法家最后的归于虚空？

　　红楼梦最后一句话说什么？

　　一种虚无主义的结局。

　　所以大家就会发现，

　　在这样一种法家的背景下，虽然有许许多多的法律，但是民众并没有对规则的尊重，

　　所以为什么中国人那么喜欢看侠客小说？

　　中国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个侠客的情怀，他都时刻准备跳出规则之外，

　　我年轻的时候读侠客行，我到今天都能背诵的，主要觉得写的太好了！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种血脉偾张啊！但是这有对规则的尊重吗？正没有对规则的尊重，

　　所以法家跟法治，是完全不同的。

　　为什么中国老百姓有强烈的侠客精神呢？上行下效嘛！

　　你规则的制定者本身就不尊重规则，规则的制定者认为规则就是老百姓遵守的，

　　那我凭什么要遵守？我也希望有天做强做大。如果我做不强，我行侠仗义呀，我挑斗规则呀。

　　当然，这里面各位要注意，

　　法治他的人性论基础，法治的人性论基础是什么呢？

　　大家觉得是性善论还是性恶论呢？其实我个人觉得法治的人性基础，

　　是一种现实主义的人性基础。

　　首先，法治并不相信法家所倡导的性恶论，

　　按照法家的性恶论，那么人跟动物是没有区别，人就是工具，

　　因为人的内心是如此的邪恶，

　　我们只能用恐吓的手段来恐吓他，只能把它作为工具，作为推进各种事业的工具，

　　那你会觉得法家对人的尊严看不看重呢？他根本不看重人的尊严。

　　用张献忠的话来说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全给你杀掉。没有什么价值啊。

　　当然法治，也跟儒家所说的性善论不一样。

　　儒家的性善论啊，看起来很高雅，但是总是透着那么一点点虚伪，那么一点点伪善。

　　因为如果一个国家都是圣人，

　　大家都知道嘛，

　　圣人不除，大盗不已啊！

　　这个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知道和做到呀。我知道我做不到呀！

　　所以儒家的学术总是至少让我，作为一个没有什么古典学识的人，我总是觉得有些虚伪，

　　而至少在我个人看来，

　　法治它是一种现实主义的观点。

　　他对人性是一种现实主义的观点。

　　首先他强调，人是有尊严的，

　　如果人没有尊严，这个社会没必要存在。

　　但是人性有幽暗的成分，这是必须要承认的。

　　法治的基本的对人性的现实主义设计

　　它强调我们一定要关注人类心中的幽暗成分。

　　如果同学们看过莎士比亚的书籍，

　　无论是他最经典的什么李尔王啊，麦克白呀，

　　都不断地告诉我们，人的内心有幽暗的成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人是靠不住的。

　　而且权力会不断挑动人内心的幽暗成分。

　　你就像麦克白刚刚打了一个胜仗，结果听那个巫婆说你有一天要当上国王，

　　他内心中的幽暗就完全被调动出来了。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却要去做。他像飞蛾一般去朝邪恶的火中去扑。

　　李亚王告诉我们，人是如此的习惯于骄傲。尤其是拥有权力的人，总是喜欢别人说你好话，

　　所以人的内心中一定有幽暗的成分。

　　这是法治的现实主义。人性的根基。

　　所以人组成的任何机构，天然都有败坏的倾向。

　　不要对人投入过高的期待，也不要对人所从事的美好的事业，投以无限的良善的期待。

　　因为在时间的进程中大家会发现，所有美善的事业都会有一个负的斜率

　　你本来是朝这走的，走着走着就开始往这走↓走着走着就走偏了。这是人性使然。

　　这就是为什么法治它从来不对人性的良善抱以过高的期待。

　　它总是相信任何好人所组成的机构都可能有败坏的天性，都一定要受到约束。

　　同学们看过指环王，指环王就不断的提醒我们，有谁能够抵制那种权力的试探？

　　几乎是没有的。

　　当然，我这个时候才说我自己，我知道我原比我想象中更虚荣，

　　我原比我想象中更虚伪，我远比我想象中更幽暗，

　　所以我希望不要被试探。

　　我小学的时候就曾经担任过小组长，

　　不到两周就被老师撤了。为啥呀？

　　我小学二年级当小组长，我就会利用当小组长的权利，来让同学们为我抄作业，

　　所以我知道我是个坏人。我也知道我要被约束，

　　我也很害怕自己有一天拥有了不受约束的权力，那我一定会走向反面。

　　所以正是对于人性的一种幽暗的意识，使我们不得不选择法治。

　　因为法治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我刚才说柏拉图，

　　柏拉图强调的是王道，王政之道，柏拉图强调的是哲学王啊！

　　但是柏拉图晚年为什么偏向法治的呢？

　　因为他有两次糟糕的事情，

　　他的一个粉丝跟他说，你总有大展前途的时候，

　　到了叙拉古，叙拉古的统治者非常的欣赏你，

　　我们要把叙拉古的那个统治者培养成一个哲学王，

　　柏拉图兴冲冲的去了，结果没有发现他悉心栽培的叙拉古，最后成了一个暴君。

　　最后差点把柏拉图给卖了－当奴隶给卖了。后来还是被人赎出来的。

　　柏拉图两次去叙拉古，最后都灰心失望的离开。

　　最后柏拉图在网连晚年才写了一本书叫《法律篇》

　　他才真正的意识到，哲学王的王道，就像我们所画的那个完美的圆，是画不出来的。

　　当然不代表它不存在，但我们画不出来。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去选择法治的这样一个路径。

　　因为法制跟王道比，王道的效率更高啊，

　　你想一想，

　　如果是哲学王来统治，哲学王经历了哲学的熏陶，经历了人生的训练哇，

　　用理想国的篇章来说，那哲学王不是一般人啊！那哲学王又不好财又不好色，

　　那哲学王一兴心就想着啊为公益为干嘛那他的政策一定比法制的效率高，

　　但是柏拉图晚年惊醒了，他觉得哲学王就是在就是在书斋中讨论讨论，这是不可能的。

　　人类所有的事业一定有一个负斜率。

　　所以，柏拉图晚年开始提倡法治。

　　20世纪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哲学家是谁？20世纪有人说是海德格。

　　但是海德格尔有着极大的恶名，为什么呢？因为他跟希特勒合作。

　　他加入纳粹党，为什么呀？因为海德格尔认为希特勒就是哲学王啊！

　　最后二战之后海德格灰溜溜的回到他的大学任教

　　他的一个同事不无嘲讽的说君自叙拉古而来啊？就这几个字，君从叙拉古而来。

　　我们有多少人？今天还是想到叙拉古去。

　　当然海德格尔一生都没有。我其实不太喜欢他，但是我看的书也少，

　　但至少有限的阅读，海德格尔从来没为自己悔改过海德格说，是希特勒对不起我，

　　我看走眼了，这这哥们太不成气候了，老子看走眼了，我是如此的优秀，

　　我的观点是没错的！只是我选选人不淑啊！老子看走眼了！希特勒看走眼，

　　所以海德格尔是一拍大腿，我怎么那么优秀？总之我很优秀啊！

　　我们刚才讲了两点，

　　什么叫做法治？

　　我们依然是相信

　　我们一定要抵制相对主义的虚无。

　　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如果说今天整个法学界或者说刑法学界有学派之争

　　唯一的学派之争，就是崇尚法治的刑法学还是崇尚法家的刑法学。

　　这是唯一的学派之争，这是唯一的立场之争。

　　没有什么技术性的争论啊。

　　什么行为无价值，结果无价值，什么主观主义刑法，客观主义刑法，那些都没有什么意义。

　　什么形式解释论，实质解释论，一点意义都没有。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如何来树立这种法治的信念呢？量法而治，普遍遵守。

　　我们持人性的现实主义的一种期待。

　　我们既肯定人是有尊严的，是高贵的。

　　人跟畜牲是不一样的，不要用畜牲的标准来要求人。

　　我经常看到很多人说，

　　那我们该如何树立在一种法治情怀？

　　我相信今天绝大多数来听讲座的可能都是学生，可能都是年轻人，

　　那我真的想起了我20年前，

　　我想起了我那个时候的青葱岁月，我想起了我那个时候的虚无迷茫，

　　我那个时候的骄傲，放纵，虚伪。

　　我真的对我们年轻的朋友，我有一个期待，

　　如果你真的相信，法治天下，

　　你真的相信，唯有法治能让我们这个民族走向振兴。

　　那也许有两点你可以去做，

　　美国常青藤大学图书馆借阅书单排名第一位的，知道是哪本书？

　　美国大学图书馆借阅排名第一位的是哪本书？是《理想国》。

　　其实美国的大学生已经够平庸的了，美国今天的大学教育的质量已经很差了，

　　很掺水的一种教育，但它排名第一的依然是去读《理想国》

　　大家知道中国大学图书馆借阅最多的一本书是什么书？

　　我希望我没有记错，好像是《盗墓笔记》，

　　我这里面没有对《盗墓笔记》的指责，我只是说这你不觉得有点太low了嘛？

　　老实说我没有看过《盗墓笔记》我确实没有看过，我可能也不会去看，因为时间太有限了。

　　我们今天的法律专业的同学阅读面更小，因为我们是一种专业化的教育，

　　你比如说我们政法大学，孩子们要学刑法 民法 合同法 商标法一系列法

　　我时常在想这样一种过分专业化的教育，只能够培养出技术工人呐，

　　因为他缺乏了跟人类伟大灵魂的对话，而这种技术主义的熏陶，一定会导致对普遍善的拒斥。

　　所以为什么马克思韦伯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的最后一页写了这句话:

　　在这样一个专门化教育的年代，

　　专家没有灵魂，纵欲者没有心肝。

　　当你的知识越来越专业化，你不要看他是博士后Doctor

　　他可能在智慧层面上还比不上一个卖菜的老太太

　　你看他是一个专家，这个专家可能是没有灵魂的专家。

　　因为他的知识太狭隘了，人类永远是观念的产物。

　　刚才我放了一首歌，叫you raise me up

　　如果同学们经过一个桥梁你会发现，当人走过去能走过去，车走过去也能走过去，

　　但是如果车辆人员足够的重，这个桥梁就会垮。

　　那我想问问在座的朋友，

　　我以前给小朋友讲故事，

　　讲三只小猪，大家应该都读过三只小猪，

　　一个小猪用草做房子做得最快，风一吹就倒了。狼就把它吃了。

　　另外一只小猪用木头做房子啪啪啪也被大风刮走了而第三只小猪用砖瓦用石头做房子。

　　那你的观念呢？你有没有这种坚固的观念可以对抗相对主义的虚无呢？

　　可以让你在贫穷时不自卑，在富足时不自傲。

　　能够让你心有平安如江河。有吗？

　　我经常听人说，大学之大，不在大楼，而在大师。

　　其实我不赞成这句话，或者说后面还得加一句话，

　　什么叫做大学？University呀！什么叫做University？普遍的呀？

　　他得对普遍善的追求啊。他不是Local啊,他是University呀！他是要持守University Thinker啊

　　他要持守伟大的善，要追寻伟大的善。

　　所以我真的希望在座的朋友，

　　我们今年的年轻人看到一个观念就觉得对对对，

　　福哥说得对哎呀，弗洛伊德说的对。哎呀，萨特说的太对了哎呀

　　加缪长得又帅又有才，对对对对对！

　　前几天有同学问我

　　老师看不看福科的书？我说福科的书啊，看你怎么说。

　　如果你没有对前现代古籍的阅读，你看福科的书很容易走火入魔。

　　那各位在读书的过程中，有没有一个读书的规划呢？

　　你知不知道西方哲学的基本发展呢？两希文明，希腊，希伯来。

　　这是两个基石，

　　一个唯理主义，一个唯心主义。

　　那一边是宗教改革，一边最后是启蒙运动，之后纠缠在一起。

　　那你如果没有对这样一个路径的理解，

　　很多时候你读什么书你都会觉得这个书不错。你很难以拒绝有毒的思想，

　　你看了尼采你就觉得不错，但是你读读柏拉图，

　　你会发现尼采不就是在重复色拉或马旭斯的观点吗？

　　尼采重估一切价值不就是色拉或马叙斯所说的相对主义吗？

　　当你看到福柯，萨特的书你觉得好好好，

　　这跟格老孔所说的怀疑主义也没有太多的区别。

　　人类永远是在啃食前人的观点。

　　我在很多地方提过以赛亚柏林的分类

　　人类有两种思想家，

　　一种是刺猬式的思想家，

　　一种是狐狸式的思想家。

　　刺猬式的思想家崇尚一元之道，

　　非此即彼，非黑即白。经常把思维的辩论变成肉体的争斗，甚至变得刀光血影。

　　而狐狸式的思想家是现实主义的，

　　他虽然持守这个立场，但依然接受对立立场的相对合理性。

　　永远不要在人看重的事情上，附着不加编辑的价值。

　　当你越来越多的阅读，你就能够告别这种杠精，一元论的偏激。

　　你就能够承认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美好的价值。

　　很多时候不是善和恶的争议，而是善和善的争议。

　　你就能够在对立观点中接受它相对的合理性。

　　前几天我推荐了一本书，法国知识分子阿隆所写的一本书，叫做《知识分子的鸦片》

　　那这本书是对一元论思想家的一个驳斥，

　　阿隆也是法国少有的保守主义的思想家，但我觉得这本书很好啊，这本书是50年代写的。

　　结果那里面曾经有这样一段话，

　　说法国有很多知识分子就是多愁善感啊，就是天天为自己的感动而感动，

　　哎呀，我怎么那么容易感动啊？我怎么那么容易向往崇高？

　　哎，我太崇高！太崇高！我感动的我想哭了！

　　哎呀！我今天说的我自己都感动了！我太想哭了！

　　阿隆用了一句话，说这些知识分子都是女里女气，根本没有阳刚之气

　　这句话我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后来马上有一个学生说，

　　老师这本书不尊重女性啊！这本书带有男权主义的偏见啊！

　　这本书轻视女性啊！所以没有什么可读的！

　　我个人在想，

　　这其实就是用立场来代替思考。

　　什么意思呢？

　　换言之，他很难超越他时代的局限，

　　那你觉得你向谁学习呢？

　　因为很多人脑海中充斥的都是标语口号，

　　用这种标语和口号替代了你的思维啊。

　　经常有同学问我老师

　　你怎么看这个问题？我怎么怎么看这个问题？

　　我说我哪有什么观点，我只是一个刑法学者，

　　我很多东西是没有观点的，我也不想发表意见。

　　我处于观望派，你不要让我站立场好不好？

　　我没有立场，我的立场就是没有立场。

　　所以当你永远当你不断地跟人类伟大的灵魂对话，

　　你才能慢慢的走出自己的傲慢，承认自己的有限。

　　其实大家会发现，读书是一个悖论。

　　读书是一个什么悖论呢？

　　我因为求知而读书，但是当我越来越多的时候，我越来越承认自己的无知。这是悖论啊！

　　我们因为无知而读书，而我们读书，让我们更加的觉得自己的无知，

　　但是很多人读书为了什么，很多人读书只是为了炫耀，

　　很多人读书只是为了在写文章的时候，需要张说李说王二麻子说。

　　很多人读书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知识上的优越感，那你可能就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经常觉得有些学者的傲慢清高，在很多时候只是不学无术的一种体现。

　　还是苏格拉底所说的承认自己的无知，乃是开启智慧的大门。

　　当我越来越多的阅读，当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过才觉得，

　　啊！我的天，还那么的遥远，我永远也到不了，我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无知，

　　在知识的海洋中，我永远无法遨游。

　　越来越多的阅读，你只能越来越多的承认自己的有限性，

　　当然这并不是为你的无知，

　　大家一定要注意，不是为你的无知而辩护。

　　有人说，那既然这样还读什么书啊？那庄子说的就是对的呀，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逐无涯，殆矣！

　　那我读啥书啊，反正人生有限，知识无限，别读了！做人嘛，最重要是开心，及时行乐了！

　　这是不对的，你看是悖论，

　　但他叫似非而是，中文只有似是而非。

　　法家看着跟法制很像，但那叫似是而非。

　　但是还要注意一个词语叫似非而是，

　　尤其是在座的年轻朋友，很多同学觉得人生很虚无，觉得人生没有意义，

　　但我想告诉你，当你说没有意义的时候，一定有有意义这个概念，

　　如果认为没有意义，如果认为人生真的没有意义，说没有意义是没有意义的，

　　当你说人生没有意义，那一定有意义的存在。

　　那你是否真的有这样一种使命感呢？

　　就像我刚才所说的，每次我进入政法大学，

　　我看到江平老校长写的法治天下，我感到激动，但是我又感到平静。

　　他告诉我要诚实的对待自己的职业。

　　大家都知道，

　　人这一生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很少，我也不知道最近有人说我比较火，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火起来了，这是你自己的成就吗？这不是的。

　　一个人很难决定自己的成就，人这一生95%的东西是自己决定不了的，

　　你的出身，你的智商，你一生中的贵人相助，

　　无数的力量，把你推举，这都不是你自己决定的。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当任何人取得了成就，他一定要积极地回馈这个世界。

　　在座的有些同学是大学生，有些同学即将考上大学，

　　大家知道中国只有4%的大学生，只要你上了大学，你就超越了96%的人。

　　我居住在北京，北京是一线城市，

　　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跟我说过，

　　你居住在一线城市本身就是代表着责任，中国有几个一线城市？

　　当你在一线城市，你享受了种种的福利，那你对这个国家就有他的使命。

　　所以我真的希望在座的朋友，能够培养自己的责任感啊。

　　但是我们今天是一种快餐式的文化，

　　那以前一个人在努力工作，会有一种成就感，会感到很快乐，

　　一个人在不断地做学术研究，解决了一个问题会感到很快乐。

　　甚至谈情说爱，我追求这个女孩，追求了十年终于结婚了，新婚之夜，你会感到快乐。

　　但是我们今天的文化是一种快餐式的文化，是一种及时行乐的文化，

　　无论是性的快乐，自私的快乐，甚至包括各种软性毒品的快乐。

　　他都是想要就要，我现在就要满足，我马上就要满足，我现在要爽。

　　那你会发现，

　　如果你天天沉溺于垃圾文化，天天沉溺于毒品，软性毒品给你带的快乐，

　　天天沉溺于性放纵给你带的快乐，你很难再有真正的责任感。

　　但是法治需要一批有责任感的人，

　　而且各位会发现人类所有的成就，靠的都是艰辛的努力。

　　在座的有很多同学觉得学外语很累，那是很累呀，

　　但是如果当你能够用英文去读莎士比亚，如果用用英文能读英文原版的著作，

　　你就会觉得你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甚至包括我们学中文，你学古文，你能够读懂史记，

　　你都会觉得你付出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

　　在随手可得的那些虚假的快乐中，当天的，吸一个毒品多巴胺分泌，

　　摇一摇性放纵的多巴胺分泌，天天刷剧。

　　这种人还真的会有对人生的思考吗？

　　你还会觉得人生有意义吗？你还会觉得人生有攀登的高峰吗？

　　就像同学所说的娱乐至死，

　　就像我刚才说的法家和法治，

　　其实法家就是一种捷径啊，他想在短期之内立竿见影，

　　像商鞅对秦孝公说的，我短期之内给你富国强兵，这是捷径啊。

　　这让封建统治者像抽了大烟似的，而且越来越上瘾，你剂量要越来越大。

　　但是法治一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所以我经常在学校教书，

　　其实经常会觉得自己待在象牙塔，你如果真的关心中国的法治，

　　你得在个案中去经历法治，去感受法治，去避免自己的偏见。

　　我记得特雷莎修女，大家知道她那个临终者关怀庇护所，

　　她为麻风病人洗脚，为那些臭的不能再臭的人洗脚，

　　我记得美国有一个记者，好像是纽约时报的记者，

　　从30多岁的时候就采访特蕾莎修女，一直很感动，

　　说你怎么那么伟大？我怎么就做不到？到他70岁的时候她还在跟特雷莎修女聊

　　说我怎么就做不到呢？你怎么就做得到呢？我也觉得那很伟大，给他们洗脚啊，

　　拥抱他们呀，好伟大！好伟大！我怎么做不到？

　　特雷莎说什么呢？

　　那你就从今天开始做来把你干净的西装脱下，

　　现在来帮这个脏得不得了的乞丐来洗她的身子？

　　从现在开始做，不要天天说，不要坐而论道，从现在就开始做。

　　我们知识分子经常会有一个指责，就是虚伪。

　　当然，的的确确，

　　至少我自己远比我想象中更虚伪，因为我们经常会戴着虚伪的面具啊，

　　有人举了一个例子，很有趣的一个故事，

　　说一个动物园现在招人，一个大学生去应聘，说现在工作不好找，

　　这个大学生去应聘应聘一个什么工作呢？

　　动物圆的工作员说，这个工作这个工作很好，赚钱很多的，

　　什么工作？他说。

　　我们动物园最近死了一只大猩猩，

　　那你看你能不能够装那只大猩猩？你每天就是在猩猩馆，

　　没有其他猩猩就你来装猩猩啊。你蹦蹦跳跳这个挺好哎，

　　最后就装那个猩猩啊。

　　结果天天有了好多人在看他她跳来跳去，

　　大家都很开心啊。

　　又说这个猩猩太聪明，太聪明，太聪明，

　　结果有一天得意忘形一跳，啪，跳到对面的狮虎笼，一只狮子扑了过来，

　　他准备大叫，结果狮子对他说

　　别叫蠢蛋！要叫咱俩都得失业！

　　我不知道这是我们当前的一个真实的状况，我们都在装啊！

　　但是我们如何能够告别我们虚伪的指控，我们不可能完全的知行合一，

　　但是只要我们的行为比我们的言语多走那么一步，不需要多走很多步，

　　你只要多那么一步，你的行为在你的言语之前，

　　一步我就觉得你就可以告别虚伪的指控。

　　所以

　　还是特瑞莎修女所说，我们无法做伟大的人，

　　我们只能心怀伟大的爱做细微的事情。

　　谢谢各位，今天也没讲什么。我们今天讲的什么，叫法治。

　　法治既不强调人性的卑劣，也不接受人性的崇高，

　　法治对人性是现实主义的。

　　他认为，人是有尊严的，但人性依然是幽暗的。

　　所以，哲学王的人一定会以叙拉古等悲惨故事而告终，

　　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去选择法治。

　　因此，

　　我们要与伟大的经典对话，

　　去超越我们的浅薄去，避免人云亦云，

　　我们要培养自己的责任感。

　　我始终坚信，

　　至少法治天下，

　　是我认定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