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中的伦理学——Irwin 【复习用】

　　苏格拉底生活在469年至399年。苏格拉底生命的最后部分和柏拉图生命的最初部分，恰好与雅典和斯巴达之间的长期战争相吻合。关于这场战争，我们的主要历史资料是修昔底德的《历史》，他称之为伯罗奔尼撒战争。它从431年到404年，持续了27年（有中断）。这场战争是以雅典和斯巴达为首的两个联盟之间的斗争，其范围遍及整个希腊世界。这也是两种政治制度之间的冲突--民主制度（雅典及其盟友所赞成）和寡头政治（斯巴达及其盟友所赞成）。雅典最终被击败，部分原因是内部革命的结果。民主的反对者在斯巴达的帮助下，建立了一个寡头政权，废除了民主议会和陪审团法庭。三十人的寡头政权在403年被驱逐，民主得以恢复2。

　　修昔底德的《历史》既讨论了也展示了长期的战争，包括内战对道德的影响。他认为，一个相对稳定的国家是某种力量的产物，这种力量足以维持和平并保证对不同群体的某种保护；但当一个或另一个群体看到有机会占据主导地位时，它就会抓住这个机会。由于战争涉及到一个愿意支持革命的外部力量，它往往会增加一个国家内部的政治不稳定性。修昔底德描述了雅典人对民主派的支持和斯巴达人对寡头的支持所导致的内战。3他打算以此来说明整个希腊世界的内战所遵循的模式，并最终在雅典本身。修昔底德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人性的基本倾向--对自身安全的渴望和对他人的统治--不可避免地会浮出水面。

　　正如修昔底德所说，战争是一个 "暴力的老师"，因为它迫使我们承认，在国家之间或国家内部的冲突中，道德是不相关的。如果我们可以保证，违反禁止欺诈和暴力的道德规则会受到惩罚，我们就有充分的理由遵守这些规则，因为我们每个人都能从中受益。但是，当我们不能保证一个稳定的国家会支持这些规则时，我们就有充分的理由使用欺诈和暴力来获得对手的好处，推进我们自己的利益。道德在和平与战争中的地位的这种截然不同，揭示了这样一个事实：道德只是维护我们安全的一种手段；一旦我们看到违反道德规则往往会得到回报，我们就会违反这些规则。

　　修昔底德认为，战争告诉我们，道德规则在和平状态之外没有位置。但我们是否可以走得更远？有时，即使在和平状态下，我们也能看到我们可能通过撒谎或欺骗获得利益；为什么我们不应该利用这些手段来获得成功呢？修昔底德对道德的隐性分析重新出现在那些同意道德具有有限作用的人的明确观点中，即作为一种维护安全的手段。这些观点重新出现在柏拉图《共和国》中格劳孔和阿迪曼图斯的论点中，出现在怀疑论者卡尔尼德对正义的怀疑中，也出现在格劳秀斯和普芬道夫（拒绝这些观点）和霍布斯（基本上接受这些观点）的论点中。

　　苏格拉底和柏拉图对战争、内战以及它们所引发的道德问题都有第一手的经验。苏格拉底在雅典军队服役期间，对战争有第一手的经验。他还经历了战争对雅典的民主和法治的影响。他提到了两个事件：?（1）406年，雅典人在Arginusae赢得了一场海战，但将军们没有按照公认的惯例等待取回死者的尸体。雅典议会要求对这些将军进行集体审判。苏格拉底拒绝了这个要求，因为他认为集体审判是不公正的。(2) 403年，在与斯巴达的战争结束后，三十人组掌权，民主领袖们离开了城市。寡头和民主派的一些领导人是苏格拉底的朋友和柏拉图的亲戚。"三十人 "通过恐吓来巩固他们的政权。他们围捕无辜的公民，并胁迫其他无辜的公民串通起来进行非法逮捕。苏格拉底拒绝勾结，因为这是不公正的。

　　在三十人倒台和民主制度恢复后，苏格拉底因不虔诚和败坏年轻人的行为而受到审判。在审判时对陪审团的讲话中，他声称不服从国家要求他放弃哲学活动的任何命令。认为放弃它是不公正的，因为它违反了神圣的命令。雅典的陪审团以微弱的多数判定苏格拉底有罪，并判处他死刑。他有机会逃跑，但他拒绝了。

　　苏格拉底和柏拉图可能有理由相信，这些事件的部分原因是修昔底德所描述的对和平与战争中的道德的态度。他们认为，这并不是一种合理的道德态度。

　　13、我们应该如何生活？

　　在苏格拉底看来，我们可以问的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应该如何生活？如果我们关注这个问题，就会发现我们更多关注的是不太重要的东西--财富和地位，而不是更重要的东西--我们自己和我们灵魂的状况。?苏格拉底所说的'灵魂'是指我们的心理状态、性情、态度和性格状态。我们灵魂的状态最重要的是那些决定我们对生活方式的选择的状态。

　　许多人不屑于回答苏格拉底的问题。在某些情况下，他们并没有想到要问这个问题。他们只是想当然地认为他们的生活被安排的方式，以及它所促进的目标。许多人认为他们对这些事情没有选择，例如，如果他们是奴隶，或者他们生活在压迫性的条件下。1?其他人可能认识到他们有选择，但他们认为这只是一个偏好的问题；有些人喜欢一种生活，其他人喜欢另一种，没有人做出更好或更坏的选择。其他人认为苏格拉底的问题是不必要的，因为他们已经知道正确的答案。他们认为，最好的生活是能获得财富、社会地位和享受的生活。

　　在苏格拉底看来，所有这些人都是错误的。我们对如何生活是有选择的。我们的选择不仅仅是一个偏好的问题；它可能是正确的，也可能是错误的，对我们来说，做出正确的选择很重要。那些认为他们已经知道如何生活，更关心财富和权力而不是他们的灵魂的人，他们的优先次序错了。如果他们关心自己的灵魂是应该的，他们就会关心获得美德，因为我们应该过的生活是美德的生活（aretê）。苏格拉底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相信这一点？

　　14、幸福和美德：一些初步的认识

　　当苏格拉底问'我们应该如何生活'时，他的意思是'什么样的生活是最幸福的生活，我们如何才能得到它？我们对苏格拉底问题的回答揭示了我们对'美好生活'或'幸福'（eudaimonia）的概念，或者换句话说，我们对终极善的概念。希腊和罗马古代不同的道德哲学家和道德哲学流派主张不同的终极善的概念。11苏格拉底、犬儒派和斯多葛派认为最好的生活是美德的生活；伊壁鸠鲁派和赛尔纳派认为是快乐的生活；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认为是美德的生活与外部成功相结合。

　　为了了解为什么这个问题 "什么是终极之善？"值得讨论，以及为什么不同的人给出不同的答案，我们需要更好地理解这个问题。Eudaimonia是终极之善，而'eudaimonia'最常见的英文译法是'幸福'。因此我们可以说，希腊的道德家们争论的是如何实现幸福。

　　然而，对他们论点的这种描述可能会产生误导，因为 "幸福 "的一些常见联想可能与 "幸福 "不同。这个英文术语可能暗示一种快乐或满足的感觉。Eudaimonia "有一个不太明确的含义。一些希腊道德家将 "幸福"（eudaimonia）与快乐相提并论，但他们承认他们的主张需要一些辩护，因为它至少不是明显的真实。此外，'快乐'有时被用来指代一种瞬间的感觉，这种感觉之后可能会有不快乐的感觉。Eudaimonia是一个较长期的状态。正如我们不会说某人只过了五分钟的好日子一样，希腊人也不会说某人只过了五分钟的eudaim?n。13如果我们把 "福利 "或 "幸福 "作为 "eudaimonia "的替代译法，避免这些联想，我们就可以防止 "幸福 "的这些误导。有了这些告诫，把 "幸福"（eudaimonia）当作幸福是安全的。

　　苏格拉底和其他希腊道德哲学家讨论了eudaimonia和aretê之间的关系。这个希腊术语可能具有 "善 "或 "卓越 "的一般意义（英语的 "virtue "有时具有这种意义，如 "这本书有许多美德"）。Aretê "与 "美德 "相对应，因为它指的是使某人成为一个善良和令人钦佩的人的品质。苏格拉底的许多对话者都认为美德包括勇敢、节制、公正和智慧。1?他们同意这些美德是有价值的。他们认为有些人比其他人更好，因为（例如）他们有能力控制自己的食欲和恐惧，并能考虑到他人和自己的利益。有这些倾向的人具有良好性格的一些要素；这些要素包括节制（控制食欲）、勇敢（控制恐惧）和公正（考虑他人的利益）等美德。大多数人希望拥有这些美德，并希望其他人也拥有这些美德。

　　但有些人不相信这些美德是最重要的。他们认为美德只是其他善的手段--一个人自己的财富、社会地位、享受以及构成幸福的其他东西。如果一种美德干扰了对这些公认的物品的追求，它就会被放在第二位。即使诚实通常是最好的政策，大多数人也希望获得有时由不诚实带来的好处。因此，美德往往是有用的，但它们并不能保证幸福。

　　15、苏格拉底的探究：经审视的生活

　　为了找到有价值的生活，苏格拉底审视自己和他人。最大的好处是每天都讨论美德，因为这就是我们发现美德有多重要的方式。与苏格拉底的讨论让我们对自己的生活进行审视。

　　这些讨论使他在雅典既臭名昭著又不受欢迎。他被指责用他的论点腐蚀年轻人，让更坏的事业打败更好的。他的讨论似乎破坏了传统的、令人尊敬的道德信仰。最终，他被送上法庭，罪名是不相信城市的神灵，以及腐蚀年轻人。他被陪审员以微弱多数定罪，并被处以死刑。

　　根据苏格拉底的说法，他对美德的探究表明，如果他是公正的，就比他追求人身安全、良好的声誉和其他大多数人关心的东西要好。那么，他怎么会被指责为破坏道德呢？

　　《拉奇》中关于勇敢的讨论说明了苏格拉底审查的结构。苏格拉底问道："什么是勇敢？拉奇是一位成功的将军，以勇敢而闻名。他明确地回答了苏格拉底的问题，试图给出一个一般性的定义。但是，当苏格拉底提出进一步的问题时，拉奇发现他尝试的定义的结果与他最初对勇敢的其他信念相冲突。经过几次尝试（他的同伴尼西娅斯也加入了讨论），对话者们都感到困惑和茫然。他们一致认为，他们不知道勇敢到底是什么。同样的审查模式在其他对话中也有重复。

　　苏格拉底在这些对话中的对话者包括尼西阿斯和拉奇斯（他们可能被期望了解勇敢）、年轻的贵族查米德和克里蒂亚斯（他们可能被期望了解节制）、2?欧提弗罗（自称是虔诚的专家）和诡辩家普罗塔戈拉（被认为是他自称所教的美德的专家）。他们不能回答苏格拉底关于他们可能被合理地期望知道的东西的问题。他们无法回答苏格拉底的问题，显示了他们对美德的无知。

　　对于那些对自己的生活方式和道德观感到满意的人来说，苏格拉底的询问是令人尴尬和不安的。但苏格拉底并不是简单地揭露别人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他也指出了自己的无能。他声称自己比别人更聪明，是因为他认识到自己缺乏知识，而别人却错误地认为自己了解美德。

　　如果苏格拉底和其他人对有关美德的问题束手无策，我们是否应该暂停对我们应该是公正还是不公正、勇敢还是懦弱等等的判断？这种暂停判断是后来怀疑论者的态度。他们认为自己的态度是苏格拉底对道德进行批判性探究的必然结果。2如果这就是苏格拉底的全部内容，我们就能明白为什么他的探究会让他陷入困境，为什么他被指控腐蚀年轻人。如果他让他们相信，当他们做出道德判断时，他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他对道德也一无所知，那么他很可能会显得破坏了传统的道德信仰，并使其一无是处。

　　16、苏格拉底的信念

　　苏格拉底拒绝这种怀疑的结论。他的道德信仰使他在一些特定的道德问题上采取了不受欢迎的立场。他决心采取公正的行动，并认为他应该面对死亡，而不是犯下不公正的行为。

　　苏格拉底在面临困难的选择时，会表达他对正义的信念。在《克里特》中，他认为正义要求公民服从法律，无论法律给他们带来什么痛苦，只要法律不要求他们做出不公正的行为。对法律的服从要求他拒绝逃出监狱的机会，接受死刑判决，即使它是不公正的。但正义也要求不顺从，如果顺从需要不公正地行事。无论是在Arginusae之后对将军们的审判中，还是在30人的统治期间，苏格拉底都拒绝参与不公正的行动。出于同样的原因，他在审判中告诉陪审团，如果他们命令他放弃他的哲学活动，他将不服从，因为他在神的命令下追求哲学，而不服从神的命令是不公正的。

　　苏格拉底同时代的许多人可能觉得他的态度令人费解。人们可能会问，如果正义伤害了他（使他面临危险）并伤害了其他人（例如，使他更难对疏忽的将军做出有益的榜样），他为什么要如此关心正义？

　　苏格拉底回答说，当他公正地行事时，他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行事。他不会因为做美德要求的事情而伤害自己，因为好人是不会受到伤害的。苏格拉底自称依靠的是反复论证和讨论的结论

　　17、关于美德的假设

　　苏格拉底认为，他的调查之所以取得进展，是因为他们根据我们认为更可靠的假设，纠正了我们对美德的最初看法。例如，拉奇首先将勇敢定义为站立不倒，但随后承认，有时战术性的撤退才是勇敢的行动。因此，他拒绝了他最初的定义尝试。后来，他将无畏和决心与勇敢相提并论。但他也同意，勇敢是一种美德，而美德总是美好的和有益的，而无畏的决议有时是可耻的和有害的。苏格拉底和他的对话者最终同意，勇敢的人的无畏来自于智慧，即对善恶的整体认识。如果勇敢可以与智慧分离，那么它就不一定是有益的。但由于勇敢在本质上是一种美德，它总是有益的，因此它不能与智慧区分开来。

　　由于讨论的参与者对美德有一些共同的假设，而且他们拒绝了与这些假设相冲突的最初信念，所以讨论取得了进展。但我们应该接受这些假设吗？例如，我们可能会同意，美德能使人受益；但我的美德是否总是能使我受益，还是有时会以我为代价使其他人受益？每种美德都需要对善的整体认识吗？即使是这样，我们是否应该把它与对善的认识联系起来？我们可以假设，正如拉奇最初所假设的那样，勇敢需要某种情感状态（确信、无畏），而仅仅是知识是不够的。为什么苏格拉底忽略了除知识之外的一切？

　　在其他对话中，苏格拉底回答了这些问题。

　　18、美德是幸福的必要充分条件

　　苏格拉底认为，每种美德不仅有利于其他人，也有利于有德行的人。他从一个公认的假设出发，即我们都想 "做得好"（或 "快乐"）。他更有争议地假设，如果除了幸福之外的任何东西对我们来说都是值得选择的，那么它就是实现我们幸福的手段。幸福的手段就是各种善。但美德在幸福的手段中具有特殊地位。仅仅拥有财富或力量这样的物品并不能确保我们的幸福，因为我们可能会滥用它。因此，我们需要了解如何使用这些其他善。美德能促进我们的幸福，因为它就是这种知识。

　　然而，美德并不总是对代理人有利。有时勇敢会使我们面临更多的危险和更大的伤害。苏格拉底的行为是公正的，他拒绝违法，拒绝放弃他的哲学活动，拒绝逃出监狱。这些有德行的行为似乎会伤害到他。

　　苏格拉底回答说，如果我们认为他的德行会伤害他，我们就没有掌握德行的重要性。一个好人是不会受到伤害的；有德行的人是幸福的；公正地生活和良好地生活（即幸福地生活）是一样的。唯一会伤害苏格拉底的行为是那些会使他成为更糟糕的人的行为。

　　这些说法很难让人相信，因为它们似乎忽视了外部环境对幸福的作用。即使我们知道要做的最好的事情，并且我们也这样做了，我们也不能确定它能达到我们的目的。我们对后果的计算是不可靠的，而且外部环境并不总是按照我们的意图发展。为了实现幸福，我们似乎既需要美德，也需要有利的环境。

　　然而，在苏格拉底看来，外部物品（环境和资源）不能剥夺我们的幸福，因为它们对我们来说既不好也不坏。真正对我们有益或有害的是我们对外部物品的使用。无论我们拥有多少或多么少，我们的幸福都在于对它们的良好使用。无论我们是富是穷，是强是弱，是健康还是疾病，是荣誉还是耻辱，只要我们尽可能地利用这些善，我们就会感到幸福。

　　这个关于外部事物无关性的论证说明了为什么一个有德行的人不会受到伤害。美德是我们对幸福的全部需要，而对一个人是否造成伤害在于其是否被剥夺了幸福。美德是我们过上好日子所需要的一切，我们没有理由为了其他人所关心的结果而牺牲美德。

　　但是，幸福是否完全取决于我们对外部条件的使用？公正、健康、舒适的生活和良好的形象，可能并不比没有这些其他优势的公正更令人钦佩。但是，我们难道不愿意在拥有这些其他优势的情况下保持公正，而不是在缺乏这些优势的情况下保持公正？苏格拉底似乎依赖于一种奇怪的幸福或福利的概念。

　　19、幸福是最大的快乐

　　在《普罗塔戈拉》中，苏格拉底对幸福进行了更全面的阐述，并解释了为什么它是理性行动的最终目的。

　　如果我们回答苏格拉底的问题 "我们应该如何生活？"，并试图将我们的答案付诸行动，我们就表明我们在某种程度上是理性的行为人。我们的目光超越了现在，并询问明天、明年或更远的将来我们会是什么样子。也许一个行动方案涉及更多的风险，但承诺的未来会比我们遵循更安全的方案所期望的更好。一种行动方案会给我们带来财富，但代价是我们被困在乏味和令人沮丧的工作中；另一种行动方案会给我们带来更令人满意的职业，但钱却不多。当我们思考不同行动方案的利弊，并试图决定哪种方案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

　　在《普罗塔戈拉》中，苏格拉底通过享乐主义对幸福的描述来分析实践推理。短期的痛苦有时会导致长期的快乐。我们拒绝自己再喝一杯的短期快乐，这样我们就可以避免未来更大的痛苦（宿醉、交通事故）。

　　有些人在注意到勇敢、节制和正义常常要求他们放弃快乐之后，就推断出最大限度的快乐生活就是自我放纵的生活。这种美德和快乐之间的简单对比是由于忽视了时间和安全。如果我们按照当前的欲望行事，追求短期的快乐，我们就会形成更多苛刻的胃口。我们的食欲越是坚持和奢侈，挫败它们就越是痛苦，满足它们就越是困难。

　　如果我们是明智的，那么，我们形成的欲望就不会导致未来的剥夺、沮丧和焦虑。苏格拉底说，我们需要'测量的手艺'，它能准确地估计快乐和痛苦。如果我们估计准确，我们就不会被误导，认为我们现在遭受的较小的痛苦比我们明天将遭受的较大的痛苦要大。这种测量手艺纠正了一种短视的观点。

　　美德是这种测量快乐的工艺的表现。勇敢的人看到，面对危险的短期痛苦比（比如说）赢得战斗的快乐要少。有节制的人看到，现在喝完这瓶酒所带来的快乐被明天的宿醉之苦所抵消。正直的人认为，保留他已承诺偿还的钱所获得的直接快乐，要比其他人的不信任所带来的痛苦要大。

　　20、为什么知识是美德的充分条件

　　如果实践思考为我们的生活找到了最好的计划，而且我们可以看到如何将我们的计划付诸实施，我们仍然可能不会将它们付诸实施；因为我们并不总是全心全意地回应实践思考的结论。尽管我们是理性的代理人和审议者，但我们也会被偏见、信仰、欲望和情感所打动，而这些东西并不立即对理性审议的结论做出反应。

　　苏格拉底认为，我们不愿意遵循实践理性的结论，是因为我们倾向于考虑短期的问题。在他看来，我们只需要在关于什么将是我们整个生活中最愉快的知识的基础上清晰地思考。这种知识使我们摆脱了毁掉我们生活的短期思维。要相信苏格拉底的说法，即知识能确保我们按照关于如何生活的深思熟虑的观点行事是很困难的。我们对意志薄弱（"失禁"）的体验3?似乎反驳了他。因为很多时候（我们认为）我们相信x比y好，但还是选择做y，因为我们屈服于我们被误导的欲望，欲望告诉我们想做y。

　　苏格拉底回答说，这种对选择的分析是自相矛盾的。如果我们表现出意志薄弱，我们就会选择我们认为更糟糕的选项，因此我们认为会产生更少的快乐。但由于我们总是为了最大的快乐而行动，我们选择一个选项是因为我们认为它比另一个选项产生更多的快乐。因此，据称意志薄弱的人将不得不选择他们认为会产生较少快乐的东西，但选择它是因为他们相信它会产生更多的快乐。但是，由于没有人处于这种严重不一致的状态，所以不存在意志薄弱的情况。

　　那么，如果我们认为自己意志薄弱，那是因为我们暂时被欺骗了，以为（例如）现在再喝一杯会非常愉快，会超过由此带来的痛苦。如果我们根据这个信念行事，我们仍然是根据我们对我们认为是最好的东西的渴望行事。意志薄弱的表象只是对什么是最好的摇摆不定。治疗这种摇摆不定的方法是苏格拉底的测量手段。

　　21、一种反对享乐主义的论点

　　苏格拉底似乎并不满足于这种享乐主义对其关于美德和幸福的观点的辩护。在《高尔吉亚》中，他认为享乐主义未能为美德辩护，因为它忽略了理性行为人的一些核心特征。

　　这段对话的主要论点是讨论卡列克斯对苏格拉底关于正义的人是幸福的主张的攻击。在他看来，我们通过最大化我们的快乐来获得幸福，而我们通过形成更强烈、更迫切的欲望来增加我们的快乐；因此，我们通过培养最强烈的欲望并确保满足它们的资源来获得幸福。正义阻碍了幸福，因为我们经常需要采取不公正的行为，以供应我们不断扩大的欲望。正义是一种懦弱的态度，它使我们对无畏和勇敢的人为了满足他们的欲望而做的事情退缩。

　　这些对正义的反对意见假定，勇敢是一种美德。苏格拉底认为，这一假设与卡列克斯的享乐主义相冲突。在卡列克斯看来，快乐来自于欲望的满足，如果我们使我们的欲望更加强烈，并满足它们，我们就会增加我们的快乐。懦夫比勇敢的人更害怕危险，所以他形成了更强烈的欲望来避免危险。由于他有这种更强烈的欲望，根据卡列克斯的标准，一旦他满足了避免危险的欲望，他就会获得更大的快乐。因此，根据卡列克斯的标准，懦夫比勇敢的人要好。我们对未来的补偿考虑得越少，我们对当前的危险感受得越强烈，短期的解脱所带来的快乐就越大。最大的快乐并不来自于对长期快乐的专注。

　　苏格拉底推断，享乐主义者必须拒绝对他们的生活进行理性规划。如果我们有懦夫的观点，我们就会认为为未来制定计划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也不会在面对障碍时努力去执行这些计划。但是，如果我们不关心我们自己，因为我们有一个需要考虑的未来，这将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享乐主义者试图从我们认为明显有吸引力的东西出发，说出生活中什么是有价值的，但他们推荐的生活是如此没有吸引力，我们有理由质疑享乐主义。【对这个的质疑存在问题——工具理性】

　　22、一个适应性的幸福概念

　　在《普罗塔戈拉》中，苏格拉底为包括正义在内的美德辩护，认为它们是获得快乐的手段。但在《高尔吉亚》中，他认为幸福不在于最大限度的快乐，而在于满足，这样我得到的东西才符合我的要求。根据卡列克斯的观点，我的欲望越强烈，我在满足它时就越幸福。然而，根据苏格拉底的观点，我在满足强烈或温和的欲望时也同样幸福。如果幸福在于满足，我就有理由培养那些容易满足的欲望，而不是那些苛刻的、难以满足的欲望。根据这种 "适应性 "的幸福概念，我们通过使我们的欲望适应可用于满足这些欲望的手段而获得幸福。我们的欲望是可塑的，因为我们可以通过重新考虑满足欲望是容易还是困难来修改它们。既然希望我们的欲望得到满足，我们就有充分的理由让它们适应现有的满足手段。

　　在此基础上，苏格拉底认为有德行的人是幸福的。有德行的人形成了他们可以满足的欲望，因此他们可以获得幸福。不同的美德是某人灵魂中理性秩序的方面。这种理性秩序教导我们不要对外部世界提出愚蠢的要求，并告诉我们，通过公正、节制等，我们没有损失。我们被诱惑去做不公正的事，因为我们认为我们可以为自己获得什么。只有当我们需要最大化我们的欲望和满足这些欲望所能得到的快乐时，我们才会有所收获。既然我们的欲望更容易得到满足，那么撒谎、欺骗和偷窃就不会让我们过得更好。有德行的人不会因为有德行而失去什么。因此，幸福的适应性概念支持苏格拉底的信念，即有德行的人是幸福的。

　　我们可能会反对说，对卡列克斯的这个回答在另一个方向上走得太远了。即使苏格拉底已经表明，卡列克斯的欲望、满足和更多的欲望的顺序并不能产生幸福的生活，我们也可能怀疑，仅仅适应环境的欲望是否就是我们在最好的生活中可能合理期望的一切。亚里士多德在坚持认为幸福在于积极而非消极时表达了这种怀疑。

　　23、苏格拉底的片面继承人

　　普罗塔戈拉》和《高尔吉亚》的读者可能会对苏格拉底关于幸福的主张感到疑惑。《普罗塔戈拉》为一个人一生中的幸福的享乐主义说法辩护，而《高尔吉亚》则认为享乐主义与对一个人一生的关注不一致。苏格拉底的一些追随者，即 "片面的 "苏格拉底主义者，在苏格拉底身上发展了这两种倾向。普罗塔戈拉的享乐主义是赛里纳人阿里斯提普斯的享乐主义的基础。《高尔吉亚》的反享乐主义是安提斯尼和犬儒主义者第欧根尼的朴素学说的基础，他们为苏格拉底的观点辩护，即美德是幸福的充分条件。

　　柏拉图（在《共和国》中）和亚里士多德反对对苏格拉底的赛尔纳式和犬儒式解释。伊壁鸠鲁派和斯多葛派拒绝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立场，而回到了片面的苏格拉底立场。伊壁鸠鲁的享乐主义是古希腊享乐主义的修正版，斯多葛派关于美德对幸福的充分性的学说是犬儒主义学说的修正版。

　　24、古希腊版本的享乐主义

　　阿里斯蒂普斯赞同享乐主义，但他反对苏格拉底对长期快乐而非短期快乐的偏爱。他认为，我们应该只关心我们在这里和现在所能享受的快乐。最终的目的不是幸福（即一个人的整体生活的美好），而是此时此地的快乐。如果我们只关心什么能在此时此地给我们带来最大的快乐，那么对未来的影响和未来的偏好的关注就毫无意义。阿里斯蒂普斯表达了对长期满足的漠视，他断言，幸福的价值只在于构成它的特殊快乐。他否定了记忆和对快乐的预期的任何价值

　　这个版本的享乐主义挑战了苏格拉底在《普罗塔戈拉》中的一些假设。苏格拉底认为：

　　(1) 善与恶包括快乐和痛苦。

　　(2) 特定的快乐是为了我们的最终目的--幸福而被选择的。

　　(3) 幸福是指在我们的整个生活中，快乐比痛苦占主导地位。

　　阿里斯蒂普斯回答说，一个接受（1）的享乐主义者没有理由接受（2）。

　　为了反驳(2)，阿里斯蒂普斯断言，我们知道快乐是好的，不是通过论证、学习或任何理性过程，而是因为我们通过我们的感觉（或 "情感 "或 "激情"，pathê）来掌握它。我们最初的感觉是关于善与恶的信念的基础，因为我们在获得教育或理性信念之前就体验到了这些感觉。因此，苏格拉底断言快乐是最终目的是正确的。但是，被理解为一个人整个生命的条件的幸福，并不是最终的目的；我们的感觉使我们追求快乐，但不是追求幸福。

　　这个版本的享乐主义承认苏格拉底在《高尔吉亚》中对卡列克斯的反对。苏格拉底认为，享乐主义者无法证明对个人长期利益的关注是合理的，因此也无法证明勇敢或其他美德是合理的。阿里斯蒂普斯同意这一点，但他仍然坚持享乐主义。如果我们根据我们的感觉相信，善就是快乐，那么我们就不应该试图为苏格拉底的美德辩护，而应该成为当下的享乐主义者。

　　25.犬儒主义对苏格拉底的辩护

　　苏格拉底的犬儒主义追随者拒绝这种对苏格拉底反对卡列克斯的论点的享乐主义回应。由于我们认为自己是有时间延伸的生命，而不是简单的一系列经验，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拒绝忽视我们这一特点的关于我们的善的说法。因此，犬儒学派接受了幸福的适应性概念以及德行对幸福的充分性。

　　第欧根尼解释了这一立场的含义（正如他所假设的）。苏格拉底关于好人不会受到伤害的说法是真实的，当且仅当有德行的人不会受到外部环境的损害。为了做到无懈可击，我们需要确保即使在最不利的外部环境中，我们的欲望也能得到满足。如果我们能达到这个条件，其他的都不重要。尽管其他人认为苏格拉底对正义的选择对他来说是有代价的，但犬儒主义者认为，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代价，因为这只是剥夺了他不需要的所谓善。

　　犬儒主义者认为，如果我们以这种方式理解幸福，我们就应该拒绝享乐主义。安提斯尼否认快乐是一种工具性的或内在的善，并断言他宁愿发疯也不愿意感受快乐。快感本质上涉及一些心理干扰，不可避免地将我们吸引到我们可能或不可能获得的外部对象。因此，它阻碍了欲望对环境的适应。如果我们同时摆脱了痛苦和快乐，我们就会过得更好。

　　第欧根尼（根据关于他的故事）将这些苏格拉底的信念付诸实践，以一种炫耀性的非传统的生活方式。他住在浴缸里，穿得很少，通过手淫来满足自己的性需求，并拒绝履行公民的普通义务，因为他把自己看作是世界公民。他并不一定想让人们模仿他的所有做法。通过夸张的行为，他试图让人们意识到，他们正在努力获得那些并不重要的东西。身体的舒适和普通的社会生活并不重要，因为美德是唯一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