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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敬文、杨利慧:中国古代神话研究史上的合理主义

  发布时间: 1996-03-01

  钟敬文、杨利慧《中国古代神话研究史上的合理主义》(与钟敬文先生合著,执笔人),《中国神话与传说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上册,台北:汉学研究中心,1996年3月。

  在中国古代学术史上,将神话予以历史化的做法出现很早,而明确地显露出史实派的观点以阐释神话的较早例子,从目前所掌握的材料来看,大约可以追溯到孔子。据《吕氏春秋·察传》记载: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乐正夔一足,信乎?”孔子曰:“昔者舜欲以乐传教于天下,乃令重黎举夔于草莽之中而进之,舜以为乐正。夔于是正六律,和五声,以通八风,而天下大服。重黎又欲益求人,舜曰:‘夫乐, 天地之精也,得失之节也, 故唯圣人为能和乐之本也。夔能和之,以平天下。若夔者一而足矣。’故曰夔一足,非一足也。”(注2)

  我们知道, 夔是神话中的人物(神),据说它「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后来黄帝得到了它,还用它的皮做了鼓,能够声闻五百里。(注3) 在关于夔的其他一些说法中, 它也大都是以独脚兽的形象出现的。这种怪异的形状引起了后来一些人的疑问。可是孔子却「巧妙地」利用了中国语言中的多义词现象,将一只脚的「一足」转换成「一个就足矣」的「一足」,这样一来,独脚兽的夔变成了上古时的贤良乐官,关于它的神话不仅因去除了其中的「怪异」因素而变得合乎情理,而且还富于一定的教谕意味。孔子对待神话的这种合理主义态度 (这里体现为历史化的解释),在他对「黄帝四面」和「黄帝三百年」的类似阐释中,也得以鲜明的体现。(注4)

  王充的代表著作《论衡》,就是有感于「众书并失实,虚妄之言胜真美」的社会现实,「所以铨轻重之言,立真伪之平」,所以「尽思极心,以讥世俗」,以图达到「冀悟迷惑之心,使知虚实之分。实虚之分定,而华伪之文灭;华伪之文灭,则纯诚之化日以孳矣。」(注9) 的现实目的。其中大量地谈论到儒书中记载和在民间流传的古代神话、传说,例如女娲补天、尧射十日、夔一足、仓颉作书、黄帝骑龙升天、禹母吞薏苡而生禹、契母吞燕卵而生契、姜履大人迹而生后稷、燕丹使「天雨粟,乌白头」、刘媪感蛟龙而生刘邦、杞梁妻哭崩长城等等。王充将这些神话、传说,同其他灾异符瑞、神鬼迷信一样, 视为「虚妄」, 也一样用「考之以心, 效之以事」(<对作篇>)、「事有证验,以效实然」(<知实篇>)的方法去加以推断。神话经他这样一「证验」,往往就成了子虚乌有,王充也就部分地达到了他订真伪、「疾虚妄」的目的。王充对女娲补天神话的驳斥,就颇典型地标明了王充的神话观。

  儒书言:“共工与颛顼争为天子,不胜,怒而触不周之山,使天柱折,地维绝。女娲销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天不足西北,故日月移焉;地不足东南,故百川注焉。”此久远之文,世间是之言也。文雅之人,怪而无以非;若非而无以夺;又恐其实然,不敢正议。以天道人事论之,殆虚言也。与人争为天子不胜,怒触不周之山,使天柱折,地维绝,有力如此,天下无敌;以此之力,与三军战,则士卒蝼蚁也,兵革毫芒也,安得不胜之恨,怒触不周之山乎?……且夫天者,气耶?体也?如气乎,云烟无异,安得柱而折之?女娲以石补之,是体也;如审然,天乃玉石之类也;石之质重,千里一柱,不能胜也。……夫不周、山也;鳌、兽也。夫天本以山为柱,共工折之,代以兽足;骨有腐朽,何能立之久?且鳌足可以柱天,体必长大,不容于天地;女娲虽圣,何能杀之?……察当今天去地甚高,古天与今无异。当共工缺天之时,天非坠于地也,女娲、人也,人虽长,无及天者;夫其补天之时,何登缘阶据而得治之?……(注10)

  前面已经述及,将神话历史化的做法是很早就出现了的,而且在罗泌之前,也已有人将神话较集中、较大量地拉入「历史」,比如皇甫谧作《帝王世纪》、司马贞作《史记·补三皇本纪》等等。不过,罗泌比他们走的更远。他作成的这一段「始自邃古,有夏之后勿传」的上古历史阶段更长,纳入的神话材料也更多。他对这类材料的处理,从方法上看,与以前的史家大致相同,即不外三种情形:或者不加删改,直接纳入「历史」;或者局部加以合理化,进行一番「去伪存真」的手术,然后纳入「历史」;或者乾脆弃而不用。在神话的取舍问题上,也就是在其「合理」与「不合理」的问题上,罗泌似乎也缺乏理智的、明晰的分辨:他往往是「采典籍则五纬、百家、《山经》、道书,一言一事,靡不摭拾」(张鼎思<豫章刻路史前纪后纪序>)。所以他作成的这一段「上古史」「其间事迹洪(荒?)诞」、「几于驳杂而无伦」。比如他作成的女娲的历史:

   

  杨慎用「卵不出蓐,燕不徙巢」以及坠卵必碎的现实中物理的常识来反驳契母吞燕卵而生契的神话,同意毛公的解说,认为这则神话说的不过是「契母以玄鸟至之月请子有应」,而古人为了修辞的缘故,遂有「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之文。他并采黄帝生时「值适见电之侯」以及帝俊生十子、以甲乙丙丁名之的解释,将黄帝的感生神话及帝俊生十日的神话加以了合理化。杨慎这里的做法,都是去除神话中他以为于理不合的成分,并用现实的人事、物理加以合理化,最后使之合情合理、归之于「历史」。这是明显的史实派做法。

  除此之外,杨慎还在其他一些场合表露了他的合理主义神话观。例如他用现实中用瞽人为乐师的事去推断《山海经·西山经》中所述帝江「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神话的真相。(注38)

  清代较晚期的另一位学者梁绍壬,在他所著的《两般秋雨庵随笔》中,一方面继续沿用合理主义观点对待神话、传说,例如卷七中, 他引张衡说,认为所谓日中有金乌、月中有玉免,实际上是由于「日月之积气」造成的,「非真有乌兔耳」;又引据《华阳国志》记载,认为杜鹃乃蜀帝魂化的说法为非,「然则因鸟思帝,非帝之化鸟矣」。另一方面却对此有所突破,而提出了一种新的对待神话的态度。他在「诗忌正论」一条中认为:

   

  (三)

  1995年2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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