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贤】——候鸟

　　勿上升正主！

　　家庭逼婚何九华×身患重症秦霄贤

　　我也搞不懂是谁虐谁了哈哈哈哈哈，反正就是搞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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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到头来，这人世间繁华不过是一场大梦，而我，也只不过是一只候鸟。

　　他才是我的春天。

　　                                                          ——  ——楔子

　　（一）

　　夕阳的余晖均匀地铺就在大地上。

　　 

　　 

　　玫瑰似的颜色很好看，比血色淡了几分，却又比暖橘色浓厚了几分。带着几丝冰冷与肃杀，顺着光秃秃的两排树，一直铺到了天际，和远处天边混成一片斑斓。

　　 

　　 

　　有些冷的秋风从远处席卷过来，微微卷起了秦霄贤的裤脚，冷风顺着白的耀眼的帆布鞋从空荡荡的裤管溜了进去，激起了一片酥麻的战栗。秦霄贤皱了皱好看的眉毛，使劲跺了跺脚，依旧没有赶走刺骨的寒意。

　　 

　　 

　　右腿的膝盖隐隐作痛，渐渐麻木起来，连带着一整条腿都几乎没了知觉，只是偶尔几下针刺的痛感提醒他这条腿还是他的。

　　 

　　 

　　也是，在这样的深秋站了这么长时间，他这老寒腿不犯病才怪。只是这回，没有了何九华略微带着斥责的关心话语，也没有了硬塞进他手里的暖水袋，甚至，他这么固执地站着等，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婚礼庆典用的大红色洋洋洒洒几乎铺满了整栋楼，冲天的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响，火光倒影在他的眸子里，成了一片暗涌的深沉。

　　 

　　 

　　秦霄贤不喜欢大红色，他觉得那颜色像血，总能激起他的恶心不适。周围的景色似乎也被红色所覆盖，所有的东西都慢慢淡去，只剩红色，红的嚣张而又凄惨。胃里翻天倒海，所有的神经都叫嚣起来，医生跟他说，他不能过多的接受外界的刺激，但是他还是那么固执地望着楼门口，似乎盼望着能走出来一个人，笑着对他说。

　　 

　　 

　　我们旋儿不喜欢红色，那就不看了，乖昂，哥带你去吃卤煮。

　　 

　　 

　　可是只是失望罢了。楼门口络绎不绝的人脸上都带着谦卑的笑容，是呀，名扬四方的相声小角儿何九华结婚了，巴结的巴结，讨好的讨好，手中五彩缤纷的礼物在门口堆积成了一片海洋。

　　 

　　 

　　像是着急，又是因为失望，秦霄贤等着等着竟然像小孩子得不到糖果一样，眼前的景物朦胧了起来，几丝水汽挂在了长长的睫毛上。

　　 

　　 

　　门口堆积的车渐渐都开走了，开去了酒店，只有一辆孤零零的停在楼下，那是新郎的车。可等候了许久，都不见有人下来乘坐。

　　 

　　 

　　车上的司机有些焦急地按了按喇叭，重复多次后依然不见有人下来，频繁地向秦霄贤这里张望。不过跟在何九华身边的司机素质也是好的很，并没有直接下车驱赶。可秦霄贤知道。

　　 

　　 

　　他等不到他想要的人了。

　　 

　　 

　　他该走了，又或者说，是时候该放手了。

　　 

　　 

　　缓慢地转身，腿已经僵了，险些令他摔倒，但是秦霄贤没有回头，只是缓慢地，走向车水马龙。

　　 

　　 

　　苍穹上传来一声叫声，瘦削的脸颊缓缓抬起。淡蓝色的天空上飞过一群大雁，翅膀急促有力地扇动着，奋力抵抗着稀薄而又寒冷的空气。凄苦的叫声顺着薄薄的哀凉传入到秦霄贤的耳中，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领口滴落。

　　 

　　 

　　它们晚了，他也晚了。

　　 

　　 

　　带着何九华体香和秦霄贤体温的围巾毫不留情的被扯下，像是怕他的主人留恋，又被遥遥的甩上了树干。纯白的围巾微微的晃动着，正如刚刚扯下他的人微微晃动的身形。

　　（二）

　　那姑娘很好，好好对待人家吧。

　　 

　　 

　　这是秦霄贤得知何九华被父母逼着结婚时的唯一一句话。

　　 

　　 

　　姑娘确实很好，善解人意，贤惠能干，迁就他包容他，甚至还能和他有共同的喜好。最重要的是，人家愿意倒贴给他。何九华也知道这是多么难得的，遇见秦霄贤之前也谈了几回恋爱，也知道能成这般有多么的不易。

　　 

　　 

　　可是他就是不愿意，不管是家长暗说还是姑娘表白，他都冲傻装愣，把话题引到别处去。可是这样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再又一次拐弯抹角的拒绝之后，何父气得吹胡子瞪眼，摔了一套茶具，拿出父亲的威严来逼他这个儿子成亲，何九华梗着脖子犟了几句，竟气的老人家心脏病犯了，住进了医院 。

　　 

　　 

　　病房外，何母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堆，眼泪都落了下来，无非就是需要他传宗接代，不能让老何家断后的话。他呆呆地坐着，任由母亲拉着自己的手说着说那，又看着那姑娘着急忙活的跑来照顾父亲，端茶送水。

　　 

　　 

　　他知道所有人都把他逼到了绝境上，他如果这个时候还装傻，就未免太不是人了。

　　 

　　 

　　于是他呆呆点头，母亲喜极而泣，哭的他心烦，顺着杀菌灯的光芒，何九华看向了走廊的尽头，一个修长的身形站在那里，手中的水果撒了一地。因为是背光，他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只是看到那人转身飞奔而去，消失在了拐角处，衣袂飞扬间，他看到了自己给秦霄贤的衣服打的补丁。

　　 

　　 

　　地上的水果微微晃动着，闪烁着杀菌灯冷冷的光芒，正如他颤抖的那颗心。

　　 

　　 

　　他想挣脱母亲的手，可母亲的手是那么的有力，死命的攥着，生怕他逃跑了一般。他看着病房里苍老的父亲，一种无力感忽然就袭上了心头，瘫软在了座椅上。

　　生怕他反悔，婚礼定的极其仓促，就在两个月后的一天。

　　 

　　 

　　何九华和秦霄贤仿佛突然都“忙”了起来。何九华是下了台就被里里外外一堆人围着，问他挑选婚礼所用的物品，而秦霄贤则无人可知，反正下了台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看各种各样的红色看到想吐的何九华终于在一天堵住了匆匆忙忙要逃跑的秦霄贤，两个人困在了小小的更衣室，却只是沉默的伫立着。

　　 

　　 

　　良久，秦霄贤打破了僵局。

　　 

　　 

　　“大华，你得成家了，不要让你父母担心你，也不要让我，担心你。”

　　 

　　 

　　“我不用你担心，我走了，谁来担心你？”

　　 

　　 

　　何九华说此话说的有些激动，猛地抬眼正对上秦霄贤有些悲凉的眸子。那眼睛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总是含着满满的笑意，波光流转。

　　 

　　 

　　“可是我们，总不能违背伦理寻常不是？你的父母……”

　　 

　　 

　　“去他娘的狗屁伦理，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我愿意，天王老子来了都管不了我！”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何九华！我求求你，别逼我……”秦霄贤像是受了伤的某种小动物般蹲下身去捂住了脸，哽咽的声音顺着指缝流淌出来。

　　 

　　 

　　“旋儿，哥喜欢你，是一辈子的事情。”何九华也蹲下身来，双手有力的握住颤抖的肩膀，逼迫秦霄贤看他的眼睛。见到秦霄贤不可置信的眼神，何九华的心像是被谁扎了一刀又一刀，刺中要害，刀刀见血。把小孩拉入自己的怀中，一下接着一下给人顺着背，声音放缓了说道：“你个小傻子，我喜欢你啊，何健，喜欢秦凯旋。”

　　 

　　 

　　秦霄贤忽然嚎啕大哭，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细长的胳膊环上了何九华的腰，拼命地向何九华怀里钻去。

　　 

　　 

　　何九华也就由着他，甚至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一股股暖流顺着皮肤钻入了秦霄贤的身体，他似乎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秦霄贤窝在何九华的怀里，静静的看着他胸膛的一起一伏，默默的想到：这样一辈子该多好。

　　 

　　 

　　一通电话打断了这平静，秦霄贤抢先按下了接通键，电话那边传来的是嘈杂的声音，一个女生兴奋的叽里呱啦的问道。

　　 

　　 

　　“华哥，你觉得敬酒服是要正红色好看，还是给你做黑色的礼服？我跟你说哦，那个正红色真的特别特别好看……”

　　 

　　 

　　何九华明显地感受到怀里的人一僵，连空气都停滞了几分。

　　这本就是僵局，他们都逃不脱，也争不过。

　　 

　　 

　　（三）

　　 

　　 

　　 

　　再后来的事呢？似乎回忆起来，总有些说不清，似乎是自己挂断了电话，又似乎是秦霄贤推开了自己，朦朦胧胧的连成一片，叫何九华回忆不清。

　　 

　　 

　　婚礼如约而至，宾朋们的笑脸叫他觉得心烦，他笑着点头敷衍，眼神却飘向了窗外。

　　 

　　 

　　窗外碧天如洗，一群晚飞的候鸟从天空中盘旋而过，或许是天气太冷，它们发出了悲哀的长鸣，羽翼在空中大展，上下扇动着。

　　 

　　 

　　众人都大喜过望，说结婚时有大雁出现是好事，可何九华却觉得，那大雁是在哀悼他远逝的柔情。

　　 

　　“爸爸，爸爸，陪我玩积木吧！”小孩子清脆的童声伴随着上楼梯的踢踏声响在门外。

　　 

　　 

　　一道柔和的女声及时制止了想要冲进门内的脚步，“忆儿乖，爸爸在想事情呢，不要继续打扰爸爸。”

　　 

　　 

　　何九华手中拿着一条看起来有年岁的围巾，望着窗外，听着门外响起的话语。

　　 

　　 

　　“爸爸在想什么啊？”

　　 

　　 

　　“嗯……爸爸在想他以前的一位朋友啊。”

　　 

　　 

　　“那爸爸既然想他，为什么不把他请到咱们家呢？”

　　 

　　 

　　“因为爸爸的那位朋友去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们都找不到他了。”

　　 

　　 

　　“那可以让忆儿去试试吗？忆儿捉迷藏好厉害的，小朋友们都玩不过我。”

　　 

　　 

　　“忆儿是找不到那位叔叔的，那位叔叔也是一个捉迷藏的高手，当年的你爸爸的那颗心就是被他给藏起来了，现在还没有找到呢。”

　　 

　　 

　　“真的吗？难道那位叔叔是到天上去了吗？”

　　 

　　 

　　………………

　　 

　　 

　　童年童语往往是最伤人的，何九华听见外面忽忽然就没了声音，他知道是夫人不想让他伤心，手中的围巾被仔细地挂了起来 。

　　 

　　 

　　“何忆旋，进来。”

　　 

　　 

　　“爸爸！”小小的孩子兴奋地扑开门闯了进来，站在书桌前，一双大眼睛扑哧扑哧看着他。何九华看着那双眼睛，忽然就愣了神，秦霄贤也有那样的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似乎往外冒水一般。

　　 

　　 

　　“爸爸？”这一声让何九华出了神，他招了招手，让小孩子来到自己的怀里，抱着他转身望向窗外。

　　 

　　 

　　窗外已是初春，冰雪未层全部消融，依旧有薄薄的一层铺在地面上。嫩绿的小芽从柳枝上冒了出来，瓦片间瞥见了一丛丛绿意。

　　 

　　 

　　一群大雁从南边飞来，羽翼展开，有力地舞动着翅膀，奋力向前飞去。

　　 

　　 

　　“忆儿看见那些大鸟了吗？你的那位叔叔就是变成了鸟，可以在蓝天上自由自在的飞呢。”

　　 

　　 

　　“真的吗？”孩子惊喜的回头。

　　 

　　 

　　何九华笑得温柔：“当然了，爸爸怎么可能骗忆儿呢？”

　　 

　　 

　　小孩子当真就信了这话，扑腾着从何九华的怀里跳出来，跑到窗边，肉乎乎的小手敲着落地窗户，嘴中念念有词：“既然如此，小鸟儿，你们能不能把爸爸的心找到呢？爸爸没有了心，应该很疼很疼的吧……”

　　 

　　 

　　何九华一怔，手指盖紧紧地嵌入了手心。

　　 

　　 

　　确实，很疼。

　　 

　　 

　　黑色的敬酒服隐隐闪动着光华，亮片的设计投射出了何九华僵住的脸。

　　 

　　 

　　他没了心。

　　 

　　 

　　而秦霄贤这只候鸟。

　　 

　　 

　　没有等来属于他的春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