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换血实验：为了活过120岁换年轻人的血，不违背伦理道德？

　　长生不老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古往今来，有无数帝王为了追求永恒的寿命不惜付出沉重的代价。然而，无论是谁，一直都没有真正实现过永生。即便到了现在，也有不少人在研究如何延长寿命，远离死亡的结局。无论是之前的人体冷冻实验，还是现在延缓衰老的药物，都不乏大批参与实验的人。

　　

　　Tips：生死，广义解释生死，指菩萨等离三界之轮回，远离分段生死，而仅于断烦恼时产生微细的生灭变化，谓之变易生死。

　　然而，在美国的一家公司，却进行了一种人体换血实验，试图把年轻人的血换到年老的人身体当中，从而延长年老的人的寿命。且不说是否有效，这种做法难道不会违背伦理道德吗？

　　Ambrosia公司的人体换血实验

　　对杰西·卡尔马津来说，血液是一种药物。他的初创公司是一家名为Ambrosia的公司，总部位于加利福尼亚州蒙特雷。2016年，这家公司招募志愿者参加一项临床试验，旨在了解当老年人的静脉中充满年轻人的血液时会发生什么。

　　

　　Tips：血液是流动在人的血管和心脏中的一种红色不透明的黏稠液体。血液由血浆和血细胞组成，一升血浆中含有900—910克的水。

　　在许多方面，他关于血液能够拯救性命的认知是没有错的。例如，简单的输血，包括连接静脉输液器并将健康人的血浆泵入接受过手术或发生车祸的人的静脉中，这是人类目前最安全的救生方式之一。在美国，医护人员每年会进行大约1460万次输血，这意味着每天大约会进行40000次输血。

　　但是拥有医学学位但没有行医执照的卡尔马津想要将血液的作用提升到一个不同的层次，他想用输血来对抗衰老。作为斯坦福大学的医学生和国家老龄化研究所的实习生，卡尔马津亲眼目睹了数十个实验的安全实行。卡尔马津表示，一些患者的血液更年轻，而其他人的血液衰老程度更严重。他认为，通过血液可以改变人体的衰老程度。然而，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输血是否可以与人类的健康联系起来，研究人员也不确定卡尔马津的实验是否能够得出足够的证据来证实这件事。

　　

　　Tips：衰老指机体对环境的生理和心理适应能力进行性降低、逐渐趋向死亡的现象。衰老是许多病理、生理和心理过程的综合作用的必然结果，是个体生长发育最后阶段的生物学心理学过程。

　　斯坦福大学神经科学家托尼·威斯·科雷曾经在2014年进行了小鼠血浆研究，他告诉《科学》杂志，目前并没有临床证据表明这样的治疗有益，卡尔马津实际上是在滥用人们的信任和公众对此的好奇心。因为要参加试验的人必须付费，而且价格并不便宜。实验的步骤包括在两天内从16至25岁的捐赠者那里获得1.5升血浆，每个人需要缴纳的费用为8000美元。

　　

　　Tips：小白鼠Mus musculus，是野生鼷鼠的变种，鼠种。中国饲养最广泛的是1946年从印度某研究所引入到云南昆明饲养的品种，大多用于医学研究。

　　卡尔马津希望在他的试验中招募600个人，在输注前后，参与者的血液将接受“生物标志物”测试，这些生物标志物是检测各种可测量的生物物质的过程，他们认为这可以简单分析血液的健康和疾病情况。

　　到2017年为止，卡尔马津对30人进行了手术。他说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看到了状态改善的情况，包括重新集中注意力以及看起来更年轻、肌肉更具张力。但目前还无法判断这些说法是否属实。一方面，到最后统计所有的数据时，这30个例子可能只占很少一部分。另一方面，这可能相当于安慰剂效应，只是患者的心理作用。

　　

　　Tips：生物标志物Biomarker，是指可以标记系统、器官、组织、细胞及亚细胞结构或功能的改变或可能发生的改变的生化指标，具有非常广泛的用途。

　　血液本身是否对患者的健康有任何影响仍然悬而未决，一些研究人员认为这些证据反而证明了血液并不能影响什么。尽管如此，卡尔马津仍然对这项研究充满希望。他甚至对外界宣称，他的实验一定能够取得非凡的成果，而这种治疗最终的结果甚至能够无限接近“永生”。但是在2019年，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给他的这个想法泼了一盆冷水。监管机构与个别医学专家发出警告称，这种疗法的好处未经证实，而且这种做法可能有害。

　　

　　Tips：血浆的主要作用是运载血细胞，运输维持人体生命活动所需的物质和体内产生的废物等。血浆相当于结缔组织的细胞间质。血浆是血液的重要组成部分，呈淡黄色液体（因含有胆红素）。

　　在这之后，Ambrosia公司很快宣布停止所有治疗。卡尔马津也没有对此做出回应。2019年1月，卡尔马津计划在纽约和其他地方开设输液诊所，并且向彭博社解释了他创业的初衷以及他对成功的希望。但现在看来，他的梦想是注定要失败的了。

　　“人体换血实验”的科学依据是什么

　　在医学界，测试年轻的血浆是否可以为老年患者注入新的生命活力其实并不引人注目。一个世纪以来，科学家们一直在进行可控的抗衰老和恢复活力测试，但这些实验针对的都是小白鼠之类的啮齿动物，而不是人。150年来，科学家们一直在试图将老年老鼠和年轻老鼠缝合在一起，使它们的血液能够通过彼此的静脉泵入。这种做法被称为联体共生，经常有实验室老鼠在实验过程中感染并死亡。而在1970年代，这种实验基本上被抛弃了，但在过去的15年里，科技的进步使这项技术重新焕发活力。一些研究声称，年轻老鼠的血液能够使老年老鼠的衰老器官恢复活力，使老鼠更强壮、更聪明、更健康。其他研究人员声称，这种做法甚至能够使它们的皮毛更亮。

　　

　　Tips：联体共生生物模型是在两只小鼠相邻的侧腹壁做一段切口，再将其腹膜腔缝合在一起，之后将相邻的前后肢关节缝合固定以便模型运动。

　　杜克大学分子生理学研究所的古尔普雷特·巴特博士说，他正在研究他亲自缝制的四对共生体。他说他的研究发现，新鲜的血液循环使老年小鼠的血细胞“恢复了年轻”，甚至能够让它们以比正常情况更快的速度愈合骨折。

　　但当谈到与人类有关的主张时，他表现出了不认同的态度。巴特认为，这些信息并不能够应用到人体身上，因为人类的结构更加复杂。2014 年，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索尔·维莱达博士领导了一项研究，将3个月大小鼠的血浆注射到18个月大小鼠体内。维莱达说，在输注后，老年小鼠的状态明显改善了。但专家们经常强调，在医学测试中，老鼠和人类显然是不一样的。

　　

　　Tips：骨折愈合的标准有局部无压痛，无纵向叩击痛；局部无异常活动；X线照片显示骨折线模糊，有连续性骨痂通过骨折线等等。骨折愈合的基础是骨膜成骨细胞再生。

　　在维莱达的研究发表时，卡尔马津刚刚从斯坦福大学医学院毕业。卡尔马津说，他长期以来一直对经常被人们忽视的衰老领域感兴趣。卡尔马津说，在急诊室观察输血时，他就会想到维莱达的研究成果，并且想象把这种技术运用到人类身上的样子。因此，卡尔马津在Ambrosia的网站上写道：为“联体共生”的小鼠实验为使用年轻血浆进行治疗提供了灵感。

　　34岁的卡尔马津实际上没有执医资格，因为他还没有完成住院医师培训。但是，他与加利福尼亚和佛罗里达的医生合作，这些医生同意他在自己的诊所进行血浆输注。卡尔马津说，自己为他们提供了从血库购买的25 岁以下捐献者的血浆。

　　

　　Tips：斯坦福大学为硅谷的形成和崛起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培养了众多高科技公司的领导者，其中包括惠普、Google、雅虎、耐克、罗技、Snapchat、美国艺电公司、等公司的创办人。

　　但是再生医学领域的领先研究人员对Ambrosia的做法表现出了绝对的不赞同。哈佛大学干细胞和再生生物学系联合主席艾米·瓦格斯博士说，联体共生的小鼠实验不能为Ambrosia的研究提供科学依据。因为联体共生结合了整个器官系统，而血浆输注只是其中一个要素。

　　在Ambrosia宣布停止治疗之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复兴研究员伊琳娜·康博伊博士松了一口气。她说多年来她一直为Ambrosia所做的事情担心，血浆输注通常只用于危及生命的情况，因为它会引发严重的副作用，例如过敏反应、循环超负荷、肺损伤和传染病传播。

　　

　　Tips：肺损伤属于胸外科疾病，肺脏对穿透性损伤相对容易耐受，肺实质有很好的修复能力，除非肺门结构受损，一般肺组织的漏气和出血很快会停止，周围部分的实质损伤很少需要切除。

　　2016年，她发表了一篇关于小鼠之间输血的论文。之后，卡尔马津给她的办公室打了电话，并留下了语音邮件，说他喜欢她的研究，而且这和他在Ambrosia进行的治疗研究相吻合。在信息中，卡尔马津曾经询问过康博伊他们是否可以一起工作，但康博伊从来没有回过他的电话。对于康博伊来说，Ambrosia的故事中最令人沮丧的部分是它玷污了再生医学领域。她说目前科学家们正处于突破性发现的边缘，这些发现可以真正帮助患病的老年患者。

　　实验中为什么要遵循伦理道德

　　其实卡尔马津在进行实验之前，曾经寻求过再生和细胞医学研究所机构审查委员会的批准，该委员会是一个独立的小组，负责确定对人类受试者的研究是否合乎道德。而当初对卡尔马津的实验予以批准的负责人，在之后也受到了强烈的批评和指责。

　　

　　Tips：研究，意思是主动寻求根本性原因与更高可靠性依据，从而为提高事业或功利的可靠性和稳健性而做的工作。

　　当大多数人想到伦理或道德时，他们会想到区分是非的规则。例如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例如希波克拉底誓词，像十诫这样的宗教信条等等。这是定义“道德”的最常见方式：一种把行为区分成可接受和不可接受的规范。

　　大多数人会在家里、学校或其他社会环境中学习道德规范。虽然大多数人在童年时期就获得了对与错的意识，但道德发展贯穿一生，人类在成熟过程中会经历不同的成长阶段。道德规范无处不在，以至于人们可能会将它们视为简单的常识。但矛盾的是，如果道德不过是常识，那么我们社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道德争议和问题？

　　

　　Tips：希波克拉底誓词，又称《希波克拉底誓言》，是要求医学的学生入学的第一课就要学习并正式宣誓的誓言。

　　对这些分歧的一种合理解释是，所有人都承认一些共同的道德规范，但会根据自己的价值观和生活经历以不同的方式去解释、应用和平衡这些规范。例如，两个人可能同意谋杀是错误的，但不同意堕胎的道德性，因为他们对“人”的意义有不同的理解。大多数社会中也有管理行为的法律规则，但道德规范往往比法律更广泛、更正式。所以我们常说：“法律是道德的底线。”一项行动可能合法但不符合道德，或者非法但合乎道德。

　　

　　Tips：堕胎又称中断怀孕或人工流产，导致胎儿死亡的行为。在许多国家，堕胎备受争议，主要为道德、女性身体权、婴儿生命权等问题。

　　另一种定义“伦理道德”的方式侧重于研究行为标准的学科，比如哲学、神学、法律、心理学或社会学。人们也可以将道德定义为一种方法、程序或观点，用于做出决策并行动和分析复杂的问题。例如，在考虑像全球变暖这样的复杂问题时，人们可能会从经济、生态、政治或伦理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虽然经济学家可能会检查与全球变暖相关的各种政策的成本和收益，但环境伦理学家可能会检查所涉及的道德价值观和原则。

　　

　　Tips：全球气候变暖是一种和自然有关的现象，是由于温室效应不断积累，导致地气系统吸收与发射的能量不平衡，能量不断在地气系统累积，从而导致温度上升，造成全球气候变暖。

　　许多不同的学科、机构或者职业有适合其特定目的和目标的行为标准。这些标准还帮助学科成员协调他们的行动或活动，并建立公众对学科的信任。例如，道德标准管理医学、法律、工程和商业领域的行为。道德规范也为研究的目的或目标服务，并适用于从事科学研究或其他学术或创造性活动的人。甚至还有一门专门的学科，即研究伦理学，专门研究这些规范。

　　在研究中遵守伦理规范很重要的原因有很多。首先，规范促进了研究目标的实现，例如获得知识、验证真理和避免错误。例如，禁止制造、伪造或歪曲研究数据可以使真相更快出现并最大限度地减少错误。

　　

　　Tips：伪造，意思是即编造，捏造，以假乱真，利用不存在的事物来谋取利益，比如说编造鬼神来蛊惑人心，假造以欺瞒别人。

　　其次，由于研究通常涉及不同学科和机构的许多不同人员之间的大量合作与协调，道德标准促进了协作工作中必不可少的价值观，例如信任、责任、相互尊重和公平。研究中的许多道德规范，例如作者身份指南、版权和专利政策、数据共享政策和同行评审中的保密规则，都是为了保护知识产权利益，同时鼓励合作。大多数研究人员希望他们的贡献得到认可，并且不希望他们的想法被他人盗用或未经允许过早披露。

　　

　　Tips：各种智力创造比如发明、外观设计、文学和艺术作品，以及在商业中使用的标志、名称、图像，都可被认为是某一个人或组织所拥有的知识产权。知识产权，也称“知识所属权”。

　　第三，许多道德规范有助于确保研究人员对公众负责。例如，关于研究不当行为、利益冲突、人类受试者保护以及动物护理的政策规范是必要的，以确保由公共资金资助的研究人员可以对公众负责。

　　第四，研究中的伦理规范也有助于建立公众对研究的支持。如果人们可以信任研究的质量和完整性，他们就更有可能为研究项目提供资金。

　　

　　Tips：研究，意思是主动寻求根本性原因与更高可靠性依据，从而为提高事业或功利的可靠性和稳健性而做的工作。

　　最后，许多研究规范促进了其他各种重要的道德和社会价值观，例如社会责任、人权、动物福利、遵守法律以及公共健康和安全。研究中的道德失误会严重伤害人类和动物的受试者、学习者和公众。例如，研究人员在临床试验中捏造数据可能会伤害患者甚至使患者失去生命，而不遵守有关辐射或生物安全的法规和指南的研究人员可能会危害自身和其他工作人员的健康和安全。

　　小结

　　Ambrosia所做的人体换血实验实际上是存在伦理道德争议的，但也有人认为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无可厚非。不过，更多的科学家还是认为，人体换血实验目前并没有可靠的科学依据作为支撑，尽管能够在实验小鼠身上看到效果，但人体要比小鼠的结构复杂得多，不能将小鼠实验照搬到人体上。比起单纯追求长生不老、永生不死的方法，我们更应该考虑如何在有限的生命时间内实现自己的价值，而不是将时间和精力投入到这些虚无缥缈的想法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