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佐]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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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
第一章
鸣人保持着后宫术立在村口咬着小手帕垂泪。
其实,身为一芳龄二十二岁的上忍,他本无需出卖色相作村中一景招揽游客,但纲手奶奶咆哮着突破了静音、伊鲁卡和卡卡西的重重防御俯冲轰炸的效果着实惊悚,更何况桌上两摞待阅公文确实是自己不小心拿去烤了番薯;反正不是什么伤天害理有违他忍道的事,还是不要违抗火影大人比较好。
即使一位将不久于人世的火影。
五代火影绝不允许病房中出现能够忠诚反射光线的东西。玻璃也拿纸糊布掩蒙了一层又一层。她也会苍老,并和任何一位垂暮老者一样,行动迟缓记忆混乱。鸣人值班的昨夜,望见她坐在床边,月下手执方镜自顾,呜咽着某人的名字潸然泪下。
所以现在,鸣人几乎都要破天荒地为那个被烤糊的番薯和火影大人为数不多的英明决策欢呼了——至少远离医院观赏无辜路人喷血后仰的姿态暂时能让他摆脱这种无力感;但很明显,近年来成功瘦身的神经不允许他这么做。
自来也。
陪自己度过了最灰暗却最自由三年时光,时间却永远停滞在七年前的自来也。
还有,在自己二十二年的轨迹中狠狠踹上一脚头也不回的,在积怨清偿正待新生之时被同伴刺穿胸口跌落到海平面以下的……他。
鸣人收了后宫术倚在门上发愣。
从纲手联想到自来也或许再自然不过,但只靠自来也和他同年匿迹就从山的这边蹦跶到海的那边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那么,只有两种情况。
一、鸣人的意外性NO.1 mode注定了他的大脑要以这种可耻的思维方式陪伴他一生。从某种意义上说,身为鸣人的大脑本身就是一种不幸。无论是噩梦般的超量拉面气息,还是威慑对手震惊同伴也吓倒自己的一根筋信息传输方式,再加上不得不时常同体内九尾进行爱心交流以防后宫作乱,想要好好犒劳自己一下的时候发现裤兜底部有个大口子……当然现在还不是和鸣人撕破脸皮的时候。
二,这种可耻思维的落脚点,正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
鸣人根本用不着瞪这么大眼睛也可以轻松确认来者的身份来历,以及用自来也亲传方法的获得体重三围等额外附赠资料;但他还是瞪了。
而这个人只是呼吸滞了下,便恢复了平日表情同他对视。
两人石膏像一般杵了很久很久,直到其中一方终于发觉这种行为的确影响市容有碍观瞻,于是微微侧了头,露出个清新的笑容。
鸣人仿佛看到了他火之国遍寻不着的小青蛙荷包正在灯火阑珊处鸣叫。
对方深呼吸,说:“…………”
咔吧!!
这次是真的过了很久。鸣人可耻的石化的大脑开始缓缓运作。
名称这种东西,只会在渴望产生的那一刻,从特定的存储回路爬出,横在思路中央把人绊个正着,所以人会遗失路标偏离方向,会口不择言方寸大乱。其实本应很简单,只需一个信号,比如一次回首、一声“白痴”、一个困惑的眼神、一种迷惘的姿态,比如换上个嚣张欠扁的表情,故作无谓在你面前站定。
被他的微笑温暖了吗?被他伸出的双手拯救了吗?而这一切得到后,还要大费周章从尘封的仓库中翻找名称吗?他是谁都好,他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而“它”呢?
鸣人隐约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件事。虽然一直持有这种东西享有它给予的疼痛,但他从不知晓它的名字;或者说,刻意忽视了。他一直偏执地认为给“这种东西”冠名毫无意义且使它偏离了自己生命的正中心;正如虽然他口中不停呼唤那人名字,但不过为了服务观众彰显主人公礼仪,且或多或少希望踩中万分之一的几率那人会回眸一笑;事实上,大多时候他常以“笨蛋”、“死人脸”或者“混账”之类的来缓解痛楚。可眼下都被作者写出来了,再失礼下去也不是办法……
鸣人用尽所能搜索到的一切词汇,但发觉总是还差一点。正如当年自己抱着床单假意跌倒扑在他身上,明明抓住了锁紧了拥抱了亲吻了,起身时却无法忽略晕开的水渍和压抑的啜泣一样,茫然继而了然。
其实,我一直都懂的。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所以,“它”的名字是……
鸣人突然听到了无数奔腾的欢呼,烟花在高空重重绽开。伴着明朗清亮的女声,他的身体渐渐轻盈。
他闭了眼睛,再睁开。
面前的人仍是笑意盈盈,发丝款摆。不是幻觉,也不是什么人的变身术。对方的身段是独一不二的精美,更何况拥有晴朗夜空般的眼珠,和全世界与自己最深的羁绊。
鸣人终于觉得,无论是“宇智波佐助”,或者“爱”,都和他们的主人相称极了。
“宇智波佐助,爱,漩涡鸣人。”来人又重复了一遍,不疾不徐,声线柔美动人。
“我爱你。”
鸣人什么都不说,只是把脸颊藏进衣领,而后轻轻回握他的手。
他们错失了七年。
他也会用更多更久更美好的七年继续告诉他,什么叫做幸福。
第二章
一分钟到底有多长?
有人说,那要看你在厕所门的哪一侧。
鸣人考虑良久,认为自己算是外面人。一分钟是可以影分身几十次大玉螺旋丸搓出来几百个还有余,但为什么堪堪够他和佐助牵手走进木叶大门……
更要命的是,迎面遭遇了木叶八卦队!
“你真应该看看当时佐助的表情……井野的大喇叭可是连接了整个火之国。”鸣人以一种相当破坏他形象的姿势背光站立,面上挂满罕见且毫不应景的苦情。与其吐槽这张脸不适合他的斗战胜佛诨名,不如说,这实在不是个阳光该灿烂的日子。
“纲手婆婆。”
一分钟还是太过短暂,完全不够用来挽回那些席卷而来包含所谓“面子”的东西争相逃逸砸进土壤泛起小小尘花。
我的威严啊啊啊啊啊!他在心中哀叫。
八卦队的作风是连至尊尾兽也不得不规避三分的恐怖。在大和队长出任务佐助不知所踪的某天,九尾曾经趁他大醉大摇大摆扭出来犯上作乱,可惜英明神武天生神力的八卦队长小樱携干事井野后勤雏田执行官天天仅用了三个喇叭以“九尾小乖乖你是不是【哔——】不满啊八尾【哔——】不足吗就算去找一尾【哔——】也是没有用的哦小心八尾横刀夺爱把你【哔——】【哔——】【哔哔哔哔哔——】”如此这般的腐女本色让老狐狸飞速钻回笼子亲自上了三把锁五道符脑袋闷进大尾巴里假寐,很是振奋了腐女萝莉团的从业决心。英明如纲手婆婆也曾经十分纠结地扶额,郑重考虑是否要改变暗部特攻等的上至组织结构下至攻击方式;很明显,这一招式的威力比五影看家本领正弦叠加组合都要来得犀利有效。
所以,当八卦队天降至蜗行的少男们面前时,佐助的手心前所未有涌出了瀑布汗,眼神与全身肌肉难以言明的僵直——还是个害羞的孩子啊。咱们的关系既然小樱知道了那么火之国都知道了所以全世界都知道了呀,他轻笑。
但佐助很快就恢复过来。因为八卦台开播后身边的人比他更僵更冷。
“鸣人!纲手大人她……!”
回到眼下。鸣人就觉得奇了怪。两天的时间竟然比这一分钟还短暂。纲手婆婆的葬礼,他没打算迟到,更莫提缺席。而现实是他回家清清爽爽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来到纲手面前却发现已经是第三天下午注定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相对论么?!……不要让我掌握并歪曲异次元的科学概念啊喂!
一分钟过去了。
他认为仍然无法隔绝的那种带走他体温的透明液体相当碍眼。他开始转移视线。
工口仙人……应该不会寂寞了吧。
婆婆她,一件公文都没落下。虽然我故意烧了不少。
石碑,是黑曜石呢。奢侈又不耐腐蚀。
身后,有他。
于是鸣人耗费了一分钟一分钟一分钟又一分钟算是终结了这种有损他威严的行为,而后向脚下被润洗的小东西们展露出了个足以使它们花容失色瞬间枯萎的怪笑。
有六代火影预备的特殊关照,要开出漂亮的花来啊。
六代火影预备。
本来不应该存在的。上午趁着大家都去了葬礼,他硬是像木叶苍蓝野兽一般燃烧着稳稳迈进大名府,分出几千个影分身每只两手螺旋丸子,蓝盈盈的眸子微笑着请求自家上司,说请您顺应民意任人唯贤拟出火影公平海选的诏书昭告天下好不好。
没错,是上午。
上午,他创造了新规则。下午,以一张失魂落魄的泪脸来到英雄碑前神游。
做错了么?在忏悔么?需要原谅么?能够被原谅么?
他想起上午离开,门口闻讯而来的上忍。他们把脸藏进阳光的背面什么都不说,如同十几年前面对了小小鸣人,仅仅是突兀地立着,无赞美也不反抗,呼吸着却已死亡,任凭他从他们中穿梭而去。
他挪到卡卡西的面前,迟疑着笑了笑。
“对不起,卡卡西老师。我……变成大人了。”
卡卡西的金鱼眼再也现不出与平日无二的从容。手在空中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稳稳落在鸣人脑袋上。
虽然他已经成长到和他平视的高度。
虽然他已经与那个不谙世事的热血少年彻底决裂。
鸣人在第六至第九个一分钟内终于把自己三天的轨迹串联起来。虽然恍惚遥远得如同他人记忆,但他仍然认为即便是潜意识自己也足够勇猛果敢判决英明。他抬头看青空中大好日头温柔柔播撒光芒万丈与其下的飞鸟哀鸣着在地表投下仓皇失措的影迹,接着回望进身后千丈瀑布下的深潭一般波澜不惊的眼。
第十个一分钟后,那里已空无一人。
鸣人被佐助拖着向家走。他偷偷瞄了一眼文章标题,不置可否。
第三章
我,春野樱。
二十二岁的木叶上忍,医疗班班长,八卦队队长。
此刻正面对了至今人生最伟大的挑战——出门将信寄出。
冷静,要冷静。
虽然活得不算久,怪力乱神多少都经历了点,惊悚啊打击啊经过鸣人意外性NO.1的持续训练也差不多应对自如;佐助被鸣人羞赧状扑倒在床也能面不改色翩然远去,很淡定对吧。
春野樱,你可以如鸣人一般神经粗犷,可以如雏田一般温柔娇俏,可以如纲手一般残忍暴躁——啊不,正直仗义,但此刻你必须如鹿丸一般机警睿智。
好了,冷静。
回想一下,异常从哪个时段开启。
一小时前,撰写给砂之国手鞠的信件。
内容如下。
手鞠大人:
久未拜访,愿一切安好。
关于药物甲的效果与作用机理已有关键性进展。人体试验目前仅一例,经井野心转身之术验证,效果良好。尚未用于刑讯例,因此对经相关训练人员药效未知,是否产生抗性尚不明确。
能够肯定的是,该药物并非通过血液运输扩散,而经查克拉流动至全身。因而对神经作用比一般药物快速有效。
具体情况待三日后阁下抵达木叶详谈。
对于您的到访,木叶真心欢迎。也期待您的诚意。
春野樱
显然,一封内容未公开作用未凸现的信件与眼下状况无关。
两小时前,山中井野前来大闹。
她声称要退出八卦队,我准了。
“你给我滚去和鸣人结婚!现在!立刻!”
“可比起鸣人,我更爱你啊,井野。”
她的回答是把腰间一串喇叭咣当当砸在我脸上。
貌似也没什么联系。可以确定当时四下无人,而后我一直坐在办公室写信,中途两分钟出门沏茶一壶。
三天前,药物甲彻夜制成一枚。
“小樱,原来你可以善良到对自己如此残忍呢。”井野摘了口罩褪下手套,用力而徒劳地揉着黑眼圈,“如果拷问不出什么情报,可以我来嘛。对敌人讲什么仁慈。”
“我只是对你心转身之术的低效率感到绝望而已。”
心转身之术,转换之后井野可以读取对方记忆。
人之所以成为人,我之所以是我,是由二十二年的光阴无常与持续无休的痛苦抉择一步一步堆砌至此。没有第七班存在记忆的春野樱便不是春野樱,无论她有怎样相似的医疗术和宽额头。
而拥有别人记忆的井野还是井野吗?我不能肯定。每每她回归身体,颤抖着抱紧了蜷缩成一团,而后哽咽着仰起头挤出个微笑说小樱你别担心美丽的井野公主一定不会有事。
我以为这种表情不适合你。真的。
我认为不能放任她继续崩溃下去。
药物甲,名称未定。作用为,释放脑中所有的隐藏信息。这并非难事,不过使那些“不能说,不愿想,不可为”的屏障失效而已。作为讯问用品使用得当的话,暗部一半多都可以含泪去享受他们久违的半年带薪假期。
井野也不用那么委屈自己。
“别抱怨啦。如果试验成功,年终奖金翻倍。”
“你又不是鹿丸说翻倍就翻倍。……啊啊,翻倍也无法挽回我逝去的青春美……”井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试图修复发型的动作,“说起来,鸣人和佐助是恋人对吧。”
她的声音有些怪异,如三九寒冬的朔风冷冷刮过,完全不是提及友人的感情。我不禁望过去。
实验室的白炽灯映不出她面上表情。似乎是微笑着,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嗯……是啊。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么。”
是无论再怎么努力修行,再怎么费尽心思妆扮,把自己捏成多么卑微的形状,编织任何取悦服从的梦境……
都无法撼动的事实。
井野发梢行云流水在空中划过。她转头一脸贼笑。
“小樱你觉不觉得,他们发展得有点慢?同一屋檐下同一张床一个月还没有实质性进展,读者都有点不耐烦了啊。”
我相信自己额头一定挂满了黑线:“你、你想怎样……”
她猛地扑至面前,两眼放光:“这个东西啊药物甲!你想想看,把这个东西给鸣人吃下去,就可以逼作者写出工口了!”
“等、等下!”头好痛。“我不应该对你的伦理道德良心人性抱有幻想……可就算鸣人吃了也只会抱住佐助喊出你是俺唯一俺最稀罕你这种人尽皆知的东西,哪里来的工口……啊痛!不要戳我!”
“笨死了小樱。”井野收回青葱玉指并十分碍眼地摇来晃去,“我们是谁?是耽美必备智囊团,情侣们的后援军,青楼中的百宝箱,大漠森林的小叮当!那种东西还不是信手拈来?况且如果连我们都不帮忙的话……”
“好了好了……随你。”生怕再听到什么惊悚言论,我脱力倒在桌上摆摆手,“出了事我可不管啊。”
井野的眼睛黯淡下去,随后弯出彩虹的形状。
“对了,不要下错人。佐助应该无法使用查克拉,必须鸣人才行。”
“我办事,您放心!”
…………
如果起因是它,我应该早就不能站在这里了才对。而且根据井野回报,后果仅仅是佐助被压了一宿而已。
“而已”?……我真是没救了。
一个月之前。纲手大人离世。佐助和鸣人同居。火影全国海选开始。
虽然某些转捩点有够诡异但现在倒推回去也可以一一解析。
三年前,在树海遭遇受伤的佐助。为他处理了大部分伤口。井野心转身之术失败,没能捕获拖回木叶。也未执行暗部格杀命令。
此事件未上报,也未记录在册。
好了打住。
总之,眼下的状况是以鹿丸的思维方式也无法解释的怪异。对不起鹿丸,对不起木叶……医疗班长春野樱,是个低智商没逻辑的女人。
又想到井野。
山中井野。
幼时的井野有着灵性的眼睛与细软的长发。性格也不似后来的女版鸣人与如今的晦涩难明。
她们在春天木叶散落蒲公英种子的草原相遇。那时的春野樱跪坐在草丛中哭得梨花带雨,抽泣中抬头寻觅七彩云雀无果,却捕捉到了山中井野的笑意。碎花长裙静静飘摇,长发用同样鹅黄的丝带束就在风中划出自由奔放的弧形。手中的花冠轻轻落在春野樱的头上,她左瞧右看拍手道,很适合你。
而后欺身上前,抹去湿濡的痕迹。
“笑起来的话就更漂亮了?”
她的眼盈盈似水,春野樱看见波斯菊,酢浆草和满天星。
井野不止一次提及。说那时的我很灿烂地笑出来,果真如花冠一般光彩照人。
末了补充一句。完全想象不出如今的男人婆暴力狂医疗变态形象。
而我也从破坏木叶道路建设到反唇相讥到如今冷哼一声了事。
我不是鸣人,井野也不是佐助。未曾经历一夜乾坤逆转的剧变,不能领会十年孤苦的积淀。
所以,拯救这种沉重的历史,唯一这种决绝的关系,爱情这种悲怆的枷锁,不曾也永远不会出现在我们生命的轨迹。我们会喜欢上同一人,会因失恋而互相抚慰,会在居酒屋抛弃了矜持豪饮,会在最初的回忆所在幻想未来。我和井野是朋友,再进一步是发小。算不上知己,更不用说爱人。
不是鸣人,也不是佐助。
我们只想趁着年轻打扮得美好,找到个值得托付的男人,生两个孩子,教他们做人。为明天的菜谱烦恼,为丈夫的酒瘾忧愁。看孩子一天天长大,陪爱人一分分衰老。晚年可以坐在树下抱着孙子孙女,回忆那些美丽或否的人和事,安安静静死去。
只想和和顺顺过完这辈子而已。
什么叫做“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
我只不过想要寄封信,不过想要好好存活下去,不过希望身边的人平安顺遂……为什么要遭遇这种事情?
这标题简直糟透了。
真特么的糟透了!
“……”
春野樱,木叶上忍。医疗班班长。八卦队前队长。
无关头衔或者兴趣,二十二岁,并非饱经沧桑无所畏惧的年纪。
所以现在,就算战栗着倒下,心中被恐惧强烈而持久地占据,也是可以的吧。
“…………”
我该怎么办。
冷静……已经不可能。
井野,你知道吗?
最后的那句话……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它是真的。
第四章
宁次额头连日来阴云密布。
不要以为但凡武术世家必有万贯家产。资本来之不易入手方式单一,但丢起来可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当然不是疯狂购物这种小女生程度,让我们来点大的:天雷劈中了他家的存钱罐,地震把他家传世老宅夷为平地,他打破了一只杯子。
这只杯子来头可不小。那是作者斥巨资入手雀巢咖啡68条装的限量赠品。换句话说,它是无论多少钱都赔不来的;更何况这个节骨眼上他根本没有钱。
宁次承受了全家老少意义与先前大相径庭却同样锐利的眼刀,几个月来每天七成时间泡在天天家的武器店打工。
更不幸的是,某天他睡眼惺忪一把抓住天天正为他披衣御寒的手,鬼使神差来了句,请嫁给我吧。
然后,他丢掉了工作。
所以,当听说财政部长要额外给他一笔全年工资,宁次几乎要腾空而起抱住鹿丸一分钟内托马斯旋转72000度——不不,你没眼花。以我们宁次少爷的柔韧腰身这完全是小菜一碟——虽然岔气也许在所难免;但赶到鹿丸身边的一小时后,他开始庆幸自己没真的做出那种举动;甚至可以说,他宁可做全年白工或者一分钟托马斯旋转刚才数字的十倍也不想接下这份任务。
他抬头注视标题。他认为这题目不对。
他想到一个词叫做触底反弹,接着露出微笑。
“八卦六十四掌!”
让我们以新题目重新开始。
不,这其实也没什么好
“哟,宁次。”鹿丸垂手站在木叶综合办公楼外指挥一行人拉扯黄线。
“静音与卡卡西有任务,医疗班剩余的两大主力联系不上,志乃和牙养宠物被排除在外,所以就召你。代替医疗班把该做的都做了,明晚之前拿报告来领奖金。这是医疗班内部手册。”鹿丸把一个小黄本子丢过去,转身欲走却发现宁次翻个白眼直勾勾盯着自己。
他叹了口气:“想知道为什么不是我来?第一,财政部现在公休,我走了谁去统计你奖金啊?第二,财政部手册比医疗班的麻烦多了,随便找个人把我奖金算错了怎么办啊?第三,你需要钱。好了听我的准没错。”他推搡着宁次,“就算你瞪成红眼也没用。”
宁次偏过头。他隐约觉察到,无论是鹿丸,还是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任务,都不是他能质疑或者更改的诡秘。
他打量手中的本子,《命案现场勘查与信息处理》。
简直没有比这更糟的状况了,他垂肩。题目修改得很及时不是么。
虽说是新进人员却训练有素,拉起警戒线寻找伤员调查现场采取物证,并不需要他插手,或者说添乱。他翻着小本子时不时余光扫过去,心中暗忖鹿丸叫他来的目的,突然发现随着大门敞开,人群突然静止。
接着缓缓后退。
“宁次大人,理论上是在关键物品周围五公分处划线标记……可这、”声音越发干涩颤抖,“这该怎么办?”
宁次站起身,视线从人群正式转移到人群前方。
他的心脏漏跳半拍,而后剧烈鼓动起来。
他开口吐出他为数不多的出场时间中最长的一句话。
“全面封锁。你和你,跟我进去。其他人待命。”
由于深色物体遮光严重,二楼以上显得有些昏暗。阳光透不进来,灯光穿不出去。窗棂严丝合缝,把这里同外界隔离成两个空间,如婴儿睡房一样静谧。
这些物体合起来也许会美观许多,但单独看来,只是一些无趣的肉块和血斑。肉从肌肉到脂肪到器官内脏来源丰富尺寸不一,大多是一小团,或者连着些断骨,随机分布在二楼转角到走廊尽头的每个角落。血液星星点点开不出什么像样的花朵,仅仅毫无艺术细胞地爬上了墙壁纸窗天花板,有些呈喷射状,或者像是彗星尾巴,还有像是谁牵着什么在空中一圈圈甩出的螺旋扩散开来。血渍有些干涸,并没有留下指纹或者鞋印。
宁次蹑手蹑脚攀上二楼,向走廊尽头移动。他手心冰冷胸口擂动,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去行凶——简直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气氛了;或者此处被分解的不止一个人。但他很快打消了前面那个无聊的,和后面这个不合理的念头。除了气息的浓度不够催人扶墙呕吐,左手,右上臂,右腿骨,脊椎上半部,眼球一颗,脚趾三只,骨盆下半部——是女性,右小臂,膝盖骨——这些部位尚未重复出现。
人体结构他耳濡目染多多少少有所认知,有些还可以画出模型或者成分构造详细解释。任务中他很少赶尽杀绝,或者说杀到这种境地;浪费体力不说,且毫无意义。领导来验收成果的时候问,你解决掉哪些啊,他总不能捧出一堆杂七杂八的零碎邀功,这是通缉犯AB!太难看惊驾挨骂扣工钱暂且不提,人家也不认识这是谁吧。
但是,就算这满地的碎片再被细分为一成的尺寸洒落,他也很清楚它们全套拼起来的样子。他真希望自己错得彻底。
这个希望,在宁次望穿走廊尽头的那一刻被击得粉碎。
晴天娃娃受苦自缢尚能换来阳光三日,你这样可什么也得不到啊。
井野。
他回想起鹿丸生人不近的气息,颠倒混乱的逻辑,恍然大悟。
金色长发大多起了固定作用,其余的稀稀疏疏散落下来被血液粘合在一起。一枚眼珠在楼梯上寻得所以眼眶空空的淌出血来,另一边被头发遮住看不清真相。暗红的血液如同火焰一般从脖颈的断裂处蔓延而上。尽头屋内窗帘拍打着桌面,被悬挂的娃娃也随着节奏慢慢转过来又转过去。
她是什么表情宁次不想知道——虽然这是迟早的事。
他把视线移向下方。
地上横着小樱。头朝向门倒下,手中紧握着一封信,血迹——应该是井野的——已经凝固,从颈子顺锁骨扭曲着淌下没入起伏的胸口——她还活着!
宁次回头示意。两人领会,伏地去到小樱身边,稍作检查后连着信一起拖下楼去。
宁次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开了白眼,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做他擅长的事。他上下左右检查了一遍,却发现了一些普通mode下无法察觉的痕迹。理论上人死亡后,尤其是粉碎到这个地步,是不可能有查克拉产生的。而他不仅看见了地面墙角天花板,还有门楣下面的……头颅上粘附的查克拉小块,顺着左边到了楼下,右边延伸天台。
他想到几个月前志乃抓捕归案的逃犯,声称能脱离自身存活半年的查克拉小星星不过用以道路标记绝对不是定时炸弹什么的祸国殃民玩意儿,貌似最后还是井野审出结案的。
而井野,有心转身之术VER3.1。
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路标了,他笑。接下来,只要坐等凶手自己出现就好——这可不是非白眼专利人士能够轻易发觉和消除的东西。
而区分井野和非井野,对于现在的宁次,正如他一分钟托马斯旋转720度一般易如反掌。他终于承认鹿丸即使被冲昏了头决策也一如既往的无可争议。
他抬头看向井野。
因为欠缺某些部位,她的脸显出常人不能直视的鬼魅模样。但细瞧就会发现,那阴霾之下居然是罕见的平然,甚至隐藏一丝笑意。
宁次眉头紧蹙。
最后检查确认一遍,走下楼去。然后就被团团围住。
“把楼圈下。治疗小樱。”
他仍开着白眼,转身走向闻讯赶来的众人。
鸣人,志乃,丁次,牙,小李,天天,雏田。
只一眼,身体就冷透了半边。
面对疑惑的眼神,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回望身后阴恻恻的建筑与天空中倾轧而过的夕阳。
他也不能说。他和井野的遗物如此迫不及待的相逢。
拜他宁次的S全开mode,当天晚上报告便到手。反正不是他负责撰写。
宁次踩着夜色溜进鹿丸办公室,扬了扬手中的厚本子。
“那么此事件……”就到此为止。
“就由我负责追查下去。”一只手从他身后将报告抽走,声音主人也迈至他身前。
是小樱。
或许是真的被恐怖片中觉醒的女一号气势压倒,又或者仅仅是尚未完全灭绝的良心作祟,鹿丸和宁次交换了个眼神,随后点头。
“资金方面没有问题。”
小樱转身离开,脚步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说到底,这两个家伙不过一个懒,一个散而已。
宁次注视着远去的背影,暗暗叹气。她或许能找到真相,又或者摸错了门路……要帮她么?还是自己再调查一下的好?
他,为什么要杀井野?
回到眼下,还是那个的问题要紧。赶紧结束回家吃饭去……
“啊,顺便说。”鹿丸瘫在椅子里面搔搔脑袋。“报告我貌似摸都没摸到。没有看一眼就要付账的道理对吧。”
宁次仿佛看见了某个叫做绫濑雪弥的弱质少年在彼岸飘渺荡漾……
某人垂头丧气的回家途中,遇上了前来迎接的妹妹。妹妹对手指对了半晌,怯生生地说哥哥把题目改回来吧不然接下来不管谁出场都会很为难的钱咱们再想办法……
哥哥头上笼罩的阴云笑得花枝乱颤几乎要滴下水来。他极不情愿地摆开架势。
“……哼。”
第五章
“作者。下次想不出个文艺标题就不要让我出场。”
你、你不是雏田……|||||
“没听懂么?”
……懂了。
来看一道题。用0和1来组成个两位数,有几种方法?
十位数是0,个位数是0。
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听说小小鸣人常常孤零零挂在秋千上的时候,小小雏田正阴沉沉缩在房门后。雏田摸出笔工工整整写下鸣人的名字,把纸揉成一团塞进胸口用力捂住。那不是一颗心而是两颗你听啊,咚咚,咚,咚,咚咚;一样的苦痛一样的沸腾一样的渴望一样的存活。雏田羞答答地笑紧接着颤巍巍地抽,可是有什么办法,她就是如此悲痛而狂喜。她终于在一个小小的午后赤脚溜出家门奔向传说中的圣地,她和他就要邂逅就要同步就要合体就要畅游他们的4G新生活了——可是,他不在。
雏田呆呆望着秋千割断了斑驳树影吱呀呀摆来摆去,走上前坐下。鸣人的世界就这么赤裸裸地铺展开;他的激愤他的孤寂他的沉默他的向往倾巢而出——这树阴是多么宽敞清凉,不远的日光下多么温暖明亮;他的身体不想走他的心灵不想留。他踟蹰的刹那,他的老师终于把他扑出了阴霾代他挡下了攻击将他护在了身下。
然后鸣人封印的道路豁然开启,停滞的时间骤然流动。他个头疯长如同雨后山中的春笋,他笑容闪亮几乎要把木叶推向北方的极昼,他活蹦乱跳几乎所有爱他的不爱他的都跑去爱他了;而雏田还在原地。
鸣人大大咧咧走过来拍拍她脑袋。要不要一起去吃拉面。
……
雏田晃着脚戳着叉烧和鸣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鸣人支支吾吾说你要是不吃就给我吧要不很浪费的,话音未落碗已见底;接着他以一个无比盛大的笑容表示自己身无分文。
她也笑。她就这么被一碗没有吃到口的拉面拯救。
他们的故事终于起航。
众所周知,雏田一直注视着鸣人。家中鸣人的画像连当哥哥的都看不下去企图托马斯高速旋转制造龙卷风毁尸灭迹一了百了,街上的电线杆子贴了“雏田专用自行维护”还是挡不住被指甲抠倒了一根又一根。
看着我好吗?
说你做得很棒,然后把拉面钱还我。
好吗?
你这个吊车尾。
00。就是0。什么都没有的荒芜。
十位数是0,个位数是1。
你还是你,我已不是我。
雏田是女人。女人这种生物,虽然看起来攻击力不高忠诚度不低,实际上这世界就数她们最没耐性喜怒无常。比如在购物时一分钟扩展成一小时来用,或者等人时把一小时简化为一分钟。雏田算是通情达理温柔娴淑的极品,但她终究是女人难逃本能。
从十二岁到十五岁,能展开无数绮丽冒险的年龄。看月野兔代表月亮消灭地球勇敢的少年创造奇迹的传说已经翻来覆去演绎了一二三次,雏田如坐针毡。她厌恶虚耗时光。
所以佩恩暴力拆迁的时候她挡在了面前,以纤细的手腕和伤痕累累的身体。
“我喜欢鸣人。”
她想她一定基因突变内分泌紊乱。这种马上就要领便当的套路关头,不是应该先向他讨要拉面钱么?
反正也改不了,索性错个彻底。
“我不允许你再伤害他。”
她向后飞去。视野黯淡下来。
啊啊,果然应该先让他还钱的……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催生了第二个,她还活着。紧接着第三个。
她失恋了。
鸣人的笑容并没有不同之处。依旧是公式化的三月春光。
真刺眼。
她想他一定以为她是AB特意拉出来用于渲染悲情气氛引发主角变身并非出于本意。
她只是个配角。她的三年爱恋,相比主角的一周人气,根本不值一提。
这是当然了。01,结果还是1。谁会把1当作两位数来尊敬。
他还是他,你不是你,结果只能彼此失去。谁会把配角的悲苦单独摆上台面。
她不得不返工。
十位数是1,个位数是0。
你已不是你,而我还是我。
雏田一如既往躲在专用柱子后面,手指抠进去。她用力回想曾经的痴迷憧憬却始终无法入戏。
鸣人在村口后宫术搔首弄姿调戏路人。鸣人愣住了。鸣人石化。鸣人石化解除。鸣人脸红了。鸣人低下头,勾住佐助的手。
佐助!
比起重逢的欢喜,更多的是不明不白的预感。而后就应验了。小樱猛地从背后抓住她的衣领,和井野一起跳到他们面前。
失去了火影的木叶运行依旧。虽然某些记忆已被刻意抹去。
从佐助回来的那天算起。
第一天,纲手去世。
第三天,鸣人从大名府迈出。木叶的齿轮开始逆转。
第二十九天,小樱的新药物临床试验。鸣人家方圆一公里的邻居傍晚自觉逃离。
第三十三天,井野被粉碎,头颅挂在医疗班办公室的门上。
第三十六天,下午木叶主干道,光天化日,行者寥寥。宁次堵住鸣人,问井野是谁杀的。
而句末,并非疑问的语气。
雏田以为自己没听清,或者听岔了音。她打量面前的这两人,明明熟到不能再熟,说的是本地话,穿的是时令衣,怎么做的这事,就看不懂了呢?
鸣人微微侧头,笑笑。
你说呢。
这不是太阳,不是向日葵。她的太阳和向日葵,不会吐出剧毒的信子,眼中闪着暗色的光辉。
啊,这不是雏田么。来得正好,一起去吃拉面。……不去?那就把钱还你吧。
声音从背后响起,同时几个硬币叮叮当当落在她手中。
两个身体“嘭”地消失。
这不是鸣人。
所以,他对于现在的雏田,没有任何意义。
正如不变的雏田对于他,从来没有任何意义。
10。这个0,老师教过,只是用来占位而已。
雏田发觉她一开始就错了。她向来只是片绿叶,不能修成正果却妄想把红花拉至同一水平。鸣人是十位数,她是个位数,相差一个数量级而不是一二三。只要鸣人是0,她和他就不可能在一起;只要她是0,就注定了无意义。而这种无意义,是作者到最后为了升华主题,最不吝啬舍弃的。
她的指甲终于抠断了最后一根钢筋。电线杆轰然倒下。
她自飞扬的尘烟中跨过障碍走出来。
十位数是1,个位数是1。
你已不是你,我也不是我。
即使很微小,或许被忽略……也要用力燃烧作为1的价值,哪怕殆尽生命。
她理了理发尾,在宁次背后一米处驻足。
“……哥哥。”
宁次转过身,背光的脸上白眼熠熠生辉。
鸣人君,我一直,一直都在注视着你。
让我们从11,开辟崭新的历史。
第六章
天天,醒醒。
这个声音……是井野。
井野在暗处如烛火荧荧,然后倏地飘至面前,莞尔。
天天,为什么杀我?
头顺势滚落,血色哗啦啦涂满她的世界。
天天三更半夜从被窝中蹦起,现场作画太上老君避邪符贴了满脸满身。早晨被父亲惊觉持刀追杀,从村东奔腾到村西。
“你这个不孝女有空玩这种神叨叨的玩意儿怎么不赶紧找人嫁了滚出去!”
天天今年二十三,放在耀家正是刚过法定婚龄初出象牙塔的大好姑娘。她完全可以在花丛中流连个三五载谱出前有古人后不乏来者的乱世佳话,然后良禽择木而栖归隐山林再练就神话。只可惜她意识到其实自己身在菊家为时已晚,按照菊家十六岁便可为娘的优良传统算来,她已经过保质期了七年。也就是说,她相当于本科保送推荐硕博连读出来工作没准爱人准没的大龄女青年,进一步说,剩女。
其实也不是不想找,也不是没目标。
她感觉目标也不是对她没意思。
她的目标曾在她家打工,薪水不多任务繁重。天天爹真把他当了女婿使,劈柴挑水炼剑盖房,只差让他像地震拆他家宅基地一般拆了木叶村。但目标任劳任怨连天天都看在眼里喜上心头,寻思他家是穷了点人是倒霉了点,但品质还是不错的——关键有一套俊俏皮相;也就把他当了自己人。
直到某日天天为打盹的目标披上衣服,被他睡眼惺忪一把抓住。
请嫁给我吧,雏田小姐。
天天在下意识的愣住之前就下意识的让目标消失在了视线外,工钱也没给人家结算。
她是很想跑去银座刷爆信用卡一醉方休,但无论时间地点财力或次元都不允许。所以她自暴自弃决定进修博士后。
是夜,天天结束了在后山踩踏四代脑袋的大不敬行为,潜入自家被窝贴满符入睡。
天天,醒醒。
又是井野。
这次头不会掉啦,醒醒。
天天看身上,一张都不少;看井野,一点都不怕。
我可不是鬼,也不是魂。我就是井野啊。
天天,我问你。他为什么要杀我呢?
天天醒的时候憋着一肚子气。
你个当事人都不知道,更何况是我!
二十分钟后又被爹爹追杀到四代脑袋上:不把我女婿找回来你就别进家门!
找谁?怎么找呢?
宁次?那还不如不进门呢。话虽然是他说的,但手是自己动的,耳光也是自己甩的,使之化为流星的一脚也是自己踹的,有什么脸去啊。
她把木叶的单身男人都琢磨了一遍。然后停住了。
佐助。
七年前,鸣人被迫结束了寻死一般的海中搜查,被卡卡西强拖回来。他身体是过度失水的形状,嘴唇表皮干枯皲裂,血淌了满脸怎么都止不住。他意识不清拼命挣扎,言语混乱缺乏逻辑。他喊佐助危险,佐助你在哪,佐助跟我回家。
她不擅长医疗,便出门透气顺便琢磨自家贸易。想着想着就回到了佐助和鸣人,她忍不住蹲下身去。血液里的耀家因子,最见不得如此天人相隔生离死别。
三年前,同小樱井野和雏田去邻国作为亲善大使交流文化的途中,树海偶遇奄奄一息的佐助。没有任何异议的全体扑过去。小樱井野负责疗伤,雏田天天望风防御。她们没问,他也不说。
即便现在已经是个废人我也不能回去。佐助挣扎着站起来,声音与当年鸣人的干涩喑哑如出一辙。他向后闪进暗道,接着炸毁入口。
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小樱问井野。井野犹豫了一下,回答术失败了所以不太清楚。不过看佐助身体不复先前灵活,且肩上背部和腹侧的伤口,招招致命但完全是小儿科的手法应该能轻易化解的。
天天突然联想到自家金老爷的武侠本子忍不住插嘴,这不就是废去武功经脉尽断嘛,却被齐声反问那是什么。
她懒得解释。
最后小樱下结论,佐助应该是忍术使用不能体术残存有限,查克拉循环系统被破坏,证据一二三,头头是道。天天点头之余却看见井野撇嘴雏田若有所思。
现在的佐助,应该能寻回他的人生吧。天天笑。
而她自己,仍走在自制的迷宫。
眼见入夜不远,天天破釜沉舟。
她拖了爹爹的新女婿大大方方进家门。天天家的武器铺开始经历兵荒马乱。它左歪歪右扭扭,膨胀起来嗖嗖嗖地把店内十八般兵器发射个精光,最后叹息着瘫倒在地。
天天,醒醒。
还是井野。
她眼睛都懒得睁,只是摆摆手。你有什么心愿未了直说,除了下去陪你我一定办到。
没那么复杂。井野笑道,她冰凉的手臂环上她的脖颈。
天天,……为什么要杀我呢?
木叶的早晨,云蒸霞蔚。天天醒来,周身通畅。昨晚老爹抱住女婿又哭又笑说女儿交给你了可要好好护她。女婿牙齿闪闪发亮声如洪钟:老师我一定做到!FIGHT!然后就着醉拳最后的姿势倒地鼾声大作。
天天洗漱穿衣整顿妥当,把满地狼藉甩在身后。
午时。西瓜头旋风一般刮来:天天你骗我!凯老师根本没有下达让我入赘你家这种指示!
天天眼斜过去。你不要我?
要。浓眉声如蚊蚋。
下午的木叶茶馆。宁次雏田鸣人两个分身同一条街对峙之前。
天天翻着报告,对面端坐着小樱。
“井野2:30从我屋中离开,我3:00出门两分钟,3:40……”小樱顿了一下,有点吃力地开口,“3:40现场已经完成。根据血液的凝固程度,应该是在3:00至3:20之间发生。正如报告所述,”她指着天天正翻开的页面中划线的几行,“在木叶综合楼大道距离正门约五十米处遭遇嫌疑人。被害,然后嫌疑人拖……拖着尸体一边上楼一边分尸。到医疗班门口完成悬挂,从天台逃离。”
“根据作案时间和木叶安全监控记录将嫌犯判断为内部人员,这倒没什么问题。但报告无法解释其中某些疑点。”天天抬头开始转笔,“首先,从办公室离开到距离门口五十米,根本不需要三十分钟那么长时间。井野从离开办公室到血迹出现的这段时间,一定遭遇过什么,且不会离开太远。第二,于被害时间内出现的门外血迹,虽然是以五十米作为起始,但死亡初期的喷射状态却在进入大门之后。第三,从现场痕迹中并未找到毛发、指纹甚至鞋印,螺旋状的血印都是连续的……好像是井野自己破碎掉,或者嫌疑人身体是可穿透的。”
“或许井野和嫌疑人认识,甚至有过平静的交谈……起初的血并非一定是井野的,也可能嫌疑人的,比如井野带领受伤的嫌疑人前来包扎。而最后这一点,浮在空中或许可以通过某种媒介,比如佐井的水墨鸟实现,但……”小樱不确定地说,“难道是禁术?”
天天突然回想起昨晚的梦,思路立刻清晰得骇人。
嫌疑人和井野认识,有着我们不熟悉的术。忍者技能一般都登记在案,不停研发新术来不及注册的和长期缺席尚未注册的……
鸣人和佐助。
天天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事情的严重程度已经脱离了大脑承受范围。
“小樱,关于试验品,能说得详细点么?”
“我把试验品给了井野,因为佐助不能使用查克拉,所以井野连着……那个药给鸣人吃了下去。这是我亲眼所见。井野被害当天上午检验了下,效果很好。”
天天动摇了。这话,到底说不说。木叶的太平日子,到底过不过。
以小樱的性格,不追到底不会罢手,但以她的能力,简直就是送死。
但本能总是领先于理智的。踌躇间,天天发现自己已经开了口。
“如果,井野的用药对象,不止,或者不是鸣人呢?比如试验品给了佐助,药给了鸣人,或者两颗都给了佐助?”
一切都晚了。
天天看见小樱的郑重肃穆冻结在脸上,眼睛越睁越大,瞳孔越缩越小。她绝望地仰望天空。她看见盘子慢慢,慢慢地倾覆,五彩糖果撒了一地,如自家客厅无可救药的酒瓶渣子。
她只能哀悼。
花啊轻飘飘地飞,风啊清凉凉地吹。像是情人午夜的呢喃,或者入梦井野的耳语。
她声音软绵甜腻,她身体柔若无骨。
她说,天天你知不知道,佐助为什么杀我。
“如果,佐助不能使用查克拉根本是个谎言,而井野用术上了他的身?”
潘多拉的盒子就此打开。
而你要怎样赎罪才可以。
第七章
今天是井野下葬,兼手鞠来访的日子。
自打佐助回来,木叶一直被作者翻来覆去折腾都没有这么喜庆过;好在这样的折磨终于到了头。
其实那天,鹿丸哭了。
财政部的办公室就在二楼东头。医疗班的在西头。
鹿丸一边悔恨老早遣了手下孩子们如狼似虎享受他们的假期,一边认命老老实实核对账本。正在兴头上,忽听那头有人摔门。
这关门的力道,奔跑的速度,抽泣的声调,以及自己内心的悸动。不是井野还能是谁。
井野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她太暴力,体重也距离超标不远,面对敌情太过愚钝面对八卦太过清醒。她颐指气使老气横秋,她想要他做事实在太简单,拍拍腰中一串喇叭威胁如果不合她心意就把他和宁次的一揽子破事全给抖搂出去。不知是真的被抓住了小辫子、堵住井野的嘴、怕麻烦,或者别的什么原因,鹿丸只是皱了眉,嘀咕女人真麻烦人生真无奈之类,然后心平气和服从。
单纯彼此信任出生入死的同伴关系,别的什么都没有。他这么告诉自己。
直到某天井野摸上他的床。她轻声细语。
鹿丸,你要不要,试试女人的滋味?
他中弹一般燃烧起来,很没男子汉气概地抓起被子缩至墙角。
你你你!出去!女孩家怎能如此不检点!
井野开始忍笑,听到后半句眼中怒意燃烧。她追着鹿丸满屋子窜了三四圈,撕开被子揪住衣领把他压在墙上。
你是不是被宁次压舒坦了不记得怎么肏女人?
鹿丸脑中的理智被焚烧殆尽。
第二天下午醒来,床边已然无人。
后来见到井野,他的绝世口才到了嘴边滚了几滚怎么都变不出个花。倒是井野先出了声,是我逼你的,不用在意。
他也跟着重复,是你逼我的。完了就想把自己掴到世界的尽头。
他其实想说,井野不管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做,我愿意负责。
想到这,鹿丸的脸“嘭”地就红了。他开门准备追出去却看见远在数十米开外井野柔柔向回走。后面跟着佐助。
像是有了预感,或者单纯的嫉妒心作祟,鹿丸闪进暗处。
井野一边走一边说,佐助一边跟一边听。井野的笑不似平常明朗亮丽,超然洒脱似乎要远行;佐助的脸却比平日阴沉苦闷,一点点皱缩一点点凶狠。到了她楼下打开大门,鹿丸正要装作刚好从屋里走出,却发现井野一声不响地炸裂。
而佐助却不见了踪影。
他全身冻结,不能移开视线。他看见井野的身体自己浮起来,沿着楼梯向上飘。她的身体破碎成不能细数的数量,她的血液哗啦啦爬上墙如同初春萌芽的藤蔓,她的骨肉四处飞溅如同盛夏天赐的冰雹。她犹豫不决一如当年看中了两件裙子左右为难试穿再试穿,她方向明确一如付款时闭着眼睛就能以最短距离到达收银。她上下跳动左右漂移,她、她上来了!
鹿丸的心几乎要爆出来。他死死按住嘴紧紧咬住唇睁大眼睛记录每秒每厘,终于有点明白了井野的心情。只要我活着出去,就摆开一排喇叭把这事喊个三天三夜!
井野在鹿丸面前停了一下,转了个半个圈,他身上就又染上了她的气息。鹿丸这才有点真实感。她的胳膊曾经环上鹿丸的后背指甲抓出血淋淋的记忆,她的嘴唇曾被揉得嫣红轻吐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她的身体和他一次次交缠温度一点点超越极限,而现在,她死了。
她死了。
鹿丸的眼泪就此决堤。他不能出声,也不能颤抖。除了哭他能做什么呢?他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他的三百智商他的上忍职位他手中掌握木叶财政命脉他能将任何人玩弄于股掌,可这有什么用!
他来不及回忆他们的最后一场对话最后一次晚餐,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眼睁睁看着井野的头发越过横梁,打上漂亮的结。
一切归于平静。
鸣人浮空而来,带着早有预料的表情。
佐助,没事了。
佐助,停下来。
鸣人伸出手,环住空气。
然后佐助的身影一点一点显现出来。
而眼神,并没有回到现实的样子。身体软下去。
鸣人抱着佐助向天台走。在楼梯转角的瞬间,止步。
他的视线,定格在鹿丸藏身的位置。
鹿丸的泪,开始有了另外的意义。
会被灭口么?也要死了么?
如同处于螳螂在被车轮压过的瞬间,而本人突然意识到。他和鸣人,并不是如此差距。并不会被鸣人一根手指就碾成井野的样子,也不会因为他的一个招式就被封印在极地的牢狱。
他为什么不出来,替井野讨个说法?鸣人有佐助昏迷拖累不可能发挥全部实力,他只要拖住一分钟或者更短就有人来,那时候哭的就是他们!多简单啊!
鹿丸,你为什么不站出去?
他看见鸣人的嘴角,一点点扬起来。鸣人的眼睛,眯合成挑衅的形状。
鸣人只是摆出姿态,但他似乎听见了全世界都在回荡同一个声音。
鹿丸,你这个懦夫。
懦夫!懦夫!懦夫!
鸣人和佐助消失在天台。鹿丸顺着墙滑下来。
他浑浑噩噩,思维天马行空不知所云。直到西边的门喀地发出声响。
鹿丸终于有了回到现实的感觉。他闪进屋内擦干泪痕整顿衣装打理思绪,惨叫后默数二十秒,施术召唤宁次,然后飞身跃出窗外。
也许是懦夫,但他也是鹿丸。
招呼完客人,鹿丸杵在村子出口的大桥头,口中呼出淡淡白雾。
木叶西北并未沾染海洋润湿的恩泽。遥远的另一端,应是土之国无边的荒漠。
云彩自群山西侧飘来,在头顶翻滚出奇异的形状。
他看远山绵延万里直抵天际。山腰遍植龙杉塔柏,初露端倪未成大器。
不过,也比死气笼罩的好。
木叶的梯田杂乱无序,并非人工造就的形状。层与层之间切面平齐,与其解释为利器挖掘,不如说是地壳生生断裂所致。大多为不规则多边形,剪裁相当随意。高度差不小于十数米,不是普通人能够安然降落的距离。
究竟怎样的怨恨,才能撕扯出如斯凄绝。
曾经,这桥下也有宽阔明澈的江河水。它汹涌而来席卷了两岸残渣碎屑滚滚东去,旁若无人不可一世。
而今,也只能在不断低陷的河床上萎缩成潺潺溪流作茧自缚苟延残喘。几不可见。
恐怕不久的某天,就会完全泯灭。
可就算它彻底死去,也会有苍穹大地为之明证。
被切割的梯田。被分裂的土壤。被冲刷的河堤。被传承的记忆。
忍者,纵然曝尸沙场战死边疆为国家人民忠诚执着奔赴命定的灭亡,也没有被歌颂的立场。没有名称立碑镌刻,没有遗迹供人拜祭,没有骨灰归乡安葬,没有灵魂悄然皈依。
如暗部名单上血淋淋的印记,或者被粉笔曲线束缚在地的井野。
井野其实很幸运。她是落难公主,在最美的时刻于每个人心中画下重重一笔,笔水油性无法清洗。
然后她走了。
井野。
我不曾言爱,也未许下三生之约。我以为我们是水与鱼,鱼再如何任性随意,哪怕跳出水面越过龙门修成正果,终究还是要回到水中,从不需要契约来证明彼此的关系。
我以为累了回过头,你仍然停留在最初的相遇。
我以为某天缔结余生的誓言,会让你绽放永久的光彩。
我以为我们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慢慢体味一起活着的甜蜜痛楚。
枉我聪明一世,竟能错个十万八千里。
“鹿丸你找我?有什么话不能在办公室说。”
鹿丸转身,眼底煞气瞬间散尽。
“手鞠,虽然知道这很难,但现在只有你……”
手鞠脸色凝重。
“洗耳恭听。”
鹿丸望着手鞠的背影吃吃地笑。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甚至可以说,相当不错。
宁次和雏田,也许很难绊住鸣人。
天天和小樱,恐怕不好应付佐助。
但还有天天的小李,还有小樱的手鞠,还有手鞠的我爱罗,还有他的暗部千千万。
一切能够利用的,他都要物尽其能。只要他鹿丸想做,没有什么做不到。
一个是杀人犯。一个是旁观者。
你们该当何罪。
所以佐助和鸣人,一个都不能少。
我会让你们连着下辈子一起悔恨,放我生路。
井野,苍天为鉴。鹿丸在此起誓。
三月内,定将他们掷你面前。
与我一同谢罪。
然后我们,永不分离。
二十二年前,他们呱呱坠地牙牙学语。
十年前,他们彼此认同以心交心。
七年前,他们祭奠故人展望新生。
而现在,一切都乱了。
如同体内寿命未知的血小板。即便在骨髓中出生彼此邂逅,也会被磅礴倾盆的流动轻易剥落。尚未互通姓名便于某个骤然降临的岔路顷刻间分离,尚未回眸追忆便被某场战役殃及直至了无痕迹。
尸骨腐败殆尽重入轮回之前,他们注定了长久而迥异的改变。
谁也不晓得,下一刻他们在哪个次元的什么位置呈现何种姿势。
他们再也回不去,哪怕0.01秒的从前。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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