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有一片付费野合的神秘树林,姑娘去过后没多久就自杀了

栏目:生活资讯  时间:2023-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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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节选自《北洋夜行记》,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电视剧《娘道》把糟粕包装成了美德,宣扬所谓“娘之道,哺而无求,养而无求,舍命而无求。”

  近几年,你应该见过少妇「重金求子」的小广告:本人×××,29岁,丰满迷人,夫富商,无生育能力,为继庞大家业,特寻异地品正健康男士......通话满意,速汇定金50万......

  这种骗术早就被警方曝光了,但依然有人这么骗,也依然有人上当。一般的分析认为,财色诱惑和侥幸心理会让人放松警惕,而骗子也善于钻营人心。

  其实呢,还有一个根儿上的问题:「有钱人非常希望生个儿子」这件事为什么会让那么多人相信?

  首先,因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深入人心。

  其次,虽然「生男生女都一样」提了几十年,但「香火不能断」的想法,依然根深蒂固在不知道多少人的脑子里。因此,就永远有人相信:有钱人想花钱求子,应该不是假的。

  古时候,「求子」是重要的传统,比如求神拜佛,主管生育的各种娘娘有一大串。

  再比如迷信行为,摸门钉,搞生殖器崇拜,安徽从前有个求子方法,是让女人往山洞里丢石头,把洞口视为孩子出生的地方。

  湖南有个地方的求子民俗,是让人模仿母猫发情,并用稻草编织阳具奇大的神灵搞仪式。

  以上还都是古老民俗范围。现在有些人更离谱。

  一些台湾女星为了生儿子——或者是给老公家生儿子——会主动,或被动做很多奇怪的事。

  据说,有人念咒语,还有人吃青蛙,还有人按大师的教导:对丈夫俯首称臣,就能生儿子。

  最糟糕的是,有人觉得不生个儿子很愧疚。

  真是乱七八糟,胡扯八诌。

  今晚的故事,讲的是一起命案。不怕剧透地讲,案子的起因就是因为有人太想要「香火不断」。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人超越了这种伦常道德。

  矛盾重重,又纠缠不清——奇情案件往往都是这么发生的。下面是魔宙主笔「朱富贵」整理的故事。

  《北洋夜行记》是我太爷爷金木留下的笔记,记录了民国期间他做夜行者时调查的故事。我和我的助手,将这些故事整理成白话,讲给大家听。

  香火诅咒

  作者:朱富贵

  天没亮透,空气清冽凉爽,街面上静悄悄的。老虎灶老板陈老栓挑着担子,一颠一颠,将煤球从院里挑到炉台边,一如往常。

  随时有人过来用热水,因此老虎灶是不打烊的生意,炉下的火从没灭过。陈老栓和儿子两人轮流照看。等一会天亮,用水的人就很多了。陈老栓接手老虎灶十几年了,早习惯把所有事提前准备好。

  民国时上海街头专门供应开水的铺子称为“老虎灶”。小的“老虎灶”只有空间容纳大灶供应开水,稍大的“老虎灶”会辟出房间兼营茶室。

  煤筐落地,陈老栓把扁担卸下,靠在墙上,鼻腔里钻进一股奇怪的味道。一股肉香。

  谁家大清早就炖肉。陈老栓心中嘀咕。屋里的肉味气味越发浓郁。陈老栓把水瓢倒扣在灶台,循着味道,追到滚水桶边上。陈老栓掀看锅盖,垫着脚尖往里看,滚烫的蒸汽打湿了他的额头。

  “妈呀!”陈老栓扔下锅盖,瘫在地上。

  锅里漂着一条光溜溜的脊背,上下通红。热水在锅里翻滚,长发四散飘动。因为煮的太久,脖子和背上的皮肤爆裂皴皱,像一条条肉虫趴在身上。

  陈老栓跌跌撞撞,跑向屋外,右腿却被左腿绊住,一头栽倒在硬石板路上。陈老栓大喊:“死人了,死人了!”

  一

  王金平刚满十七岁,身材精瘦,在码头靠装卸货为生。他坐在桌子对面,直勾勾盯着我,目光凶狠,逼我给他答复。

  王金平是王秀英的弟弟。王秀英就是一周前死在老虎灶水桶的里的女人。王金平找我,是想我帮他调查姐姐死亡的真相。

  “我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但我以后肯定还你。”他在报纸上看到广告,来事务所找我。

  王金平说从他小时候,父母就只顾拜神,不管他死活。要不是小时候姐姐每天从供案上偷贡品给他,他活不到今天。

  后来,王秀英嫁到双全酒楼的董家,也经常在私下接济王金平。但近两年,王秀英突然没消息了。王金平曾到董家询问,被告知王秀英在养胎,不能见人。

  一周前,王金平下了工,回家路上看见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细看竟是姐姐王秀英。姐姐好像糊涂了,认不出王金平,不让王金平动她,逃进十六铺一条小巷子,不见踪影。

  王金平找不到姐姐,便来到董家质问,却吃了闭门羹。第二天,王金平就得到姐姐的死讯。

  “没我姐就没有我,不把她的事查清,我还算个人吗?”

  我犹豫并不是为钱。我在巡捕房打听过了,王秀英的案子很清楚,是自杀。

  那天凌晨,一个收粪工看见王秀英闯进了陈老栓的老虎灶,当时周围没有别的人。尸检的结果也证明王秀英身上没有伤口,就是烫死在水桶里。而王秀英的公公董智丰更是证明王秀英精神有问题,疯了。巡捕房据此判定,王秀英是发了疯病自杀。

  王金平看出我犹豫,左手往桌上一拍,露出半截胳膊,寒光一闪,从腰间抽出一把柴刀,砰的剁下来。幸好我手快,一把拉开他的手肘。柴刀嵌进桌板半分厚。

  民国时期的柴刀。

  好家伙,这是个愣头青,不要命的主儿。王金平眼珠鼓动充血,一副拼命的样。

  “钱不钱的好商量,但这桌子你得给我换一个。”我说。

  二

  董家住在徐家汇路,一座鹅黄色的德式洋房,谈不上富丽堂皇,但也是标准的富人宅子。附近不远的双全饭店,是上海数得上名的饭店,就是董家的产业。

  开门的是个老仆人,大眼睛,黑皮肤。见了我的记者证,把我领进洋房。洋房内却是清一色的中式装扮。唯一不同的是,大厅座上摆着一尊耶稣像,看来董家人信基督教。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迎出来。男子圆脸盘,中等个子,身材健壮,衣着考究,却一脸疲倦,满面愁容。他就是主人董智丰。听我来打听王秀英的事,董智丰一脸苦相。

  “金记者,你不会也听了王金平那些胡言乱语了吧?”

  董智丰说自从王秀英死了,王金平就没让他消停过,来闹过好几次事了,光报社记者就搬来了好几个。

  “王家是一屋的疯子,真真的疯子。”

  董智丰说王家老两口整天信无生圣母教。女儿王秀英打小就被送进教里当神女。儿子王金平也被锁在家里,不给吃喝,修炼“辟谷”。一家没一个正常人。

  我问难道王秀英嫁进来就不正常。董智丰长叹一声,说也不全是,家门不幸,都是他儿子董小言闹的。

  两年前,董智丰看董小言年纪不小,想让他慢慢接手家里的生意,却发现儿子整天不见踪影,问也问不出来。

  董智丰让老仆人跟踪董小言,发现他整日跟一堆年轻学生混在一起,鼓动周边工厂的工人,让他们放下手中的活,起来反抗资本家,集体拒绝工作。

  原来董小言上学的时候,受老师影响,加入革命党,还进了上海工人纠察队。国民政府能顺利接管上海,就有他儿子一份功劳。旁人看起来,儿子是功臣,但董智丰却感觉大祸临头。

  “我看了上海二十年,世事翻了好几个跟头。有的人一时出尽风头,最后也没落个好下场。”

  董智丰担心局势反复,牵连到董小言,坚决反对他搅和进政治。为了让董小言收心,董智丰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把王秀英娶回家。

  ”要不是着急,我怎么会给他娶这么个媳妇。”董智丰料得不错,才过去一个月,上海局势就发生大地震。

  “我以为只有个革命党,没想到还分了两家。两家还咬起来了。”

  1927年4月12日,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新右派在上海发动反对国民党左派和共产党的武装政变,大肆屠杀共产党员、国民党左派及革命群众,该事件被称为“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图为事件中军警逮捕共产党员、工人与学生的情形。

  起初,租界的军警在董家搜查了好几次,想抓董小言。董智丰告诉军警,董小言已经死在外面了。一年后,儿子还是毫无音讯,董智丰心里害怕了。

  “我儿不会真让我咒死了吧。”

  王秀英从小受父母影响,有些神叨,突然守了寡,受了刺激,说话行为也慢慢不正常。尤其最近一年,王秀英经常掐住家里人的脖子,死不放手,还几次用刀刺伤佣人。

  董智丰说王秀英死前几天,从家里跑出去,再找到人的时候,就是董智丰在巡捕房收尸了。

  “因为这事,我好些天都没合眼,还找了牧师来家里祷告唱圣歌。人呐,还是要往前看。”

  这时门铃一响,老仆人推开门,手肘了抱着个小孩,说医生来了。董智丰对我连声道歉,说孙子身体不好,要陪孙子看医生。这是在下逐客令。

  离开董家,我走过一个巷口。不知道谁把一辆黑色的汽车停进巷子,塞住来往的通道,引得街坊老太太骂街。

  没多远有一间卖零食的小店。一个老头坐在门口,咕噜咕噜抽水烟。价钱不贵,一包十角洋。戴戴最近喜欢吃酸,我进店挑了白糖梅子等几样零嘴。

  结账的时候,我多给老头几个角洋,跟他打听董家。老头把纸媒儿凑跟前,吧唧一吸,烟窝里出现忽明忽灭的火星。

  “你要想查王秀英,那就找错地方了,她早不住这了。”

  老头说一年多前,董智丰给王秀英另找了个院子,让她搬出去了,再没回来过。我问王秀英搬到什么地方去了。老头说他不清楚,有一回董家老妈子买东西时,他听说好像在静安寺那边。

  三

  静安寺附近的院子少说有几百间,整院只住一个女疯子的院子却不多。即便如此,天快黑,我才找到王秀英住过的院子。

  门上挂着大锁,据邻居说他们从没见过院里的女疯子出来,只是偶尔听见院里有人喊叫,叫声瘆人。

  “那女人神大了,当初来的时候就挺了个大肚子,好家伙又怀了一年多。前不久,我才见有人把小孩抱走了,怕不是生了个哪吒。”

  在民间神话故事中,哪吒母亲怀胎三年(也有说法是三年六个月)生出来一个肉球,哪吒就是从这个球中蹦出来的。

  以前有个老妈子进进出出。不过十天前,门上就挂上锁了,再没见人来,喊声也消失了。

  我爬上墙头,翻身进院,院子前面的房屋没有居住痕迹。顺着一条长长的甬道走到尽头,我走到最后面的院子。

  院里有三间房子,一间是做饭的厨房,锅碗瓢盆都在,瓦瓮里的米面也没吃完。我掀开锅,一股浓重的腐臭扑鼻而来,锅里的饭还没收拾,看起来走的匆忙。

  另外两间是卧室,屋内只有简单的桌椅板凳。我注意到靠里那间房,除了一张睡觉的床外,还放了一张木板床,正好一人宽。床下有一卷粗麻绳,磨损严重。

  我料想王秀英发病的时候,正是被捆在这张床上,邻居听到的瘆人叫喊声应该也来自这里。

  天已经黑透了,院里就这几样东西,没什么异常。我准备先回事务所,刚出房门。忽然看见墙头人影一闪,有其他人进院子来了。

  我躲进厨房,身在暗处,趴在窗户往外看。那人身上穿着长袍,头上戴着斗笠,看不清脸长什么样。

  那人捡了一根小木棍,在院中间画了个圆圈,扑腾跪在地上,咚咚磕了三个头。又从怀里窸窸窣窣掏出一堆东西,放在圈中间地上。地上燃起一团火苗,拉出一条长长的人影。原来他是来烧纸祭拜的。

  嘡啷一声。我不留神撞掉窗台上的一只粗瓷碗,碗倒结实,却让惊动院里的黑袍人,朝我这看了一眼,转身就跑。

  我追出去,眼见那人上了墙,我一手抓他的长袍。那人猛地挣扎,甩掉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只光溜溜的脑袋。月光微弱,我只看见了他头上的戒疤,是个和尚。我紧跟着跳出墙外,但就这眨眼工夫,和尚已经没影了。

  我在附近转了几圈,看他藏在哪里,依然没找到人,只能先回事务所。

  坐上黄包车,我感觉非常疲惫,趟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忽然我感觉背后有人,回过头看,空无一物。

  一个多小时后,黄包车回到望平街事务所门口。我付过钱,却看见一个人坐在旁边的石阶上,是王金平。

  王金平说等我半天了,没顾上吃饭。我到街对面的点心摊要了两笼生煎馒头,一碗小米粥。没一会,小贩把生煎和米粥端进事务所。王金平三两口吃完生煎。米粥滚烫,王金平转着碗,小口吸溜,吃得一头细汗。

  小米粥。

  王金平边吃边问我查的怎么样。我把晚上碰见和尚的事告诉他,问他知不知道这人谁。王金平摇摇头,继续喝粥,忽然一皱眉头,哎呦一声,说和尚有可能是他姐夫董小言。

  王金平说董小言逃跑后,董智丰怕牵连到自己,军警上门搜查的时候,宣称他已经跟董小言切断了关系,还把董小言藏在家里的一份机密文件交给了军警。

  因为这份文件,十几个人丢了命。还有传闻,董小言因为丢失这份文件,被组织处决了。

  “董智丰心太狠了,连亲儿子都能卖。”

  不过王金平推测董小言还没死,他说董小言跟王秀英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两人的夫妻关系却很不错。董小言现在不能以真面目见人,可能扮成和尚,偷偷祭拜亡妻。

  王金平找我还有另一个事,他打听到王秀英的院子有个老妈子,和一个看门的老头。

  “老妈子我没找到,但看门的赵老头让我打听出来了。”

  王金平说他下午找过赵老头。没想到,赵老头嘴很严,啥也不肯说。我问赵老头家在哪。王金平说不用去老头家了。

  “他啥也不说,让我给揍了,送到广慈医院去了。”

  四

  天刚亮,我买了点糕团点心,来到广慈医院。

  民国时广慈医院病房。该医院由法国人建于1907年,法文名“圣玛利亚医院”,中文名“广慈医院”,意为广为慈善之意。建国后被征收,七十年代改名为瑞金医院。

  广慈医院是慈善教会医院,在这里治病花钱少,来往的医生护士都穿着教会的衣服。我打听到,赵老头被安顿在一楼病房。所谓病房实际是一个大厅,里面挤了几十号床,住得满满当当。

  护士把我领到一张病床前,床上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腿上裹着纱布,眼睛挨了拳头,肿的像两只黑煤球。

  赵老头不认识我。我说董智丰听说他挨了打,过来让我看望一下。赵老头转而一脸谄媚,说你放心,就把他这把老骨头拆了,也不吐半个字。

  我放下糕点,又给老头塞了两块大洋。老头很高兴,还有点不好意思,半推半就收下来。我跟他闲扯几句,把话题引向重点。

  我问他王秀英被关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赵老头说他没进去过,不太清楚。老头说平常院子只有老妈子进出,董智丰不让别人进去,董智丰自己也不进去。

  “去年的时候,张猫儿倒是整天往院里翻,我抓住好几次,有一回,我还看见王秀英跟他凑在一起,好像很熟。”

  我问他张猫儿是谁,住在哪里。赵老头说他只知道张猫儿混帮派,以前总见,其他的不太了解。

  离开医院,我打电话给朋友钟树海。钟树海是青帮大佬,道上的事问他错不了。没过一会儿,钟树海回过电话,说张猫儿最近经常出现在闸北一个女娲庙。

  女娲庙修在一座小山包上。山上草木旺盛,野蓖麻疯长到齐肩高,往南不远却是一个造纸厂,竖着长长的烟囱。传说女娲“炼石补天,抟土造人”,因此女娲庙是个求子寺庙,传说到这里求子非常灵验。

  明末清初画家萧云从为屈原诗作所绘《离骚图》中的女娲插图。

  去女娲庙的路上,我看见不少年轻的女子。每人都蒙着红纱,手持布偶,低着头只顾走路,全不看人。

  女娲庙比我想象的简陋的多,只有三间瓦房,陈旧破败。正殿的女娲像色彩斑驳,只有案前的香火没断,证明有人在打理。庙里有个老妇人,我问她庙里怎么没人。

  老妇人白了我一眼,指着墙外,说后面去。我出了寺庙,绕着围墙下小路往后走,忽然听见边上一阵细细索索的声响,顺着声音一看,一簇蓖麻丛后伸出四只白腿,起起伏伏,脚边还扔着一只粗布偶。

  我再一看周围,到处都有影影绰绰的人形,竟然满林子都是野合的男女。

  这时,身后有人拍我肩膀。我转头一看,是个留着分头的中年男子,问我交钱了吗。我问他什么钱。男子说不管男女,来这都得交费。

  见我还不掏钱,男子失去耐心,要我别不懂规矩,从兜里抽出一把弹簧刀,在我面前晃悠。刀刃泛着紫光,很锋利。

  1920年代的弹簧刀,按动刀柄机关即可弹出刀刃。

  我一把抓住男子手腕,使劲一掰,小刀当啷落地。我顺势扭住男子的胳膊,按在地上,捡起弹簧刀,放进兜里,问他树林里的男女是什么情况。男子只是喊疼。我松了手。男子挣扎起身,口气却软了下来。

  “你别闹着玩,要不然我这女娲庙求子凭什么灵验?”

  男子说他叫牛三金,这女娲庙是他早年间从附近乡公所包过来的。牛三金说能来女娲庙求子的女子,都是用尽办法,实在怀不上的人,才来这里碰运气。

  有买就有卖。牛三金把寺庙包下来,打着女娲庙的旗号,把附近一些浪荡子白相人招拢过来,供求子不得的女人们借种,他从中收点中介费。没想到一来二去,女娲庙求子还还有了些名气。

  “有些花坐不住果,不能怪花,问题出在蜂身上。”

  牛三金说这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所有人都知道来这里是干什么来了。

  “穷人家的,实在怀不上崽儿的,亲不亲生也就认了,自家人生的,起码知根知底。”

  女娲庙的事我不掺和,问他认不认识张猫儿。男子说知道,很熟。张猫儿原来总在女娲庙厮混,但近些天倒是没见现身。牛三金说他可能又发达了。

  牛三金说去年张猫儿曾傍过一个富婆,腰包里有钱了,嫌树林里虫子多没情趣,不来女娲庙,改逛暗门子了。张猫儿这阵子没来,可能因为又发财了。

  问到张猫儿的住处,我回到城里,感觉兜里沉甸甸的。一摸才知道,我忘把弹簧刀还给牛三金了。

  五

  张猫儿住的番瓜弄,是一片棚户区,很多住户都是附近工厂的工人。路面湿滑,污水横流。我远远看见一所草屋,铅皮屋顶,草泥墙,屋对面堆着一座垃圾山,五彩斑斓,苍蝇飞舞,臭气熏天。那就是张猫儿的家。

  没等我走进,张猫儿家门从里面推开了,走出一个男人。男人穿着青色褂子,带着草帽,低着头往外走。

  我一错身,挡在年轻人身前。他吃了一惊,抬头看我。我看清了他,是个年轻人,皮肤黝黑,眼角向下有条长疤。

  我问他认不认识张猫儿。年轻人回头看了一眼,说他是张猫儿朋友,刚从张猫儿家出来,张猫儿不在家。

  年轻人着急走,绕开我往正街上走。我喊了他一声。年轻人却跑起来。我追上到路上,看见年轻人钻进路边一辆黑色福特汽车里。

  发动机响起,汽车开走了。我追不上汽车,但是记住他的车牌,上海01 32871。

  1930年代上海四川路上的一辆汽车。

  我回到弄堂张猫儿家,推门进去。屋里光线昏暗,空气潮闷,静悄悄的。我扶着桌子往里走,脚下却忽然被绊了一下,低头看见一只瘦骨嶙峋的胳膊,桌下躺了个人。

  我蹲下身,伸手摸到一片温热滑腻,是血。我把他从桌下拖出来,地上留下了一条血痕。胸口挨了一枪,从身上的黑袍和秃脑袋上看,这人竟是昨晚在王秀英院子烧纸的和尚。

  我探了一下和尚的鼻息,还有气,赶忙跑出去,找电话打给医院。没一会儿,来了一辆救护车,跳下来两个穿白衣服的。我和他们一起用担架抬和尚上救护车,送到医院。

  医生说和尚挨了枪,得做外科手术。我付完钱,来到巡捕房报案。

  干我这行,常跟警察打交道,自然有点人脉。巡捕房警长老贾是我的老朋友。我把年轻人,黑色福特汽车和车牌号都告诉老贾。老贾要我别急,查车牌要一点时间。他打电话给工部局,明天再给我信儿。

  第二天,我接到老贾的电话。老贾说工部局的人查了车牌,没有这辆车。这是个假牌子。

  紧接着,医院的电话又来了,口气非常慌张,说出事了,要我赶紧来医院。我顾不上其他,叫了辆车赶到医院。我在医院门口碰见做手术的医生,问他和尚是不是没气了。

  医生满头大汗,带我往里走,说不是没气,是气太旺了。我进了病房,看见和尚身上嘴里都绑着布条,被死死钉在床上,瞪圆眼珠看着我。

  我问这是咋回事。医生顶着一头大汗,说和尚的手术很成功,但早上醒来后就开始闹,自己拔了注射液,非要马上出院。医生实在拦不住,只能绑起来,叫我过来。

  民国时期医院病房,一个病人正在输液。

  我看和尚没大碍,让医生先出去休息。合了房门,挂上链锁,我拉过椅子坐下,解开和尚嘴里的布条,问他跟王秀英什么关系,为什么去王秀英的院子里祭拜。

  和尚没回答,警觉地瞪着我,问我是不是董智丰的人。我简单说了说王金平的委托。和尚脑袋摔在床上,松了口气。

  我问他认不认识张猫儿。和尚叹了口气,说何止认识,我就是张猫儿。

  六

  张猫儿变成和尚,其实是一周前的事,但事情得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张猫儿在女娲庙外面逛荡,物色来求子的女子。忽然刮来一阵野风,恰巧有个女子经过,被风撩掉了面纱。女子慌张地捂着脸,转身跑开。

  张猫儿看清了女子的脸,当时不以为然。几个月后,他在静安寺找朋友,见有人搬家。一个挺着肚子的年轻女子,被人从马车上搀扶下来。

  张猫儿看的真切,这怀孕女子竟是那天在被风吹掉面纱的女子。一打听得知,女子是双全饭店董家的媳妇,叫王秀英。

  民国带遮蓬的出租马车。

  “到女娲庙求子的都是叮当响的穷人,董智丰可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可能让儿媳妇去那里借种。”

  张猫儿料想王秀英是背着人去的,感觉这是个天上掉下的来钱机会。他守在王秀英家门前,等王秀英出门。不想一等好几天,进出院子的只有一个老妈子,不见王秀英露面。

  张猫儿决定主动进去找人。当晚他爬上墙头,顺着墙走到后院,朝着一扇亮灯的窗户扔石头。没一会门开了,王秀英从屋里走出来,发现墙头有人,竟然没喊没叫,朝张猫儿跑过来。

  “她认错人了,以为我是别人,看清是我后想喊人。我把女娲庙的事抖落出来。她马上就闭嘴了。“”

  张猫儿猜对了,这果然是王秀英的秘密。张猫儿要王秀英花钱买封口费。王秀英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同意了。

  “她解释说,去女娲庙是别人出的主意,说有个儿子就能在家里站稳脚跟,但到女娲庙后她接受不了,什么也没做就回来了。”

  “我打听过了,她丈夫快失踪一年了,她要啥没做,怎么怀的孕,不合理。”

  张猫儿有了钱,便不再去女娲庙猎艳,花钱买快乐。钱花完了,就再进院子找王秀英要。

  “我也不多要,每回就要一点,细水长流。”

  就这样,张猫儿过了三个月的富裕日子。一天晚上,张猫儿正睡觉,到了半夜,肚子却疼的厉害,跑到院里拉屎。突然,听见撞门声,紧接着砰一声,门被踹开。七八个汉子进了院子,手上提着棍棒,全是帮派的装扮。

  张猫儿扑的趴在地上,气都不敢喘。汉子们没发现张猫儿,一群人径直进屋,翻箱倒柜。过了好一会,几人从屋里出来,说张猫儿没在家,离开了。

  等那些人走远,张猫儿才站起身,发现屎粘了一身。天一亮,他找了个朋友打听,才知道晚上那些人董智丰的保镖,来抓他的。

  张猫儿料想董智丰知道了他讹诈王秀英的事,抓他算账。

  “那个架势,抓住最少得断条腿。”张猫儿当天卷了铺盖,逃到番瓜弄,不敢再回去。

  张猫儿战战兢兢过了几个月,董智丰的人也没找来,才踏实了,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半个月前,张猫儿忽然开始连夜做噩梦。

  “我一闭眼就能看见王秀英的脸,都烂完了,往下淌汁,她朝着我笑,恐怖的很。”

  连夜噩梦让张猫儿睡不了觉。他怀疑被下了降头,到法华寺找法师和尚化解。

  老和尚说张猫儿被冤魂缠住了,必须剃度,进入佛门才能跳出恩怨,获得清凉。张猫儿想先解了降头再说,就答应了。没想到老和尚告诉他,剃度要先收费。

  “这年头,寺庙都没个正经的,只想往兜里捞钱。”

  老和尚给张猫儿剃了头,却不肯给他烫戒疤。张猫儿说没有戒疤,就不算真和尚,自己动手烫了九个戒疤。但张猫儿不光噩梦没少,而且头皮烫伤严重,灼痛难忍,更没法睡觉了。

  1930年代剃度的和尚。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得回去找王秀英才行,腿打断也得去。”

  张猫儿回来才知道王秀英已经死了,算了一下死亡时间,正是他开始做噩梦那天。张猫儿认为正是王秀英的魂缠住他,到院子烧纸磕头,就是求王秀英原谅,别在缠他。但依然不奏效。

  我问他道歉奏效了吗,张猫儿摇头。我问昨天谁朝他开的枪。张猫儿点头说,那人进屋就朝他开枪,但他看清了那人的脸。

  “他是董小言,王秀英随身着他的照片,我见过,脸上多了条疤。”

  张猫儿说待在医院不安全,求我放他出去。我问他准备去哪。

  “董家的人想弄死我,我也不放过他们,我要弄死他们,回湖南投奔我老舅。”

  七

  我没答应张猫儿,回到事务所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刚进屋,我伸手摸墙上的开关。开关吧嗒响了,但屋里依然一片黑。我想出去,门已经被人抵住,两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别乱动,坐下。”声音来自桌后的黑暗,屋里不止一个人。

  “这地方你最熟,不开灯你也知道坐哪吧。”我听出了他的声音,是那天在张猫儿家遇到的疤脸年轻人,革命党董小言。我拉过一张折叠椅,跨步骑在上面,等着对方发话。

  民国时期的折叠椅。

  “你调查我家的事,还见了我的样子,看规矩你今天就不能活着出这屋,但有人嘱咐过我,不要动你。”

  我说,那你找我做什么。董小言说他家的事,他也再查,但他刚回上海,手上信息不多,有些事想问我。

  “我想知道我儿子在哪?”

  我说在董家见过一个小婴儿。董小言冷笑一声,说你见过怀一年半才生的孩子?

  两年前出事的时候,董小言虽然消失了,但并没有离开上海。等风声稍小的时候,董小言偷偷找过王秀英。

  “革命是个花钱的事,她人还在董家,筹钱比我方便。”

  王秀英帮董小言弄到了钱,两人见过几次面,王秀英也是在那期间怀了孕。董小言刚知道老婆怀孕,就被派遣到江西做革命工作了。

  “我还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但组织还是相信我的。”

  董小言时隔一年半回到上海,却听说妻子前几天刚自杀,死前产下一个怀了一年多的小孩。董小言说有传言说王秀英生了个哪吒,但是他是无神论者,完全不信。

  我说我不知道他儿子在哪,但他老爹董智丰应该知道。董小言说有的是账跟董智丰算。但自打董智丰上交了儿子的机密文件,害怕遭到报复,便不再出门,还养了一堆保镖,日夜保护他。

  见我帮不上忙,董小言起身要走,走到门口,回过头对我说话

  “你是懂规矩的人,不能说的话不要乱说,影响的不是你一个。”

  正如我告诉董小言的,所有谜题都指向了董智丰。第二天,我再次来到董家洋房,却发现他家门口挂着一小块黑布。我敲开门,里面是一个年轻女佣人。

  女佣人说董老爷不在,出门了。我心里诧异,问去哪里了,说有急事找他。她说董老爷现在对啥事都没心思。我问怎么了。女佣人看周围没人,说董老爷孙子死了。

  八

  据女佣说,王秀英生出怪物不是谣传,但生的不是哪吒,是一只貔貅。

  小孩看起来是个男孩样,但下面没屁眼儿。董智丰花了大钱,找最好的洋人医生,想把小孩的命保住。硬挺了十几天,小孩昨晚还是死了。

  小孩太小,不能办葬礼,董智丰亲自把小孩送到和平之后圣母堂下葬。

  和平之后圣母堂在杨树浦。去年,一个法国人为教化附近的工人,募款兴建这座教堂。尽管教堂还没完工,高耸的塔楼只盖了一半,不对外开放,但董智丰是主要捐款人之一,现在就可以使用。

  上海和平之后圣母堂。

  天气阴沉,河面上腾起朦胧的水雾。水雾无形,浸入街道和巷子,块状的城市被粘成一块石板。

  我来到教堂外,想找地方进去,却撞上几个汉子。领头的董家的老仆人。老仆人问我来这儿干什么。我还没回答,胳膊已经被两个汉子扭住,按在地上。

  “你是地下党?”老仆人问我。我否认。老仆人掏出一根绳子,把我手脚捆住,扔在墙角,说办完正事再来收拾我,走前留了个年轻人看着我。

  我试着挣脱绳子,但老头是个老手,手法精要,捆得扎实。我想起牛三金的弹簧刀还在兜里,抻长胳膊,用指头夹出弹簧刀,一按钮,刀刃啪得弹出来。

  年轻人的心思根本不在我身上,探头左顾右盼。我切断手脚的绳子,慢慢起身,击倒年轻人,往教堂里走。

  教堂里没放桌椅板凳,像一个带顶的大广场。阳光穿过马赛克玻璃,照在巨大的十字架上,五彩斑斓。我躲在一根粗大的拱柱后往里看。

  十字架下,有一个木料架成的台子,半人高。董智丰和几个牧师站在旁边。老仆人领着人,用木杠从旁门抬进一大一小两口棺材,墩在木台边上。

  老仆人撬开大棺材。几个保镖从棺材里抬出一具尸体。尸体腐败严重,从穿着上看,红裙子,是个女人。董智丰则从小棺材里抱出一个婴儿尸体,嚎哭起来。

  一个洋牧师手持十字架,走到婴儿面前,念圣经,另外一个人拿了个小金碗,朝婴儿身上洒水。我以前见过这个仪式,这是基督教的驱邪仪式。但我只听说过给活人驱邪,给死人驱邪我还是头一回见。

  西方版画家绘制的19世纪驱邪仪式,画中神父正在摇铃驱除女子体内的邪灵。

  “我的儿啊,你好好走。”董智丰说。

  我听了一愣,一时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几个男子提着桶,走到木台前浇了上去。我闻到一股浓重的桐油味道。老仆人又喊了声点火,董智丰起身,接过一个火把,走到王秀英跟前,火苗从木台下钻出,要吞掉台上的尸体。

  忽然教堂大门里冲进一个人,手持尖刀,扑向董智丰,是张猫儿。董智丰身手敏捷,躲开张猫儿的攻击。老仆人挥起撬杠,砸中张猫儿的脑袋。张猫儿闷声倒地,没有动静。

  “这是妖女的姘头,扔上去一起烧干净了。”

  原来台上是王秀英的尸体。老仆人一声喊,几个汉子抬起张猫儿,要往火堆上扔。我把折叠刀甩过去,扎中了一个人肩膀,张猫儿掉在地上。

  我吸引了全部注意,老仆人和汉子朝我围过来,突然木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我看到火里的王秀英坐起来了,直愣愣看着我。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停下了动作。这时,旁门冲进一群人,蒙面穿黑衣。黑衣人端着枪,甚至还有两把汤姆逊,进来就射。我登时扑倒在地上。老仆人脖子打了个血窟窿,黑血喷涌而出,跪倒在地上。

  汤姆逊冲锋枪由约翰·T·汤普森在1910年代末期设计,并由美国的自动军械公司生产。除战争使用,汤姆逊冲锋枪也深受美国警察与黑帮喜爱。

  保镖们再顾不上我,也来不及掏枪,四散逃命,一一倒在地上。一个洋牧师跑的最远,头上中了枪,脑浆喷在大门上。尸体的腐臭和鲜血的甜腥混在一起,教堂里的味道令人作呕。

  领头的黑衣人径直走到董智丰面前,把手枪顶住董智丰的额头。他扯下面纱,是董小言。

  “我儿子在哪?”

  董智丰看着董小言,痴痴愣了半天,一脸吃惊地问,你是谁?你儿子是谁?董小言犹豫一下,叫了声爹,说我儿子就是你孙子。

  董智丰扔下那婴儿尸体,忽然扑在地上,又哭又笑,看着董小言,说你是我儿子啊!你回来了,回来就好,过来让爹看看。然后,又对着地上那婴儿尸体大哭,这也是我儿子,这也是我儿子。接着,又抛下婴儿尸体,手在地上乱抠,脑袋往地上磕,时而仰天大喊:“作了孽了,我把孙子摔死了,我还把我孙子埋了。”他的双手和额头早磨得血肉模糊,像涂了浓重的油彩。

  董小言一脸厌恶,挥手用枪托砸中了父亲的腮帮子。董智丰脸没回过来,枪就响了,他摔在了地上,脑袋留下一个大窟窿。

  “你挺有种啊。”董小言转向我说了一句,似乎如释重负。我爬起来,抹抹脸上的血污,说:“比你差远了,还是你狠。”

  董小言再次叮嘱我,不要乱说话。我问他,会担心晚上睡不着觉吗。

  “你忘了,我是无神论者。”董小言口吻坚定,带着黑衣人离开了。

  尾声

  巡捕房重新搜查了王秀英住的院子,在树下挖出了一个婴儿尸体,是被摔死的,还不到一个月大。老贾和我都认为,王秀英怀过两个孩子。董志丰摔死的,确实是自己的亲孙子,原因是认定孩子是外人的野种。而第二个没屁眼的孩子,很可能是他逼迫儿媳妇造的孽,这也是王秀英疯疯癫癫跳进老虎灶自杀的原因。但由于相关当事人全死了,一切都无定论,只能草草结案了事。张猫儿再次被我送进医院,也保住了性命,却落下一个后遗症,见不得强光,只有天黑了才能出门,成了名副其实的夜猫子。但他并没有去湖南找他舅。他说,为什么要走,上海这么好,我死都不离开。

  王金平找我的时候,我也没告诉他真相。我说王秀英确实是思念丈夫,才精神出了问题。董智丰到教堂火葬王秀英,但跟帮派起了冲突,被帮派带人枪杀。当然,我没说董小言的事。死的人已经死了,没必要给活人心里塞石头了。

  王金平对我的调查结果不太满意,但董智丰已经死了,只能接受了。他到教堂收下了姐姐的尸骨,埋在了城外的义地。

  记得上次分享故事,提到一句话:大时代呼唤超越伦理的英雄。

  1920年代末的中国,算得上是革命大时代,很多年轻人走上了热血的理想道路,也做出了超越伦常的选择。

  但同样,有更多人不得不囿于伦常,自我禁锢。你不能说谁对谁错,只是际遇不同,视野不同。

  滚烫的时代大潮里,求子求孙的老年人,冷酷无情的年轻人,前浪后浪各有各的悲剧。

  无论是崇拜生殖的鬼神论者,还是崇拜革命的无神论者,都各有不近人情之处。在前者的逻辑中,女人是工具;在后者的逻辑中,女人是累赘。

  或许正因这样,当年秋瑾投身革命时,要将自己的原名「闺瑾」改为「瑾」,并取字「竞雄」,就好像女人没有革命的资格似的。

  时至今日,多少个时代已经过去了,但有些浪花的姿态和颜色却总似曾相识。你会发现,若无独立的意识,无独立的身份,无独立的经济,你根本成不了浪,只会被别人掀起的浪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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