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让你意难平的短篇小说?

栏目:生活资讯  时间:2023-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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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死的那天,全京城的人都在欢呼。

  清明台的道士们开了门,看见美人伏在案前,七窍都流了血,是死透了的模样。

  国师挥一挥拂尘,向天下人宣告——

  妖孽已伏诛!

  是夜,婴儿啼哭声起。我睁开了眼睛,对着我亲爱的父亲,缓缓漾出一个笑来。

  清明台的国师擅长堪舆之术,却推演不出他爱女的命格,是方才死去又复活了的,恶魔煞星。

  我叫鸣玉,母亲是丞相府的千金,父亲是清明台的国师。

  我渐渐长大,容貌已经很像当年伏诛的妖孽。

  长眉浓丽,眼尾飞红,一点泪痣点在鼻梁边,殷红似血。

  母亲坐立不安,不敢与我对视。

  父亲斥她乱想:「阿黎是你妹妹,你们本就有五分相像。鸣玉肖似她,也是常见的,你怕什么?」

  这时,我便伏在母亲膝上,天真地问:「母亲,谁是阿黎?」

  母亲脸颊苍白,手指克制不住地发抖:「没有谁,谁也不是。」

  我十四岁生辰这天,父亲为我推演命格,算出我有凤命。他大喜过望,以侍奉太后为名,把我送入了宫中。

  临行前,他意味深长地看我:「鸣玉,你可知你是天下独一份的凤命。」

  我疑惑:「可是父亲,陛下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而鸣玉才十四岁。」

  他说:「傻孩子,在滔天的权势面前,年龄又算什么呢?」

  宫中三年一选秀,而陛下已经有十二年没有选秀了。

  中宫悬空,略有些权势的人家都想把自己的女儿送入后宫,我的父亲也不例外。

  所以我打着侍奉太后的旗号入了宫,却被拨到了上书房侍奉。

  这是我这十四年来,第一次见到白山墨。

  他今年三十又一岁,容貌却似十七岁的少年郎。

  啊,真好啊,他依旧停留在我死去的那一天,那样年轻。

  「你叫鸣玉?」

  我恭敬跪下:「是的,陛下。」

  「你过来,让我看清楚些。」

  我乖顺地半跪在榻前,眼前是他龙袍的繁复花纹。

  他取下我束发玉簪,五指从长发里穿过,馥郁的桐花香气散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头顶忽然一痛,是白山墨拔下了我的一根头发。

  他摊开手掌,一根白发躺在手心。

  「鸣玉,你有少年白。」

  我说:「陛下,不要赶走我。」

  他扶我起来,眼眸中有审视意味。

  「你只有十四岁?」

  「是的,陛下。」

  九月十四,是我的生辰,也是阿黎的忌日。

  这晚白山墨喝得酩酊大醉,大太监连忙喊我去侍奉。

  他说:「鸣玉姑娘,这是大好的机会。」

  什么好机会呢,爬上龙床的好机会。

  我握着白山墨的手,轻轻哄:「陛下酒醉了,鸣玉扶您去歇息,好不好?」

  白山墨抬起眼皮,手指抚过我眉眼,声音沙哑:「阿黎,你回来了。」

  我困惑道:「陛下,谁是阿黎?」

  他的手指猛然缩回去,重重地闭眼,「没有谁,谁也不是。」

  这晚他郁郁寡欢,没有碰我一根指头,反而传来说书的来讲故事。

  说曾有一位乐姬,以琵琶名世,一曲绿腰名动京城,多少显贵子弟都是她的裙下之臣。而她不幸早逝,自她死后,京城的琵琶被一把火焚烧干净。

  据说,烈火照亮了半边天空,烧了三天又三夜,最后一缕火苗猛然跃起,其形妖异,是舞女怀抱琵琶的风流姿态。

  说书先生诚惶诚恐地讲完了旧时见闻,躬身退下。

  大殿里又空空荡荡,又只剩下了我与白山墨。

  白山墨问我有何感想。

  我想这故事倒是句句真话。只是,一段真相被掐头去尾后,剩下的那些,还能算是真相吗?

  当着白山墨的面当然不能这样说,我只挑重点疑惑:「琵琶是什么?」

  白山墨垂眸看我:「你想学琵琶吗?朕教你,好不好?」

  做琵琶最好的木头,长在清明台。

  清明台是国师栖居处,轻易不得入内。

  白山墨没有这许多规矩,他是帝王,天下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我父亲带领着清明台里的道士陈列两侧,恭敬地候在一旁。

  我跟在白山墨身边,他牵着我的手往前走。

  我父亲看见了,唇角翘起一个自得的笑容。

  白山墨命人砍下院子里最好的那棵桐木,亲自为我做一把琵琶。

  他做琵琶的时候,我就看着他,目不转睛,一眨不眨。

  白山墨笑了笑:「鸣玉,你几岁了?」

  这话他反复问过,却反复忘记。

  而我也反复回答:「十四了,陛下。」

  他想了想,感叹:「我初次见你小姨的时候,她也才十四。」

  我父亲插嘴道:「陛下是不是记错了,鸣玉没有小姨。」

  白山墨的脸色突然阴郁,用力地削着木头,手背青筋暴起。

  琵琶做好了,起名叫绿腰。

  白山墨说从前那乐姬怀抱琵琶,轻歌曼舞,名动京城的一曲,奏的便是绿腰。

  他说这话时,我正在替他束发,象牙梳一遍又一遍篦过他的长发。

  他的头发乌黑油亮,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气息。

  真令人嫉妒。

  他三十一岁了,却不会老去。

  我才十四岁,就开始凋谢。

  目光落在我的发梢,变白的已经不止一根了。

  我悄悄拨弄发髻,将白发藏了起来。

  白山墨浑然不知,在烛火底下叹息:「鸣玉,你真年轻,年轻得像一朵鲜嫩的花,随时可以掐出水来。」

  我曼声引诱:「鲜花容易凋零,除非……陛下愿意浇灌鸣玉。」

  他猛然抬头看我,眼眸里写满了欲望。

  下一秒,我整个人悬空,白山墨的手臂揽住我的腰肢,整座大殿成了虚幻的背景,他的脸孔在我眼前放大,再放大。

  铜镜里,红衣与龙袍交错,然后滑落在地。我情动地抱住他脖颈,他亲吻我嘴唇,在我锁骨上留下嫣红咬痕,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他声音沙哑:「鸣玉,你还是个孩子。」

  2

  我还是个孩子。

  在白山墨的口中,这是保护我的理由。

  而在父亲的口中,这是惩罚我的理由。

  惊雷声起,雨滴自天空砸下,连绵成一道雨帘,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红衣湿透,跪在亭下,冷到了极点。

  「小小年纪就勾引帝王,鸣玉,你可知错?」

  「父亲,是您要我入宫的。」

  「我只是要你随侍太后左右,为她开心解闷,你是怎么解闷到陛下的龙床上去的?!」

  我忽然就笑了,恶意道:「这不是正合你意吗,父亲。」

  啪——

  他从凉亭里冲了下来,一掌掴在了我脸上。

  疼,真疼。

  我们俩都被雨水浇得透湿,却有如困兽对峙,随时可以斗个你死我活。

  「女儿哪里说错了吗?您推演出我有凤命,又迫不及待地送我入宫,您盼望的,不就是我爬上龙床的这一刻吗?」我捂着脸颊,笑得轻慢,「可惜陛下觉得我年纪太小,连美人都不曾封我。您失望了,所以拿我出气,是吗?国师大人。」

  他还要再打我,身后却有暗影飞扑而下。

  是白山墨赐给我的暗卫,名叫一五。

  一五牢牢擒住父亲的手,淡淡道:「鸣玉姑娘如今是陛下的人,国师再打下去,就不合适了。」

  父亲拂袖而去。

  一五要走,他们做暗卫的有规矩,得随时注意隐匿自己。

  我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没动弹,低头看我:「鸣玉姑娘?」

  我仰起头,伸手抹掉脸上的雨水,说:「我跪久了,膝盖疼,你能抱我回去吗?」

  他愣了愣:「我去找你的侍女来。」

  我攥紧他的衣角,费力站起来,毫无悬念地摇摇欲坠,顺利栽进他怀抱。

  「侍女抱不动我,我要你抱我。」

  视线中,一五的脸悄悄红了。

  我泡在浴池里,轻声喊一五。

  「一五,我脸疼,你给我上药。」

  我在撒谎。

  我脸不疼,疼的是受火刑煎熬的五脏六腑。

  从前我习惯忍受,夺人魂魄改换轮回,这是我该付出的代价。

  可是,一五在我身边,这忍受也就没了必要。

  梁上蹲着一个沉重的背影,一五说:「鸣玉姑娘,这于礼不合。」

  我拨弄花瓣,故意哀声:「可是我的脸真的很疼,一定要你的冰肌玉骨摸一摸才会不疼。」

  一五天生体寒,是以薄情寡欲,是以被分给了我做暗卫。

  对恶魔来说,他是天生的药材,每一次触碰,都足够消弭火刑带来的痛苦。

  落地声响起,我转头去看,一五背对着我,一步步倒走靠近我。

  侧边大义凛然地伸来一只手,带着一层茧的,是惯常握剑的痕迹。

  我学小猫,乖乖贴上去,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心头的恶念野草般滋长,我从浴池里站了起来,握紧了一五的手腕,将其渐渐下移。

  嘶,碰到了,粗糙的指茧与细嫩的蓓蕾。

  一五猛然要抽回手,我却抱住不肯放。

  「一五,一五,」我近似于呜咽,「你回过头来,你看看我。」

  「鸣玉姑娘,这于礼不合!」

  是谁说他薄情寡欲,他明明耳朵都红透。

  妖孽的媚术尚未施展,敌人已经缴械投降。

  「好一五,你让我亲一亲,天底下最快乐的事情,我还没有尝过是什么滋味。」

  转过来——

  只要你转过来——

  他看见了我的眼睛,我也看见了他的眼睛。

  真好看,琥珀色的,干净又纯粹的,他的眼睛。

  「望君处,江悠悠。化为石,不回头。

  此恨绵延四百年,琵琶声停无归期。」

  我轻轻地吟唱,他的目光便克制不住地颤抖,渐渐沉迷,也渐渐恐惧。

  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眼里浮现出泪光,手指却动弹不得。

  一五在求饶,但鸣玉,不想停。

  这一夜,浴池中的水几度凉热,我浮沉在欲海之中,难捱的痛苦都悉数消弭。

  我抱着他的脖颈喘息:「一五,好一五,是你救了我。」

  他神思渐渐清明,脸颊烧红,却讷讷不能言。

  「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我闭上眼睛,「你走吧。」

  他却不走,粗糙的手掌小心翼翼捧起我的脸庞,然后,更深地吻了下来。

  3

  京中无人善弹琵琶,除了陛下。

  他说要教我弹琵琶,老师就只能他来做。

  白山墨常常传我入上书房,靡靡之音萦绕于雅正的殿堂。

  我抱着琵琶出入宫殿,白色裙裾盛开如六月莲花。

  人人都说国师生了一个好女儿,冰清玉洁,不谙世事。

  唯有白山墨知道,我看向他的每一眼,都带着妩媚,带着勾引。

  只是他不动不摇,宛如入定老僧,只耐心教我琵琶、做我的老师。

  我忍了又忍,专心弹琵琶,做一个好学生。

  其实都不用专心,这早就是我的本能,在我的记忆之初,就已经镌刻在骨血之中,与我的生命一起奔腾。

  白山墨不再批阅奏折,目光定在了我身上:「鸣玉,你很有悟性。」

  我就笑,银甲划过四弦,袅袅一曲绿腰。

  就在这乐声中,我温柔看他:「那,陛下有没有更喜欢我了一点呢?」

  白山墨避而不答,过来纠正我的坐姿。

  我不从,仰着脸瞧他:「陛下,我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个乐姬,我不必处处与她相似。」

  他的手僵了一僵,低声:「是啊,你不是。」

  我的琵琶弹得越来越好,主要是我懒得装傻。

  白山墨不大管我,他对我的态度,更像是对待女儿,而不是对待有可能成为宠妃的女人。

  我觉得沮丧,因为我勾引不到他。

  古往今来,许多名篇都是在诗人失意时所作。

  我不是诗人,但我能与他们共情,我要做一件出格的事情,以此排遣我的失意。

  我想爬御花园最高的那棵树上弹琵琶,想象中风吹起我的裙摆,那一定美丽得不得了。

  然而我并不会爬树,因此我选择游说一五。

  少年的脸上写满拒绝:「不行,这不安全。」

  我拽着他的衣角撒娇,委屈:「可是我真的很想上去嘛。」

  一五的手指握成拳,是下不了决心的模样,我踮脚,在他脸颊突袭了一口。

  他小声:「那…那好吧,但你一定要小心。」

  他终于把我举上他肩头,只是他握住我腰肢的手在不自觉地发抖,让我有些为难。

  「你要抱紧我,不然我会摔跤。」

  一五沉默不语,握在我腰上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好疼,你掐得太用力了。」

  一五的手立刻松懈下来,后果就是我失去了着力点,向后倒了下去。

  我想我要摔伤了,我这么怕疼,等会儿要多掉些眼泪,好让他心疼才行。

  然而并没有。

  我摔进了一五的怀抱,有点凉,是我喜欢的温度。

  我抱着一五的脖颈,他怔怔地看我。

  我觉得好笑,伸出一根指头点他额头:「呆子。」

  天光渐明,晨曦稍露。

  我坐在树梢上,自顾自地拨亮一个音。

  琵琶声破空而起,如银瓶乍破,如裂帛碎玉。

  果然有风轻轻吹,卷动我白色的裙裾,空中盛开了一朵白色莲花。

  渐渐的,有羽翼振动的声响,与琵琶声相和。

  空中飞来群鸟,羽毛鲜艳,鸟喙锋利,飞行的轨迹曼妙而诡谲。

  那是不会出现在京城中的异鸟,它们听出了藏在琵琶声中属于同类的呼唤,从重山飞到了宫殿。

  朝阳慢慢升起,霞光铺满了天空。

  我犹自垂眸抚弦,连音成曲,是哀伤,也是眷恋。

  不知何时,大树下聚满了人,有的在痴迷地看天,有的在痴迷地看我。

  不知是谁先跪下,又是谁高呼:「天降异象,百鸟朝凤。」

  我冷冷地牵出一个笑,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世人还是毫无长进,无知得可笑。

  远处有明黄缓慢靠近,是陛下圣驾即将到来。

  我拨弦,改成相思曲调,碾碎红豆,藏进音律。

  每一音,都是求而不得、辗转反侧的音。

  我沙哑吟唱——

  「望君处,江悠悠。化为石,不回头。

  此恨绵延四百年,琵琶声停无归期。」

  白山墨站在树下,周围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

  他看了会儿霞光与飞鸟,许久,他冲我张开双臂:「鸣玉,你下来。」

  我本该害怕,但为了显示对他的信任,我义无反顾地跳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檀木香气,我学小猫,在他怀抱蹭了蹭,说:「陛下,你终于想起我了。」

  他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抱着我,低头笑了笑:「你又栽赃,我明明时刻惦记着你。」

  我缩在他的怀里,心口突然漫起了火烧火燎的痛苦。

  地狱业火,焚烧在了我的五脏六腑里。

  该死的火刑。

  我浑身乏力,额头也沁出了冷汗。

  琵琶从我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了沉重的钝响。

  余光瞥见木板摔裂了,我想白山墨大约会很生气,因为这是他亲手做的琵琶。

  但他看也没看琵琶,眼睛望向我,神色忽然变得恐惧和担忧。

  我刚想问你怎么了,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血就这么流了出来,鲜红一片,在雪白的衣襟上显得尤为可怖。

  我生病了,病得很严重。

  御医查不到病因,只能给我开些滋补的药方。

  其实我知道是为什么,我夺人魂魄,逆转轮回,勉强长到十四岁,已经耗尽了所剩不多的修为。如果没有精魄来维持我的生命状态,我就会日渐凋零,直至成为白骨。

  白山墨是天子,身体状态长久地停留在了十七岁,可见他精魄极盛,是绝好的补品。因此我反复勾引,为的是采阳补阴,延缓我凋零的速度。

  此刻,这个补品正趴在我的床边,龙袍都有了褶皱,一只手还紧紧将我拽着。

  我动一动手指,他就惊醒了,眼睛里有了红血丝,「鸣玉,你醒了。」

  我抱住他哭泣:「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手指擦去我眼角的泪珠,说:「我不会再让你生病。」

  此后我昏昏沉沉,几度陷入昏睡。

  白山墨开始在我殿内批奏折,为的是能常常看见我。

  一日我醒来,透过层层的帷帐,看见了我父亲的身影。

  刚睁开的眼睛立刻闭上,因为我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阿黎。

  「我总觉得,鸣玉和阿黎越来越像,譬如容貌,譬如能引来百鸟的卓绝技法。」

  父亲笑了:「陛下,妖孽临死前丧失了法力,又没了琵琶寄生,必死无疑,您不必担心。」

  白山墨沉吟片刻:「阿黎死的那天,鸣玉刚好出生。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转世轮回?」

  父亲带有一丝骄傲道:「陛下,那妖孽被臣诛杀的时候魂飞魄散,断无再入轮回的机会。臣给鸣玉算过命,她是天生的凤命,是大吉大福之人,也绝不可能是妖孽转世。」

  「罢了,你退下吧。」

  脚步声响起,帷帐被掀开,我连忙闭上了眼睛。

  白山墨的手指抚过我眉毛、眼睛、鼻梁、嘴唇,最后停在了我眼角的那颗泪痣。

  他低声道:「如果你真的是阿黎,你怎么会舍得不告诉我。你明明是最爱我的,不是吗?」

  我当然不会回答他,我现在可是沉睡的病人呢。

  许久,白山墨走了,足音寂寥。

  我睁开双眼,定定地瞧着帐顶,有粘稠的血从我眼角的泪痣滴下。

  我面无表情地抹去泪痣里沁出的血,心里很清楚,我的时间不多了。

  4

  夜半,我抱起琵琶。

  桐木板换了一块新的,大太监说,是陛下亲手换的。

  他说着话的时候,眼角笑出了褶子,说话的腔调极尽奉承。

  我知道,自我病后,白山墨衣不解带地照看,众人都以为我必定是未来的皇后。

  大太监会审时度势,提前拍我马屁,是希望与我交好。

  宫中其余人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因此,我顺利地要到了白衣白裙,顺利地上了观星台。

  拨亮第一声琵琶的时候,月明星稀,夜色凉如水。

  有风呜咽着吹来,掠起我的发梢。

  我学姜太公,琵琶钓鱼,愿者上钩。

  可我已经坐了两个时辰了,还是没有人来。

  暗处里传来一五的声音,闷闷的,「你别等了,陛下今天宿在贵妃处,他不会来的。」

  我低头,慢条斯理地取下银甲,说:「他要是不来,我会死的。一五,我的时间不多了。」

  一五忽然暴躁:「你怎么能这样?他不爱你你就要为他去死吗?天底下好男儿这么多,你,你……」

  「你不明白,一五,我和他不止爱与不爱那么简单。我必须要得到他,他也必须要让我得到。」

  「总之我觉得你不对。」一五半晌才憋出一句。

  然而我无暇顾及他。

  不远处有灯盏亮起,灯火移动间,我看见了陛下的龙袍。

  我站起身来,趴在栏杆上往下瞧。

  「小心掉下去。」一五说。

  我回过神,看见他站在阴影里,一双眼眸执拗地盯着我。

  「一五,你走吧。」我说。

  「为什么?」少年一动也不动。

  「因为今夜,我会成为陛下的女人。」我笃定地说。

  他的眼睛忽然就黯淡下去,转过身,重新走入了更深的黑暗中。

  白山墨推开了门,容颜还带着些疲倦。

  「鸣玉,你该好好养病,而不是半夜爬上观星台弹琵琶。」

  我丢下琵琶,扑到他怀里, 「可是陛下,我夜里做噩梦,醒来不见你,我很害怕。」

  他抚摸我的长发,清淡的桐花香气便四散开。

  白山墨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发直,我低声唤他:「陛下?」

  他眨了眨眼,低头看我:「鸣玉,你今夜弹的是什么曲子,有些似曾相识。」

  我拉着他在软榻上坐下,眼睛直勾勾地瞧着他:「陛下你看,今夜的鸣玉,是不是也似曾相识呢?」

  虚空里漂浮着琵琶音,每一音,都缠绵悱恻。

  妖孽施展了媚术,为的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白山墨的眼神忽然变了,是沉迷,是堕落。

  他的手指拂过我的眉眼,压抑着呻吟:「阿黎。」使用 App 查看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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