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画笔作投枪!墨西哥壁画缘何世界闻名

栏目:生活资讯  时间:2023-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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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标题:以画笔作投枪!墨西哥壁画缘何世界闻名

  2017年,以墨西哥亡灵节文化为主题的迪士尼电影《寻梦环游记》火遍全球,其细致的布景让全世界看到了墨西哥缤纷多彩的艺术文化。壁画是深受墨西哥人喜爱的艺术形式,与墨西哥的历史紧密相连。兴起于20世纪20年代的墨西哥壁画运动亦是墨西哥革命的文化产物,是世界美术史中浓墨重彩的篇章,统领该运动的“壁画三杰”里维拉、奥罗斯科和西凯罗斯更是绕不开的焦点。

  壁画的力量

  墨西哥是美洲三大古文明(玛雅文明、印加文明、阿兹特克文明)的发源地之一,随着15世纪西班牙殖民者登陆美洲,土著文明被欧洲文明以武器和科技的绝对优势征服。此后长达400余年中,墨西哥一直处于动荡和混乱中。尽管在亚非拉民族独立运动的影响下,墨西哥于1821年宣布独立,但始终内乱不断,民不聊生。1929年革命制度党掌握政权,开启了该党长达71年的执政生涯,现代国家初步成型。国家重建工作的关键是唤起全社会的凝聚与信心,墨西哥人首先要回答的一个问题却是:“我是谁?”

  墨西哥自古是多民族国家,400余年的殖民统治又令墨西哥人的血统复杂到难以想象,包括印第安土著及其后裔、克里奥罗人(Criollo,西班牙裔拉丁美洲人)等诸多基因,还可根据不同的血缘程度细分为数十种??面对如此复杂的血统,墨西哥究竟要如何构建自身的民族认同,进行民族整合?执政党独辟蹊径,选择了艺术。

  “艺术与人类身份之间深刻的、隐含的联系始终贯穿艺术史。世界如何观看你,你如何审视自身,又如何看待他人——这些都是人类身份的基本维度。”正如艺术史学家布鲁斯·罗伯森所言,艺术,特别是绘画艺术,是构建共同身份的重要手段。革命制度党认为,墨西哥拥有一个以印第安等原住民为基础的文明,但又要结合新的西方制度,让印第安人参与墨西哥现代化的盛宴。这也成为墨西哥民族认知的主基调——以全新的手法表现印第安的民族传统成为墨西哥官方艺术叙事的普遍要求。

  全新的手法是什么?墨西哥文化界给出了完美的答案:壁画。壁画在古印第安时期便盛行,玛雅古迹保存着千年历史的彩绘壁画,体现战争、献俘、欢庆胜利。壁画占用面积大,难以被个人私藏,更多是以“公共艺术”的身份展示与存在,先天具备打破阶级垄断和呼吁社会平等的艺术载体属性。1922年,时任墨西哥公共教育部部长巴斯孔塞洛斯找到年轻的迭戈·里维拉,请他为教育部大楼外墙绘制壁画,耗时6年完成。殊不知,这一巨作只是序曲,刚刚拉开他作为墨西哥“壁画三杰”之一的创作序幕。

  “三巨人”各领风骚

  迭戈·里维拉(Diego Rivera,1886-1957)出生于墨西哥瓜纳华托,也就是电影《寻梦环游记》的取景地。瓜纳华托是墨西哥原住民文化中心之一,拥有深厚的艺术传统。里维拉幼年便展露绘画天赋,10岁进入墨西哥城著名的圣卡洛斯美术学院学习绘画,大多数墨西哥知名画家都毕业于此。尽管毕业时他还不到18岁,但已是一名技法纯熟的画家。

  20世纪初,21岁的里维拉赴欧洲游学,在马德里和巴黎进一步磨砺绘画技艺。在巴黎时,他接触到共产主义理论思想并深受影响。1922年墨西哥革命兴起,里维拉立即回国,加入墨西哥共产党,开始“以画笔作投枪”的斗争。

  

  里维拉是墨西哥著名女画家弗里达的丈夫

  里维拉的绘画天分及先进思想迅速被墨西哥左派政府发掘,教育部大楼的工作完成后,又委托里维拉和他的同事们在美术馆、学校等公共场所创作了一大批作品——在公共空间用极大的篇幅讲述古老的印第安文明,控诉新老殖民者和帝国主义压迫,塑造现代墨西哥的国家形象。

  里维拉的绘画功底深厚扎实,美术视野广阔,其作品深受表现主义影响,“以西方的美术手法表现墨西哥原住民的艺术形象”成为里维拉乃至整个墨西哥壁画学派的共同理念,而以共产主义革命为艺术指导思想更是“里维拉们”以及墨西哥政府的追求。这些壁画大多放置在政府办公场所和大学校园内,充分展示了时任政府的意识形态。

  

  里维拉代表作之一、绘于墨西哥国家宫二楼楼梯的巨型壁画《墨西哥民族史诗》。国家宫为总统府所在地,部分向游客开放。

  

  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中心图书馆外墙壁画《文化的历史表现》由里维拉的学生奥戈尔曼设计并绘制,是墨西哥城著名景点之一。

  鲁迅先生曾在文章《理惠拉壁画〈贫人之夜〉说明》(理惠拉即里维拉)中介绍道:“理惠拉以为壁画最能尽社会的责任。因为这和宝藏在公侯邸宅内的绘画不同,是在公共建筑的壁上,属于大众的。”

  里维拉最著名的代表作《人,宇宙的控制者》( El Hombre, Controlador del Universo )绘制于墨西哥艺术宫三楼墙壁上,长达11米多。 这幅名噪一时的壁画曾有一段曲折的历史故事。20世纪30年代,美国财阀洛克菲勒在纽约建成洛克菲勒中心,邀请里维拉为自己的新建筑画壁画。当时,洛克菲勒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然而出现在壁画上的却是世界无产阶级领袖列宁。洛克菲勒观后不悦,但里维拉断然拒绝作出任何修改。于是,这位美国财阀不得不将其拆毁,里维拉按照原本的灵感又在墨西哥艺术宫重新绘制。画面中心是一个控制机器的工人,正中间是一只手拿着描绘原子结构和细胞分裂的球体,左侧是富裕的资产阶级,右侧是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工人群体,左上方头戴防毒面具的士兵讽刺某些国家在战争中惨无人道的毒气攻击,画面下部则体现了无产阶级联合起来的场面,与悠闲享乐的资产阶级作出鲜明对比。

  

  

  里维拉最著名的作品《人,宇宙的控制者》历经曲折,最终绘于墨西哥艺术宫,保存至今。

  何塞·克莱门特·奥罗斯科(José Clemente Orozco,1883-1949)比里维拉大3岁,同样毕业于圣卡洛斯美术学院,但他的画家生涯并没有里维拉那样顺利。毕业不久,奥罗斯科举办了个人画展,以惨败告终。奥罗斯科曾回忆道:“我在公众对我倒霉的展览的侮辱性斥责中勉力支撑,但当我看报纸并发现自己被这样侮辱时,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失望的奥罗斯科像他那个年代的墨西哥画家一样前往美国碰运气,靠画广告牌和面具勉强维生。

  业余时间,奥罗斯科在墨西哥报纸上发表锋芒犀利的讽刺漫画,直到被时任公共教育部部长看中,他悲惨的艺术生涯才终于迎来转机,才华与天赋得以为世人所知。

  

  奥罗斯科曾在美国画广告牌谋生,直到在墨西哥报纸上刊登讽刺漫画才被发现。

  绘于卡瓦尼亚斯医院的天顶画《火人》( El Hombre de Fuego )是奥罗斯科艺术生涯最重要和最高成就的作品。 这幅作品创作于20世纪30年代末,正值墨西哥革命运动的低谷期,错综复杂的社会环境下,奥罗斯科在作品中极其生动地表现了民族主义者的两重性格。熊熊烈焰中的牺牲者,沉静的动作与烈火形成鲜明反差,从容赴死的形象让人不由得想到十字架上的基督。而四周的人一边望着牺牲者被火焰吞噬,一边无力又无谓地挣扎。整幅画面营造出类似鲁迅先生所言的“人血馒头”般意境,在墨西哥这样一个天主教国家,如此带有明确宗教暗示的主题引起了强烈共鸣。在画家看来,激进与消极、斗士与看客纠缠共存,就是墨西哥民族革命的现实。

  

  奥罗斯科的代表作《火人》绘于卡瓦尼亚斯医院的天顶

  奥罗斯科一生作品繁多,几乎每一幅都透露出高昂的悲壮情绪,给人强烈的刺激与震撼。

  

  奥罗斯科作品——瓜达拉哈拉大学艺术博物馆的壁画《造物者与叛徒》和《人民及其虚假领袖》

  大卫·阿尔法罗·西凯罗斯(David Alfaro Siqueiros,1896-1974)是“三杰”中最年轻的。他出生在富贵家庭,从小锦衣玉食,同样在圣卡洛斯学院接受系统的美术教育,他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1914年,墨西哥革命迎来高潮,18岁的西凯罗斯毅然投笔从戎,加入到革命军队中,开始了同独裁者波菲里奥·迪亚兹的武装斗争。

  

  西凯罗斯虽身为贵族,但关心底层群众,投笔从戎,加入革命。

  《青春之歌》式的人生经历给了西凯罗斯类似的视角,他虽身为贵族,却开始关注底层劳动人民的疾苦。不同的是,革命结束后,西凯罗斯重新回到无忧无虑的贵族生活中,前往巴黎和佛罗伦萨继续学习艺术。西凯罗斯的作品带有明显的意大利烙印,无论是奢华的巴洛克风格,还是动感的未来主义式样,都充分体现出意大利美术教育对他的影响。

  西凯罗斯投身壁画运动同样源于墨西哥政府的邀请,但生性自由又视野宽广的他,并不满足于仅在政府办公楼与学院的墙上作画,他追求在更多的公共建筑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他的代表作《人类的进军》( La Marcha de la Humanidad )绘于墨西哥城世贸中心附近的西凯罗斯多功能论坛墙外。 这幅壁画被分成10多个平面,构图和主题都极为复杂,包含了人类的诞生与存在、墨西哥特色的宇宙创世传说、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反抗与斗争、当代墨西哥的革命等诸多内容。此外,火山喷发、纳瓦人、孕妇、小丑、奴隶、遭受私刑的有色人种等也是西凯罗斯在作品中常表达的内容——宏大、观照、辩证且极富象征意味。

  

  

  绘于西凯罗斯多功能论坛外墙的《人类的进军》是西凯罗斯代表作,其宏大、抽象的表达特点与其在意大利受到的艺术教育息息相关。

  

  西凯罗斯为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教学楼外墙绘制的壁画《大学中的人民,人民中的大学》

  西凯罗斯在晚年全力投入美术教育事业,绝大多数墨西哥新生代画家都或多或少受过他的指点和影响。他创办了一间工作室,希望能够“授之以渔”,培养更多的革命火种—— 最著名的学生就是美国抽象表现主义扛鼎者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也是现当代最知名的美国画家之一。

  壁画之于革命

  墨西哥的“壁画三杰”具有强烈的政治倾向,他们都受到共产主义的深刻影响,向往通过革命推翻阶级压迫、实现社会平等;同时,他们也充分意识到现代化技术在革命中的作用,因此作品充满了革命、科技与现代性元素,正如里维拉描述的那样:“工业现代性将建立在其所代表的真实价值观和文化的基础上。作为一个平等的政治秩序和社会公正的经济体系,社会差异将不再重要,这将使混合型社会成为可能。”

  但是,墨西哥的社会主义革命经历30余年的努力,还是以分崩离析告终,革命制度党最终成为中间派政党,政治倾向也由社会主义转为新自由主义。伴随着整个墨西哥革命过程的壁画运动,在政治目的上也不算成功,然而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从艺术层面看,墨西哥“壁画三杰”乃至一批杰出壁画艺术家,获得了巨大的国际声望与影响力,也奠定了他们乃至整个墨西哥美术在世界艺术史上的地位。

  艺术与现实的关系是复杂的,美术作品既不可避免地要反映现实,但又蕴含着一种超脱现实之外的、独立的美,优秀的艺术作品具有跨世代的震慑人心的力量,这种力量并不因为时间和地点的变化而被消磨,反而还可能增强。墨西哥壁画运动既承载了墨西哥深厚的原住民传统艺术,又被接受过正统西方美术教育的优秀艺术家加以发挥。扎根于墨西哥的本土文化与政治氛围,诞生出一大批独特又极富美感的艺术作品,也充分印证了“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这句话,只有具有鲜明民族特点的艺术品,才能在世界文化宝库中占据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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