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筒现场 · 上海 ｜ 矿工家庭纪录片《我跟着你》

　　导演简介：

　　陈俊华，导演、摄影师，除从事相关艺术创作外同时为一名广告导演。2021年第十九届广 州(国际)纪录片节初评评委。

　　首部纪录?片《我跟着你》，由杜海滨监制。2021年入围日本山形国际纪录片电影节亚洲 新浪潮竞赛单元，同年入选?湖国际纪录片大会“纪录之光”展映单元。

　　2015年获得CNEX第十届主题征案基金支持，2016与2017年分别入选第7届CCDF华人纪录片大会提案、韩国仁川亚洲纪录片提案大会。

　　2014年完成首部纪录短片《芦山·纪》。获得:第十二届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节最佳纪录短片奖、2014年中国国家广电总局中国梦纪录片嘉奖影片、第三届纪录片学院奖提名奖、入围2015年阿拉伯半岛国际纪录片节、四川金熊猫纪录片节等电影节。

　　2015年曾与导演、艺术家王兵工作，担任摄影师之一，参与《苦钱》拍摄，该片荣获第73 届威尼斯电影节最佳编剧奖。

　　

　　活动信息：

　　放映时间：

　　2023年7月23日 周日

　　19:30- 21:00

　　地点：

　　上海市徐汇区衡山路880号

　　报名方式：

　　票价：39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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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除不可抗力因素取消活动，一经售出，恕不退款。转票可进群转让或者转送。

　　版权放映众筹不易，敬请尊重与谅解。本次活动系非营利学术交流，收入仅用作版权费。

　　观影说明：

　　1.至少提前10分钟凭报名姓名及手机号签到，早到可优先选座

　　2.观影过程中禁止使用任何自发光物品（如电脑、手机、手电等），禁止屏摄及大声喧哗

　　3.迟到的观众请勿使用闪光灯

　　导筒陈俊华专访正文

　　导筒：最初是怎样接触到纪录片创作的？在自己开始拍摄作品前会看哪些导演的作品？

　　上初二的时候，中央电视台有档节目叫《探索发现》，里面总是讲一些历史故事，我比较喜欢历史，所以那时候就追着节目看。不过那也不是纪录片，更偏专题片。

　　读大学后，有一次杜海滨导演来我们学校放映他的《1428》，我看完这部片子很激动，我觉得《1428》是用记录手法拍摄的真实电影，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现在看来，在最初学习电影的过程中，在现实生活中观察并且记录，锻炼自己叙事和影像的能力，是很好的选择。

　　

　　后来我们大三的时候开设了纪录片课，又系统的了解了一些纪录片的知识。期末作业，我花了将近一个学期的时间，把我在2013年前往四川芦山地震时期做志愿者拍摄的影像剪成了我的第一部纪录短片——《芦山·纪》。没有想到这部片子当时去了好几个节展，拿了一些奖，后来我就逐渐对纪录片了解越来越多，也有幸在我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就结识了一些纪录片圈子的前辈。

　　我看纪录片不多或者说很少，我开始拍摄作品前几乎没有看过多少纪录片，也就是在课堂上老师带着看的纪录片史上一些比较有名的纪录片。我看故事片比较多吧，在我读高中的时候，我就看了中国和世界电影史，那个时候网速还不是特别快，我记忆非常深刻的是夏天我长时间不关机下载电影，最后把笔记本都给烧了，那段时候沉迷于法国新浪潮、意大利新现实主义……什么什么的。

　　开始拍摄《我跟着你》后，特别是在开始剪辑后那段时间，我重点看了杜海滨、王兵的作品，他们俩也是亦师亦友的前辈，看他们的作品时，我也是针对性的看一些叙事或者剪辑技巧。

　　

　　??遗存的影像：重返王兵的《铁西区》

　　导筒：从外地回到煤城故乡，你的个人经历带给你怎样的沉淀，决定去创作《我跟着你》这样一部作品？

　　我刚刚回家乡拍摄《我跟着你》的时候大学还没有毕业，我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没有什么沉淀，反而是过去多年创作《我跟着你》给了我很多经历和思考。

　　刚刚回家乡拍摄是一种自发性的感性冲突，很多东西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我自己也并不了解自己。创作《我跟着你》最困难的是想清楚自己和故乡的关系，在这个过程中，我觉得我的监制杜海滨导演和联合制片方CNEX在无形中打开了我对故乡和家人不一样的思考，当然后来我发现这跟我自己非常感性的性格也有些关系。

　　

　　导筒：作为煤矿子弟，去记录自己的亲人和朋友的工作和日常，最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和正式拍摄的？拍摄的几组人物又是怎样选择的？

　　我是2014年11月份决定回家拍摄煤矿，最早产生这个想法是刚刚做完《芦山·纪》那年放暑假回家，和爸爸在看电视，看到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在对某个煤矿瓦斯爆炸事故做直播。那个煤矿我看着特别眼熟，我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那是我们这里以前我经常路过的一个小煤窑。

　　

　　那个矿我印象最深的是它的门头上插着一面五星红旗，在一个全是黑色的空间里显得格外鲜艳。那个煤矿也就是最后出现在《我跟着你》大雪中的小煤窑。

　　

　　那个时候我最直观的感受是都2014年了，煤矿怎么还出现这么大事故，淮南几十年也没有那种一次死亡20多人的特大事故了，所以我就有冲动去关注他们。没有想到，后来明白其实“我就是他们”。

　　导筒：本片片名《我跟着你》是怎样确定的？

　　还挺复杂的，有很多人对片名都有不同的想法和不错的见解，最后综合很多决定用这个名字。可能你看完片子后对这个片名也会有自己的理解，或者有的人觉得这个片名和影片的内容关系不大。

　　但是我是想表达我自己，表达小时候母亲没有经常在身边，跟着父亲长大的一种纪念；想表达对片中人物的感谢，能让我跟着记录下这些影像，其实这个过程是冲破了很多阻碍的；表达我看到影片中的人物，彼此互相扶持，互相跟随的一种状态。

　　

　　导筒：片中很多内容都是比较私人的家庭录像或私密对话，有些部分也能呈现出父母对你拍摄的不理解或抵触，你是怎样去平衡自己的心态以及这样拍摄内容对你来说的意义是怎样的？

　　其实我对私影像没有什么概念，包括这次山形首映后在Q&A环节也有日本观众问我这个问题，我觉我更想表达的是矿工家庭的故事，所以就会涉及到家庭中所谓的一些私人的部分，但是如果我们去写一个关于家庭的故事片剧本，其实也会涉及到家庭生活的部分，只是纪录片有更真实的属性。

　　

　　关于父母的理解，我觉得作为两代人，生长环境特别不同的两代人，我特别理解他们的“不理解”。我爸妈都是1965年左右出生的，他们出生的时候全国还是计划经济时期。

　　

　　我在拍摄上会掌握一个度，尽量客观记录父母，但是很明显他们的情绪会影响我镜头的稳定，就有媒体看过后反应说他们从镜头中感受到我的情绪，其实我对自己的感受并不特别明显，有的时候也在通过大家的反馈重新审视自己。我觉得这样拍摄的内容是符合我的影像和叙事风格的，其它的意义我没想这么多。

　　导筒：片中你围绕煤矿也拍摄了很多采矿及加工现场的段落，包括采用航拍来展示宏观场面，你是否对老家的煤矿行业做过一些背景调研，目前当地的煤矿行业状况是怎样的？

　　我对家乡煤炭的开采历史做过调研，因为我觉得我要表达故乡就要好好了解故乡。

　　淮南位于安徽中部，《淮南·子》里面的淮南就是我的家乡，据说淮南王刘安在八公山上炼丹炼出了豆腐，八公山现在也是淮南西部矿区很重要的一部分，几乎已经被采空了。

　　近代淮南最早煤炭的开采可以追溯到清朝末年，再后来因为淮南离南京比较近，国民党进入南京后，淮南煤矿就被宋子文控制，并且修建了通往南京的运煤专线，1933年左右淮南煤炭公司已经成为国民党手中控制的最大煤炭企业。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这里开始大规模修建新中国第一批大型矿井。

　　

　　淮南现在的煤炭产业发展总体平稳，淮南矿业集团也组建新的公司开始发展清洁能源等综合产业，很明显是在向未来转型，我觉得淮南因为靠近长江三角洲，总体来说在发展眼光和经济收入方面要比一些特别内地或者不靠近核心经济区的煤矿城市好很多。

　　最近总听到限电的新闻，其中一个原因说是煤矿价格上涨，我们当地是中部的煤电中心，一般煤炭价格上涨对我们当地的煤炭企业、员工收入也会带来影响。

　　

　　导筒：国内之前也有《悲兮魔兽》《造云的山》《矿民 马夫 尘肺病》等矿产题材的纪录片，你觉得自己的这部作品对于产业的呈现来说，想表达怎样的效果？

　　我就想表达矿工的家庭故事。对我来说，矿工上班采煤、黑乎乎的脸这些题材标签，不是我拍摄的主体，我打小就看着这些长大。对产业的呈现和表达效果我没想这么多，我觉得我们挺渺小的，能做的其实很有限。

　　

　　导筒：杜海滨导演担任了本片监制，你和他都曾拍摄过地震题材的独立纪录片，在这次的合作中，他主要为你提供了哪些支持？

　　我觉得海滨对我最大的帮助是他会让我的表达更加系统化，他在某一个瞬间突然让我明白做一部片子不是只关注只思考片子中会涉及的那一小部分。

　　导筒：剪辑过程中有遇到困难吗？本片之前也曾去过创投活动，从片花到最终成片，大概经历多长时间的修改调整？

　　我觉得纪录片的剪辑非常非常重要，似乎纪录片很大程度经常被说成是剪出来的。

　　

　　我在拍摄《我跟着你》的时候很明确自己大范围拍摄了很多人物和当地产业变化。作为第一部长片作品，我不舍得丢下其中小煤窑的故事素材，所以要怎么样和国企煤矿的故事融合在一起，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

　　

　　《我跟着你》拍摄过程中，我自己学习摸索出了一些适合自己的拍摄方法，但是这个方法纪录的素材在剪辑线上对于我来说是全新的，我要思考、判断、决定怎样使用。一开始会有纠结拿不准的时候，那是最痛苦的，我要做很多剪辑尝试。后来陆续进入一些剪辑师帮助我，他们在工作的过程中我就会想他为什么会这样做等等，我也是在从他们身上对自己的影像做判断。

　　

　　《我跟着你》不好剪，所以你会看到有4个剪辑师的名字，在这里也要非常非常感谢帮助过我的3位剪辑，陈小菁、蒋彤和江富海。

　　《我跟着你》参加过3次创投，从片花到成片经历了大概5年多的时间。

　　

　　《我跟着你》入围2017年亚洲仁川纪录片提案大会现场

　　导筒：在纪录片的伦理和你个人的世界观层面来说，在一个相对复杂的社会背景议题下结合私影像的记录，会产生怎样的相互作用？

　　怎么说呢，《我跟着你》这部片子已经呈现出来的内容都是我觉得可以被呈现出来的，这些被拍摄者都是我的家人、亲人、朋友，这部片子之所以难剪，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这个原因。

　　煤矿这个话题似乎有很多社会事件或者议题掺杂在里面，这是外人看我们的方式，我其实还是矿区的一员，有的时候感觉你不提醒我这是私影像，我真的都没什么意识，我觉得我就是在拍摄矿工的生活，改革开放后，他们社会地位的变化和经历，就像一段历史的集中缩影。

　　

　　导筒：目前国家政策对你故乡的煤矿产业会发生怎样的影响？

　　前不久中秋我回家过节，和我片子中的主角喝酒——两位90后煤矿工人，他们表现出来的状态能感受到他们的生活没有太大变化，其实就是在国企大钱赚不到但是也饿不死的感觉。

　　但是淮南矿业集团公司都已经改名字叫淮河能源集团公司了，我觉得这也是中国现阶段发展有意思的地方，一种“无为而无不为”的感觉，就是上面的政策会温柔对待，下面被影响的人也不会像1997年那样“一刀切”。

　　

　　导筒：这次入围山形纪录片节，在线上参与电影节交流活动，有怎样的感受？

　　山形国际纪录片电影节是一个非常棒的纪录片节，说一件非常感慨的事情，因为日本现在疫情很严重，所以我们的片子都改成了线上放映。

　　但是，组委会却帮助我们竞赛单元的导演制作了日文版本的DCP，这个太让人感动了，极少有电影节会帮你制作DCP，制作DCP其实挺贵的。他们安排评委会在电影院里观看，这个让我非常激动，我觉得那是对一部电影最正确的观影方式，影像还是在大屏上看会更有触感吧。

　　

　　中国导演顾桃凭借《雨果的假期》 获山形国际纪录片节 “小川绅介”奖

　　日本山形国际纪录片电影节因为该电影节地处亚洲，同时更因为其创办人、已逝的著名日本纪录片导演小川绅介，对亚洲年轻纪录片人的关注，电影节从创办开始就倾力于推助亚洲纪录片的发展。

　　竞赛奖项

　　1.国际竞赛单元

　　2.亚洲新浪潮单元

　　3.影展共同奖项

　　市民奖:由观众票选

　　符合60分钟以上长度规定、并由电影16或35毫米制作完成的作品可以正式入选“竞赛”栏目。“竞赛”栏目设置的奖项有：以纪录片之父“弗拉哈迪”命名的大奖，奖金为200万日元；以“山形市长奖”命名的最优秀奖，奖金是100万日元；“优秀奖”两部作品，奖金各30万日元；“特别奖”，奖金30万日元。

　　从1993年开始设立的“亚洲新浪潮”栏目意图在宣扬和推广亚洲纪录片，展映性质超过竞赛性质，但为了鼓励、表彰更年轻的纪录片人的追求，要在其中评选出一部“最闪光的新人新作”、授予以日本著名纪录片人(也是山形国际纪录片电影节创办人)小川绅介名字命名的“小川绅介奖”，奖金50万日元。此外，再评选出两部作品授予“优秀奖”，奖金各30万。

　　这些都给正在发展的亚洲纪录片人和他们的作品以极大展示空间。中国年轻的纪录片也因此受到惠顾，从1991年起，每年都有多部作品被选择放映，也有不少作品获得奖项。

　　每届山形国际纪录片电影节按组织者和策划人对纪录片历史、发展和现状的理解，所安排的内容单元涉及有关纪录片非常丰富和多元。除了惯例的国际“竞赛”和“亚洲新浪潮”两个单元，“大师回顾”、“特别放映”等专题呈现了纪录片的多种存在和历史延续。

　　华语纪录片自第一届山形纪录片开办以来，便从未缺席任何一届，两岸三地大量优秀的纪录片作品在日本亮相，在创作和展映层面也形成了出色的延续性和交流性。

　　2021年日本山形国际纪录片电影节（Yamagata International Documentary Film Festival IDFF，以下简称”YIDFF2021”）即将闭幕，本届共有1155 件作品报名。

　　山形，日本的一个小城市，在东京北300公里以外的山形辖区，是亚洲第一个举办国际纪录片节的地方。第一届山形国际纪录片节于1989年10月为庆祝山形城百年纪念举行，此后电影节两年一届，在经过20余年不断对纪录片的展出和推助后，目前已经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纪录片电影节之一。

　　

　　2021山形国际纪录片电影展海报

　　

　　导筒：多年过去了，父母现在是怎样看待你拍纪录片的，知道你已经完成这部作品了吗？会把它放映给片中的主角们看吗？

　　我父亲是看到我拿相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相机其实有时候成了我们交流的一种介质，我还开玩笑跟我爸说如果不是疫情我铁定要带他去日本玩。

　　在我片子入围山形国际纪录片电影节后，我整个家族感觉都开始慢慢理解我做的事情，我母亲看到矿工的短视频也会转给我。

　　我会选择合适的机会，在淮南用电影院的大屏幕放给我的主角和朋友们看，我觉得那对于《我跟着你》也是一种归属。

　　

　　导筒：以后还有怎样的创作计划？

　　有一部关于北京外来人口的，后期在调整，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初应该会出。关于父亲和淮南矿区的纪录片还有，我要通过我的记忆去回忆。当然故事片也有计划，在写剧本。我觉得对于我来说故事片和纪录片，就是能表达自己就好。

　　

　　导筒：近期看到不错的纪录片，可以为读者们推荐几部。

　　说真的，这个问题真把我给问到了，突然发现自己看纪录片真的不太多。最近看过印象最深的一部电影是在北影节期间看的，是一部故事片，叫《恐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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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创作不易，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