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爱我的丈夫,背地里疯狂出轨
原标题:深爱我的丈夫,背地里疯狂出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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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离婚了。
民政局门口,江淮面露愧色:「我送你回去吧?」
我捏紧手中的离婚证,垂下眼睑,「不用了。」
一阵静默,他转身上了车扬长而去。
我抬头望了望天,灰蒙蒙的,如同我此刻晦涩难安的心。
原来,七年之痒是真的。
我和江淮从在一起,到如今女儿盏盏三岁,已过了整整七年。
江家在 Y 城有钱有权有势,江淮是正儿八经的豪门公子哥。
而我是个单亲家庭长大的普通女孩子。
或许,也不普通吧,我在大学的时候,是整个 G 大公认的校花。
那时候,很多男生追我,可我的性子慢热且凉薄,久而久之,那些追求者都慢慢散了——大学,永远不缺长得好看又优秀的女孩子,很少有人会吊死在一棵树上。
可偏偏,江淮锲而不舍地追了我两年。
他帅气温柔,幽默大方,最难得的是,他对我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凡事有交代,把我当成例外和偏爱。
所以我心动了。
不动则已,一动就惊天动地。
一毕业,我就铁了心要嫁给江淮,可是我妈死活不同意。
说两家之间的贫富差距太大,门不当户不对,我嫁过去容易受欺负。
因为当年,我爸也是看中我妈的美貌,不顾贫富,不依不饶地追求她。
双方见过家长甚至还定下婚约,后来有了我,他们决定生下我之后再办婚礼,谁知道离我出世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我爸抛弃了我妈,转头就跟别的女人结了婚。
可是我觉得,江淮家里有钱是他父母的事,我跟江淮能力不差,有志气,靠自己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并不一定要啃老。
江淮带我去见他爸妈,他们有教养有礼貌,可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
自始至终,他们对我的称呼,都是「李小姐」,客气又疏离。
但那时候的我跟江淮,爱得热烈且痴狂,仿佛天地间没有任何困难能够阻碍我们。
我们的婚礼很盛大,几乎全城轰动。
交换戒指的时候,江淮哭得像个孩子,他说:「老婆,我终于娶到你了,以后我一定会给你幸福!」
我看着他真诚的双目,泪流满面。
婚后,我真的过得很幸福,只是没想到,这幸福只持续了短短七年。
也许,我跟江淮之间的感情,早就已经悄悄质变了,只是我没有发现而已。
一个月前,我被公司外派出差,闺蜜杨璐给我发了一张照片,说看到江淮跟一个女的在城北路逛街。
照片中的男女皆是侧脸,穿着白 T 黑裤的情侣装。
乍一看,这个男人的侧脸发型甚至身形都像极了江淮,但就在十分钟之前,江淮还给我打过电话,询问盏盏的浴巾放在哪里。
当时是下午三点,正是给午睡过后浑身是汗的盏盏洗澡的时间,我还从电话里听到张嫂问了一句:「少爷,今天盏盏的点心要酸奶糕还是乳酪酥饼?」
我笑着告诉杨璐,「江淮跟那女人逛街总不会带着张嫂一起吧?」
第二次是正在上班,我妈给我打电话,说看到江淮跟一个女人进了酒店。
我心中一个「咯噔」,江淮今天确实休息在家,于是我立马打电话给他。
接起电话的他气息微喘,「老婆,怎么了?」
「你干嘛呢?」
「刚驮着盏盏满屋子转完呢,这个小祖宗,可累死我了!」
我轻笑了一声,「盏盏现在干嘛呢?」
「张嫂带着看绘本呢,我得休息会不是,真是年纪大了,才这么会就累得不行。」他说着呼了一口气。
「少爷,我带盏盏下去遛个弯。」是张嫂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依稀还听到盏盏在咿咿呀呀的。
「行。」他对着张嫂说完又喊我,「老婆,我浑身是汗,衣服都脱了正准备洗澡,先挂了,么么哒!」
「去吧,我就是突然想盏盏了,本来还想跟她讲两句,真不是时候。」我有点不好意思,刚才听了我妈的话下意识地就怀疑了一下江淮。
「下班回来有的是时间。」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温柔。
「好嘛。」我也柔下声,「不说了,我公司还忙着呢,拜拜!」
我又给我妈回了个电话,告诉她实情。
她在电话那头有些迟疑,「要不我就等在这里,看他们什么时候出来,我仔细看看到底是不是江淮。」
我哭笑不得,「哎呀,江淮在家呢,我都听到张嫂跟盏盏的声音了,难道他跟别的女人出来开房还带着张嫂跟盏盏吗?」
我妈这才放下心,「好吧,应该是我眼花了,不过确实太像了。」
我嘴上虽这么说,可同样的话听得多了,难免忍不住会想,这个和江淮相像的人到底是谁?
导致认识江淮多年的杨璐和我妈都认错。
可明明,江淮是在家里没错啊。
心里有了疑虑,免不得对江淮的行为举止要上心一些,我甚至数次悄悄观察他的微表情,但毫无异常之处。
他早上先于我出门,以一个拥抱告别,晚上回家也早,用一个吻迎接我。
他是个十足的好丈夫,我自嘲自己多心,就再也不去想这些事情。
我在编辑社工作,有个作者的书出版后销售业绩远超我们定下的目标,领导一高兴,就放了半天假。
我和江淮工作性质不同,我是周末休息,而他在一家销售公司任职总经理,通常工作日才有空休息。
今天是周三,是他一贯的休息时间,也是我们约定好的,他陪孩子的日子。
虽然平常孩子都是张嫂带的,但我觉得爸爸妈妈的陪伴也尤为重要。
好在,江淮乐于接受,也把这惯例休假的周三称为「父伴日」。
我买了公司楼下蛋糕店里江淮和盏盏都爱吃的水蜜桃冰淇淋蛋糕,准备回家给他们父女一个惊喜。
我家是密码锁,自从盏盏出生后,就设置了无声按键。
我轻轻地输入密码,极轻的「嗒」一声,门露出一条缝。
我缓缓开门,正遇上盏盏问江淮要手机,「爸爸,手机,盏盏玩。」
「爸爸有点工作的事情要处理,一会玩好不好?乖。」
江淮哄着,盏盏却不依不饶,一屁股坐到江淮腿上,「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这时候蛋糕盒子不小心蹭到了门,发出了些许声响,江淮抬头看到我,愣了一瞬,眼底仿佛还略过了一丝惊慌。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呢?」盏盏奶声奶气地追问。
「是,还有一个信息回完就给你玩。」江淮脸上扯出笑容,「盏盏,你看谁来了!」
他说着指了指门口的我。
盏盏看到我,一脸欣喜地朝我扑过来,「妈妈!」
我蹲下身抱起柔软的她,脸上的笑意越发刻意:「盏盏,不玩手机了,眼睛会痛痛。我们吃蛋糕好不好?」
糯米团子一样的盏盏睁着大大的眼睛点点头,「好——」
我一手拎着蛋糕,一手抱着盏盏去了客厅。
背对着江淮拆盒子的时候,我胸口泛起一层又一层的寒意,笑容逐渐消失,心底有个声音巨大而空灵地问着:还有一个,是什么?
这时,江淮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将头埋在我颈间深吸了一口。
这个动作,已经很久不见了,他或许早就忘了,这是我们恋爱的时候,吵完架他来求和的惯用动作。
我笑靥如花地转头看他,「你最爱的水蜜桃口味。」
他认真地望着我,「老婆,你真好。」
盏盏出生后,江淮请人在家里装了监控,厨房客厅卧室书房,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起初是为了观察晚上盏盏的睡眠情况,后来延伸到上班后可以时不时查看家里的情况,还能通过监控交代张嫂一些事情。
第二天我请了假,把家里的监控记录翻查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
卧室的监控我们时常会开始遮挡模式,毕竟夫妻性事拍下来也不雅观。
这个模式已经许久不开启了……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为爱鼓掌了。
但江淮带女人回家肯定不可能,因为其他地方的监控根本没有开启过遮挡模式。
而且,张嫂跟盏盏每天在家,江淮真的要带女人回家没那么蠢。
我突然想起,江淮有个习惯,就是上厕所会打游戏,一打就是大半个小时。
而厕所,是唯一没有监控的地方。
我上了游戏,找到他的头像,显示已经七天没有登录了。
我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压着我的胸口,几乎令我难以喘气。
可,一切还没有定论,盏盏不过是个三岁孩子,她口中的「还有一个」也许是玩具,也许是游戏机,也许是别的什么。
但我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胡乱猜测着,于是我托公司技术部的一个同事,帮我去搞一个针孔摄像头。
2.
周日,我把张嫂和盏盏送到早教中心,就折返回家。
同事给我带来了摄像头,我道了谢,「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了,钱款记得收。」
前一天晚上,他说东西弄到了,我便转了一万元给他。
我知道,这个小东西并没有这么贵,但肯通过不算正规的渠道去帮我弄一个,确实需要花费精力。
他说一个朋友专门研究这种东西,顺手送他的,没有花钱,所以他把钱退了回来。
可我平时鲜少跟他们技术部有交集,肯定不能无故收他的东西,于是我又把钱转过去,他虽不再说什么却还是没收。
见我这么说,他开始左顾而又言它,「这个东西看着小,但安装起来蛮复杂的,要不我帮你装吧?」
我对他了解的并不深,偶尔网站卡顿找过他几次。
我抬头看向比我高出一个头的他:「这多不好意思。」
实话,确实不好意思,毕竟我是安装在厕所,很难不让人生出八卦之心。
「举手之劳,客气什么。」
他说着笑起来,一颗小虎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就麻烦你了,周扬。」
他一字一顿纠正我:「是周抑扬,圆周率的周,抑扬顿挫的抑扬。」
我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好的,周抑扬。」
这个摄像头的安装确实比我想的要复杂许多,位置在暖风机出风口,不能装的太明显,又要电源。
周抑扬不愧是专业的,装完摄像头,又帮我把摄像头连接的手机 APP 全都设置好。
「这个摄像头很灵活,开关都可以用手机来控制。」他说着给我演示了一下,「其他摄像头是哪里查看记录的?手机还是笔记本?」
「笔记本。」我虽不明白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可还是从书房拿了笔记本出来。
他接过,退出门外,「李姐,过来一下。」
我也出门去,然后看着他把今天他过来的视频时间修改到了一个月前。
「你这个监控的记录应该是一个月自动删除记录,为了避嫌我还是不要出现在近期视频内容里面比较好。」
我有些窘迫:「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无力地反驳着,连自己都不信。
「我什么也没有想噢。」
我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那个,如果监控时间被修改了,哪里可以看到。」
「看操作日志。」说着他给我点到那个界面,「不过真心有人想修改,基本上操作日志也删除了。我修改的那条也删掉了,如果你需要恢复被删除的记录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好,谢谢你。」
周抑扬走后,我专门找了杨璐和我妈跟我说江淮行踪的那两天,操作日志没有被删除,确实进行了日期更改。
我的脑子一阵剧痛,胸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巨石,一时间透不过气来。
江淮做销售经理时间久了,我都快忘了他大学是信息技术专业的。
可能是觉得以我的认知,根本不懂这些技术性的东西,所以才没有想得那么周全去删掉吗?
他为什么要修改视频,是真的出去了吗?
那些女人是谁?
如果他的出轨是真的,那么,我想问一问,他是如何把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逍遥快活,回家后对我深情宠爱两种状态自如切换的?
我瞒着江淮在周三这天请了个假。
然后满脸爱意地和江淮拥抱告别,就拿着笔记本出门,去了杨璐的工作室。
累,终于明白了演员的辛苦,明明心里堵得慌,却依然要笑着面对那个可能犯了错的男人。
「哟,什么风把李大编辑吹来了。」杨璐调侃我。
我没有一点心思跟他打趣,「杨璐,江淮可能出轨了。」
杨璐正喝水,呛到了,「咳咳,那天看到的真是他?」
「不知道。」我打开笔记本,点开监控。
「你别吓我。」杨璐拍了拍胸口,在我身边坐下,「其实那天我也吓了一跳,但是你当时说听到张嫂的声音,我就觉得肯定不是江淮了,哪有人出去跟野女人约会还带着保姆的。」
我没有答话,脑子乱得像一团浆糊。
张嫂在厨房忙着给盏盏做辅食,江淮在客厅地垫上陪着盏盏玩玩具,一切看起来正常而温馨。
杨璐低下头来,「你看,江淮是个好爸爸。」
我叹了一口气,「你看,这个社会总是对男人宽容,对女人苛刻。男人一周陪孩子一天就能成为好爸爸,女人从孩子出生 24 小时随时待命,到终于工作每周末 24 小时随时待命也未必能被人夸一声好妈妈,甚至只要孩子出一点状况,这个妈妈就必然不是个好妈妈……做女人太难了。」
杨路耸了耸肩,「真希望有一天,这个社会的男女能真正平等。」
终于,我看到盏盏问江淮要手机玩,江淮像是在回消息,回完就把手机给了盏盏。
然后起身,下意识看了一眼监控,转身进厕所去了。
我有点心虚,怕他猜到我在看监控,因此不会露出马脚。
张嫂做了吃的过来,开始喂盏盏。
而江淮,将厕所落了锁,弯腰打开储物柜的最后一个抽屉。
那里装满了厕所专用的垃圾袋,他拿掉底部的两包,抽出一个手机。
我的脑袋一阵晕眩,原来盏盏说的「还有一个」,竟真的是另外一个手机。
杨璐见这状况,将双手按在我肩上,「也许没有那么糟糕,可能是给你准备的惊喜?」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得浑身很冷。
也许,从好的方面想,杨璐的说法也不无道理,毕竟,马上就到七夕了。
可努力掩饰想藏住惊喜的眼神,和心虚愧疚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江淮刚才望向监控的那一眼,让我的心如坠冰窖,又冷又疼。
我刻意在杨璐那边留到下班时间才回家,江淮迎上来亲了一下我的额头,显得很兴奋,「老婆,周日七夕,我请了假,到时候好好陪你和盏盏出去玩玩。」
我一边换鞋一边调整心情,「好啊,我们一家人很久没有好好出去玩了。」
他贴心地接过我肩上的包,挂在置物架上,「你也知道,周末是我们生意最忙的时候,所以公司的意思是周日破例给我批假,但周六要加班得晚一点。」
「可以理解。」我咧嘴一笑,「谁叫老公是公司顶梁柱呢!」
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他的七夕计划而好一点,反而越发烦躁。
心里的疑问,得不到答案,就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扎在心脏上,一呼一吸间都痛。
夜深了,张嫂跟盏盏早已入睡,江淮又去了厕所,我在手机 APP 上看着他轻车熟路地打开抽屉拿出那个手机。
他盯着手机屏幕,手指不断敲击着,像是跟某个人聊天,还时不时露出收敛的笑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舍得放下手机,按原路放好,然后冲了一次并未使用过的马桶,走回房间。
我在他到达之前锁屏假寐,他的气息慢慢靠近,最后附到我耳边,「老婆,我想……」
我继续装睡,他却开始上下其手,脱我的衣服。
我再也装不下去,只好睁开眼,假装睡意朦胧,「干嘛啊,困呢。」
「老婆,我们很久没有……」他说着就吻了下来。
密密麻麻的吻让我透不过气来,他的手从衣服下摆伸了进来。
可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在事情没有彻底搞明白之前,他所做的一切我都觉得反感。
于是我推开他,语音略带撒娇,「姨妈来了!」
他停下动作,歪头思索了一会,「不应该啊,怎么比上个月提前了一周。」
「我……今天同事请全公司吃冰淇淋,我没忍住。」我装作无辜。
「你呀!」他一副拿我没办法的的模样,「我给你泡杯红糖水,你喝完就乖乖睡觉。」
我点点头,看着他出门的背影不禁有点恍惚。
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怎么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呢?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凌晨两点,江淮呼吸浓重,睡得很沉,我轻悄悄进了厕所,拿出那只手机,回到房间拿起他的手,指纹解锁后,又跑回厕所,轻轻落锁。
我拿着手机的手,在不停颤抖。
这只手机,对我来说也许是只潘多拉的盒子,里面装的全是对我的伤害,可我还是不得不打开,一探究竟。
手机屏幕上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微信号是我没见过的,没有对话框,没有转账记录,没有朋友圈。
通讯录倒是躺着一百多个人,一眼望去,几乎都是女的。
点开收藏,里面躺着 5 条语音条,我调低声音逐条听过来,全是张嫂的声音。
「少爷,红豆粥熬好了,要来一碗吗?」
「少爷,我带盏盏去遛个弯。」
「少爷……」
一瞬间,我明白了,为什么杨璐看到他,我妈看到他,他都在看似不经意地让我听到张嫂的声音,以此证明自己在家。
尤其是第二次,我妈看到他跟别的女人进了酒店,可我打电话给他。
他气喘吁吁地跟我说,只是驮了盏盏一会才累成那样。
现在想想,也许他是在别的女人身上卖力,才累得呼吸急促甚至浑身是汗跟我说正脱了衣服准备洗澡吧。
心底里泛起一股恶心,我强忍着把手机放回了原处。
走到洗手台前,额头沁出的冷汗浸湿了刘海,我腿一软,终于吐得昏天暗地。
3.
第二天一早我还是请了假,洗完脸,看着镜子里一脸苍白,双眼红肿,披头散发的自己,我不禁有些崩溃。
江淮在外面敲门,「老婆,你好了吗?我要尿个尿。」
「没有,我姨妈来了肚子疼,你去张嫂那边的厕所上一下吧。」
「那我再等等吧。」他有些无奈。
我在马桶上坐下来,只觉得脑仁里有无数根针疯狂扎着我,几乎痛到让我窒息。
「老婆,还要多久,我上班要迟到了。」江淮又在催了。
我真想冲出去,把那个手机狠狠甩在他脸上,质问他到底是为什么?
但是不能,远远不够,只是录音根本不能证明什么。
我双手捏紧了拳头,沉声道:「不知道,可能还要很久。你知道的,我来姨妈都是这样,要不你就去张嫂隔壁上一下,只是尿尿而已。」
「算了,我再等等吧。」
张嫂保姆房旁的厕所,除了小一点跟这个并没有区别,只是我们长久没去用过,多年来已默认为张嫂的私人厕所,就像张嫂也从来不上我们这边的厕所一样。
但实在情况紧急的时候,我也是去上过的。
而现在,他不过是尿个尿,却还是不肯去,依然要等着我这边不确定的时间。
看来,他不是急着要上厕所,他只是急着拿抽屉里的那个手机。
「老婆……」
他又开始了,我再也忍不住,怒吼出声,「你好烦啊!就尿个尿,在哪儿上不是上?几把还能粘马桶上吗?我痛死了,你给我闭嘴!」
门外一阵静默,我很久没有发这么大的脾气了,他估计是被我吓了一跳。
但是我痛经反应有多大,他是知道的。
「老、老婆你别生气,你要是实在疼我送你去医院吧?或者我请个假,今天在家照顾你。」
我深吸一口气,「你去上班吧,我一会请个假在家休息一天。实在痛得不行我就给你打电话。」
他如释重负,「好,那我先去上班,有事你随时打我电话。」
我气得胃痛,在厕所待了很久,直到张嫂喂完盏盏早餐跟我说去楼下转转,我才回过神。
为避免江淮看监控起疑,我躺在客厅沙发上,脸正对着监控的角度,打开跟周抑扬的对话框,入眼的是一万元被退回的信息。
「有空吗?」
他回得很快,「有空。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内心挣扎了一番,还是问出了口:「你会回复微信被删除的聊天记录吗?」
「会,需要我现在过来吗?」
「不,我这边不是很方便,你能告诉我怎么恢复吗?」
接着他给我写了个教程,用图案加文字的形式,看起来毫不费劲。
但是,我忘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不知道这个手机的密码。
于是我又厚着脸皮去找周抑扬:「那个,要不你还是过来一下吧,我忘记家里另外个手机的密码了,你能帮我破解一下吗?麻烦你了。」
他回:「好,十分钟后在你家楼下等你。」
因为给过一次地址,这次周抑扬来得相当快。
我懒得换衣服,就睡衣睡裤,套上拖鞋就下楼去。
坐到车里,我把手机递给他,再次表示歉意,「真的不好意思再麻烦你,可我真的没办法了。」
他接过笑笑:「小事一件。」
我有些尴尬:「蓬头垢面地就下来了,不好意思啊。」
我将散落的发别至耳后,「跟公司妆容精致服装得体的我,判若两人吧。」
「平时在公司见到你,总有一种清冷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今天看到你居家的一面,觉得还挺亲切的。这才是朋友见面该有的状态吧。」说完他停了一下,「我们……现在应该是朋友吧?」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有些好笑,我歪了一下嘴角:「当然是。」
听到回答,他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拿出笔记本开始认真做事。
没多久,他呼了一口气,「好了,删除的聊天记录都恢复了,我导出来发给你。密码也破解了,我现在把你指纹录入进去吧,以后随时可以开。」
「好。」
我心中五味陈杂,怕那些聊天记录,会摧毁我。
他自然地抓起我的手,录入了我的指纹。
「好了。」
他捏着我的大拇指,手掌宽大而温热,把我的手整个都覆盖在里面,让我想起多年前,江淮也曾紧紧握住我的手,单膝跪地,真诚而饱含深情地问我:「李疏然,你愿意嫁给我吗?」
忆起过往,我忍不住潸然泪下。
周抑扬一时间手足无措,「喂,你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哪一步操作错了?」
他说着递纸巾盒过来,「你别哭,有问题你可以提,就是别哭,行吗?」
我的脑海,忽然就闪过王小波对李银河说的那句:「什么事你先别哭,先来责备我,好吗?」
很少有女人不想成为李银河,可这世上又有几个王小波呢?
我扯过纸巾擦干眼泪,「叫谁喂呢?以前还叫李姐李姐的,现在越来越没礼貌了。」
「再也不叫李姐了,这称呼把你叫老了。」
「随你吧。」我从他摊着的手中拿过手机,「今天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好,那我等着你请我吃饭。」
我开门下车,他叫住我,「等一下。」
我回头,他从车后座拎了个袋子递给我,「最近觉得你心情不是很好,这是在门口那家甜品店买的,听说吃甜品可以让人快乐,希望你吃了心情可以好起来。」
我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今天江淮没有拿到另一个手机,必然内心慌张,指不定时刻盯着监控。
我下来这段时间,带着这些甜品上去总比两手空空的好。
于是,我接过,「好,谢谢你,不过下次别带了。」
「你这声『谢谢』我都听倦了,做我的朋友不必这么见外。」他笑着露出小虎牙,真是活力满满。
我抿了抿唇,调侃了一句,「好的朋友,那以后有机会,请你为我两肋插刀。」
「没问题。」他朝我眨眨眼。
回到家,我没有心情吃甜品,将袋子放在桌上后,径直进了厕所。
落锁后,从口袋掏出江淮的手机,将它放回了原处。
又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周抑扬发给我的文件。
一共五十多个对话框,不堪入目的调情话语,互发私密处照片,共享酒店地址,挑选情趣衣物和用品,以及对彼此床上技巧的夸赞。
一桩桩,一件件,全是人前爱我如命,温柔体贴,亲朋好友齐夸赞的江淮,做出来的好事。
我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趴在洗手台上干呕起来。
恶心,恶心,恶心到我恨不得把肚子里的内脏都吐出来。
可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吐得胸腔钝痛也只吐出一些胆汁。
转账记录里「520」、「1314」足足有一百来笔。
也是,他从来就出手阔绰,一般小数目也拿不出手。
其中最醒目的,要数入账 20 万的那条记录。
转账人的头像刺目也刺心,是江淮的妈妈,那个一直对我客客气气的婆婆。
两人最早的聊天记录在三个月前,婆婆问他:「今天跟赵董事的千金相处怎么样?」
江淮发的语音,有些不耐烦,「妈,我想过了,这样对疏然不公平,你以后别给我安排相亲了。」
「我们江家在 Y 城是什么地位你要搞清楚。当初你们结婚我跟你爸都差点心梗。李疏然到现在都生不出儿子,就该识相地早点离开江家。」
「疏然生盏盏的时候大出血,到现在也才三年。前两年她带孩子多辛苦,你也是知道的,今年又去上班了,身体还没调理好,你就让她再生。」
「生不了就退位让贤,等着给你生儿子的女人一大堆,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我不离婚。」
「不离婚也可以,你外面找个能生儿子的,到时候抱回来就说是领养的,手续我找人给你办妥。」
然后是两个月前,江淮主动找了婆婆。
「妈,你推的女人我都加了,开工作室缺的 20 万,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挑个各方面资质最好的,相貌,身材,包括学历,只要给我生个孙子,别说 20 万,江家所有家产都是你的。」
「你让我想想吧。」
最后是一个半个月前,江淮发给婆婆的一张床照。
「做了,妈,可以给钱了吗?我真的很难受,我对不起疏然。」
过了一星期,跟同一个女人的床照。
「她前两天感冒吃药了,所以这次做完吃了紧急避孕药。心里很乱。」
第三张床照,是跟别的女人。
「妈,这个我自己找的,小姑娘天真烂漫,我是她第一个男人。」
婆婆什么话都没说,默默转了 20 万。
然后就是第四张,第五张……全都是跟不同的女人。
江淮发的语音,冰冷而阴沉,「妈,我现在,已经配不上李疏然了,你满意了吧?一个孙子怎么够呢?我会继续找合适的女人,孙子这种存在,多多益善,是吧?」
婆婆怒了:「你疯了!什么不干不净的女人都配给江家生孙子吗?」
「妈,其实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原来一个被推着坠入深渊的人,挣扎妥协捏碎了所有的光之后,就再也不会去在乎任何东西了。我会跟疏然离婚,在一个合适的时间。」
看着这些荒唐而可怖的纪录,我的心痛得几乎要窒息。
泪水汹涌肆虐地分割着脸,我浑身冰冷到发抖,一颗心仿佛被撕裂碾碎再投入冰窟中。绝望在心间疯长,蔓延至四肢百骸,几乎要吞噬我的理智。
我要去找江淮对峙,我要狠狠地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从小没有爸爸,无数个打雷闪电的夜里,我瑟瑟发抖地抱着妈妈哭。
没有安全感,所以总是故作坚强。
没有父爱,便假装不稀罕。
渐渐地变得高傲,淡漠,这么多年来,交心的朋友就只有杨璐。
是江淮,坚持不懈地靠近我,温暖我,把我捧在了心尖,成了我整个青春的救赎。
可现在,那个在我心里如月光一样干净的男孩子,彻彻底底地……死了。
「妈妈,妈妈!」
张嫂带着盏盏回来了,她稚嫩的奶音将我的思绪从无望的深渊中拽了回来。
「我在厕所呢,宝宝!」
被自己略带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我起身洗了一把脸。
盯着镜子里猩红的双眼,我告诉自己,还不能,跟江淮对峙。
聊天记录最新的一条里,是江淮跟一个女的约好,七夕前一天晚上和她共享春宵一刻。
我知道会很痛,但我一定要亲手去撕碎他在我面前完美的好丈夫人设。
我调整了一下心态出去,盏盏在沙发上玩着芭比娃娃,张嫂已经在厨房忙碌着做午餐。
「妈妈,你的眼睛为什么像小兔子的眼睛一样红红的?。」
盏盏伸出胖乎乎的抚向我的眼睛。
我鼻子一酸,闭上眼睛,泪不受控制自眼角滑落。
「妈妈你怎么哭了?」小小的她扑过来,抱住了我,「不哭不哭,一会就买好吃的小蛋糕。」
这句话,是她平时哭的时候,我安慰她的。
我埋下头将她抱紧,忍着不出声,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我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是如此的难熬。
吃饭的时候哭,看电视的时候哭,听歌的时候哭,上厕所也哭。
可我又不能敞开了嗓子哭,要避着张嫂,背着盏盏,躲过监控。
真的好难,好难。
人生仿若了无生趣,一切都是灰白色,一切都没有指望。
张嫂是个通透的人,没有多问一句,到了午睡点,就哄着盏盏睡觉去了。
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幽幽地想,现在的我,是清醒着的,还是陷在梦境里的?
江淮这天回来的比任何一天都要早,一进门就关切地拉着我问:「老婆,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还是很疼吗?」
我有气无力地瞥了他一眼,他的关心是真的,可再也感动不了我一丝一毫,也是真的。
「疼麻了,不疼了。」
他将我拉进了怀里,摸着头安抚:「老婆受苦了。」
他身上有淡淡的树脂清香,是我为他挑选的洗衣液清洗后留下的气味。
以往,我总要凑到他身上猛吸几口,可现在,我只会想到,他也是这样把别的女人拥在怀里,就让我忍不住想吐。
「我要睡了。」我推开他,回了房间。
没一会,他也洗漱完毕进来,端着一杯红糖水。
「老婆,用温水泡的,喝完再睡,好不好?」
他依然乐此不彼地扮演着贴心温柔的完美老公,丝毫觉察不出我的不同寻常。
我很想把这杯红糖水狠狠泼在他脸上,我很想歇斯底里地吼叫出声,可我终究还是忍住了,平静地接过喝完,不发一言。
「疏然,你先睡,我上个厕所就来。」他说着,出去洗完杯子,进了厕所。
我打开手机监控,看到他坐在马桶上神色凝重地思索了一会,然后还是拿出了那个手机。
眼睛再次下起了雨,我并不想哭,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王子跌下白马的时候,我的心会这么痛。
他很快就回来了,在黑暗中上了床,轻轻从身后搂住了我。
「江淮。」我叫他,「你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就不爱我了?」
「不会。」
我鼻尖酸涩:「我跟你说啊,我一个大学同学的老公出轨了,以前可是系里的模范情侣来着,太可惜了。」
他静默了一会,把我抱紧:「那是他们没有缘分,你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
「没有,就是听杨璐说的时候,惊讶了一下。」
「不要想太多了,早点睡吧,乖。」
哪有什么大学同学,我说的,是我跟江淮的过去,是已经在慢慢死去的曾经。
七夕前一天,我把张嫂和盏盏送去了我妈那里,并示意接下来的两天我跟江淮要过二人世界。
我妈笑着拿眼斜我,欣然接受了外孙女的到来。
「对江淮好一点,这些年你总是欺负他。」
「知道了。」我转身离开,苦涩不已。
确实,这些年,在我妈眼里我对江淮一点也不好,我很强势,可他却事事迁就我。
尤其是盏盏刚出生那年,我被她 2 小时就要喂奶一次的作息折磨地痛苦不已,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身体里像是装了个炸弹,任何细小的事情都能轻而易举地把我点燃。
每每烦躁的时候我就跟江淮吵架,找他的茬,可他总是把我抱紧温柔安抚。
如果没有出轨这个事,该有多好,可我骗不了自己。
距离江淮跟别的女人约好的时间,还剩下一个小时,我终于拨通了杨璐的电话。
「有空吗?」
「有空有空,你找我,我随时有空。」她嘻嘻哈哈笑着。
「好,来帮我抓奸,地址发你微信。」
「什么?」她在那边尖叫,「抓什么?」
「抓奸夫淫妇。」我恶狠狠地,「江淮,出轨了。」
4.
「李疏然,你是不是喝醉了说胡话呢?」
「一定要我哭你才相信我,是吗?」
「不许哭!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我下车在停车场吹风,望着对面的酒店灯光昏暗,是 Y 城有名的情侣主题酒店,呵,可真是个偷情的好地方。
杨璐来得很快,停完车一眼就看到了我。
「你认真的?」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将那聊天东西翻出来地给她,「你看看?」
她翻了几下,就开始口吐芬芳:「艹,江淮这个狗东西,真看不出来啊,装的像个良家夫男,骨子里却是个贱胚子!」
「一会当面骂靠你了,我怕我骂不出来。」
我深吸一口,接过她递来的手机,瞥了一眼时间,「还有半小时。」
「一会我们怎么查房号?酒店工作人员肯定不会说的。」杨璐手托着下巴沉思,「跟着上去的话又太明显,容易被发现。」
「我都想好了。」我朝她晃了晃手机,「我喊了个跑腿小哥。」
小哥拎着我下单的零食找来了,我没有去接他递过来的东西,而是从包里抽出来两百递给他,「耽误你一会时间,帮我个忙,行吗?」
他惊讶了一下,「什么忙?」
「那个酒店。」我指着对面,「你帮我跟一对男女,搞清楚房号就行了。」
小哥一脸恍然大悟,「哦~我懂了。」
「钱拿好。」
他摆摆手,「先办事,成功了再说。」
我点点头,「应该很快就来了。」
话音刚落,一辆暗红色的车就停在了酒店门口,男的西装革挺,身姿挺拔,不是江淮是谁?
我整个人抖得厉害,「小哥,就是那对,麻烦你了。」
「看我的。」他说着就冲去了对面。
酒店工作人员去帮忙泊的车,江淮和那女的勾肩搭背地搂着,跨进酒店的那刻,江淮还抬手掐了一下她的屁股。
「垃圾。」杨璐咬牙切齿。
我默默地捏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的肉里,生疼生疼。
小哥很快就回来了,「房号 506。」
我将钱递给他,「谢谢你。」
他接过,「不客气,零食给你。」
「送给你吃了。」说完,我去拉杨璐,「我有点走不动路。」
杨璐捏了捏我的手腕:「勇敢点,疏然,是那个畜生对不起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对,勇敢点,李小姐。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好男人,遇到渣男就要记得及时止损。」
跑腿小哥也鼓励我,「我先去忙了,祝你好运。」
「谢谢。」我露出一个脆弱的笑,然后转身和杨璐走向酒店。
站在 506 门口,我将耳朵贴在门口,听到里面传出女人的低低呻吟。
我心中又气又恨,一股火直窜脑门,于是我抬脚狠狠踹起门。
「谁啊!」江淮吼了一声。
「有病吗?」尖锐的女声。
「江淮,开门。」我一字一顿,压抑着情绪。
房内,死一般的寂静,许久,才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门「嗒」一声开了。
我多么希望,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误会,多么希望,这里面的人不是江淮。
可当那张早已深深刻在我灵魂深处的脸出现在门口时,我才知道,自己的希冀有多可笑。
「啪!」我用尽全身力气给了他一耳光,手掌都麻了。
「为什么?」我忽然很冷静。
他被我扇得偏过头去,垂着双眸,嘴巴蠕动了一下,随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不原谅。」我的泪疯狂落下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杨璐刚刚应该是被我的行为吓到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立马掏出手机,「好你个垃圾,当初追疏然的时候多真诚啊,这才几年,就被外面的狐狸精勾走了?我倒要看看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她说着就要往里冲,江淮立在原地也不敢拦她。
我路过江淮,他伸手拉住了我,「疏然,别去,求你。」
「放开。」我语气冰冷,「我嫌你脏。」
他的手渐渐松开,然后侧身靠向门,低头不语。
「你干什么!啊——」里面传来尖叫。
我往前走了几步,看到杨璐扬手给了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巴掌。
「贱人,自己找不到男人了是吗?」
贱人,哈哈,最贱的应该是我身后这个,和我同床共枕耳鬓厮磨了许多年的男人。
里面的女人尖叫声不断,江淮在我身后带着哭腔地求我,「疏然,等我回家解决好吗?不要在这里,求你。」
走廊里已经有了大大小小的声响,有人低声讨论着什么。
工作人员也应声而来,「请问发生什么事?需要报警吗?」
「杨璐,照片拍完了我们走吧。」我很累,不想像个泼妇一样冲过去打小三。
小三固然可恶,可最该被打的应该是那个背叛我的男人。
「报警就报警啊,气死老娘了!」
「他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拉过杨璐往外走,行至门口停住,「江淮,我们离婚吧。夫妻一场,不继续闹下去,是我给你的,最后的体面。」
和杨璐分别后,我泡了杯茶在客厅等江淮回来。
我在等他给我一个交代,然后为我们的婚姻关系画上一个永久的句号。
以前觉得茶很苦,总不爱喝。
今天细细品尝了一回,这茶竟带着令人清醒的甘甜。
江淮 12 点才回来,衣衫凌乱,脸上带着泥,一身酒气。
看到我坐在沙发上,他一把丢了手里的领带,红着一双眼踉跄着走到我面前,随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疏然,对不起,是我该死,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他低着头不敢看我,极力克制着哭声。
我冷眼瞧着他,胸腔里依旧跳动着的那颗心,却再也不会心疼他了。
「离婚后,房子归我,孩子归我。」
他抬眼看我,一脸的不可置信,「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房子贷款的部分,你一个人交完,就当是给盏盏的抚养费。如果不愿意,那就以每个月五千的标准出抚养费直到她成年。」
我与他对视,冷静说完。
「我不想离婚。」
「你不是早就想离婚了吗?」我再也坐不住,猛得起身,「你跟那些女人睡的时候,不就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跟我离婚吗?既然觉得自己脏了,配不上我了,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地拖着我?江淮,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让我好恶心。」
他眼中含泪,面颊微红,缓缓吐出一口气,「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妈不喜欢我,一直都不喜欢我。我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可她就是不喜欢我。」
我心中的酸涩翻江倒海而出,「可这并没有什么关系,陪我一生一世的是你,只要你爱我,她不喜欢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是为什么,二十万,就让你妥协了?你真的缺钱,我可以想办法凑给你的,你为什么要用这种伤害我的方式去得到,为什么?」
眼睛知道我想把痛苦哭个干净,才一直一直掉着廉价的眼泪。
「睡别的女人开心吗?你真的以为这是对你妈的报复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有没有想过,你不仅仅是个失意愤恨的男人,而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三岁孩子的父亲?」
面对我歇斯底里的诘问,他眼神黯然下去。
「我很累。」他说,「累到支撑不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泪,「我爸妈一直都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可我们的婚礼却办得声势浩大,轰动整个 Y 城,你知道为什么吗?是我,舔着脸,一个一个去求那些跟我们家有生意往来的客户给予赞助,又低声下气地问诸多朋友去借款。婚后,我一直努力工作去还这些欠款,可后来你生盏盏大出血,ICU 躺了数天,昂贵的医药费使我不得不去求我妈,可她不愿意给,是我找黑诊所签下卖肾的协议才逼得她打钱给我。」
他痛苦地闭上眼,身子一侧背靠着沙发在地板上坐下,「三个月前,我手下的一名员工搞错了商品售价,致使公司亏损一百多万,我只能引咎辞职,并扛下公司要求的二十万赔偿。失业,房贷,家里开支,以及身上原有的债务,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是,我被生活打败了,我再次去求了我妈,骗他是我开工作室缺钱,并答应了她的要求,一步一步沦陷了进去。疏然,我很爱你,可爱在生活面前,往往一文不值。」
「哈哈。」我情不自禁笑了两声,「确实,对于原本是富家公子哥的你而言,这一切,太累太累了。可你原本可以有其他办法的,你可以跟我商量,让我一起扛。别再说什么爱我,怪恶心的。没有人可以一边爱着一个人,一边跟小三小四小五上床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应该也会是最后一个。」
他也笑了,「行吧。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你的条件我都答应,房子的贷款我会还掉,盏盏的抚养费也一分不会少。」
他站起身,整个人摇摇欲坠,「只求你,以后跟盏盏提起我的时候,只讲我好的地方。」
「明天,我会找人拟好离婚协议,到时候你签字就行。」
「好。」他应着,背对着朝我挥了挥手,「照顾好自己。」
他走出去,轻轻将门带上,我终于浑身失去力气,瘫软在沙发上,泪如雨下。
与江淮一起走过的曾经,如同我做的一个华而不实的梦。
最初的时候,我就知道终会有醒过来的一天,只是没想过会以这么惨烈的结束作为收场。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回到 7 年前,我会选择不要遇见他。
而现在,梦醒了,就该……清醒了。
5.
我的车子昨晚回家时在半路扎了个钉子,于是一大早就打了拖车电话,把它拖去了维修公司。
打车到民政局的时候,江淮已经在了。
办理登记结婚的情侣人山人海,队伍分成三列排到了门口。
我和江淮默契地不发一言,走向那个空无一人的离婚窗口。
七年,从最初的热烈,落得个兰因絮果的悲剧,怎能不让人唏嘘。
工作人员确认了我们手中一系列的证件,办妥了相关手续,然后告诉我们,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如果反悔了,随时可以来取消离婚申请。
确实,我需要冷静期。
我需要好好想想,我该怎么从他身上获取最多的钱。
爱没有了,我总得多抓点钱在手上,为我和盏盏的未来考虑。
起身走向门外的时候,我从包里拿出昨晚拟的离婚协议。
「这个离婚协议你看看,你要是答应就签个名,如果不答应的话,就只能法庭见了。」
「疏然,我答应过的条件,我一定会做到,你何必这样?」他神色落寞地接了过去。
这份协议外人看来确实是我强势贪心,可我手上的证据,却让我觉得,作为他妈口中,地位让人高不可攀的江家,我没有走相关法律程序去要符合他们江家地位该出的赡养费,已经是我的仁慈。
盏盏我是一定要的,她是我用命换来的宝贝啊。
房子我也是要的,没了它,我怎么带着盏盏继续安稳地生活?
抚养费更是要的,虽然我现在工作了,工资也不算低,但张嫂的薪资和盏盏各种吃喝开销,及早教中心和后期幼儿园学费,都是一笔巨大的支出。
江淮签好名字递给我,「我以前觉得,我是个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所以我要保护你和盏盏,不让外面的风雨惊扰你们一丝一毫。所以我有什么苦都不跟你倾诉,现在才觉得,我这么做,错了,如果我能早点跟你透露我的疲惫,也许我们之间不会变成这样,我们会共同承担共同解决共同走向更美好的未来,是不是?」
我接过,将那协议收入包内:「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如同你此刻我心死以后的深情,都非常的——多余。」
我的心早已如同一口枯井,丢再多的石子都荡不起涟漪了,江淮永远都不会懂,女人在没有爱的羁绊后,可以变得多清醒。
他说送我回家,我拒绝了,他没有再过多要求,便开车走了。
天空中的乌云随风翻滚,应该是要下雨了。
今天不该下雨的,认清一个烂人,并且离开他,应该是件高兴的事。
汽车修理店的师傅倒是给力,到了下午就给我打电话去取车。
我取完车顺道去了我妈家,吃了个晚饭,顺便把盏盏和张嫂接了回来。
张嫂又在厨房忙忙碌碌,我躺在沙发上刷微博,一切好像没什么不同。
盏盏在我身旁一边看画本一边问:「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我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随后将她抱到我腿上柔和地问她:「盏盏,如果妈妈跟爸爸住在一起不开心,要分开的话,你想跟谁呢?」
盏盏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盏盏分两半,一半跟妈妈,一半跟爸爸。」
「不能这样分哦。」
「盏盏,学分身术。」
我虽讶异于这个小小人儿的想象力,却还是坚定地说道:「没有分身术,只能选择跟妈妈,或者跟爸爸。」
她小小的脑袋耷拉下去,许久才委屈地说,「盏盏跟妈妈……影子跟爸爸好不好?」
我自然是知道的,一个小孩子,最希望的是爸爸妈妈都在身边,只可惜,我跟江淮注定不可能继续在一起了。
我将盏盏紧紧搂在怀里,忍不住湿了眼睛。
闹剧收场,我又恢复了朝九晚五,两点一线的生活。
人都是这样的,哪怕整个天塌下来,只要没把自己压死,生活就还是要继续。
没有江淮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
出版社的工作忙得我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去为这件恶心的事情继续伤心。
周抑扬给我修电脑的时候,漫不经心地问过一句:「一切都还好吧?」
「挺好的。」我耸耸肩,转了话题「我这电脑挺容易崩的,是不是该换一台了。」
他「嗯」了一声,「我明天就去仓库拿个新的给你换上,今天仓管请假了。」
「我开玩笑的,这电脑其实也没这么严重。」
基本上就是一个月崩一次,我都习惯了。
虽然烦是烦了些,但在公司老板眼里应该还不到换新的地步。
「严重不严重,还得我说了算,毕竟我才是技术部的。」他咧嘴一笑,「放心吧,我给你安排好。」
话已至此,我再推脱就显得有些矫情,于是点头低声道了谢。
周抑扬管理的是全公司的网络系统,修电脑对他来说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原本我报修的时候,以为会是之前一直给我们部门修电脑的那个师傅来,没想到那个师傅临时有事,托了周抑扬来。
他低头认真修理电脑的样子似曾相识,也许每个男人聚精会神的状态大都神似。
就在刚刚,江淮给我发消息,说明天是周三,往常都是他陪盏盏,问我「父伴日」能不能不取消。
他说:「盏盏的抚养权归你,但我毕竟是她爸爸,我很爱她,她的人生我也想参与。请给我这个机会好吗?」
我的手指摁在手机上不知道怎么回复。
我不想见到他,可孩子还小,确实需要父爱,我不希望盏盏跟我一样,从小缺失父爱,缺乏安全感,变成一个患得患失的人。
「这个修复完了,自动重启后就可以了,如果还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周抑扬见我不答话,抬手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李姐。」
我回过神,「好的,辛苦了。」
「客气了。」他弯了弯嘴角,「那我去忙了。」
他又开始叫我李姐了,不知怎的,他这么称呼,我反而觉得心里舒服一些。
他本就小我三岁,脸上偶尔还透着未脱的稚气,喊我一声「李姐」也不冤。
我盯着电脑屏幕许久,终于回了江淮消息。
「明天,早教中心有周年庆活动,上个月就报名了的,需要一家人参加。明天早上 9 点,你要不一起去吧?」
江淮很快就回复我:「好,我明天准时到。」
第二天,我抱着盏盏下车,一眼就见到了身穿黑 T 的江淮站在早教中心门口。
走近了些,盏盏也发现了他,大声喊着:「爸爸!」
江淮迎上来,从我手中极其自然地接过盏盏,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宝贝,爸爸好想你。」
盏盏在他怀里笑靥如花:「盏盏,也想爸爸。」
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原本,我们是可以很幸福的,哪怕只是表面的,只要我们都愿意粉饰太平,还是可以保持一个家庭的完整。
就算,真的,想要去外界猎奇,好歹给这段感情一个合适的结局收场,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留下怨恨。
「进去吧。」我的声音冰冷,我自己听着都直刺心脏。
江淮有些小心翼翼:「好。」
参加过许多次亲子活动,这次是最心不在焉的。
节目很丰富,多数是家长带着孩子完成。
我们三个虽成绩不错,但我始终没法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笑脸。
我不后悔答应让他见盏盏,我只是后悔自己也留下。
貌合神离的夫妻强行捆在一起做游戏,比陌生人的合作还要令人尴尬。
参加完活动,我从他手中接过盏盏,他有些舍不得放手。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呀?」盏盏奶声奶气问道。
江淮脸上的神情一滞:「爸爸有空就会回家。」
「爸爸不能撒谎。」
「不撒谎,爸爸一有空就回家看盏盏好不好?」
我将盏盏放到安全座椅上,系上安全带。
盏盏猛得点头:「好,爸爸一定记得回家。」
我一边帮盏盏整理着裙摆,一边落了泪。
傻盏盏,爸爸不会回家了,这个有我们的地方,再也不是他的家了。
我将后座车门关上,打开驾驶坐的门,江淮伸手拦了一下。
我抬头看向他,他眼神有些闪躲:「我……就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不用了。」我语气淡淡的,「我说过,不原谅。」
然后,我拍开他搭在车门上的手,关门,系安全带,启动车子,打前进档,再一脚油门,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这期间,我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晚上张嫂带着盏盏去睡了,我躺在床上刷着微博,江淮的电话来了。
「有事吗?」
对面却是个女声,劈头盖脸地骂了一句:「李疏然你要脸吗?」
我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是江淮的没错。
「哪来的野鸡,先管好你自己的脸面吧?江淮刚约的,按时算还是包夜啊?」我心里闷着一股火,正愁没法发作,她倒好,偏要撞到我枪口上。
「什么约的?我可是白阿姨介绍给江淮的,我都住他们家了好吗?」
我听她这么说,就知道不是什么聪明的东西。
「哦,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她冷笑一声,「既然你跟江淮已经离婚了,就不要再纠缠他了。今天还让他去参加什么亲子活动。想要用孩子套住他?你想多了,白阿姨要的是儿子,只要我生的是儿子,我跟江淮就能立马结婚。」
「赵小姐是吧?」我忽然想起,之前婆婆跟江淮的聊天记录里,确实提到过什么赵董事的千金。
「他跟你说的吧?」她的语气染上了几分傲娇。
「我说姓赵的,你知道什么是小三吗?你是不是做人小三做习惯了,无所谓了?不然,作为小三的你怎么会有脸给我打电话,来骂我?」
「他跟你已经离婚了!」
「是,我们登记离婚了,但并没有完全办完手续。」我叹了一口气,「白秀芬什么眼光,怎么选了你这么个小学文凭的?」
「你!你怎么敢喊白阿姨的全名,真是没礼貌!白阿姨不喜欢你是有道理的。」
「我稀罕她喜欢吗?江淮喜欢我就行了,他当初不仅喜欢,还喜欢的不得了呢。」
我恶狠狠地吼她,「插足别人婚姻很自豪是吗?我用过的男人,你用着爽吗?你这个捡破烂的臭傻逼,给老娘滚远点。」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挂电话之前隐约听到江淮的声音:「你拿我手机干嘛?」
心累无比,许多话虽然是说给那个姓赵的听的,本意是让她心里膈应,可偏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气得胸口难受。
只好起身去倒了杯水喝,又关灯在暗黑的客厅坐了一会,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原来打算办完离婚手续,就把江淮微信拉黑老死不相往来,可现在我改主意了。
于是我发给他,「『父伴日』可以继续。」
姓赵的能不能看到都行,反正今天她惹得我相当不痛快,那么她以后也别想痛快了。
6.
江淮对我的宽容感激涕零,每次见盏盏的时候都是尽心陪伴,连手机都很少看。
其实这样也好,反正周三我上班,也不必见到他,但偶尔还是会去监控瞧一瞧他和盏盏的互动。
我看着那些再熟悉不过的动作,总感觉一切如昨。
可脑海里不断重现的那些污言秽语,却让我一秒回到现实。
姓赵的女人没再找我茬,白秀芬却发微信约我见面谈一谈。
我回都懒得回,直接把她微信拉黑了。
想来也可笑,我跟江淮结婚那么多年,连他们的家族群都没进去过。
起初江淮要拉我进群,白秀芬礼貌拒绝,说家族群里基本上也是谈生意上的事情,我进去了见一群长辈高谈阔论我不懂的领域,反而尴尬。
我知道她是瞧不起我,我本也不稀罕。
后来,家族群经常会组饭局,每每江淮告知我,我都当不知道,久而久之家族群就以为我与婆家不和,毕竟我跟江淮的婚礼当时请遍了所有亲戚。
虽然我与她不和是事实,但白秀芬是个爱面子的人,于是就把我拉了进去。
即便是进去了,我也是反手一个勿打扰,以后有小聚必跑,大聚看场面跑。
百秀芬自知理亏,也只能生闷气。
我利索地退了家族群,把之前上赶着加我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给拉黑了。
我没想过白秀芬会来公司地下停车场堵我,她板着一张脸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 ,我惊了一下。
「你跟江淮的离婚手续什么时候能办完?」
我觉得好笑,忍不住勾起嘴角:「这件事情,问你儿子不是更清楚吗?」
「李疏然,我告诉你,当年本就是你高攀我们江家,现在搞成这样不是情理之中吗?你也别觉得委屈,人各有命,谁叫你没投个好胎呢?」她说着翻了个白眼,一脸的嫌弃。
「如果你是来羞辱我的,那我就不奉陪了。命不命的不重要,我也不觉得委屈。我如今这样的下场确实是活该,谁叫我跟你儿子不是一类人呢?我要是也能一周睡三个男人,个个都不同,就跟他很般配了。」
「你!」她气得指着我的手都在颤,「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嘴巴这么厉害呢?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嗯,首先,你得是个人。」我上车关门,不想再跟她多废话。
她气得脸色苍白,快步过来敲我车窗:「李疏然,你跟江淮既然已经谈好离婚协议,就不要让他一直往你那边跑了。赵欣已经怀孕,你这样搞得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点什么差池,我绝对不会跟你善罢甘休的!」
原来是这样……我的心像是被重锤敲了一记,钝痛使得我呼吸困难。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冷哼一声,「我倒是不想看到你儿子那副嘴脸,可也不知道他到底像谁,骨头轻贱地非要往我这边跑。」
我咬牙切齿说完,也不想再看她,直接一脚油门走人。
新欢怀孕了,所以他们江家恨不得我立马跟江淮办完离婚手续,好让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尽快过门。
我加快油门,摁下车窗,任风吹动头发在我脸上肆意拍打。
我从未像现在这一刻深切地期盼,这世上有后悔药,哪怕代价惨烈,我也想吃上一粒。
我一路奔到杨璐的工作室,将这几日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像倒豆子一样都倾诉出来。
她气得牙痒痒,「这家人真不是东西啊!」
半晌她又叹口气,「我都词穷了,你说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做小三的以此为荣,做老妈的还觉得自己儿子出轨没什么问题?真是活久见。」
我窝在沙发上气得鼻子酸涩,过去对江淮有多爱,这一刻就有多恨。
「我不会让他们如意的。」我深吸一口气,「起码,不会那么快如意。」
「赵氏企业的千金是吧?」
「嗯,叫赵欣。」杨璐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上一行字,「哈哈,这个赵欣在网上黑料还不少,学生时期被人挂网上,说是跟人打架抢男友,啧啧啧。」
「这种事情,不知真假,我情愿相信是造谣,免得污了祖国花朵的名声。」
「有道理。」杨璐点点头,「有近期的黑料,说是跟一个名企 CEO 甜蜜同居三个月,被 CEO 原配曝光了私房照。咦,这女人不就是……」
我凑过去看,是个穿黑色吊带背心的长发女人,闭着眼在窗台边,抬手挡阳光的一张侧脸照。
文艺,略带矫情的拍照姿势。
「是什么?」
「就是那天我们一起去捉奸,江淮床上的小三啊,我还甩了她一巴掌来着,没想到是个惯三。」杨璐说着把画面下拉,「你看,这是那个 CEO 原配写的帖子。」
「他们这种豪门大户,不出点花边新闻才有问题吧。如果不是婚后,白秀芬几乎跟我们断绝来往,我跟江淮说不定也有机会上几次绯闻头条。」
我摁了摁胀痛的太阳穴,「这张照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没有证据的空口白话都是污蔑。我是挺讨厌她的,也可以用拖延离婚期限的办法去恶心她,可这并不是什么好办法,这是把双刃剑,折磨了她也伤害了自己。人生,真难。」
「要不……算了吧。」杨璐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把我的头搂过去按在她肩头,「比起让他们痛苦,我更关心你会不会难受。」
我抬手搂住她的脖子:「如果不是他们欺人太甚,我不会想要纠缠的。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跳到他们这浑水里淌一淌呢?」
「疏然,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懂你的。」杨璐拍了拍我的背以示安慰,「要是累,就睡一觉吧,我工作室有房间。」
「几点了?」
「8 点,你饿不饿?我都忘了,还没吃饭呢。」
我立马起身,「这么晚了,我得回家了,不然盏盏会找我。」
「那我不留你了,回去注意安全。」
我没回头,朝她摆摆手,终于明白了「为母则刚」并不是一种赞美,而是束缚。
无论我有多忙,多累,多崩溃,只要盏盏需要我,我可以一秒收起我的疲惫,成为她想要的,满面笑容的妈妈。
如果可以不坚强,可以有依靠,谁愿意冲在前头吹风淋雨呢?
因为没有退路,才必须「刚」。
不知道是被我骂怕了,还是江淮从中调剂过,直到跟江淮再次去民政局确认离婚,赵欣和白秀芬也没来找我。
手续办得很快,签完名我如释重负,心里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
今天,是个分水岭,我告诉自己,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往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江淮有一瞬的犹豫,「疏然,我们就真的,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办证的工作人员看看他,又看看我,眼中情绪复杂。
「怎么,出轨的是你,用共同财产给别的女人发红包的也是你,这会又来故作深情干什么?但凡我锱铢必较,你的赵小姐也该吐出几千的红包钱给我。」我刻意压下怒火,冷冷说完。
工作人员眼神闪了一下,再也没了对江淮的同情。
江淮眼里的光黯了黯,再也无话可说,提笔写下名字。
等待的时间里,闲着无事翻了翻以前的朋友圈,虽然是很早以前,根本就不对外显示了的,但看到有江淮在的合照,我还是觉得不舒服,于是全都删了。
「好了。」
工作人员将离婚证分别递给我和江淮,我道了谢,就起身走人。
江淮追上来:「毕竟夫妻一场,不拥个抱再走吗?」
我转头,盯着他:「如果是我背着你,跟多个男人轮番上床,你还想抱我吗?」
他的眼神分明痛了一下,然后他看向别处,深吸一口气:「对不起。」
「你好像除了对不起,再也不会说别的话了。」
「我是真的爱过你。」
「我相信。也许,你跟别的女人睡觉时,嘴里还喊着我的名字呢,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的爱?」我笑笑,「江先生还有事吗?如果没了的话,我要回去上班了。」
「疏然,你为什么现在说话,句句带刺,尖酸刻薄……你变了。」
「我能不变吗?我再不变,早被你跟小三气死了。」我转头再也不愿看他,「我倒希望我真的说话句句带刺,扎死你们这些贱人。」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出民政局。
回公司的路上,接到几个好友的电话,纷纷问我跟江淮怎么了,说看到江淮朋友圈就来问问。
挂完电话,我就找了个地方停车,看到江淮的朋友圈: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我气愤地评论:凹尼玛的深情人设,去死!
然后我就删除了跟他的对话框,把他拉黑了。
当天下班,我再一次把盏盏和张嫂送去了我妈那里。
我妈抱过盏盏的同时不忘问一句:「怎么最近都不见江淮跟你一起回来?他很忙吗?」
「是啊,他很忙。」忙着陪别的女人。
「让他注意点身体,钱可以慢慢赚,身体垮了就麻烦。」
「我知道了。」我露出一个苦涩不堪的笑,「今天她们就睡你这里了。」
我妈给我一个「我懂」的眼神,我心虚地转身就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她,我跟江淮已经离婚了。
到了杨璐工作室楼下,我打电话给她,「姐妹,祝我脱离苦海,出来喝酒啊!」
杨璐二话不说就陪我去了隔壁的小酒馆。开了个小包厢,点了一些下酒菜,啤酒红酒白酒我点了个遍。
「李疏然你疯了,这么多种类的酒混着喝,要命。」杨璐把白酒塞给服务员,「白的就不要了。」
「我已经有太久没喝醉过了,今晚,我想大醉一场。然后回家洗个澡,睡一觉,第二天醒来把一切痛苦都忘了。」我说着,拿起一瓶开好盖的啤酒,闭上眼吹了半瓶。
「喝个半醉就可以了,全醉了我吃不消,你酒品太差。」杨璐皱起眉头,一脸嫌弃。
「什么呀!我酒品哪里差了。我最多就是唱唱歌……」
「那是你醉七八分的时候,你忘了大三导师走之前请我们吃饭那次,你喝得酩酊大醉。江淮来接你,你还把他咬得满胳膊是牙印。」
她突然愣住了,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名字,于是转了话题,「你想喝就喝吧,我就不喝了,不然一会没人送我们回家。」
「你那个地铁捡的男朋友呢?」我问她。
「怎么说话呢你这?我跟他是缘分,缘分知道不?」
「确实是缘分,同一节车厢里睡着,等列车员清场来叫醒的也只有你们了吧。」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我的笑意被放大,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是姐妹聚会,提什么臭男人!」她伸手扯了一把我的脸,「不许笑。」
我收起笑意,开了瓶红酒,几杯下肚,脑袋就有点昏沉。
「七年啊。」我叹了一口气,「人生有几个七年?」
杨璐无言,一脸心疼地看着我。
「杨璐,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真的。」我抹了一把泪,「我情愿你骂我,骂我傻,骂我矫情,骂我……你心疼我,我就忍不住想哭。」
她的眼睛里也慢慢起了雾,「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如果你需要肩膀,我的借给你。」
我用手掌拖着自己沉重地头,斜眼看她,「不用,我自己有肩膀。」
人啊,真是奇怪,越是想喝醉,却越是清醒。
我喝了两瓶红酒,八瓶啤酒,去厕所吐了三回,却始终到不了完全醉的程度。
「疏然,算了,喝酒伤身体。你不是不知道,宿醉有多难受。」
「我啊,早就忘了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了。」
我灌了一口红酒,「这些年,我过得很幸福。他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我差点都以为,我们的生活里从未出现过忧。你瞧,我可真是天真,我从大学毕业后,心智就没成长过。」
此刻的酒是个好东西,让我脑子像是被清水洗涤过一样,清醒异常。
「我妈总说,无论这个世界有多脏,我们自己要保持初心,善良天真,就会快乐。」我冷哼了一声,「天真这个东西,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知道酒精开始起作用了,我变得罗里吧嗦,道理一堆一堆。
杨璐夹起一筷子笋往我嘴里塞,「别光喝酒,吃菜。」
我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不吃了,想去唱歌。」
有个宠人的闺蜜真好,她筷子一搁下:「你想就去。」
在 KTV 里扯着嗓子唱高音歌曲是发泄的常规操作。
我吼完一首,觉得口渴,就又喊服务员拿了一小箱啤酒。
「李疏然你还喝!」杨璐拿着话筒大吼,把我耳朵都震得酥麻了。
「你就让我醉一次嘛。」我打开一瓶啤酒,「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就是喝不醉。」
「可能是一个人喝的缘故。要不,我陪你喝吧。」
她说着就要过来拿酒。我一下拍掉她的手:「不行,你必须清醒着,不然谁送我回家。」
几瓶啤酒下肚,尿意就席卷而来。
「我去上个厕所。」
「我陪你去。」杨路起身。
「就在隔壁,不用你陪,我又没醉。」
「你走两步我看看。」
「走就走。」
我起身往门口走,虽然有些晕,好歹脚步还算平稳。
「还行,你要是走不动就大声喊我。」
我点点头,打开门出去。
外面灯光很亮,和包厢里的暗色形成强烈对比。
我眯起眼睛,瞬间感觉脚步虚浮,左脚拌右脚,踉跄了一下,朝对面包厢门撞过去。
谁知道对门竟然打开了,出来个白色身影。
我收不住脚,眼睛一闭就撞在了来人的胸口。
因我是横冲过去的,撞击力不少,那人后退了半步,我也被撞得朝后仰去。
「 啊啊啊!」求生本能让我胡乱挥着双手。
下一秒,我的手被人拉住往前拽去。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头顶略带磁性的声音传来,「好巧。」
7.
我抬头看去,刺眼的灯光使我视线有些模糊,我努力去辨认,却想不起来这张略带熟悉感的脸。
「你是?」
他一脸诧异,「李疏然,你把我忘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可能喝多了,一时间想不起来。」
「我是肖以诚啊,大学那会最先开始追你的是我,没想到却是江淮那小子坚持到最后。」
听到江淮的名字,我瞬间清醒了许多。
我甩开他扶着我的手:「是你啊,好巧,我去厕所了。」
肖以诚,江淮大学时期的室友,最开始是他半路窜出来,拦住和杨璐一起去食堂的我,以社团纳新为由,要了我的联系方式。
那个时候的我,懵懵懂懂的,想着不能驳了学长的好意,就在表格上填了联系方式。
后来就陆陆续续有好几个学长加我聊天,基本上都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和我聊上几句,正儿八经上心的也就只有肖以诚和江淮。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肖以诚退学了,江淮坚持追了我两年,才逐渐打开我的心扉。
上完厕所回来,发现肖以诚还站在门口。
「李疏然,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也不在乎。」
「我知道你跟江淮离婚了。」他叹了口气,「今天刚领的离婚证。」
我朝他身后的门看了一眼,「他在里面吧。」
「是。还有赵欣。算是给我们这些朋友介绍新欢吧。」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我当年是生病去疗养了,不然的话,还不一定是江淮呢。」
要完全不去在意,太难了。
我的心还是狠狠地揪了起来,双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既然你知道,我跟他结束了,可以不要再提他的名字了吗?这两个字,让我恶心。」我转头推开包厢门。
「李疏然。」他叫住我,「给个联系方式吧?」
「不了。」
「如果当初你选择的是我,我一定不会让你输的。」
我关上门,将他不合时宜的信誓旦旦关在门后。
如果的事,说再多都没有意义。
男人,不都这样吗?
爱你的时候,恨不得把星星月亮都摘给你。
不爱你的时候,就火速将新欢昭告天下,恨不得你没来过。
点歌列表里全是爱而不得的凄苦悲唱,我流着泪低低唱着。
爱而不得固然悲伤,爱过了得到过再失去,却是一种窒息的疼痛。
原本属于你的温暖,永远的,去了他人的身旁,剩下的只有无止境的绝望。
凌晨四点,我终于唱累了,把早已困得趴下的杨璐叫醒,一起回了家。
杨璐胡乱洗了个澡,穿着我的睡衣就躺下进入梦乡了。
我去冰箱拿了瓶冰水喝着走到客厅窗口,看着外面的月光,竟一点困意都没有。
够了,荼蘼的情绪已经持续太久了。
天亮以后,就要迎接一个新的自己,未来还长。
还年轻,现在跌倒没关系,重新开始只有更好,比老了跌倒爬不起来要幸运许多。
尽管断断续续只睡了三个小时,又因为酒精的缘故,使得我的脑子里像是扎进了几根针一样疼,但我还是坚持去上了班。
没有爱了,我就想赚很多很多的钱,只有钱才能给我安全感。
盏盏很快会长大,要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
以前我从来没有去考虑过这些,全职带孩子的时候,像是躲在象牙塔里,完全看不到外面的风雨。
初入职场的时候,就遇到一个好主编,被其带领的部门,完全没有乌烟瘴气的职场中伤,我亦没有危机感。
但现在有了,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没有退路,我只能靠我自己。
我妈那边,我也不敢告诉她,和江淮已经离婚的事情。
她劝过我的,也阻止过我,是我,一意孤行,用自以为是的用深爱去赌一个明天。
现在赌输了,我没有脸去面对她。那就暂时瞒着吧,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电脑已经换了新的,我开始陆续下载需要用到的软件。
正打着哈欠呢,主编不知道从哪儿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疏然,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以我这段时间的表现,八成是要挨批。
果不其然,一进去她就让我坐下,然后语重心长地跟我说:「疏然啊,你最近好像都不在状态,请假次数也挺多的。」
「是的,家里出了一些变故。」我低声回答。
「是这样的,下个月我要调到总部去了。按照公司今年的业绩来看,接替我位置也只有你了。所以呢,我是希望再接下去的这半个月,你能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以后带领整个部门做出更好的成绩来。」
我愣住了:「主编,你意思是,我下个月升职?」
「是啊!」她笑着拍了拍我放在桌上的手,「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我又想哭又想笑,可还是生生忍了下来:「谢谢主编!」
「谢我干什么,是你自己的努力,我不过是如实跟上头汇报而已。」
这真是我近期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果然,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吗?
总感觉,一个崭新的人生要开始了,我,李疏然,重新活了过来。
主编调任,我升职接替,其他部门也各有职位调动。
公司拨了团建基金到每个部门。
几个领导一商量就决定全公司一起庆祝,并将聚餐地点定在江禾酒店。
江禾酒店,是江淮爸爸 20 多年前白手起家创立的,禾取自白秀芬的秀字。
当初江淮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还夸赞过他爸爸的深情。
说丝毫不介意是假的,但既然我跟江淮缘分已尽,就不想去刻意计较为难自己了。
毕竟,江禾酒店确实是 Y 城口碑数一数二的五星级酒店。
晚餐,觥筹交错,酒足饭饱,恭维的话听了许多,感谢的话也说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就有点喝多了,虽然脑袋清醒,眼皮却在打架,通亮的灯光下看什么都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定的大包厢有一排临街的玻璃窗户,我从窗帘的缝隙间朝天空望去,月亮很圆,星星很亮。
「李主编,以后编辑部就靠你了。」主编笑得眯起眼,「再敬你一杯,我就先撤了。」
我赶忙起身,端起酒杯:「谢谢主编,也祝您前程似锦!」
说完,我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听到旁边有人打趣:「已经是前主编了。」
然后大家都笑起来,我也跟着笑,气氛和谐美好,可我的心却有些空空的。
总觉得,这种「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时刻,身旁应该有个「他」才对。
每个部门都陆续有人离席,我是我们这桌最后一个踏出包厢的,脚步有一些虚浮,我拿出手机准备打车。
「李姐,我送你回去吧。」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头看到周抑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走向我。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你身上酒味这么浓,被抓就得进去唱铁窗泪!」
我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稳重,我多有先见之明啊,知道今天肯定会喝酒,干脆打车来的。」
「你才大我几岁啊,老气横秋的。」他抬手盖住我的手机,「我没喝酒,有酒味是同事不小心洒在我身上了,你看。」
说着他向我展示另外一只手的袖口,上面有一片虽然清理过但依然有些微红的葡萄酒污渍。
「但是……我们顺路吗?」
「送你的话,哪里都顺路。」他将车钥匙抛了一下,「是朋友的话,就不要客气。」
说实话,大半夜的一个人打车,我还是有些怕的。
比起陌生人,起码周抑扬要可靠许多。
于是我不再推辞:「行。」
我在酒店门口等他去停车场拿车,夜风微凉,把我吹清醒了不少。
抬手将被风吹乱的鬓发别至脑后,余光瞥见一个身影由远及近。
「你怎么在这?」
生活远比狗血的电视剧还要狗血,心里默念了无数遍不要遇到江家人,却还是和江淮就这么遇上了。
「跟你有关系吗?」我瞥了他一眼,也才一周没见,他好像瘦了,青色胡渣也没有刮干净,领口的皮肤上貌似还有抓痕。
「疏然,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跟我说话?」他有些泄气,「就算我们离婚了,可盏盏依然是我们共同的孩子,我们之间的联系是断不了的。」
确实,他说的是实话,我之所以让「父伴日」继续存在,是我不想让盏盏跟我一样,从小缺少父爱,没有安全感。
「总有一天会断的,你很快会有新的孩子。」
「我不想断。」他有点烦躁,手抓着头发,眉头紧锁,「我后悔了。」
周抑扬的车已经开到门口,打了一下双闪,又放下车窗朝我看过来。
「我先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正眼去看江淮, 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谁知,他却抓住了我的手:「疏然,你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吧,我想给盏盏一个完整的童年,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我甩开他:「完整的童年?怎么给?每个星期一天的陪伴,就足够拼凑一个童年里父亲的分量了是吗?」
他红了眼睛,近乎乞求地问我:「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你去死吧。」我冷静而又淡漠地说:「你死了,我也许会考虑原谅你。」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想让他去死。
只是觉得,爱一个人的时候有多深,恨一个人的时候就有多认真。
他冷冷笑了一声:「呵,真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狠心的时候。」
「李姐,怎么了?」
见我许久没过去,周抑扬走了过来。
「难怪呢。」江淮挺直了腰背,「原来是有新欢了。」
「什么?」周抑扬一头雾水。
「是啊。」我语调柔起来,走到周抑扬身边,牵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周抑扬的手颤了一下,下一秒将我微微捏紧。
「不错,换口味了,喜欢年纪小的奶狗了。」江淮有点阴阳怪气。
周抑扬有点不爽,想要开口,我抢先了一步:「奶狗也好,狼狗也好,比你干净,就够了。」
江淮抿紧了唇,一脸阴郁。
「抑扬,我们走吧。」我对着周抑扬露出甜甜的笑,我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
「好。」他浅浅笑了一下,眼睛亮亮的。
车子驶离江淮的视线,我才终于卸下微笑着紧盯周抑扬的迷妹脸。
「对不起。」我叹了口气。
「什么?」
「刚刚那个是我前夫,我是故意恶心他的。招呼也没跟你打一声就把你当挡箭牌,很对不起。」
是我幼稚了,图什么呢?
直接甩脸色走人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把周抑扬拖下水呢?
果然喝了酒的脑子就是不会转弯。
「没事啊。」他温温柔柔的语调里带着几丝笑意,「不是说做朋友要为你两肋插刀吗?这点小事,没什么的。」
「谢谢。」
「其实……」沉默了一会,他犹犹豫豫,「李……疏然,我……很早就喜欢你了,我一点也不喜欢叫你李姐。」
8.
我大气也不敢出,只能盯着前面的红绿灯发呆。
他对我有意思,我不是不知道,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出奇的准。
从前他没有这么直白,我肯定不会主动去回应,但这次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不如就明确地给他个答案吧。
「周抑扬,我理解你这个年纪的情感冲动,其实你对我的喜欢,只是某种程度上的好奇罢了。」
「是仰慕。」他打断我,「从我刚入职那天看到你在公司会议上侃侃而谈,我就仰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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