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国真相：一个杀机四伏的危险性都

　　文/格瓦拉同志

　　首先，我们得承认，对一个看上去很美的事物的评判，常常会存在着如何分清假象与真相的烦恼；其次，我们还得承认，人，往往是倾向于相信假象的，比如说《西游记》中的女儿国。

　　在很多人的眼中，女儿国是一个看上去很美、很神秘的国度，美得几乎令人无法直视：这是一个世世代代只有女人，没有男人的国家，也接触不到男人，延续生命的源泉来自于子母河，唐僧师徒到来前的千百年间是如此，师徒四人短暂打破这状态之后或许也是如此。总之，女儿国在电视剧中是一个无比纯洁的国度，纯洁的令人无法直视。然而，真相果真如此吗？

　　女儿国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谜底揭晓之前，我们先来谈谈另外一个真相：到底有没有女儿国？

　　到底有没有女儿国？

　　女儿国，是确有其地的，在中国史籍记载中，它的原型就是西女国。关于西女国的情况，详情见之于《隋书》第四十八卷，我节选如下：

　　女国，在葱岭之南，其国代以女为王….女王之夫，号曰金聚，不知政事。国内丈夫唯以征伐为务….其俗贵妇人，轻丈夫，而性不妒忌….气候多寒，以射猎为业….其女王死，国中则厚敛金钱，求死者族中之贤女二人，一为女王，次为小王….开皇六年，遣使朝贡，其后遂绝。

　　同样，唐僧在《大唐西域记》中也对西女国有过相似的记载，并且还记载了该国一段轶闻“西女国，皆是女人，略无男子，多诸珍宝货，附拂懔国，故拂懔王岁遣丈夫配焉，其俗产男皆不举也。”拂懔国，传统学者认为就是拜占庭帝国（即东罗马帝国），但我认为更有可能的是波斯。

　　西女国的地理位置大约在今新疆与西藏交界处，与印度为邻，恰好在唐僧取经路线上；气候寒冷，颇符合“西梁（实为凉）”的称号；而习俗上，西女国重女轻男，甚至“产男皆不举”，为解决生育问题，还常常需要拂懔国派男子进行支援。由以上诸点来看，女儿国的原型为西女国，这大概是没有疑问的。

　　不过，除了西女国，历史上还存在一个东女国，其风俗习惯也大类西女国。据《旧唐书》第197卷《南蛮西南蛮传》记载：“东女国，西羌之别称，以西海中复有女国，故称东女焉，俗以女为王。东与茂州、党项接，东南与雅州接，界隔罗女蛮及百狼夷。其境东西九日行，南北二十二日行。有大小八十余城。”

　　东女国的地理位置，大概在今天的四川省甘孜州丹巴县至道孚县一带，当地的摩梭人至今仍然保留“走婚制”的习俗，同样也是重男轻女。然而，东女国的地理位置跟唐僧取经路线风马牛不相及，只不过地理位置上在古代属于梁州西部（即西梁），今人望文生义，产生误解罢了。

　　所以，《西游记》当中的女儿国，其原型就是西女国，只不过艺术形象有拔高而已。

　　吊诡的落胎泉，谁是需求者？

　　谈完女儿国是否存在的话题，让我们开始谈本文的主旨：女儿国是否如电视剧中所描述的那样纯洁、完美？真相由吊诡的落胎泉开始。

　　大家一定还记得唐僧、八戒二人因误饮女儿国的子母河而怀胎的桥段，原著中第五十三回，有个本地的老婆子把子母河与落胎泉的情况讲得很是详细。从中我们可以得到的信息是：子母河是女儿国的生命河，因为本国没有男子，所以女子如果想生孩子的话，必须要等到二十岁之后才能引用河中的水受孕，三日之后要到城外的迎阳馆照胎水边照去。若照得有了双影，便能降生孩子。但如果不到年纪，误饮子母河水，怀了胎，怎么办？也有办法。城外的解阳山上有一眼落胎泉，只要喝下一口井水，便可解掉胎气。神奇的落胎泉便由此而出现。

　　接着，老婆子又谈起了落胎泉的现状：

　　“却如今取不得水了，向年来了一个道人，称名如意真仙，把那破儿洞改作聚仙庵，护住落胎泉水，不肯善赐与人。但欲求水者，须要花红表礼，羊酒果盘，志诚奉献，只拜求得他一碗儿水哩。”见《西游记》第五十三回

　　按说子母河水的功效应该为女儿国国民所周知，饮用以求胎者完全属于自愿，落胎泉的井水即使可化解胎气，毕竟对这国国民没有多大的意义。其能产生积极意义的，大概是来自外乡人的误饮，所以如意真仙之所以霸占落胎泉以高价牟利，或许就是针对这一批人。然而，细细想来，却又有吊诡之处。因为，毕竟外乡人来女儿国的即使再多，也不能人人会误饮子母河水而怀胎，也就不会有太多的人会用重金求取落胎泉水以落胎。所以，如果仅靠时有时无的外乡人供养，如意真仙大概也会饿死的，而之所以他不会饿死，而且“护住落胎泉水，不肯善赐与人”，则看来肯定是有一个旺盛的需求市场，即有一大批络绎不绝想要堕胎的人群。

　　这个群体，在外乡人不可能占据多数的情况下，又会是从哪里来的呢？

　　被性福还是被死亡，这是一个大问题

　　如果以上的猜测还不够引起足够的重视，那么吴承恩借老婆子之口，爆了一个更大的料，尺度之大，绝对超过你的想象。

　　话说孙悟空为解救师傅和八戒的胎气，独闯如意真仙的地盘，想通过明抢的方式取得落胎泉井水，可惜技不如人，只能回去拉沙和尚当救兵。这里插一句，如意真仙的身份是牛魔王的弟弟，红孩儿的叔叔，不甩孙悟空的面子并不出奇。唐僧见悟空要带走沙和尚，担心没人服侍，老婆子自告奋勇服侍唐僧和八戒，并答应绝对不敢害二人的性命。于此，展开一段奇妙的对话，而女儿国的真相由此被全盘托出：

　　行者咄的一声道：“汝等女流之辈，敢伤那个？”老婆子笑道：“爷爷呀，还是你们有造化，来到我家！若到第二家，你们也不得囫囵了！”八戒哼哼的道：“不得囫囵，是怎么的？”婆婆道：“我一家儿四五口，都是有几岁年纪的，把那风月事尽皆休了，故此不肯伤你。若还到第二家，老小众大，那年小之人，那个肯放过你去！就要与你交合。假如不从，就要害你性命，把你们身上肉，都割了去做香袋儿哩。”（见《西游记》第五十三回）

　　看到没有？但凡有男人来到女儿国，投宿当地人户家中，就会被这家中所有女性强行要求交合，稍有不从，便会被谋害，“把你们身上肉，都割了去做香袋儿哩。”而之所以老婆子一家不敢谋害唐僧与猪八戒，一方面固然因为惧怕孙悟空，但更重要的是全家女性年纪已大，且尝尽男人的滋味，基本再也提不起兴趣，少害一两个人，也是无妨的。

　　另外，当悟空和沙和尚打了一桶落胎泉水回来，解了唐僧和八戒的胎气，那老婆子又求唐僧把余剩的落胎泉水赐给她。“她将泉水，装于瓦罐之中，埋在后边地下，对众老小道：‘这罐水，彀我的棺材本也！’众老小无不欢喜。”（同上）

　　读书至此，女儿国的真相已暴露无遗，这原来是一个杀机四伏的性都，不是性感之都，而是性欲泛滥之都。外乡的男人络绎不绝的来到女儿国，要么选择与当地人交合，被性福，要么选择被死亡。前者的后果是，当地的女人络绎不绝的因“非子母河水”因素怀孕，也只能络绎不绝的到如意真仙那里用重礼求取落胎泉水以落胎遮羞。需求之旺盛，导致井水价值攀升到令人咋舌的地步，以至于一罐井水就已值老婆子一家的棺材本钱，怎么不令人惊诧？！

　　可见，对男人的渴求已成为女儿国一种集体性狂热，并毫无节制的滥用资源，以至于滋生出大量的丑闻，称之为性都，大概并不为过吧？

　　城里城外，两个世界

　　城乡之间资源分配的不均衡，大概是存在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度的，女儿国也是如此，这种资源，说白点就是男人资源。

　　从原著的描述来看，这性都的城里城外对男人的接触程度还是有所区别的。原著第五十四回写到，当师徒四人来到女儿国城内时，满眼所见的都是女人，当这些女人见到这四个取经的和尚时“一齐都鼓掌呵呵，整容欢笑道：‘人种来了，人种来了！’慌得那三藏勒马难行，须臾间就塞满街道，惟闻笑语。”

　　同样的，当女王听闻唐僧师徒抵达的消息后，心花怒放的说道： “东土男人，乃唐朝御弟。我国中自混沌开辟之时，累代帝王，更不曾见个男人至此。幸今唐王御弟下降，想是天赐来的。寡人以一国之富，愿招御弟为王，我愿为后，与他阴阳配合，生子生孙，永传帝业。”

　　从这两段文字中，我们大致可以推测，女儿国的城里城外，接触到男人的程度是截然不同的：城外的女人大享男欢女爱之乐，造下种种风流孽债，却只能用重礼求取落胎泉水以遮羞；而城里的女人则自混沌开辟之后，累世不见一个男人，以至于女王对唐僧师徒只是闻其名而未睹其形，便急不可耐的意欲下嫁婚配，以求取“人种”，亦可见男性资源的稀缺。

　　由此，我们可以做出大胆的断定：外乡来的男人，只是到了女儿国城外，便被消费殆尽；而城内的女子，不是不想，而是根本没有机会，全无福消受，正常的生理需求被扭曲，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女王是否知晓城外的情况，又为何没有采取措施，以实现城乡间男人资源的均衡流动与合理配置，我才疏学浅，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

　　事实，大致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