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天天埋怨我，我才原谅了妈妈当年的过错：原谅，是与生活和解

　　有时候，人的眼睛看世间、看他人，就是看不到自己。

　　能看到别人的过失，却看不到自己的缺点。

　　能看到别人的贪婪，却看不到自己的吝啬。

　　能看到别人的愚昧，却看不到自己的无知

　　所以，人生就是要多些反思，多些扪心自问。

　　从某种意义上讲，原谅别人，其实也是放过自己，也是让自己学会与生活和解。

　　01

　　程小文再也不爱她的妈妈了，从10岁那年开始。

　　10岁之前，程小文有一个温馨的家。家里有喜欢吃“麻雀肉”的全职妈妈，有把程小文宠得上墙揭瓦的爸爸。

　　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前世小情人，可是程小文却觉得，她是爸爸的“三生三世”。否则，在那个年代，怎么会有如此痴狂的女儿奴呢？

　　三岁前，爸爸的双肩就是程小文的坐骑。程小文抓着爸爸的两只大耳朵，叫着：“飞啊飞啊。”

　　爸爸就撒开腿狂奔，还欢快地嚷着：“文文变成小鸟了，文文飞了。”

　　父女俩的笑声，响彻整个弄堂。

　　大伙儿常唏嘘：“一个丫头片子，怎么这么稀罕？”

　　爸爸傲娇地说：“你不稀罕，那是因为你丫头没我家的金贵。”

　　一向温和的爸爸，唯一会对妈妈发脾气的原因，也是因为妈妈搓麻将常常忘了时间，让他的宝贝女儿饿着了。

　　这些年，爸爸顶着闲言碎语、顶着奶奶的催生压力，死活不肯生二胎，也是怕二胎会分走他对程小文的父爱。

　　父爱如路，蜿蜒绵长。父爱如港湾，滋养温暖。

　　程小文觉得这话，特赞！

　　02

　　可是，程小文从没想到，她的父爱之路竟然那么短。

　　10岁那年暑假的一天，小舅舅来报信，说外公突然昏倒，已被送往医院。

　　那时候电话还未普及，爸爸只能让小舅舅先回去，他找到正在搓麻将的妈妈后，马上赶去医院。

　　也许一切都是天意，明明是夏天，那天竟然下起了冰雹。

　　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的午后，下一刻整个天都黑了，像世界末日。狂风暴雨，乒乓球大的冰雹，砸得窗户“哐哐”响，整个房子都摇摇欲坠。

　　程小文吓得蜷缩在床角，乞求爸爸快点平安回来。

　　可是，她最爱的爸爸，却永远都回不来了。

　　爸爸被高空飞物砸中，等风过雨停被人发现时，他已经没了气息。

　　直到下葬，程小文都不相信她的爸爸死了。她牢牢抱着爸爸的遗体不撒手，大家怕错过了时辰，只得用蛮力将他们分开。

　　看着越来越远的爸爸，程小文哭着、挣扎着、捶打着、撕咬着，歇斯底里。然后，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时，她只看到墙上遗照里的爸爸，那么年轻，笑容那么温暖。

　　可是，程小文的世界，从此不再年轻，也没有了温暖。

　　03

　　爸爸走后，原本“嘻嘻哈哈”的妈妈，遭遇了丧夫之痛，一夜白头。

　　可是，她不敢哭，因为她没资格。

　　这是程小文说的。

　　爸爸走后的半年里，程小文就跟妈妈说过一句话：“不许哭！你没资格。”

　　是的，如果不是因为去找她，爸爸就不会出意外，就不会死。

　　程小文甚至觉得，妈妈那么好赌，屡教不改，如果老天一定要在他们家收走一个人，为什么不收走妈妈呢？

　　程小文恨老天，更恨这个罪魁祸首！

　　这个想法，一直伴随着程小文修完学业，工作，结婚生子。

　　那些年，程小文没有再开口叫过她一声“妈”。

　　04

　　爸爸走后，妈妈彻底戒了赌，她在家附近找了份临工， 赚钱养活她们娘俩，供程小文读书。

　　小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吃瓜群众。

　　常常妈妈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嘀嘀咕咕：

　　“看看看，就是这个女人，嗜赌成性，害死了她老公。”

　　“以前贪吃懒做，现在男人走了，就只能打工赚点糊口费。所以说啊，人都是贱的。”

　　听到这些，程小文心里就倍儿爽，根本不可能为妈妈辩解几句。

　　她还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做个勤奋的人，她不要与妈妈为伍。

　　另外，母女俩日常相处，最常见的也是静音模式。

　　程小文吃饭、睡觉、上学、放学，从不跟妈妈说话，当她是空气。

　　妈妈小心翼翼地关心程小文的学习、身体健康，程小文也当作没听见。

　　在这个到处都是爸爸影子的房间里，她觉得如果对“罪魁祸首”和颜悦色，她就是对不起爸爸。

　　她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女人。

　　05

　　5年后，程小文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当地的重点高中。

　　离家的那天，程小文将10岁那年的全家照带走了。但是，她撕掉了妈妈那一角。

　　高中三年，除了寒暑假，程小文从不回家。

　　过年时，亲戚们也会开导程小文，让她多跟妈妈亲近亲近。

　　程小文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

　　妈妈实在想她了，会借送衣服、送吃的之名，去学校看她。

　　每次，程小文面无表情地拿下东西，转身就走。

　　次数多了，同学们都以为这个女人是程小文的继母。程小文也不作任何解释。

　　因为，在程小文心里，从“害死”爸爸的那一刻起，那个女人就已经不是她的妈妈了。

　　06

　　填志愿时，程小文不顾妈妈的哀求，报了1000多公里之外的南方大学。

　　她还记得她提着行李箱出门时，妈妈眼中满是泪水。

　　自从程小文不许她哭之后，程小文从没见过她抹泪的样子。

　　那一刻，程小文莫名地心软了。

　　可余光瞄到墙上爸爸的遗照时，那一丝丝的柔软，就便烟消云散了。

　　大学四年，程小文从没有回过家。妈妈来电话，她只是淡淡地应一句：“学习太忙了。”

　　大学毕业后，她仍没有回家，理由是：“工作太忙了”。

　　再后来，她恋爱结婚生子，理由是：“家里太忙了”。

　　是啊，她和老公女儿组成的家，才是她的家。那个没有了爸爸的家，早已与她没有关系。

　　那个曾经是爸爸妻子的女人，她只要每个月定时汇去生活费就可以了。见面，大可不必了。

　　07

　　有时候，老公叶毅也会提议，带孩子回去看看姥姥。

　　在一起八年，叶毅见妈妈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到。

　　程小文的回应永远是：“没时间，我要加班。”“没时间，孩子要上课。”

　　这些年，程小文活得像个拼命三娘，大学时修了双学位，工作上事事争优争先，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了公司的中层。

　　她已经习惯了每天打鸡血的状态。而且，她把女儿也带进沟里去了。

　　女儿一周岁上早教课，三周岁学钢琴画画，四周岁学英语舞蹈，五周岁学编程……

　　学习资料叠起来，比她人都要高。

　　常常是上完这堂课，就得赶往下一堂课，女儿小小的脸蛋布满了倦容，常喊累。

　　为此，夫妻俩也起过争执，婆婆也出面劝过，最后都是程小文胜出。

　　08

　　有一次，女儿低烧，不愿去舞蹈课。

　　程小文二话不说，拽着她就往外走。女儿不肯，哭。

　　婆婆心疼，拦了一下，程小文就黑着脸说:“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了怎么办？跟她爸一样，碌碌无为吗？”

　　为此，婆婆好几天不理会程小文。

　　还有一次，程小文单位加班，让叶毅送女儿去学编程。中途，她联系老师，才知道女儿请假了。

　　程小文打叶毅电话，他竟然说他们去游乐园了。

　　程小文气炸了，在游乐园大门口逮着父女俩就是一顿训斥。

　　叶毅说：“女儿不喜欢编程，为什么一定要逼她呢？”

　　程小文反驳：“她一个屁大的孩子，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就是你惯的。我宁愿赌一把，也不愿她输在起跑线上了。”

　　他们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吵了一架，女儿吓得直哭。

　　可最后，程小文仍把女儿塞到下一个同级的班里，补回了落下的课。

　　程小文赌砸在女儿身上的钱和精力，她日必有回报，女儿肯定能成为一个出类拔萃的人。

　　直到那件事的发生，她才明白，她错了。

　　09

　　那天晚饭后，女儿搓着眼睛，说累。

　　叶毅说：“累就别去跳舞了，回房睡觉。”

　　程小文将舞蹈包往女儿身上一套，说：“又想偷懒。晚上要学新动作，不能请假。”

　　叶毅拿开包包，让女儿休息。程小文不同意。俩人吵了起来。

　　正在厨房的婆婆闻声赶来，加入了她儿子的阵列。

　　最后，女儿妥协了：“我不累了，我去跳舞。你们不要吵架了。”

　　程小文一副“看吧，我就知道她偷懒，你们还不信。”的表情。

　　没想到，下课时，女儿脚一软，踏空了。

　　程小文来不及伸手，眼睁睁看着女儿像球一样，翻滚了二十几个台阶，跌落在地，一动不动。

　　程小文的心，也停止了跳动。

　　10

　　舞蹈学校的老师叫来了救护车，将女儿送进医院，并通知了叶毅。

　　一路上，程小文紧紧握着女儿的小手。似乎只有感受到女儿的体温和脉博，她才能抵挡那泼天的恐惧。

　　失去至亲的痛苦，她不要再承受一次了。

　　到了医院，一番检查后，医生给出的诊断是：

　　“在下跌的过程中导致了颅内出血，所以才会出现昏迷现象。所幸还没达到手术指标，但是，什么时候能醒，还得观察。”

　　医生补了一句：“你们做家长的怎么回事？让孩子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舞蹈学校的老师怕担责，忙解释道：“可能是太累了，所以踩滑了。今天上课，她一直在打哈欠。我让她回家休息，她说妈妈会生气。”

　　老师这话一出，婆婆就崩溃了。

　　她扑到程小文面前，又捶又打：“都是你害了我大孙女，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程小文任由婆婆捶打。

　　如果身上的痛，能够弥补心里的痛，她愿意被婆婆打死。

　　11

　　女儿昏迷的三个小时，程小文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这三个小时，程小文不仅要承受恐惧和后悔的肆虐，还要遭受婆婆的辱骂和肢体接触。

　　“你这个无父无母的扫把星，你想害我老叶家，跟你一样吗？”

　　“离婚！你们马上给我离婚！我们老叶家不要你这个罪魁祸首。”

　　......

　　后来，叶毅实在没办法，好言好语哄着婆婆，让朋友带她回家休息。

　　病房里，程小文握着女儿的小手，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叶毅走进来，程小文抬头。她看到了那个曾经跟爸爸一样、有着温暖笑容的男人，现在满目苍夷。

　　程小文想哭，可是她觉得没有资格哭。

　　她说：“妈说得没错，是我害了女儿，我是罪魁祸首。我们离婚吧。”

　　叶毅却抱住了她：“这是个意外，这不是你的错。你是女儿的好妈妈，是我的好妻子 ，我们不能离婚，我们这个家不能散。”

　　程小文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12

　　也许女儿感受到了爸爸妈妈的爱和召唤，三个小时后终于醒了。

　　五天后，女儿出院了。

　　程小文保留了女儿最喜欢的画画和钢琴课，其它全部停止。

　　一个月后的周末，女儿跟小伙伴在公园里放风筝，程小文和叶毅在一旁晒太阳。

　　程小文问：“假如，女儿真的醒不过来，你会不会跟我离婚？会不会跟你妈一样，天天骂我？”

　　叶毅说：

　　“如果真是那样，跟你离婚、打你骂你，有用吗？明知你不是故意的，明知于事无补，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呢？”

　　“已经失去一个至亲了，为什么还要让活着的亲人，再饱受折磨呢？我想离开的人，也是希望他的亲人，能幸福的活着。”

　　13

　　是啊，也许爸爸也是希望她和妈妈，能够幸福的生活着。

　　毕竟，她和妈妈都是他曾经深爱过的两个人。

　　毕竟，爸爸的死，是飞来横祸，妈妈甚至连“故意”都算不上。

　　她总是鄙视妈妈嗜赌，可是，她又何尝不是在赌“她的孩子能脱颖而出”，在赌她的内卷式鸡娃，是正确的呢？

　　她得到了老公和女儿的体谅，却因为被婆婆埋怨了一个月，就觉得委屈。

　　而妈妈，被她这个亲生女儿，足足恨了二十几年，冷落了二十几年，妈妈的心里，该是何等的凄苦？

　　父爱浩瀚，母爱又何尝不伟大呢？这二十年，妈妈不正用自己的爱，在包容她吗？

　　可是，妈妈的人生，还有几个二十年呢？她又能再尽孝几个二十年呢？

　　是时候该放下别人的错，解脱自己的心了。

　　回娘家找妈妈，好好在妈妈膝下尽孝。

　　再拍一张全家福，照片中，有她、老公、女儿，还有妈妈。

　　完完整整，圆圆满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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