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也有海神，还是一个庞大的家族！盛文强走遍舟山搜集海神故事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宋浩

　　海怪，渔具……写完它们的“简史”与“列传”之后，作家盛文强又写了一部《海神的肖像》。

　　浙江书展的第二天，盛文强携带上个月刚由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新书《海神的肖像：渔民画考察手记》与读者见面。

　　《海神的肖像》共6个章节。

　　《海神》勾勒了东海岛屿的海神家族，以及故事衍生出来的海神画像，这是渔民画的秘密传统之一。

　　第二章《素人之迹》写了岛上画师和船体彩绘，这些人一生光华四射，又籍籍无名。

　　第三章《岛上偷活》中写了海岛渔业历史和现状。

　　第四章《读画记》和第五章《问答录》着墨于画渔民画的渔夫。

　　最后《岛屿故事集》则是与渔民画相关的民间故事。

　　各章节之间相对独立，又互有联系，呈现了渔民画的可爱历史和丰富的精神图景。

　　“中国是传统农业国家，有发达的农耕文明。然而，中国也有漫长的海岸线，海洋渔民孕育的海洋文化，我们很多人并不了解。” 多年来，海洋文化研究者盛文强致力于发现中国的海洋文化。

　　近十年来，他往来于浙江舟山沿海，探访群岛的山海和民间故事。田野考察之余，他结识了一些会画画的船夫，由此接触到“渔民画”。

　　《山海经》、龙王、妈祖

　　海神形象的变化

　　“中国古代很早就有海神的形象，甚至有一个庞大的家族。”盛文强介绍，《山海经》里就东西南北四海之神，当然他们的形象非常原始，半人半兽，带有浓重的巫术风。而山东嘉祥武氏祠的汉代画像中，《海神鱼龙出战图》描绘了海神带领士兵骑着鱼、龟兵扛着戟作战的场景。“这里海神形象取材自汉代官员，带有鲜明的时代特征。”盛文强说。

　　之后有了“四海龙王”，这是来自佛教的形象。经过《西游记》等神话文学的塑造，敖广等龙王妇孺皆知。“人们不但想象出这四海海神，还赋予了他们姓名。”

　　唐代时，作为掌管降水的神，龙王进入了国家祭祀。龙王形象龙首人身，穿皇帝袍服，带皇帝的冕旒。到清代绘画中，还曾变成了人的形象，像常见的财神。

　　地方海神也在崛起。妈祖本来是福建湄洲岛一个地方的海神。“到明代郑和下西洋时候，传播开来，现在南方、北方，甚至南洋、欧美地区都在供奉。甚至大多地方的海神体系中，龙王也成了她的手下。

　　“海神的塑造和变化，既来自宗教，又来自民间信仰，还杂糅了一些地方经验。“盛文强说。

　　海神形象

　　今天更多是一种仪式感

　　海神体系中，有妈祖、龙王这样的广为流传的形象，也有一些小的形象。“一个岛上有一个海神，岛上一个海湾里可能还有一个湾神，海湾的一个坳里可能有坳神。”

　　盛文强曾踏上枸杞岛，岛上干斜村供奉一位“老先生”。原来，清末海上钓鱼的人钓到一个骷髅，扔回海里，换了好几个地方，总是钓到。于是把骷髅供奉起来，被尊为“老先生”，陪祀到妈祖庙。“老先生”只在这一个村子里有，是范围非常小的海神。在嵊泗、岱山、东极岛、普陀……诸多群岛上，这种海神非常多，非常复杂。

　　枸杞岛干斜村的天后宫里，有各种船的模型，代表渔民的船受妈祖庇护。

　　盛文强发现，其中有雷达船、泡沫船等新式船的模型。“只要那种生产生活的环境和方式不变，海神就在在渔民中间发挥着影响。”

　　渔民画

　　窥探海洋文明的古老基因

　　多年前的一次偶然，盛文强发现了渔民画。后来他来到舟山群岛走访画画的渔民，寻找渔民们笔下的海洋世界。

　　嵊泗渔民马绍洪画的《海神》中，海神的形象是模糊的，由一只只鱼虾构成的。红色的主色和黑色的线条，“彰显一种狂躁气质、瞬息万变的形象”。正如大海给人的形象，盛文强说：“我觉得这张画里有集体记忆的影子，反映了舟山渔民心中的海神形象。”

　　财伯庙里供奉的是财伯菩萨。他原型是一个丧生大海的渔民，庙里塑像依然保留了他渔民的装扮——穿着“笼裤”（一种方便劳动的渔民复试）。在画中，他充满了朴实渔民的气质。

　　盛文强认识的另一个渔民画作者孙跃国，原是船老大，他有多位亲人丧身海上，所以在他笔下海神的形象比较恐怖。还有一幅《蟹神》则非常可爱，一只缤纷多彩的螃蟹，突出了它的钳子和后腿，显得非常有力量，是一种阳刚的、纯真的形象。

　　海神画的作者，有的是孙跃国这样从事渔业生产的人，也有专业背景的画师。

　　盛文强更倾向于着眼前者，他认为这些作品包含着“原始的莽力以及单纯清澈的人类精神”。

　　创作《海神的肖像》这本书，除了到舟山实地考察，盛文强也要在世界各地的古籍、文物中寻找一手材料，在内容、细节上费了不少心思。在书封后有一张舟山海图，这是他从美国美国国会图书馆带回来的。

　　这本书展示了盛文强对中国海洋文明的探索和思考，他想让我们看到，在中国广阔的海岛上，在探索海洋的人们中间，有另一种生活方式，有另一种“奇异”的社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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