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小路清隆与一之濑帆波的平行世界（九十）

　　“绫小路君！”星之宫老师从教室外向我的位置走来。

　　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来了吗？不过赶在假期之前，总的来说让我省去了不少麻烦。

　　“有事么？”

　　“真是冷淡诶，这样对待女生的态度可是不行的哦！”

　　“老师早已过了自称学生的年纪了吧。”

　　“伤人的话语，绫小路君不觉得太过分些了吗？”

　　“我只是希望尽快进入正题罢了。”利用对话的功夫迅速收拾了书包，“如果占用太多时间，我会很头疼的。”

　　“如果安排了放学后的甜蜜约会，那还真是抱歉，恐怕只能取消掉了。”表情严肃起来，“绫小路君需要和我到理事长的办公室一趟。”

　　“那么，接下来就要孤身奋战了。”

　　来到办公室门前，星之宫老师看起来并没有一同进去的打算。

　　“孤身奋战？”

　　“毕竟我还没有得到参与其中的许可。”

　　点了点头，如果确实与那个人有关，一介普通的教师甚至没有资格牵入进去。

　　缓缓推开门后，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十分的宽敞，各式的装饰显示着它的占有者的高贵品味，不过我所在意的，还是坐在办公桌后的那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你终于来了，清隆。”

　　接近两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的声音乃至面容变得陌生，但对于面前这个人，他所留下的记忆也许永远不会淡去。

　　“闯入这所学校的，是你才对吧。”理事长坐在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鸠占鹊巢的做法也显示了双方地位上的差距。

　　“看来你已经预料到了。”一直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前倾过来，“那么事情就好办了，今天我就要带你回去！”

　　“我拒绝。”毫不犹豫地回绝了他自以为是的要求。

　　“看来你并没有清楚自己的处境啊。”透露着些许的失望。

　　“恰恰相反，我很了解当前的情况，拒绝你的要求也并非有勇无谋的冲动。”

　　“哼，我还以为这所学校能给你带来什么样的收益，”轻蔑的一笑，“原来只是增长了盲目的自信罢了。”重新倒回椅子上，“你应该知道，违逆的下场是什么。”

　　“抱歉，我并不知道。”

　　脸部的肌肉稍稍抽搐了一下，我成功激起了他的怒火，但很快一切都恢复平静，“松雄这个名字，你或许还记得。”

　　“呃。”

　　“他已经葬身火海了。”带着一丝讥讽，微眯的双眼似乎想要从我的表情上寻得慌乱的迹象。

　　“那又与我何干。”

　　“执拗是没有益处的，你应该知道。”

　　“恰恰相反，我所抱持的是绝对的自信。”说完环视了一遍整个房间，“这里只有我们三人，走廊也空空荡荡，你该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

　　“接回自己的孩子，我亲自处理就够了。”

　　“或许是这样，但实际上你没办法将保镖带入这所学校里，凡事做到万无一失，这不是你的行事风格吗？毕竟这个国家里太多人希望看到你的失败了。”

　　“哼，半年的安逸让你产生了不少天真的想法。坂柳，我希望退学的手续没有那么复杂。”

　　理所当然地说着，仿佛一切都要遵从于这个人的意志。

　　“抱歉，绫小路老师，这件事我不能擅自作主。”彬彬有礼的背后是不容置疑的坚定，“除非因为考试的缘故，否则退学申请只能由当事人自己提出，而且恕我直言，您的儿子在学校的表现十分优异，恐怕很难达成被迫退学的条件。”

　　眉头微皱，他没料想到自己下达的命令再次遭到挫折。

　　“这么说来，你宁愿牺牲掉理事长的职位，也要违拗我吗！”

　　赤裸裸的威胁，坂柳理事长却不为所动。

　　“我只是要守护这所学校的规则，为此牺牲区区一介职位根本无足轻重。”

　　“既然如此，”又将目光转向我，“你不打算改变主意么，清隆！”

　　“Malo periculosam libertatem quam quietem servitium。”

　　“幼稚！”站起身来，“最多两个月，你就会回到白色房间，在此之前尽情享受所谓的liberty吧。”

　　“等一下。”阻止他的离开。“有一件东西，我觉得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我可没空与你玩笑，清隆！”

　　不耐烦地想要继续前行，但在看到我拿出的U盘时，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

　　“一段，不对，应该是几段有意思的视频。”将它递向理事长，“这里应该能够放映吧。”

　　“倒是有一台投影仪。”疑惑接了过来，大概是出于好奇，竟对我这个学生言听计从。

　　“松雄确实性格懦弱，但若是认为他会束手就擒，未免太过乐观了。”

　　“什么意思！”

　　“如今的结局，是他在一年前便早已预料到的，在向我推荐这所学校时，松雄已经做好了觉悟。”

　　这时，投影仪开始慢慢工作，画面上显示出那个已亡人的仪容。

　　“绫小路君。”调整好了画面后，松雄开口道：“或许绫小路先生也在，当然，这就证明我不在人世了，而计划则已经顺利启动。”

　　目光冰冷地盯着画面中的松雄，那个人一言不发。

　　“实话实说，刚开始时我的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或许搜集一些证据便足矣，但后来才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无异于蚍蜉撼树。绫小路先生的势力如此庞大，国会、政府甚至法院，到处都有他的眼线，想要利用正常渠道将搜集的物证上交，几乎没有可能。”

　　“接着我又接触了与绫小路先生为敌的另一股势力，政治家不可能没有敌人，何况是自始至终采用着非常手段的那个人。然而我又一次失望了，由于集团内部的分裂，这股势力失去了分庭抗礼的能力，这也是绫小路先生能够逐渐摆脱困境的原因。”

　　“不过，机会还是存在着，但仅凭我手头的这些资料是不够的，如果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根本不可能寒冬这扎根了十数年的复杂权力网。”

　　“死亡便是一切的契机，违背了绫小路先生的指令，想要侥幸逃脱是再天真不过的，打从一开始后路便切断了，如果能死得有些价值，不只是为了那孩子，也是为了保全自己家人的未来，我也没有犹豫的余地。”

　　第一段视频结束，短暂的黑屏后，画面又开始闪动。不过这次，松雄的状态显得很差。

　　“计划，很成功。”捏了捏眉头，“我被监视了，这是第四天。那些人甚至没有掩饰行踪，他们在向我施加压力，当然还有所有与我有关的人。”

　　“之前的同事和朋友，有些神秘失踪，大多都被调离了原先的岗位。就在昨天，一队警官手持着所谓搜查令在我家里胡作非为，找寻并不存在的毒品，最终自然是一无所获。用来栽赃的那袋白粉被我抢先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意图致我于绝境的，正是以探望为名前来拜访的一位‘挚友’。”

　　“不过他们的攻击仍然起到了效果，由于警方的突然闯入，奇怪的流言不胫而走，好事者趁机宣泄自己无处安放的激情，作为一个‘瘾君子’，被开除公职后每天还要遭受网络上的辱骂，官员中的败类，平日混迹于虚拟世界的人们前所未有地充满着正义，将审判之剑向我劈下，在英特网的强力挟持下，我和家人的信息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此时，没有人高呼人权与自由，肩负污名者早已被剥去了所有权利。”

　　“但这样很好，这样的日子马上就要过去，当一切发展到高潮之处，一把烈火会把它推向新的顶点。火势渐息后，留下的并非只有灰烬，在楼层间的某个夹层内，前来调查的公安会发现我准备的惊喜。”

　　“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白色房间，这个神秘的机构，将第一次暴露于公众之间。除了特地安排公安的介入，成为舆论焦点的这所房屋，一定能引来非凡的关注吧，毕竟人们总是对戏剧化的反转乐此不疲。”

　　“几个月以来一直生活在恐惧中，这几天反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迎来的最终归宿无法改变，繁杂的心境就会平静下来。”

　　盯着屏幕许久，终究还是结束了录制，画面再次转为漆黑。

　　“我要宰了你，还有你的小崽子。”

　　这时以往的平静彻底不再，剩下的只是满腔的怒火。

　　“‘宰了你’这句台词，是在动作完成之后才说的。”直视着射过来的那凶恶的目光，“可惜，你的失败已是命中注定的了。”

　　“哼，你以为那几个没有的废物能抓住我的把柄吗？即便进入白色房间，他们带回去的也只有失望！”

　　“如果你还在那里坐镇，或许会如此。但绫小路先生被捕的消息传开后，群龙无首的组织，迎来的结局无疑是毁灭。”

　　“被捕？”

　　“你还没有发现吗？这所学校内，能使用的通讯手段仅有像这样经过特殊处理的手机，前几天的几次‘攻击’让校方再次升级了屏蔽措施，联系不到绫小路先生，那些手下面对闯入的公安，只能束手就擒了吧。”

　　不再理会那个我本应称呼为“父亲”的男人，“坂柳理事长，我先告辞了。”

　　留下一堆烂摊子或许显得太过不负责任，但我认为，理事长会很乐意处理这堆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