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致17岁的你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呢?
身体在成长,记忆却在衰退,全然没有青少年该有的样子。就连我的班主任也都调侃我老成,17岁少年和37岁大叔之间就差了一片的胡子。
当然,我也并不喜欢别人说我老气这样的话。只是,现在回想起那时,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事物一样,让你失魂落魄,让你对生活漫不经心,得过且过。我明白的,因为那个时候我实在是太孤独了,孤独得没有依靠,以至于每天都是唉声叹气的。那个女孩,我一直牵挂着的女孩,在我17岁那年和我分别了,再也没有回来。
大概还没上小学的时候我就已经认识她了。那是个文静的孩子,不怎么爱说话,喜欢一个人坐在秋千上看着身边的小孩子玩。依旧清晰地记得,那天我主动找她说了话。
“不去和其他人一起玩吗?”我问。
“嗯。”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不谙世事的我接着问道。
“……”回答我的则是沉默。之后的几次见面,她总是会在问到某个问题的时候就忽然沉默不语。我倒也并不在意,一个人自娱自乐地玩着秋千。
真正拉近我们之间关系还是上学后。因为她非常内向,不爱说话,在学校里也没有朋友,还总被些调皮的男生欺负。大概是因为和她见过面吧,比起其他人,她会在满是陌生人的教室中给我些许安心感和亲切感,让小小的我不再害怕。
“呐,你叫什么名字呢?虽然我们之前见过很多次,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一周之后,我鼓起勇气主动向她搭话了。这一次她没有立刻开口,趴在桌子上许久才听到回应。
“莺。”她轻声吐出一个字。
“那,叫你莺莺可以吗?”我略带欣喜地问。为了能和她说话,我甚至还自报家门过,不过好像都被无视了。这次能得到满意的答复让我非常高兴。
“嗯。”女孩又不说话了。不过,我却觉得没那么有距离感了。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也能够像其他女生那样,可以尽情地、轻松地和他人交谈也说不定呢。
小学的六年时间里我们之间没怎么说过话,也只有在被其他男孩子欺负的时候我会替她出出头,除此之外几乎没什么交流。她成绩普通,所以老师平时也不会在意她,甚至有一次她没来上课都没有注意到。我很在意她,可不知道她的住址,也不知道她的家庭关系,某种意义上说对她其实一无所知。不知道我在她的眼中,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是整天围着她吵吵闹闹的小男孩吗?是有需要时就会出现的小英雄吗?还是说,只是个陌生的路人呢?
这样的问题直到小学毕业也没有得到答案。尚且年幼的我们享受着大把的时光,没有人会在这时为了自己的前途而烦恼。倒不如说,是觉得自己的未来尚有无限的可能:科学家,画家,宇航员,音乐家……天马行空的想象和所见的视界告诉我们一切都是美好新鲜的,却忽视了他们背后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科学家穷尽一生的钻研,画家从未停下的画笔,音乐家日复一日的枯燥练习,作为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若非亲眼所见或者亲耳所闻,他又怎么可能能够理解?父母也不忍心戳破这泡泡,只是微笑着看着我们,听我们讲着天真的故事。
几个月一别,初中又是同校,同班。不同的,是她的模样。当她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竟没能第一眼就认出是她,甚至还在胡思乱想,这究竟是哪个美丽的姑娘。几乎一整天,她的身边都围满了好奇的同学,男生也好,女生也好,那受欢迎的模样简直和小学时判若两人。我还记得她,但她还是否记得我,我却并不知道。
“仁。”放学后,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她主动和我说话了。
“你还记得我吗?”我没有转身,但她仍然在说着。很明显,说话的对象就是我。
“你是……莺莺。”第一面见到她的时候我就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只是我并没有意识到,那个姑娘原来就是她。记得小时候她长得不算是特别出众的那种,我真的好奇没见过面的那个暑假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有了这犹如凤凰涅槃般的转变。
“太好了,原来你还记得我,”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兴奋地回答,“好久不见了,仁。”
“嗯,我也是。”这一次我回过头,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她。
她的变化,就像是有了仿佛与外表不相符的成熟一般。没有了以前的那种阴郁,也没有了木讷和不自信,很自然地和我,和班级里的其他人,成为了很好的朋友,甚至连外班的学生也会偶尔谈论起她。在男生的话题中,讨论最多的则是她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大概她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与我会面的时间从来都是放学后。至于班里其他的男生,与其说是不想,倒不如说是不敢。因为有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一旦做些什么便会传遍整个班级。
“呐,莺莺,你有喜欢的男孩子吗?”某天放学回家,我也忍不住问了她这个问题。那种心情,该说是出于担心呢,还是出于嫉妒呢。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她,身边有那么多人,而她的脸上总是绽放着笑容,在外人看来,她永远都是面带微笑的那个。那么,事实究竟是不是这样的呢?即便是莺莺,她也一定有自己的烦恼吧,只是她从来没和人说过而已。
“有啊,”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喜欢的人,他就在我身边呀。”
“是……是吗。”她突然这样说,我顿时就红了脸。
“当然啦,最喜欢你了!”那时我们刚刚上初一。
本以为平平无奇的每一天会持续下去,但到了第二年,本该是入学的时候,她却并没有出现。听老师说,她因为生病住院,要休学一年。那时的我,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事物一般,无心去关注周遭的变化,也没有和其他人交流的兴致,因为初二开始就要为考高中做准备,所以初中的后两年,我把时间全部放在了学习上。在学校的时候,在家的时候,原本用于课余时间的时间也全部用来学习。我很想她,非常想见她,可是我明白,就算我见到她又能怎样呢?不论何时,不论何地,我只希望再次见到她的时候,能够以更好的姿态和她相见。也许是我的努力和执着得到了回应吧,升学考试我顺利考入了重点中学,但很遗憾还是没能见到她的身影。可能,她的身体还并没有恢复吧。
“仁学长,好久不见。”再次见面已是第三年,是我上高二的时候。过去枯燥乏味的习惯依然在我的身上留下了记忆,即使升入高中便不再如从前一般名列前茅,我也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在我失去她的这段时间里,是学习陪伴我度过了这段孤独的时光。也许谈不上多么有趣,但至少,我的每一天是充实的,我不会因为虚度光阴而感到悔恨。
“莺莺,你——”再见时,她又是另一副模样了:她也长高了,刚好到我脖子的位置;没有了之前的马尾,取而代之的则是略显飘逸的长发,那头发一直长到她的后背;比起初中的时候,她似乎变得更瘦了,脸色也更苍白了,一眼看过去不免有些让人心疼。
“还叫什么学长嘛,你还是莺莺,我还是我,这不就足够了吗!”久别重逢,一瞬间爆发的情绪让我几乎忽略了周围人的存在,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她帮助。自然,最后少不了老师的一番训斥,但能够再度见到她,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到了高中,自主权似乎也变多了,在我的要求下,父母给我买了手机,这样就可以和其他同学交流了。某天我发现,莺莺居然也有自己的手机,于是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平时在学校里每天都会见面,而到了周末,每个晚上她都会打来电话,两个人往往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比起开口,我更多是做个倾听者。我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喜欢我,但从她总也讲不完的故事来看,即使未曾明说,我也已经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了吧。
“呐,莺莺,你喜欢我吗?”两年后的某一天,我再一次问起了这个问题。
“喜欢哦,而且比过去更喜欢了,”她笑着回答我,“你还记得我,挂念我,甚至主动拥抱我,我很高兴。”是的,她没有忘记,她还是那个我熟悉的莺莺。只是,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呢?几番思索,我最后还是没能开口。也许,她有自己的苦衷也说不定。
或许是因为不在同一年级,我并不能很好地掌握她的动向,还是从她的同学那里得知,她一周一般会有一两天请假,据说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但具体她家在哪里,谁也不知道。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我们分别时的情景,明明还想再见到她,却因为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而作罢。虽然很难过,但我尊重她的选择,因为每个人都会有些许不愿被其他人知道的小秘密。
很多次我拿起电话却欲言又止,觉得不应该这样去刺探她。她喜欢着我,我不应该做这种会让她难过的事,也不想这样做。如果问了,是不是彼此间的关系就回不到从前了呢?如果问了,她还会以先前的眼光看待我吗?这样的问题一直在我的心中挥之不去,难以释怀。
第二学期开始,我们之间还一直保持联系,到了四月份之后,似乎是因为学习任务紧张,我接到她电话的次数变少了,从原来的一周两次变成了差不多半个月一次。进入六月份,甚至已经接不到她的电话了,而且她说话的时候也变得越来越有气无力,感觉就像是……就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一般,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怎样了。即使我打电话过去也只是告诉我电话关机 似乎是有人特意这样做的,为的就是不让我联系她。几番尝试后我放弃了。因为以前她也是像这次一样,突然就因为病情消失了,所以我并没有在意——不,是无暇在意。在爱情和前途面前,我选择了后者,也几乎只会选择后者。因为那是我留给自己的约定。
那时的我天真地想着一定会再见面的,但是我错了。指导填报志愿的那天,我遇到了一个头发斑白的大叔,他似乎是为了等我而特地来这里的。
“你就是仁吗?”他抬头看着我,低声问道。
“是我。”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我连忙应道。
“这是……莺莺留给你的信,”他半掩面说道,“她……让我转告你,她爱你。”不难猜测,他大概就是莺莺的父亲吧。我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带他去了公园,找了一处长椅坐下。尽管这样的要求对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来说很过分,但我还是想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从这位沉默寡言的父亲口中,我勉强了解了大概:莺莺的身体状况恶化,正是从刚升上初二那时开始的。除去摄入药物,她还要定期接受检查,以判断她的身体状况能否继续回到学校。为了维持病情稳定,她休学了一年,然后才考上我就读的这所学校——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是比我小一岁的。大概,我就是她考入这里的动力吧。
而到了高中和我通电话的时候,正是她最虚弱、最疲惫的时候。因为身体原因,每周她都会有一两天时间需要回家休息,周末则需要做一系列检查,而这些检查正是最消耗体力的。晚上躺在床上,稍稍有些精神之后,她便会给我打电话,以此来缓解痛苦……
得知真相后的我愣住了。似乎,她每一次躲着我的原因都已经明晰。那一瞬间我清楚地记得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甚至我都不曾感觉到自己是在哭泣。莺莺的父亲看着我,无声地给了我一个拥抱——因为她说过,我是她交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因为莺莺的病情,拍毕业照那天她已经不在了。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心情,父亲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老师,而作为替代,我举着她的校服拍了照,就当是她和我们在一起。尽管,其实她应该还有一年才毕业的,不过现在来看……这也算是留给她的一点慰藉吧。
那件校服被莺莺的父亲作为礼物送给了我。我将它挂在墙上,作为最珍重的宝物小心保管着。尽管高中的时候我们相见的次数并不是很多,但只要看到那件校服,我就会想起她。恰逢毕业一周年,总觉得有些话必须要对她说才行,于是我为她写了封信:
“致永远十七岁的你:一年不见了呢。每每看到你穿过的这件校服,我都会想起你,想起那个不善言辞、有些木讷的你;想起那个敞开心扉、天真烂漫的你;当然也会想起,想起那个我最喜欢的,总是叫着‘学长’的你。尽管那日一别便再没见过面,但不得不说,你已经成为了我记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呢。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记住你,我真的很高兴。”
“人的死亡一共有两种,一种是肉体的死亡,另一种则是彻底地被人们所遗忘。如果你身体健康的话,我想你也一定希望能够创造更多的回忆吧?但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无论结果多么残酷,我都会选择接受。虽然我再不能见到你,但你会一直留存在我的心中。”
“我喜欢你,莺莺。这是我的肺腑之言。爱你的,仁。”
放下笔,莺莺仿佛就站在我身边,她在看着我,看着我一字一句地写完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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