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电影《暴雪将至》?

栏目:影视资讯  时间:2022-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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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得知段奕宏凭借这部电影拿了东京电影节的影帝,不知道片子质量咋样……有人看过吗?是影帝出演的标准不?

  《暴雪将至》是一部探案电影,但和绝大多数探案电影都不同。

  探案的主力是段奕宏饰演的余国伟,隶属于冶炼厂保安科。他所有的探案行动,其实都属私人行为。

  连环强奸杀人案发生在冶炼厂外的荒草地。直到影片最后,也没有明确找到凶手。那个和凶手血液一致的人,只是一个无人认领的尸体。最后到期,火化,成为一缕飞灰。

  也就是说,这是由一个师出无名的人执行的自发性探案,凶手到最后也云山雾罩,不知所终。

  《暴雪将至》是一部作者性很强的电影,但它披挂了一件商业的外衣。

  从形式上,一直在下雨。段奕宏在大部分时间里都穿着一件雨衣。像一个无脸人。

  和江一燕饰演的燕子之间,有情人的形式,但只是段奕宏探案的一个步骤。她波涛起伏的性感,她汹涌澎湃的热情,他视而不见。

  段奕宏和警察队长的关系,也颇值得玩味,有居高临下的俯视和鄙夷,有惺惺相惜的怜悯和敬重,也有各种款式的遗憾和愧疚。

  影片最震撼的一幕发生在当年连环强奸杀人的荒草地。一直以猎犬的姿态出现的段奕宏,将他认定的嫌疑犯弄到案发地,最终失控,一下一下砸死对方。

  施暴的剪影,一如电影开始警方对案发现场的描述。

  他从一个猎犬变成了一个野兽。从一个追捕者变为施暴者。

  影片最大的加分来自于两项,一是演员的表演,除了主角段奕宏和江一燕,就连余国伟的徒弟,嫌疑人,老警察等配角都鲜活生动。

  二是来自于工厂的大背景。上个世纪以钢铁作为主要血脉的工厂,是影片的另一个主角。

  当余国伟追捕嫌疑人时,这个庞大如怪兽帝国的工厂,人烟凋零,显出疲态。只有纵横的铁路,吱呀呀的大铁门,泄露出昔日的光芒。

  笼罩在这样一个沉重的背影下,影片无论是跟踪还是追击,镜头都锋利,都干净利索。这使得影片的现实性,获得了更一进步的夯实,呈现出一中迷人的质感。

  这是影片一直在叙述的情节,埋伏在这个情节里的,其实是一个极为厚重的主题。

  影片中,有三个镜头可以放在一起看。

  一是工厂表彰先进工作者,在一个大礼堂。台上是端庄就坐的领导,台下是掌声震耳欲聋的工人。台上的余国伟意气风发,要开创自己辉煌的未来。

  一是在一个雨天,工厂大门外,叫到名字的人,拉开一道门缝进入昔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工厂,更大多数没有叫到名字的人,领自己的东西回家,再也不能进到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门。

  他们光荣下岗了。

  另一处是,释放回来的余国伟,再次回到那个颁奖的大礼堂,但守门人告诉他,“我在这个厂里是老人了,怎么没有见过你”,“保卫科没有生产任务,不可能被评为先进工作者”。

  一切都如梦幻泡影。好像真实得触手可摸的一切,又梦一般不可信。就像昔日工人,站在旁边看旧日帝国一般庞大的工厂被爆破,商业住宅区将在不久之后,魔幻般出现一样。

  《暴雪将至》讲述的是一个时代的远去,和这个时代一起冲刷干净的是关于这个时代的一切,如道德,如道义。

  都隐隐感觉到风雨欲来,时代将变幻,巨大的压迫感和不安感,如暴雪将至时人的心情,慢慢逼近。每个人都释放了内心最隐秘的恐惧和欲望。

  有的人连续强奸杀人,有的人在灯光舞厅跳舞乱摸。

  有的人如燕子,生出“去香港”这么伟大的梦想。有的人如余国伟,只想好好破获案件,证明曾经的能力,抓住昔日的光荣。

  有的人把恐惧和愤怒,施加于亲人,如砍死老婆的那个工人。有的人如老警察,只等着退休,熬尽人生最后一点灯油。

  观看的时候,头脑中一直闪烁四个字,人心浇离。

  所有人都不再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以余国伟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证,证明自己还不算衰老的肉体,已经残破不堪的灵魂,存在。

  影片名叫《暴雪将至》,片中有两处下雪,一是全场表彰先进工作者的时候,机器老化,破絮如雪花一般漫天飞舞,笼罩了主席台。

  另一处是影片结尾,余国伟上了一辆长途公交车,司机反复打火。在马达暗哑的嘶吼,又无力地喘息中,天空雪花飘扬。

  影片一开始,天气预报里说的那个寒流和暴雪,终于来了。而这一切,也将充塞在余国伟们未来的路途中。

  作为一部导演的处女作,《暴雪将至》可以给到7分。

  虽然在叙事中段有些塌腰。节奏慢了下来,人物有些失焦。虽然影片布满了将学习成果转化为实效的努力,也出现了因为发力而不可避免的抖动痕迹。

  但对影片风格近乎于强硬的坚持,对演员表演上的基调拿捏,将另一个庞大叙事附着在一个清晰的故事上,尤其是时代感、地域性,《暴雪将至》都做得让人震惊。

  《暴雪将至》是我想看到的那种中国电影,有独特的时代烙印,有熟悉又陌生的地域性,与庞大的叙事野心,又肯老老实实地贯彻在一个清晰的故事上。【本文源自公众号阿郎看电影】

  在东京国际电影节拿下两项大奖的《暴雪将至》,给了11月的中国影坛十足的惊喜,拍得又丧又冷,跌宕十足。很长一段时间内,这样的质感我们只能在欧美片、韩国片以及10多年前的港片中去寻找。电影市场沸腾了这么些年,大保健电影、二人转电影、主旋律电影都经过了蓬勃生长,找到了自己特定的观众群,但越是沸腾,越是觉得少了点儿什么。终于,这一次的《暴雪将至》,补上了我们一直缺失的那部分。

  《暴雪将至》的最后一场戏,定格在一辆发动不了的公交车上,一群人木然地坐在车上,发动机呜呜咂咂地闷响,但车就是动不了。

  段奕宏扮演的余国伟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头抵着车窗,目光空洞。下雪了,一切都结束了,他奋力想要抓紧的命运,最终甩下他绝尘而去,他就那么呆坐在一辆发动不了的公交车上,路在何方,没人知道。

  这时,背景音乐十分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是那首镶嵌在一代国人记忆中的《好日子》:“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这是一种散发着荒谬气息的残忍,就像你如果跟经历了90年代国企下岗大潮的东北人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招来的大约是一顿白眼儿或苦笑,脾气不好的扇你两巴掌也不冤,一代人被荒废掉的命运,怎么可能重头再来?

  

  大约半个月前,跟导演董越聊起这部电影,他说,可能观众并不会注意到,那辆车上的人,不同年龄段,包括他们的衣服,其实拍摄的时候都是有考虑的,虽然主角是余国伟,但其实他想叙述的是整整一代人。

  董越说起结尾的处理方式,很多电影,可能上了一辆车,车开走了,消失了,特别写意抒情的一个结尾。但他不想这么处理。在时代的拐角处,那些失去道路的人事实上是哪儿也去不了的,所以就有了这辆发动不起来的公交车,一代人就那么停在那儿,残酷又真实。

  凭借余国伟一角,段奕宏在不久前斩获东京国际电影节影帝桂冠。不得不说,在《暴雪将至》中,他奉献了漂亮的表演,最近各路声音对他的赞美已近词穷,千言万语还是那句:在这个时代拥有这样的演员,是观众的幸运。

  段奕宏很精确地抓住了余国伟的魂魄,在人生的前半段,所有人都在一种低气压的时代气氛中得过且过的时候,余国伟是奋进的,他迫切地想要一个编制内的身份。他穿并不合身的皮衣,在邋邋遢遢的人群中,偶尔像模像样地系着领带,拼尽全力想成为一个体面人。他不屑于干那些小偷小摸的勾当,希望名正言顺地获得一个公家人的身份。

  

  《暴雪将至》最初的名字叫“编外往事”,主角的名字一开始就想好了,“多余的余,国家的国,伟大的伟”。10多年前,段奕宏同郝蕾合作过的《颐和园》中,在医院里被问到名字,郝蕾扮演的余虹说,“多余的余,彩虹的虹”。

  同样讲述一个“多余的人”,《暴雪将至》要冷峻得多,时代怎么嘈杂,自己如何多余,《颐和园》里的余虹都是傲慢倔强的,真的像抹彩虹一般,不管不顾地去耗费爱与生命,我就是我,我就这样。

  但余国伟耗不起,他的姿态是低微的,甚至是谄媚的,膝盖好像永远直溜儿不起来,在大雨里瑟缩着手护着火苗儿,等一个给编制内人员点烟的机会——一个被体制异化的可怜人,唯一的梦境,就是成为体制的一部分。最后,这个做梦的人,生生让这梦境给吞没了,其中的残忍和无常,曾是旧日时空里无数人必须要承受的命运,细想下来,很难不叫人伤心。

  时间就是这么残忍。大家总调侃,如今说起10年前,原来是2007年,而不是1997年。

  《暴雪将至》是一个发生在1997年的故事,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于事无补的一曲挽歌。

  1997年,大厦还未崩塌之时,戴着大红花站到领奖台上的余国伟,经历了人生中最风光明媚的时刻。现场道具出现问题,雪花飘落下来,逗得台下哄笑一片,余国伟什么也不管,暴突着青筋喊:“以高昂的热情,迎接新世纪的到来。”

  

  但新的世纪,并没有余国伟的位置。

  影片结束的年份是2008年。那年年初,中国南方发生了罕见的冰雪灾害。事实上,不管是1997还是2008年,沉积在中国人的记忆里的,都是轰轰烈烈的大事件,但在这轰轰烈烈之中,曾经有过多少余国伟,没有人知道。

  电影最初的灵感是一组摄影图片,大概2013年前后,导演董越看到网上一组照片,拍的是甘肃玉门,这座上世纪曾因石油而繁盛的城市,在资源枯竭之后变得一片衰败,人走城空,只剩垂垂老矣、看不清具体年纪的老者陪着一座枯城静止在那儿,那种破败和萧瑟一下子击中了他,这才有了《暴雪将至》后来的故事。

  后来电影的拍摄地选在湖南衡阳,一座同样曾因工厂而繁盛,也因工厂而失落的城市。之所以避开人们更为熟悉的东北,一方面是希望同此前的《白日焰火》、《钢的琴》做出区分,另一方面,也是了却董越的一个心结:余国伟的故事,东北有,西北有,中南也有,在轰轰烈烈的时代巨轮下,总有被甩下的人。他渴望记录他们。

  年初的时候,流行过一个演讲,题目是《纸工厂》,后来在网络传播时有了个更伤心的名字,叫《我说我们东北,失落的人、绝望的人太多了》。东北写作者贾行家的讲述如同电影一般,描绘了上世纪90年代下岗大潮中那一代人的集体遭遇。

  演讲最后,他说:“每到了转折的时代,总会有这样一群失落者。这个时候,人们追求的东西会像雨水一样蒸发到空气里,然后用一种我们每一个普通人无法把握的概率落下来。时代和人群永远朝向新的宾客,发出新的颂扬。新的失落者在输光了一切以后就要走向被人遗忘的路程。”

  客观地说,作为处女作,《暴雪将至》的优缺点都十分明显。优点是时代氛围的重塑和把握,阴雨连绵的南方厂区,遗落在90年代的公共记忆,以及绕不开的段奕宏炸裂般的演技。缺点是故事的连贯性,必要转折之处尚有生涩的部分。

  

  但总的说来,《暴雪将至》还是看得人很惊喜,这种惊喜跟《钢的琴》、《白日焰火》等影片有着一脉相承的连结:东北不光有二人转,湖南也不只是快乐大本营,时代喧闹的歌舞场再如何欢乐,总该有人,去关照那些没拿到新时代入场券的人们。

  一千多年以前,唐朝诗人王勃写下千古名句“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这大约是每个时代都该有人去应答的疑问。因为谁也不能确定,下一次转折之中,失路的人里,有没有我们。

  文 | 卢美慧

  编辑 | 金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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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8年春节联欢晚会上,连续八年登上春晚的宋祖英演唱了一首经久不衰的主旋律歌曲《好日子》。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又是好日子,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

  十年后在同一首《好日子》的歌声里,余国伟坐上了一辆大巴车,而车却熄火在路上。天空中飘起了湖南的冬天少见的雪花,那是后来殃及了南方14省的一场特大雪灾,而在余国伟的人生里,这是一场等了十年未降的雪。

  《暴雪将至》的标签是悬疑和犯罪,但其实归根到底它讲的是20世纪末影响了无数中国人的另外一个关键词:下岗。

  主角余国伟是湖南某城市大型炼钢厂的保卫科科长,1997年,就像电影最后的那个老人说的那样:“谁还有心思当劳模啊”,在那样一座庞然大物却只是死而未僵的大型国企里,下岗的魔咒笼罩着一个人人自危的环境。

  然而余国伟还是活得那么“积极”:连环杀人案出现在厂区附近,他骑着总熄火的摩托车也要第一时间赶往现场好好表现;他调用自己所能调用的所有资源,用土办法调查、蹲点,甚至不惜下饵钓鱼;人心涣散的厂子里不乏中饱私囊里应外合的人,连保卫科内部都早已被侵蚀,但他却摆出铁面绝不徇私。

  在电影里,评上劳模的那晚,保卫科的同事们与他喝酒庆祝,大家祝他早日“上调”,调入公安局正式成为体制的一部分,“事业编”三个字的背后,是取代了“国企工人”之后新的铁饭碗的代名词。但余国伟却发表了一番关于鸡头与凤尾的言论,在众人的揶揄和怂恿中干下一杯酒。他不知道的是鸡免不了被宰了吃的命运,不管鸡头还是鸡尾。

  下岗对于整个中国是一次运动,对于每个个体来说却只是一个瞬间。在电影里,昨天还在上班的工人们,第二天就被关在厂门外,雨伞下的工厂领导扯着嗓子点了几个名字,其他的人“明天不用来了,你们的私人物品会有人给你们送回去。”

  而新晋的劳动模范余国伟就站在人群里,曾经他就神气活现地站在同一位置,他的同事们恭维他一眼就能从下班的人群中看出谁干了坏事,而最后他被扫地出门的时候,他的全部家当只有一本磨破了角的荣誉证书、饭碗茶杯和一本工作笔记。

  那本笔记也埋葬了他异化的感情。

  余国伟对燕子是真感情吗?我想是的。但他内心的那个小秘密,那个强烈地想要破案,想要抓住杀人犯的动机,归根结底是想通过破一次大案,然后像另外一个厂子的那个“老马”一样,破格上调到公安局,成为体制的一员。

  而与这份执念相比,他对燕子的感情显得不够纯粹,其分量也远不及流落风尘却始终保持着对美好向往的燕子对他的依赖。

  电影中的燕子最大的愿望是去香港开个理发店,她问余国伟:“到时候,香港是可以想去就去的吗?”

  我们今天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但电影中的余国伟给了她一个折衷的解决。在三厂交汇的商业街上,那里被人们叫做“小香港”,余国伟给燕子在这里盘下了一间小小的理发店,这也是他给燕子搭设了一座归巢,只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那只不过是他等往体制之路的另外一条阶梯而已。

  其实到了电影的最后,案子的结果已经并不重要了,甚至真凶是否伏法也并不重要了,当一个人苦苦追求一件东西,在过程中失去了亲情(将他当做亦师亦友的徒弟)、友情(反目的同侪)和爱情(夭折的燕子)之后,他最终已经被执念拉入魔道。

  所以在案发现场,当他挥舞着手中的电棍一击一击地殴打着那个他心目中的嫌疑人的时候,他的力量(电棍)来源于他与体制的最后一点瓜葛;当张队对警车后座那个被手铐铐起来的余国伟问出一句“为什么”的时候,他也许早已经不是为了破案而已,他只是给自己的人生,给自己追求的执念画上了一个潦草的句号。

  那是答在人生问卷上最后一题的错误答案,但他依然不得不画上一个句号,等待命运给他一个最终的审判。

  在电影里,一起又一起的连环杀人案中间,插入过一个很快就破了的案子——一个下岗职工的家庭,贫贱夫妻百事哀,丈夫争吵之间一怒之下挥刀杀死了妻子。那是一个比其他任何一次案发现场都更加血腥的现场,但案发的筒子楼里,围观的人群全都表情木然,事不关己。因为在那一场时代的大潮中,如此的惨案只是司空见惯而已。

  那是如此生活三十年之后的一次大厦崩塌,每个人都只能挣扎求生,无暇顾及他人的死活。在时代的大潮里,那是香港回归、《好日子》唱响的太平盛世;而对于每一个个体,那也是黄宏在春晚上的一句“我不下岗谁下岗”紧接着“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的揪心玩笑。

  余国伟最终没能获得那个梦寐以求的编制,就像那整整一代人,在即将到来的暴雪中,困在了一辆熄火的大巴车上。

  电影结束于2008年,到今天又过去了十年,事业编制改革的传言却早已山雨欲来。

  | 暴雪将至之时,最为黑暗的人间

  不要遗忘曾经的失意者,因为你同样不想被遗忘。

  1997年冬,计划经济流云散尽,政治气候多云转阴,狂风卷裹着大雨笼罩南方某小城。工厂垂垂老矣,人心浮动,一派萧索、破败景象。连日里,工厂区附近出现一宗连环凶杀案件。

  

  —— 体制内外挣扎众生相 ——

  -壹-

  凶案勘察现场,一只晕车的警犬摊在地上喘着气,再往后看,一个身穿墨绿色破雨衣的汉子,屁颠屁颠向我们奔来。作为保卫干事的余国伟,并不满足为工厂看家护院,他有梦想,要到更广阔的天地看家护院——破格“上调”,成为警察,这起连环凶案是他绝佳的机会。

  厂里人称“神探”的余国伟颇具道德觉悟,也深谙体制内逢迎之道,与老警察张队混成亦师亦友,对小警察也是跑腿点烟极尽殷勤。第一次坐上警车,他马屁拍得精准,点上张队递来的烟,便陶陶然指导起侦破来了,却被小警察打发下去推车。他迫切需要体制认同,却只能沦为马仔。警车这一方寸天地符号化地对位了体制内三种权力关系主体,小恩小惠的掌权者,自鸣得意的攀附者,施以倾轧的旁观者。

  

  劳模会上他慷慨激昂,把颁奖证书视做珍宝,却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野心。毕竟,体制内等级分明,且要求人们甘当螺丝钉。他差一点就抓到了凶犯,却因救援不力导致徒弟惨死。徒弟临死前的话道出:恪尽职守的老余,早已成为坚守自盗的同事们的眼中钉。愧疚感与身处异己世界的孤独让他越发想要证明自己。他终日站在工厂大门口,紧盯每一个擦身而过的人,好像黄河里徒劳阻碍潮流前进的顽石。时隔多日,再次向有过露水情缘的舞场大姐确认凶犯时,对方却报以费解的表情和夸张的嗤笑——这人是个疯子。

  当信念扭曲心智,像孽障一样横亘在面前,阻碍世俗生活时,人们将如何自处?

  接连发生的惨剧、遭遇下岗、晋升无望,导致他走向极端,对心中认定的凶手动了“私刑”,自己也身陷囹圄。

  真相猝不及防。真凶另有其人,且于当年的追捕中死于非命。他苦苦追寻的,原来只是一个幻影。世界是荒诞的,人与环境发生错置,动机与结果相背反,人试图寻求意义终不可得。凶手的尸体无人认领,没人知道他是谁,和余国伟一样,他们都是新时代的nobody。无论行凶者还是追凶者,还有那个潮湿的冬天发生过的事情,似乎从未存在过。

  余国伟的经历可谓体制内理想主义者幻灭之路。他有职业操守,希望通过成绩力争上游。可越是努力越受周遭孤立,特殊环境造就内心两种矛盾相互博弈,精神之光和世俗烟火,最初它们相互伴生,可随着现实中受挫,精神力量逐渐压制世俗本能,导致再度受挫,循环往复,最终彻底疯狂。

  老余选择离开,带着残破的记忆,影影绰绰的凶手,随着一曲《好日子》,被突如其来的大雪永久封冻在抛锚的客车上。

  

  -贰-

  燕子作为体制外边缘人物,身处市井底层,饱受压榨,社会认同更无从谈起。电影刻意留白了她的身世,只留下手腕上的刀疤,倔强且脆弱,一段希望破灭的过往。她梦想着离开,去香港开创自己的天地。

  余国伟出现了,为她遮挡风雨,花光家当为她在“小香港”盘下了一家小店。她重燃希望,爱情成为信仰支撑她委身于这个湿漉漉的世界。但是,这段爱情似乎并不真实。二人那段共舞虽然具有情欲意味,却戛然而止。天桥上几度对话中,老余的态度也是若即若离。最致命的是,当她发现老余利用自己的相貌和难以启齿的职业“钓鱼执法”时,内心最后一盏烛火即刻被熄灭。(影片前段通过那个“倒闲话的人”,点出了凶犯仇视女性,且喜欢以外表清纯但私生活糜烂的女性为主要攻击目标。)

  

  燕子与她自身境遇最违和的就是她空中楼阁一样的梦想,它同样属于那个时代无数的傻白甜,其中少数成功者,或已沦为香港人口中“不卖身就卖子宫”的“北姑”。这种对回归后新世界的臆想,像极了人们对乌托邦的前仆后继。类似艾静《我的1997》里唱出的那个中二少女,期待97的到来,期待着午夜场、“八佰伴”和红磡体育馆。歌唱到最后,心里美得憋不住傻笑。而事实上,鲜花着锦烟火璀璨,同胞夹道欢迎,花花世界敞开大门,只不过是这个国家无数童话故事中的一个章节而已。

  “我已经醒了,而你还在梦里。”

  作为逃离者的燕子,其实哪也去不了,只能从铁桥上纵深一跃,用鲜血滋润铁轨旁的野花,让脑组织混入微尘,被车轮带往未知的远方。

  

  -叄-

  老警察张队看透世事,却无力改变。他会独自蹲守等待凶犯露面。那桩因下岗后生计无着,而导致的人伦血案令他唏嘘不已,“现在到底是怎么了?”这是对环境异化人性发出的诘问。

  矛盾的是,他和余国伟一样默认权力秩序的存在。当警局内隐约传来刑讯者的呵斥和受训者的哀号,他只能蜷缩在办公室内独自研究案情,对体制鹰犬土法办案方式缄默不语。他不喜欢这个地方,一句“希望把以前经历的案子都忘了”听得人惊心动魄。他充满遁世情绪,渴望归隐,回到那个可以抱团取暖的地方。然而,这个类似《七宗罪》中萨默赛一样“众人皆醉我独醒”式的人物。也只能眼看着一个又一个悲剧发生,等待光明的寂灭。

  张队最大愿望是“忘了以前的案子,回北方老家晒太阳”,却得了老年痴呆,留在本地养老院孤坐等死,他的夙愿只实现了前一半。

  

  -肆-

  和老余把酒言欢,但阳奉阴违的保卫科同事,以及幕后的利益集团,是窃国者的缩影。历史将证明,他们会笑到最后,而且笑得最好。小徒弟夹缝中求生存,他尚存良知,却迫不得已同流合污,既做不得好人,又无法心安理得做坏人。舞场大姐干起了“二十块钱一曲”的第三产业,是解放思想的典型。余国伟带去做笔录的一小撮工人,暴露出某些工痞消极懈怠的混世态度。

  每天伴随着高音喇叭中“加大改革力度……减员增效……改变用人机制……下岗再就业”一类口号,工人们准时从大门鱼贯出入,像上了发条的钟表。他们面无表情,态度暧昧,看不到愤怒或者忧愁,好像厄运永远不会轮到自己。甚至遭遇下岗被拒之门外,还有仪式般围观工厂爆破的时候,都是一样的表情空洞,不知所以,这构成了一个时代面目模糊的下岗工人群像。他们被遗弃,站在时代的拐点,无人问津,茫然四顾。他们无从发声,一切终将随时间风干,化作“我不下岗谁下岗”式的邪教美德,和“大不了从头再来”式的励志片儿汤。

  电影并没有采用挽歌式的矫情笔法描绘广大工人境遇。只通过劳模余国伟遭遇下岗,同事监守自盗却得以留任等片段,带出“减员增效”中逆淘汰现象的冰山一角。虽然冷静克制,确是极重要的一笔。

  

  ——幽暗时代与荒诞境遇——

  电影营造了一个共产式的“集体公社”。南腔北调各色人等聚集于此,享受基本的生存保障,并被许诺一生。人人平等,但有些人比其他人更平等。人们住在如同军营一般的筒子楼里,消弭差异,没有隐私,好像时刻遭受窥视。家的概念被弱化,电影中,几乎看不到家庭的存在,余国伟没有家庭,燕子没有家庭,老警察的家在遥远的北方。唯一为我们展示的家庭关系,是那对下岗的夫妻,妻子趴在血迹斑斑的工人宿舍里,丈夫坐在警车后排,隔着铁窗失心疯般喃喃念叨着“这是我的家,我哪儿都不去,别带我走。”

  想留的留不住,想走的走不了,无一幸免。

  

  全篇笼罩在阴冷、绝望的氛围中。残破、老迈的重型机械辅以大量工业声源采样,冰冷压窒。火车汽笛声隐约其间,孕育着不安的气氛。大雨绵密如织,永无晴日,破旧的厂区和穷街暗巷。露天舞场背后的高墙上写着“危房!注意安全!”字样,人们在下面扭动稚重的身体,放射过剩的精力,如同末日下的狂欢。漫天大雨隐没了犯罪痕迹也隐藏了真相,阴沟暗壑随处可见,使得凶手似乎无需躲藏。大时代背景下的集体恐慌,绝望像瘟疫般蔓延,表象却是缄默不宣,历史早已将“逆来顺受”炮烙进集体潜意识。封闭的环境造就孤独疯狂的个体,不断聚集的愤懑情绪寻找释放口,目标必然指向更为弱小的个体。镜头频频聚焦注定沦为弃子的广大工人,围观凶案现场那一张张麻木、冷漠、事不关己的脸。从犯罪心理侧写角度讲,缺乏同理心,对别人悲惨境遇毫无感觉,甚至暗自称快,这不正是成为连环杀手的必要条件么?

  

  广播里频繁预警却迟迟不下的暴雪,是天降异象的召示。就如同工厂喇叭不断播放的“下岗”讯息,它悬置在那里,你不相信他一定会发生,当它突然降临在你头上,是那样难以置信。突如其来的天灾与突如其来的人祸并至,是这国家最梦幻的对偶。虚幻与真实变得含混。契诃夫说“如果在第一幕里边出现一把枪的话,那么在第三幕一定要有枪声响起”。宿命一样的黑色预兆贯穿始终,前脚下河电鱼后脚触电跌落身亡的小徒弟;不时乱入的火车汽笛声对应燕子死在车轮下;老余第一次上警车接过张队递来的烟,同样场景再次出现老余已成为阶下囚。甚至连“真凶”遭遇二度碾压至死,都能对应老百姓口中“坏人必遭天谴”这句古老又滑稽的寓言。

  ——失真的记忆与真实的历史——

  全篇以余国伟的回忆展开,视角唯一,除燕子偷看日记和筒子楼两场戏之外,所有场景均有老余出现,电影呈现的是他的主观世界。人的记忆流动易变,受心理防御机制和环境暗示所左右。劳模表彰大会上,如同雪花一样漫天飞舞的絮状物制造了童话色彩,也颇具虚幻意味。他站在聚光灯下,心情亢奋到把口号喊破了音,自认为一生最荣光的时刻。电影不断用客观景物和无声源音效外化人物主观心境,他在犯罪现场蹲守,抓到那个“倒闲话的人”时,隐约响起了颁奖进行曲。他将“凶犯”押到昔日的凶案现场,处以私刑时,背景混入逐渐加快的金属敲击音,仿佛听到了他的心跳。“替天行道”后,他仰首面露难以名状的笑容。此时,天空出现了久违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以及犯罪现场。似乎老天开眼,得以告慰枉死的灵魂。随后他颓然目视前方,颁奖进行曲再次浮现,又逐渐飘远。记忆发挥疗伤作用,将血淋淋的私刑合理化,又将万念俱灰的时刻装裱成得光芒万丈。内心中,报私仇泄私愤的黑暗欲念被修正为维护法外正义的英雄壮举。他太渴望成功,但只有记忆才能为自己加冕。

  

  “人都喜欢回到自己最得意的地方”。2008年出狱后,他回到了即将拆除的工厂礼堂,缅怀昔日的荣光,却被牵着狗的看门老头一脚踩破了“肥皂泡”。——“保卫科没效益,劳模从没给过保卫科”“97年,谁还有心思评劳模!”

  没人关心谁是劳模,甚至没人关心有没有劳模。他得到的,只是一个红灿灿的证书和自以为是的虚荣,没有任何价值。更遑论真实的历史情况便是,一些国企劳模都被组织上晓以大义,发挥模范带头作用,第一批下岗。余国伟,很可能是被有计划地算计掉的牺牲品!

  镜头反打回余国伟,他不再面向老者,而是直盯观众的双眼。这个打破“第四堵墙”的镜头类似《杀人回忆》最后一幕,区别在于,后者拷问的是现实中的凶手,而前者询问的是在坐的观众。曾经的上层建筑陡然倾覆,新秩序的语境下,我们将如何看待那个时代的那群人?我们又如何保证自己在新一轮的时代变迁中,不成为新一轮的失意者?

  “生活在经验里,直到大厦崩塌”。记忆或许会失真,但大厦坍塌的时代以及被倾轧的人性,却如此清晰,值得人们凭吊。

  剧透部分:

  1.

  你叫余国伟,多余的余,从1997到2008,一直都是。

  1997年有那么一段时间,暴雨下个没完。新闻里连续播报冷空气南下,厂区的广播别有用心地强调“转换用人机制,充分调动员工积极性,企业开拓再就业门路”。

  你是厂区保卫科科长,逢盗必破,是工友眼中的“神探”。你不下车间,不事生产,你的理想虽然也在体制里,但不在工厂。你有个小徒弟,对你毕恭毕敬,言听计从。你有一群哥们,对你崇敬有加,马屁如潮。

  他们祝你早日高升,愿你从保卫科调到公安局。你呵斥了他们,你说“该惦记的我惦记”,你说“鸡头凤尾我分得清”,你说“很多事都有定数的”。觥筹交错,醉眼朦胧,你也知道这些话是给旁人听。

  厂区附近发生了连环凶杀案,警察叫你协助时,凶手已经残忍杀害了三名女性。你激动,你积极,你说:“我还要努力。”虽然有的警察压根看不上你,告诉你“别没大没小的,要知道自己是谁”。你给自己打鸡血,带着徒弟去现场拍照,蹲点,模拟运尸,还去了死者生前的灯光球场找线索。

  站在厂区门口,你看谁都他妈像凶手。

  你用钥匙设了个局,终于让凶手上了钩。他见到你掉头就跑,你和徒弟撒腿就追。老旧的生产厂房里,巨大的机械丛林中,锅炉熊熊的烈火就像你的雄心壮志。

  徒弟受伤了,生死不明,你站在台阶上,为难得脸都抽搐了,看见徒弟还能蠕动,你才关切地说“在那等我”,尽管你的腿比你的嘴快。追上了!凶手用铁链抽你勒你,你没死,他也跑了,你唯一的收获他的一只鞋,还有徒弟的死。雪上加霜的是医生的话,“如果早点送来,可能会好一点。”

  下岗如期而至,这是比暴雪更大的浩劫。也许你自己也知道,你个保卫科科长,从来不产生效益,下岗在劫难逃。但你曾经是劳模,是代表工人讲话的优秀个人,没准儿命运就眷顾你了呢?于是你跟很多工友一起,顶着大雨站在厂区门外,像地摊上的劣质商品一样供人挑选。

  当然,你还是被工厂抛弃了。一笔数目不大的买断金,宣布你与工厂,再无瓜葛。你这个“鸡头”,真多余。

  

  2.

  对了你还有个相好,她是歌舞厅里的小姐,美艳温柔,心怀梦想。

  

  你很爱她?你自己也不敢说。她跟你说她的理想是去香港开个小理发店,而你又不敢把自己的理想告诉她,你认为你俩不是一路人。你从来不碰她,但却为了套线索随意撩拨一个陌生女人。

  你给你女人盘了家理发店,现在去不了香港,就在“小香港”留着吧。你送她好看的耳环,你俩在无人的店里热舞,情到浓处,耳厮鬓摩,你却没碰她,你宁愿顶着大雨离开店里,坐在街对面的酒馆暗中观察。

  对,这他妈是你的计策。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女人套不着杀人狂。你在理发店顾客里套着了一个疑犯,短暂的接触后你坚信不疑,认定这孙子就是凶手。

  还没来得及抓捕,你女人就发现了你的伎俩,她看到了自己送你的笔记本上,记载了你拿她当诱饵的心路历程,于是她总算知道了你的理想。她质问你,你说:“我会保护你。”这时你仍然以为一切在你的掌控中。

  她对你说:“我都醒了,你还在做梦。”说完她纵身一跃,把想去就能去的香港,理发店还有做完没做完的梦都碾碎在铁轨上。

  接着你把你的疑犯打死了,你挥动警棍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站在台上领奖的BGM。

  

  警车里,警察队长说他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已经确定了凶手,很快就能抓到凶手了。

  得,忙活这么久,徒弟女人都搭进去了,现在却连知道凶手是谁都没机会了。

  你看看你,真多余。

  3.

  2008年你出来了,办完身份证就去了解案情。诚如你所说,“很多事都是有定数的”,十年前那场追逐,凶手虽然侥幸从你手中逃脱,但马上就被车撞死;你虽然“差一点儿就抓住他”,可就是没抓住。

  开发商要把工厂拆了盖楼,“原厂的职工群众纷纷表示欢欣鼓舞”。

  你踱到破礼堂,被看门大爷驱逐。

  你说:“我曾经是保卫科长,97年我是劳模。”

  大爷说:“厂里从来没给保卫科评过劳模,更别说97年了。”

  也许有那么一瞬,你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现了偏差,你真的曾是劳模吗?你女人真的存在过?你真的差一点儿就抓住了凶手?

  工厂拆除时,你跟很多老员工远远地看着,看着这个曾经装着你所有理想和平凡、躁动与安稳的庞然大物轰然崩塌。

  

  新的列车,新的身份证,很快这里还有新的建筑,走吧,你还是多余的。

  大巴车停下了,天上飘起大雪。你歪头看着窗外,心里也许想起了十年前,97年劳动模范表彰大会,你站在台上代表工友发言。舞台的机器坏了,人造雪花飘飘洒洒,落了你一头。你一手奖品,一手奖状,意气风发地冲着台下的余国伟们说:“我余国伟,一定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哎,这句话都多余说啊。

  

  说点正经的

  1.很多人把《暴雪将至》称为中国的《杀人回忆》,诚然,两部电影的叙事手法和主线(追凶)如出一辙,《暴》的故事开端也容易把观众往《杀》上带,但董越导演并不想讲一个跟奉俊昊相同的故事

  1)私以为这是两部影片最大的区别在于:《杀》主要通过犯罪来探讨人性,片中所有人物的行为几乎都是围绕凶杀案展开;《暴》则是通过追凶反应大环境下小人物的状态,下岗像一块巨大的阴云,或多或少地影响每个人的选择。

  2)男主的成长(转变)历程。先看宋康昊:草菅人命——被同僚打脸——跟同僚互相看不顺眼(没头脑不高兴组合)——受到同僚影响,重视证据——跟同僚亲密合作——阻止同僚无证杀人,标准的主角成长套路,可以说《杀》是披着文艺片外衣,对人性进行深入探讨的商业片;

  再看老段:意气风发,追凶——徒弟死了,追凶——下岗了,追凶——黑化了(拿女人当诱饵),追凶——女人死了,追凶——进去又出来了,追凶。这是一个小人物与因为自己的偏执,最后失去一起,被时代抛弃的过程,因此《暴》的定位偏向于以犯罪为线索的文艺片。

  因此,我更愿意将《暴雪将至》与《钢的琴》、《白日焰火》、《耳朵大有福》、《hello树先生》,甚至双雪涛的小说,如《平原上的摩西》、《飞行员》、《光明堂》等,这种时代感浓厚的作品归为一类。

  2.再说说我眼里电影的不足。

  1)节奏墨迹,台词不干脆,尤其是前半段,交待人物和主要冲突的时候非常不利落。导演想表达的东西太多,也导致了剧情不连贯,没有在一开始就吸引观众。

  你琢磨琢磨,电影院黑灯瞎火,片子色调也阴沉,雨声一直没停,再加上老段低沉性感的嗓音,这不就是AMSR么,剧情推进再慢点,还动不动来一段没有台词没有动作的特写,搁谁谁不困。追逐戏之前我就睡着了,睁开眼睛电影里已经下雪了。

  当然第二遍没犯困。

  2)女主没立起来。这么重要一人物,来得突然也就算了,走得更他妈突然。你开场就是“拿几个酒瓶砸人脑袋”,然后一直表现得像个失足的文艺女青年,最后发现自己被骗就跳轨了,你这个人设很模糊啊。

  3)男女主角的对手戏占了太多戏份,但并没有表现老段对燕子有很深的感情。他的种种体贴,也不过是诱敌的计策。以至于“燕子死了——老段痛打疑犯”这个衔接很生硬。

  4)为了强调“用小人物的命运变迁来展现时代创伤”这一主题,导演加了一个与主线没啥关系的杀妻案。咋的,主线不够,番外凑啊?

  但也算是瑕不掩瑜。段奕宏演技也没得说。

  期待国内能有更多类似的,准确呈现时代风貌的作品,也希望越来越多的观众(尤其是年轻观众)能接受这类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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