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问去世后，其弟子回忆：他抽大烟、娶上海婆，我们不再跟随他

　　大家好，我是吴关。今天这一篇是叶问。

　　说起叶问，大家总是会想起电影《叶问》中，那个武艺高强，忧国忧民但却总是身不由己的带有悲剧色彩的英雄。斗日寇，和英国拳击手决斗，还有就是教训美军特种部队，最后死于癌症。电影中，叶伟信导演给叶问附绘了很多传奇的故事，添加了很多民族气节和情绪，但是相较于真实的叶问来说多了太多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所以今天就让我们剥开这些传奇，穿过历史的迷雾，还原一个真实的叶问。

　　

　　甄子丹饰演叶问

　　历史上叶问的资料并不太多，相较于浓墨重彩的霍元甲来说，叶问过于平凡，我们从头来说。

　　叶问原名叫做叶继问，是广东佛山人，出生在1893年，也就是清末。和黄飞鸿是老乡。叶问家境富裕，是当地有名的钟鸣鼎食的首善人家，叶家祖宅号“桑园”，占了方圆几条街，人称“桑园叶家”，在佛山无人不知。

　　佛山是清代岭南一带的武学中心，洪拳名家黄飞鸿、咏春拳王梁赞、铁血捕头冯少清等都出自佛山。所以从小叶问就受到当地习武文化的熏陶，想要学武。

　　可事与愿违，叶问天生不适合练武。一来家中长辈希望他能继承家业，所以对于他习武并不支持，二来他天生身材短小，瘦弱，长到6、7岁，还是“小豆丁”一个，比同龄孩子矮一大截。而且常年生病，并不适合练武。

　　可叶问的父母却十分开明，他们觉得叶问练武也是有些好处，首先便是可以强身健体，再者学这些武术在这个乱世中也有自保的能力。那么到这里又有一个问题，常见的洪拳、蔡李佛还有莫家拳都不适合身材矮小且体弱多病的叶问，学什么好呢？

　　他们盯上了练习咏春的“找钱华”陈华顺。陈华顺是咏春大师梁赞的高徒。梁赞平生有两大得意弟子一个是儿子梁壁，可惜不知所踪，还有一个就是陈华顺。

　　那为什么让叶问学习咏春，其实是有原因的。相传，咏春乃是五枚师太所创，专为女子设计的，那时候女子身量都不高，所以咏春拳讲究巧劲、变化和速度，非常适合叶问。

　　

　　五枚师太影视形象

　　叶问是陈华顺的封门弟子，当时拜师的束脩就是黄金十八两，也就是现在的五十万。而因为叶问活泼机灵，陈华顺对叶问也是非常喜爱，所以叶问的习武之路也是十分顺遂。

　　可是五年之后，陈华顺去世，弥留之际，他还嘱托自己的弟子吴仲素要好好教导叶问，所以可以说叶问大半的武艺也是来自于师兄吴仲素。

　　1908年，叶问十五岁，此时的叶问学习咏春已经有8年的时间。可是他并没有长多高，一米六几的样子，瘦瘦小小的，还是一副小豆丁的样子，除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圆润明亮，炯炯有神。

　　后来叶问的姐姐嫁给了香港的富商，当时时局不稳，叶问的父亲有意让叶问离开佛山去香港求学。于是叶问在姐姐的帮助下，去了香港著名的英式高级中学圣士提反书院，也就是在那里，他认识了自己第二个师傅梁壁。

　　话说到这里，我们要多说几句。当时的中国正是积弱，列强的条约就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在老百姓的头上。所以中国人是被瞧不起的，他们被人叫做“东亚病夫”，所以在书院，叶问的日子并不好过，很多外国的同学对他排挤，穿小鞋，有时候还想欺负他。可是他们没想到，叶问从小习武，所以一动手，没几下就被叶问撂倒在地。这些洋学生们不服气，纠集了外校练过拳击格斗的朋友来挑战，也被叶问打得一败涂地。

　　他们从此以后就再也不敢来找他麻烦，只是会特别疏远他。

　　一次一位同学和叶问说，家里的一位长辈听说叶问会咏春，所以想要和他见见面。叶问听了以后，欣然前往，可是没想到刚一见面，那位世伯就提出要和他黐手。叶问一听，就知道这世伯是懂行的，把衣服外套一脱，摆出了黐手的架势，说了声：“请。”

　　世伯也不含糊，上来就和叶问的手缠在了一起。可这一搭，叶问的心就吃了一惊，怎么回事呢，原来这世伯的一双手软绵绵的，看似是柔弱无力，实则暗有内劲，如同江河日下，连绵不绝，一搭上了挣都挣不开。他想起师傅陈华顺生前说过，“如果遇上硬邦邦的对手，不用怕，那人功夫有限；如果碰到双手像烂毛巾一样搭着不放的对手，就要小心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可是年轻气盛又不想认输，接连使出了咏春的各项绝学，却都好像打到了棉花上，被对方轻而易举化解了。又是没过几下，世伯一个带手，叶问身子一个前冲，他右脚轻轻一撇，叶问就这样摔倒在地。

　　叶问没有说话，拿起自己的衣服外套，向世伯抱了抱拳，离开了。

　　几天后，叶问又亲自找上门来，不过他不是上门挑衅，而是来拜师的。世伯很是高兴，一番交流后，才知道世伯原来就是自己的亲师叔——梁壁。

　　

　　谢霆锋饰演的梁壁

　　梁壁在港经商多年，这次听好友的儿子说有个练咏春的小孩，于是见猎心起。等到一交手，才发现和自己所习的咏春是同一个路子，刚想收他为徒，没想到这小子一声不吭就走了，不过还好没几天，他自己又找上门来了。

　　梁壁很高兴，身为梁赞的亲儿子，无论是剑识还是咏春，他都比吴仲素高明太多，他系统地教授了叶问三套拳、木人桩、八方斩和六点半棍。

　　他在梁壁这里学习了四年，梁壁悉心教授，叶问武艺突发猛进，逐步建立了自己的咏春系统，为成为一代宗师，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在香港待了五年，由于接受了现代化的教育，叶问对于咏春也有了不同见解，他尝试用几何学还有数学的角度去解析咏春出拳，还有不同的力度打击在人不同的部位会有怎么样的效果，怎么样出拳可以更加快速省力，他都有了自己的看法。

　　没过多久，叶问20岁，他回到了佛山。这时候是民国初年，局势相对来说比较稳定。回到佛山的叶问自此做起了大少爷，生活很是优渥。他也不和人起争执，平时都是彬彬有礼的，待人接物也是很谦虚，这个和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很有关系。至于练武呢，也是勤耕不辍，但基本不和人动手，和武术界同行之间的交流切磋也是点到即止，很讲武德。

　　家里后来给他介绍了张三小姐——张永成。张永成的外祖父是清末外交官张荫桓，家世很好，人也很温良恭顺，虽然没有电影里面的熊黛林漂亮，但有气质，比1米63的叶问要高，性格也比较传统。

　　张永成总共生了7个子女，活下来的只有两个儿子：叶准、叶正；两个女儿：叶雅心和叶雅趣。

　　

　　熊黛林饰演的张永成

　　叶问大少爷的日子，过得很潇洒。家里有闲钱，娇妻幼子，平时没事和武林同道交流交流，切磋武艺。可有一点很不好，他染上了大烟，这主要是闲的，生活上没什么忧虑，找不到刺激，只能从这里找寻慰藉。

　　其实叶问的爱好或者说恶习很多。比如说斗雀、斗蟋蟀、斗狗，很多旧时富家子弟的这种恶习他都有，而且这些恶习一直到晚年都延续着。

　　他的关门弟子梁挺回忆，到了七十多岁，叶问仍隔三岔五地约以蛇形刁手闻名的梁家芳师傅一同去观看斗狗。

　　家人一看这可不行，再这么下去人就废了，于是给他找了个活计——去花捐局收捐。

　　花捐局是干啥的呢？说出来不太好听，那就是向妓女收税的。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工作，其实对于叶大少爷来说，也不过是换个地方消遣罢了。

　　所以此时的叶问，你琢磨琢磨，玩心多大吧。除了武艺，一代宗师是无论如何都谈不上的。

　　那么他又是怎么从一个大少爷成为后来被人人称赞的宗师呢？

　　这要从1938年说起。1938年，我们都知道全面抗战爆发，广东也毫不例外被波及，佛山也很快沦陷，日本人的军队长驱直入。叶问的公子哥生活瞬间变成了地狱。

　　

　　他对日本人向来没什么好感，年轻的时候前往拜访居住在日本神户的兄长。一天，叶问骑着自行车经过一处神社，按照日本人的习俗，凡是经过神社的都必须下车致敬。而叶问根本没有理会，径直骑车经过，很是自然。结果便被当地日本警察拦下来了。

　　叶问当时年轻气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拳便把那名警察击倒在地。然后叶问就优哉游哉地骑着车回到了兄长的住所。

　　结果不久很快日本警察就找上门，把叶问逮捕并驱逐出境。

　　所以可以说叶问早年间就和日本人结下了梁子，而现在日本人更是作为入侵者的身份抢占了自己的家园，他更是愤懑不平。可是他没有像愣头青那样上去和日本人拼命，而是忍耐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只是想要生活，尤其是在这个乱世，能够生存下来，那已经殊为不易了。

　　叶家的桑园老宅被抢了，一家人搬去了小弄堂去住，他忍了；家里没钱了，他又去南海县警察局做侦缉工作，捉拿盗贼，维护治安，赚点微薄的工资，他也无所谓；可是家里很快不但没钱了，更没粮食了，两个小女儿都被饿死了。他还是没什么办法，他只是个普通人，纵然有高强的武艺，可是面对枪炮，又有什么用，肉体凡胎，你能空手接白刃还能空手接子弹？

　　他只想好好活着，可是日本人却不同意了。由于名气大，日本人找他去做武术教练。叶问当然拒绝了，他对前来游说的乡绅说：“民族气节比什么都重要，这个问题绝不能含糊。”

　　碰了一鼻子灰的日本还是不放过他，你不是武功高强吗，那好，我找个高手和你过招，你如果输了那就听我差遣，至于赢了，日本人不会让你赢的。

　　为了摆脱日本人的骚扰，叶问同意了。他的对手是个人高马大的日本相扑选手，看着弱小的叶问，表情满是不屑，就这么个小个子，还想打赢自己，做梦的吧。

　　没等叶问做好准备，他就张开手臂向着叶问猛扑了过去，可是叶问轻轻一个闪身就躲开了对方的猛扑，接着借着对方的惯性，双脚轻轻一勾一带，趁着对方的重心不稳，在他背后轻轻又是一推，只见那相扑选手踉跄向前倒去，重重跌倒在了地上，整个时间不到一分钟。他向观众席摆了摆手说了一句承认。就跳出了比武圈。

　　

　　这是叶问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日本人比武还是被迫应战，点到为止。其实根据叶问的儿子叶准回忆，叶问对日本人向来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过，就像这次比武一样，也是点到为止，绝不下重手。这其实也是叶问的一项做人准则，一是比武，点到为止，绝不伤害对方，这是武德的体现，再者和日本人比武，如果伤害了对方，那么也是有可能会受到日本人的报复。

　　这也是叶问作为一个习武之人的无奈之处，在这个战乱的年代想要活下去，那么只有隐忍。所以像是电影里面，甄子丹说我要打十个这样花哨的噱头在实际叶问的生命中是不存在的。但电影中在纱厂教拳的事情却是真实存在的，他有一个叫做周青泉的好友。

　　叶问就在他的纱厂里面，教员工学了一些防身的武功。但是我们要知道叶问教拳并不至于上纲上线到民族大义，但是也绝非是为了生存而迫于无奈，可能他在这时候就已经有了开枝散叶的想法。叶问真正的首徒其实是周清泉的儿子——周光耀。

　　根据周光耀回忆当时拜师的场景：拜师礼在货舱的2楼进行跪拜，斟茶。还邀请了经常驻足在钟白石驿馆的松叔做见证人。问叔教我，不讲金钱，只为交情。

　　

　　叶问好友周清泉

　　其实咏春和别的拳术最大的不同地方就是在于师傅要一对一和徒弟拆招。而拆招其实是一个相当繁琐的过程，所以一般教咏春的师傅会收很重的拜师礼，就像叶问当初拜师的时候就给了十八两金条。而在30年代这个战乱的时候，其实叶问就算想收很重的拜师礼，那么他的徒弟们也不一定给得起，所以在那个年代叶问之所以收徒，其实也是抱着一个教别人一些防身术的想法。他知道武术并不一定能够打败日本人的枪和炮，但是武术在某种程度上起到的是一种强国强心的作用，这和几十年前霍元甲创立精武体操会的原因也是不谋而合。

　　1949年，叶问来到香港。叶问来香港的原因现在不得而知，有着一种说法是他在伪警察局工作过，害怕被清算，所以逃到了香港。当时逃到或者说到香港避难的人很多，比如说著名作家倪匡还有张爱玲就是在这个时间前后逃到香港的。

　　叶问到香港的时候没有带家属，张永成还有几个孩子还留在佛山。期间张永成也来过香港，但是很快就回去想把家人都带过来，可是没想到在1951年，香港边境封锁，叶问自此与张永成永别。叶问虽多次与张永成有书信来往，但却未再见过面。直至1960年，张永成离世。叶准回忆：

　　父亲（去香港）刚走时，我转头跟母亲说：“老头子有一阵子不回来。”“是吗？”老母问我。大时代的女性，不但贤淑在外，也蛮有智慧。她只管照顾好我们，其他什么都不计较。而实际上老母自从嫁给老头之后，大部分日子中的经济都没好过。

　　叶问到香港的时候五十多岁，瘦瘦小小的一个老头。后来叶问的弟子梁绍鸣回忆第一次见到叶问的情景：

　　在我眼里这个老头左看右看都不像一个武功高手，人细细、眼细细、脸黄黄，一手拿着烟一手拿着报纸，两腿交叉斯斯文文地坐着。

　　这其实也是叶问大部分照片里的样子，任何人也没想过这样的一个小老头会让咏春在他的手下发扬光大，而发扬光大最主要的一个方法就是——开馆收徒。

　　开馆授徒，这是叶问到香港的一个目的之一。抗战时候的经历给了叶问一个信念，那就是要把咏春给传下去，发扬光大，不能让他在自己的手里绝了。他刚开始其实只是抱着一个单纯的想法，有人来学拳就好，所以一开始，在香港饭店工会理事长梁相的安排下，叶问在港九饭店职工总会授拳，弟子有梁相、骆耀、徐尚田、黄淳梁等，就是叶问在港时的“四大弟子”。之后梁相竞选主席失败，授拳地点又多次搬迁。

　　当时香港开馆授徒的不少，像叶问这样固定馆子而且能发展壮大的门派却不多。

　　我觉得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他武功好，确实有真东西，二是他教得好。

　　教得好是有原因的，叶问早年间学习的力学以及几何学，让他在给徒弟解析拳术的时候，年轻人听得清楚明白，年轻人从他这里可以学到真东西。

　　

　　但是他也不是没有留一手，比如他收私家，也就是所谓的真传弟子。梁绍鸣就是私家弟子，一般的弟子不管练得怎么样，他都会说练得不错，但是私家弟子，他会耐心讲解哪里有不足，哪里可以改进。

　　这其实不是说叶问喜欢藏私，而是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有些人学些防身的就可以了，这也是叶问开馆授徒的最初目的。而学私家，其实叶问是抱着把咏春真正传承下去的目的，他没有太多精力说每个弟子都学会他所有本事，这是不现实的，挑几个聪明的，有天赋的，学学私家，这样才可以真的让咏春流传下来。

　　也是叶问这样一个举动，让咏春真正意义上发扬光大起来。

　　而真正让叶问和咏春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其实和一个14岁的少年有关。这个少年谁呢？大家都知道了，李小龙。

　　李小龙不算是叶问的得意弟子，但却是最刻苦的，连走路时候都在练习打拳。只是有一点不好，好勇斗狠。李小龙的双脚天生有小缺陷，走路的时候有一点上下“颠”。旁人一般人注意不到，叶问却看得清楚。他还跟李小龙开玩笑说：“走路时脚跟不到地，正是短命相”，意思其实是让他低调行事，不要好勇斗狠，争强好胜。

　　后来李小龙去了美国好莱坞，开创了截拳道还有MMA，可以说是风光无限。可是却在32岁时，突然猝死，叶问以前的玩笑话，不想“一语成谶”。

　　其实李小龙并没有系统学完咏春，咏春中最为重要的木人桩他还没来得及学。后来李小龙成名后回到香港找叶问，希望能把木人桩拍成视频带回美国学习，为此他还向叶问许诺赠予一栋楼。叶问本来都同意了，却因为这一句一栋楼就给拒绝了，他认为咏春要发扬光大，不能把咏春当做商品作为交换条件。这是叶问他自己的气节。

　　

　　李小龙

　　说回叶问，叶问的武功很高，有多高呢？梁绍鸿回忆，学了一年多咏春，主要是练木人桩，练三套拳和黐手，很枯燥。没怎么见师父展示过功夫，以为师父只是嘴上厉害。但有一天，师父示范了六点半棍，他先将一根长长的棺材钉打入墙面少许，然后回身用放龙枪，看也不看，“啪”的一镖棍，便把钉全身打入砖墙内。这一棍又快、又准、又狠，大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可以见得他的武功确实很好，所以当时有很多弟子追随。可好是好，但是叶问去世后据私家弟子梁绍鸣回忆，后来有很多师兄公开发表声明，不再跟随他了。

　　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是因为叶问来到香港以后的一段感情，由于常年见不到妻子儿女，他与来自上海、染有鸦片瘾的女子同居，除伍灿外，所有的徒弟都反对他和那位女子在一起，他们甚至向叶问发出最后通牒，内容大概是：如果叶问不离开上海婆，他们便不再跟随叶问。

　　叶问一直是个很硬气的人，况且当时他已经和上海婆生了个儿子，自然不可能离开。于是就离开了武馆，自己搬去了李郑屋村。梁绍鸣就是那里学的私家。

　　

　　上海婆剧照

　　但他同时也是个很谦和的人，弟子离开他以后，见面也不是很生硬，有时候几个徒弟也会过来坐坐，客客气气、有说有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不过不再叫师父了。

　　一次春节前后，香港的天很冷。一个徒弟上门找到叶问，说他的一个亲戚要到他家住几天，想取回以前借给师父的那张毛毯。叶问笑笑说：“好，你等一下。我打包好给你。”

　　其实叶问搬家后，家很小，他还要抽烟喝茶，所以很不富裕，他的卧室没有门，只挂一张薄布帘与客厅分隔，谁都看得到房间里只有两张帆布床，两张毛毯，两个烧水的炉子及几个大纸皮箱。

　　天寒地冻，没有毛毯，这个冬天注定难捱。但他没有说什么。君子固穷但是有气节。

　　他当时三餐不继，虽然无奈但没有半句怨言。尽管穷，但仪容从来干净端正。尽管天气热，他从未解开半粒纽扣，更从未像其他人一样赤膊。

　　很多人说叶问是个武者，但是有文人的气节，我觉得很对。就像是对那个上海女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抛弃人家，即使弟子负气离开，他也一直照顾着。有人说这是爱情，我却觉得这是叶问给自己的责任。后来叶问和张永成的儿子叶准来到香港，叶问十几年没见过儿子了，为了给儿子做表率，他竟然把弟子们怎么劝说都没用的大烟给戒了。

　　可是他们中间还有一个不能提起来的话题，那就是上海婆。结果突然有一天叶问跟儿子叶准说：“有没有时间陪我去探望上海婆？”叶准很惊讶，没有拒绝。

　　到了医院，叶准才知道上海婆患了癌症，时日无多，他留下叶问一个人在病房里面看着上海婆。没过几个月，她就离世了，而一直到她去世，都是他一个人在照顾。所以我觉得这也是叶问的一种气节。

　　1972年12月1日，叶问在香港去世，终年79岁。

　　从早年间鲜衣怒马的少爷，到香港开馆授徒的一代宗师，叶问其实什么都见过了。

　　王国维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我觉得王家卫在《一代宗师》说的“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和王国维所言不谋而合，而这也是叶问一生最好的注释。

　　

　　一代宗师

　　叶问年轻时，鲜衣怒马，自己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后来历经战争，妻子去世，才逐渐找到自己的路。有人说叶问算不得什么一代宗师，他不和黄飞鸿或者霍元甲一样没做过什么为国为民的大事。我觉得不见得，很多人一辈子也看不清自己，找不到自己活着的目的，但是叶问不是。他固守气节，不为五斗米折腰，从人品上来说是无可挑剔。再者他广收门徒，在香港，叶问对咏春拳做了创新改进，使之有了完整的拳术课程体系，得以广泛传扬。

　　据不完全统计，现在，咏春拳术已经遍布全球65个国家和地区、4000多个支部，子弟门人近200万之众。

　　你可以说这样的成就不算宗师？

　　所以今天吴关说叶问，其实主要是想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我们可以躺平，那是对现实无奈的反击。但我又不支持躺平，人生而坎坷，但不能畏难，我们要拼尽全力去踏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恐惧不是畏缩的理由，等到我们胜利的时候，再回首，才发现原来我们还是当时的少年！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谁解其中味？只有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