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透｜这位大叔卖了北京一套房 去《寻找手艺》

　　封面新闻记者 陈甘露

　　“在北京有两套房、两辆车、两个可爱的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庭、年收入三四十万，这算不算完美？”想必，这个问题摆在许多人面前，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完美，这也是许多年轻人梦寐追求的稳定安逸“小确幸”。而一位在电视台干了若干年、面临着40岁中年危机的“大叔”张景眼里，这样的生活就像是“松松垮垮的拖鞋，每天承受着生活的压力，还要接受与现实的摩擦，唯有深夜入眠才有片段属于自己的幻想……”看似略微无病呻吟，但这位“大叔”带着这股不甘心，走上了一条回不了头的路——卖掉了北京的一套房、赌气离开电视台、带着两位对摄影和录音都无基础的门外汉助手，以及一堆二手机器、一辆用了十多年的老车，这就是《寻找手艺》纪录片剧组的全部。

　　

　　如此简陋而真诚的开头，会让许多看这部纪录片的人感到猝不及防，就这样被这群糙“大叔”简单粗暴地感动了。而这部纪录片出人意料地火了，豆瓣评分8.7，B站点击量超过百万，满屏幕“直接看哭了”的弹幕算是对这群“大叔”最好的回报。这三个纪录片门外汉，拍了126天，足迹走遍大半个中国，走过23个省市、88个地区，采访了199位手工艺人。这近200位手艺人几乎没有“大师”、“匠人”的华丽光环，更没有高档、精密的设备，只有粗糙简陋的工具和更粗糙的双手，他们的质朴，静静地感动着人。

　　

　　片中的手艺人

　　卖房后，拍出一部烂片

　　在“创业不如买房”的流行论调下，张景四年前干的这件事可谓疯狂——卖房。“2014年燕郊的房价还不高，我2007年四千多元一平米买的，卖出时才五千多，还了银行欠款后，到手只有四十万。”张景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其实卖房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公司陷入债务纠纷，他卖房也是为了还钱。“卖房子的钱加上一个拜把子兄弟借给我五十万、老丈人给了我二十万私房钱，这些钱用于拍片子。”用片中的独白，“当你说要拍一部伟大的纪录片时，他们是不信的，但你把房子卖了来做这件事，他们确实也感到惊讶。”就这样，张景招募到了三个小伙伴，两人拍摄一人开车，然而出发后，想不到的所有困难他都遇到了：出发后第六天失去了摄像，轮值开车的司机就当了摄像；115天时失去了录音师……

　　

　　地窖里的柳编

　　一路上颠沛流离，走到哪儿拍到哪儿，而让张景真正感到揪心的是，“最艰难的应该是片子第一版剪出来以后，被十几家电视台拒绝，我彻底绝望了。他们说不专业、画面不行、声音不行……”张景以为3个月可以剪出成片，没想到各种修改、配音，这个过程从三个月变成了两年，光改稿子就近50遍，后期配音达10多遍。“后面磨了两年多，我都麻木了，也失去了判断力，对作品的认知都要依靠外界反馈。我记得，那段时间，到了夜里，我看着屏幕上的那些人，眼泪忍不住就出来了。”

　　即便是如今这个备受好评的成片，用张景自己的话来说，“土得掉渣，却深受年轻人喜欢。不管是剪辑方式还是画面感觉，都很90年代，一点也不炫，一点儿也不刺激，字幕更是丑到要死。”此外，这是外行拍的纪录片，里面有无数穿帮镜头，有时导演、摄像直接出现在纪录片里，仿佛一个毕业作业。更简陋的是，背景音只有一把乐器：中阮。但张景说，“所有的音乐完全原创，每一个音符！”

　　

　　制作漆器

　　13家电视台拒绝后，最后走红网络

　　让张景自己开始质疑的，是这部片子一直被拒绝，曾经在电视台工作、再加上一直在传媒行业，张景也算有渠道的人，然而这部片子的遭遇就是一直被拒绝。“三分之一的人很喜欢，三分之一的人不表态，还有三分之一的人说了一些建议”。之后，张景把片子送到了各个电视台，无一例外，全被拒绝了。“他们说不专业、画面不行、声音不行……给出的建议是重新剪辑或者重新配音。那时候，团队里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这部片子是不是真的特别烂。我也开始怀疑了。”张景回想当时的灰心丧气，三年心血无处安放。

　　张景最初的希望来自一位初中同学，他看过之后发动当地4所学校的2000多名孩子观看这部纪录片，还做了份有关片子的调查问卷。在收上来的914份问卷中，《寻找手艺》的综合得分竟然达到8.33分，看过的同学大多数都觉得很好看、很温暖。

　　让人没想到的是，更大的惊喜等着张景，一次偶然的机会，B站负责纪录片业务的员工看到了张景导演的《寻找手艺》日志，感觉很有诚意，就主动联系张导，邀请他和《寻找手艺》入驻B站。一入驻，B站的用户用弹幕给了他信心，“没见过这样的纪录片”，而这部片子不仅不烂，还能称得上“很棒！”弹幕和评论中出现最多的字眼是“真实”“真诚”“感动”“泪目”。还有网友说，“世界再嘈杂，也时不时会有一份安静，感动着我们”

　　

　　老人家一辈子的作品

　　亏了20万，还要拍第二部

　　这部纪录片走红，靠的不是后期，也不是颜值，而是实打实的干货和诚意，就像纪录片里时不时出现的“穿帮镜头”——摄像正用着简陋的改装设备，一脸紧张的神情，他们一眼望穿的真诚，就如那199个手艺人。有用木头棍穿羊皮的老大爷，有闭着眼睛都能捻线的大妈，他们粗糙的双手做起活来那么灵巧，一道道代代相传的工序，完全是“反工业”的——麻烦、缓慢、费时费力。但这些普通的手艺人，在不起眼的角落，用他们满是裂痕、老茧的手，保留着祖辈相传的技术，谁能想到，这些技术已经脆弱到随着任何一位老人、手艺人的离去都会失传的地步。

　　就像张景自己在片中感叹的，这些手艺人的质朴和真诚让他都汗颜：“原以为卖房子做纪录片是很了不起的行为，但其实，这只是一次投机而已，追求别的还是回报！拍完这100多位民间手艺人或者农民，再也不好意思提梦想二字，这100多位普通的中国人只是我们身边的极少数，他们没有光环、不被人关注、分散在中国一个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在他们身上，却延续着中国数百年，数千年的传统寄托和温度。如果要说梦想，这些执着的人生，才是对梦想最佳的诠释。”

　　虽然在网络上很火，但张景和团队依然没能靠这部纪录片大火而收回成本，除了做一次讲座费、一笔4万元播出费和偶尔的广告分成，张景说这部片子最终亏了20万，但依然“值了”。因为这部纪录片本身的意义就是寻找，“赚不赚钱我已经不抱期待了，这个片子带给我的收获已经够多了。”张景计划，第二部拍摄时，在每一个拍摄点的时间要比第一部翻一倍，“第一部我们就是看到什么拍什么，完全没有等待，第二部会多花一下时间在等待上。”在内容方面，则要避免“走马观花”。在硬件上，那套2011年的二手器材将会全部换成4K的，以应对“观众越来越精细的的影像需求。”

　　

　　非遗大师胡深的泥塑

　　清明节，安心地看看这些“慢节奏”

　　慎终追远、行孝尽哀是清明节的“主题词”，而对于大多数城市上班族来说，不长不短的小长假，如果不想出门，完全可以宅在家看点片。清明节适合的片子，应该是文艺又缓慢的，放慢一下脚步、追忆一下故人，反思一下自己的生活近况，这几部诚意满满的“慢节奏”纪录片非常适合。

　　《了不起的匠人》

　　和《寻找手艺》相比，《了不起的匠人》堪称制作精美的高颜值的纪录片，15分钟左右的时间讲述一位亚洲顶级的手艺人，《了不起的匠人》走的是精英路线。志玲姐姐的主持和配音，再加上弹射出的广告，虽然有十足的商业味，但这部纪录片也讲了不少好故事。

　　这里面许多匠人，手艺水平已经得到了国内、甚至国际认可，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大师，而他们一路走来的艰辛和付出，也是另一种感人。过惯了朝九晚五的生活，地铁、公交和出租车，快到争分夺秒的城市里，他们确实是一股清流。正如一位网友点评的，“就相当于让你一辈子只吃米饭，除了单调的重复，还会感到乏味，最后食不知味。而匠人就会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重复吃米饭，从米饭当中吃出甜，从米饭当中吃出感情，从米饭当中吃出传承。其实这是快餐文化的今天我们缺失的。”

　　更重要的是，这部纪录片同时也可以启发我们的生活，虽然平凡的我们散落在各行各业，但放慢节奏、专心做一件自己喜爱的事，或许我们也能成为匠人。

　　《故宫新事》

　　有人说，故宫是了不起的文化IP，这个600年的老IP却蜜汁吸引了“90后”、“00后”等年轻的一代，不论是故宫官方微信里傲娇又爱撒娇的“朕”，还是各种霸道萌宠，故宫正在用多元的产品吸引更多人认识国宝、认识传统文化。想当年，《我在故宫修文物》红遍了大江南北，甚至火进了电影院，而2017年拍摄的《故宫新事》像一部连在新剧，讲述的是启动于2016的“养心殿研究性保护项目”。大家可以在这部纪录片中看到《我在故宫修文物》里的大部分“明星”——钟表男神王津、百宝镶嵌组的女神孔艳菊，就如弹幕说的，“都是老面孔”、“都是熟人啊”，看到这些修复组的老师们，为了将文物搬出养心殿付出的各种努力，看过之后，也相当期待焕然一新的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