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黑人女警官

　　宣昌发

　　2月的一天，我在旧金山“中国城”附近的东风书局浏览了几份杂志，离开时天空飘起了细雨。在美国生活了几个月后的经验告诉我，在这个美丽的山城倘若忘带雨具，干脆就近找辆车，驶过了几个街区，又会是一番红日高照的景象。于是，我快步赶上离书局最近的8号电车……一会，电车来到了最热闹的MARKET·ST与CHURCH·ST的交叉路口，我发现路中央有数名工人在清理一段可能是以前铺设今已废弃了的残轨，我怀着看一看美国城市建设的好奇心，一改初衷，下车后直奔一家礼品商店，躲在商店的屋檐下避雨。

　　经观察，施工人员中有白人、黑人、墨西哥人和黄种人。他们头戴橙黄色头盔，身上套着厚厚的橙黄色背心，忙碌着……大约一刻钟左右，一位墨西哥司机操纵吊车，将残轨提起，移向马路一侧。他们的份内工作虽然已经完成，但在拖运残轨的车辆来到前，路一侧的交通仍然略有影响……这时，那个在现场指挥的白人脱下手套，打量了一番同伴，咕哝了几句，大步走向路旁一个电话亭。雨下大了，海湾吹来了阵风，寒意徒增，我不顾已被雨水溅湿的裤脚，竖起衣领，饶有兴味地继续观察。

　　嘿，打电话的那个白人离开电话亭还不到3分钟，就有一辆警车风驰电掣地来到了现场，车门开处，跃下一位年轻、英姿飒爽的黑人女警官，一双俊目飞快地扫了一下四周，然后关上车门，快步走向路口，指挥车辆。美国警察指挥交通的手势真是别具一格，只见她伸出左臂指示方向，右手中食指比画出一个圆圈，示意车辆可以通行。雨，愈下愈大，修路工人的脖颈间冒出了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浑身湿透、体态显得更加动人的黑人女警官精神抖擞、不断变换着站立的方向，一丝不苟地指挥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瞬间，我的思绪飞得很远、很远……那个打电话的白人的祖先不会是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维护奴隶制的南方大庄园主吧？那位开吊车的墨西哥人的祖先是否在1846年美墨战争中由于家园遭到兼并而成了美利坚合众国的公民？那个黑发黄肤的同胞呢，他的祖先不会是在19世纪冲着淘金潮来到美国修筑太平洋铁路的吧？那条著名的铁路，繁荣了美国西部，但写下了一公里铁路夺去一个华工生命的史实！……那位黑人女警官和工地上的黑人，他们的祖先无疑来自饱含血泪屈辱史的非洲。然而，为了城市建设，他们配合得是那样的默契和协调。纵观古今中外，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在开创伊始，免不了伴以剑与血的奏鸣曲，但只要主政者能够顺应时代发展，跟上经济市场的脚步，不断完善法治、人权、民主、宪政等建设，即使是一个移民国家，亦能达到平和、和谐境界。

　　我从连翩的浮想中返回现实，情不自禁地再次朝雨中的黑人女警官投去敬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