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依然是可读可不读的白开水作品

　　偶然间翻开这本书，《失明症漫记》。是葡萄牙作家萨拉马戈继《修道院纪事》后又一被引进中国的作品。很快就翻完了，是一部讲述在令人绝望的世界里人性之丑恶的作品。

　　但我是对本书感到失望的。作为一个从头到尾看完了《行尸走肉》的人，这本书里暴露的人性丑陋面，实在不值一提，再寻常不过。

　　在一个没有希望的环境下，为了获得有限的资源以继续生存下去，人类可以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个话题对于看惯了灾难片的人来说，实在再熟悉不过了。以强凌弱是必然会出现的，弱者的利益首先被牺牲。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自己灵魂的事也必然会发生。而所谓强奸女性、剥削弱者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这真不算啥，《行尸走肉》里饿急了的人，连同类都可以烤着来吃，还吃得香喷喷的，而为了资源火拼这种事则是家常便饭了。主角团坚守的所谓善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尊重他人生命和尊严等等美好的品行，在末世中会越来越难以坚守，最后连自己都忍不住怀疑继续这样是否有意义。

　　《失明症漫记》讲述了突然有一天，一个人失明了，视野里只有无尽的牛奶白。然后他接触过的所有人，给他检查眼睛的医生、送他回家的陌生人、他的妻子……一个传一个地都失明了。在这里，只有一个人是例外——医生的妻子。这种失明症迅速蔓延开来，被称为白色眼疾。

　　为了控制瘟疫蔓延，政府第一时间采取了隔离传染源的举动。于是，这批首先失明的人被投入一个废弃的精神病院（对政府而言，这批人是传染源，必要的时候是可以牺牲的。所谓“虫子死了，毒汁也就消失了”。有人可能会感慨这点，但如果你经历了非典和新冠之后仍然如此，那我觉得你就太天真了。舍小保大，这么简单的交易不懂吗？被牺牲的那小部分，他们只能恨自己倒霉，在大难临头的世界面前，他们可说微不足道，顶多在末日过后会有人语带遗憾地作为一连串数字追悼和叹息一下）。

　　在精神病院里，盲人们（只有医生的妻子没失明，她装作失明的样子，陪着眼科医生的丈夫来到这里，目睹了之后发生的一切罪恶）慌乱而窘迫地安顿下来。他们被告知十五条禁令，归纳起来就是：进去的人甭想再出去散播瘟疫，否则就是死；里面的人必须找出自己的相处之道和存活之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别指望外界的人会进来干涉。他们每天会有人定时送来食物，然后选择代表出来拿。

　　一开始这些人相处得还算平静，直到越来越多的瞎子进来，最后终于来了一伙流氓。他们凭借拥有的手枪，垄断了分配的食物，逼迫主角团以及其他人用贵重物品来换取，继而要求女人来给他们服淫役——在这里我们看到了最丑恶的一面，女人们不仅遭到盲人们的欺辱，也遭到来自自己阵营的男人们的趁火打劫，被作为泄欲的工具。人类经历了几千万年才建立起的文明，只是短短几天就坍缩得什么都不剩下，只留下一具具只为了活下去而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行尸走肉。

　　医生的妻子在历经欺辱之后，终于奋起杀死了盲人头目，然后曲折地带领了主角团从精神病院出来——白色眼疫蔓延，整个世界都已经停摆。他们在失控的世界里游荡——在街上流浪，寻找食物，路经并拜访团里人们曾经的家园，最后回到在建立起一些感情之后，迎来了曙光——突然之间人们又渐渐地恢复了视力，仿佛过去的一切就是场噩梦。

　　这就是一个末日场景的描述，探讨末日里的人性，看过太多灾难片的我真的感受不到什么震撼，只有一个点让我稍微有些感触——

　　末日里，在资源有限的前提下，首先被牺牲的就是弱者的利益。以弱者示人与自示的女人会更加脆弱，几乎肯定会处于被欺压和凌辱的位置，沦为泄欲和生育的工具。

　　这种被欺压是来自整个集体的，因而更加让人心寒。书中女人被迫服淫役，被置于泄欲工具的位置上时，即使我们认为比较有道德的男人——眼科医生，也成了参与施暴的一员，睡到了带墨镜女子的床上。他们当时想的大概是反正跟谁不是睡，不如便宜自己人吧。（但是这些，我觉得就算不是末日，也依然存在着，只不过做得没那么明显）

　　这书也有很多毛病。

　　比如没有人名，都是以职业来表示某个人，比如医生、医生妻子、带墨镜的女人、偷车贼……不是说好在瞎子的世界，所有社会属性都失效了么？结果文中又以此来表示每一个人。不懂。

　　比如全书只有逗号和句号。作者号称自己的文章适合大声地朗读出来，但是你这书是写给人看的，能看这故事的人都不是瞎子，看到你这只有逗号和句号的表达，就算是译者加了分号，有时候也比较难搞清楚哪句话是哪个人说的。这种行为，我觉得是在标新立异，哗众取宠。

　　比如主要的几个人物，性格刻画得呆板，不合常理。医生的妻子，好歹是高素质人才、见过世面吧，你说她作为都是瞎子的世界里唯一有眼睛的人，活得那么窝囊？感觉就是这些人物，一个个都很刻板，像个单纯的符号。作为一本评分达到了九分的作品，如此刻画人物，我觉得是不及格的。

　　比如在情节上，过多地沉浸于医生妻子的内心感受，然后众人又突然奇迹般复明，如同他们奇迹般失明一样，就很荒谬怪诞，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然后说是在刻画末世的人性，其实也只是在修道院里的几章，等到他们出来之后，过多的篇幅分配给了描述这个世界失控的画面，描述那随地大小便的气味和恶心场景，总感觉在刻画人性方面也谈不上多出色。

　　人性当然有恶的一面，但也有善的一面。这方面似乎刻画很少？就医生妻子为被施暴而死的女人洗干净身体等少数几个场面？且都集中在医生妻子身上。

　　总而言之，这部小说给我的感觉，依然是可读可不读类型，打个六分及格分吧。

　　可能是依然是以一个看客的身份去读这个故事，而没有把自己带入进那个场景的当中。我可能共情能力太弱了？还是这是社科读物读太多了的后遗症？以我仅有的文学作品阅读经验来看，这书给我的震撼还不如《白鹿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