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克洛德·勒卢什:不喜欢美国电影,那是泛滥的美式文化宣传

栏目:影视资讯  时间:2022-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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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戛纳影展一个多月后,勒卢什来到中国,分别与上影节和法国电影展的观众见面,这位拍了一辈子爱情片的金棕榈导演说,年龄会变老,但爱情永远不老,自己也是因为喜欢女人,才会一直做电影这一行。

  勒卢什是一个浪漫至极的导演,他的电影中离不开美丽的女人,多情的男人,撩人的香颂,还有那种命中注定的因缘际会。如果看过1998年他导演的那部《偶然与巧合》,就会明白这位导演是如何将剧场艺术、美术、舞蹈、音乐等形式融汇,才能在电影中保持一贯的审美品位。

  在他那部《男人女人:恋爱手册》中曾经调侃“美国电影是用大成本讲小故事,法国电影是用小成本讲大故事”。他是属于法兰西的导演,表面不屑于情感生活之外的主题,但却关心“未来、人生”这些终极话题。我们幸运采访到这位导演,他耿直地说“自己不喜欢美国电影,那不是属于导演的,是属于制片人的电影”。

  勒卢什采访实录:

  《最美年华》让两位主演回到曾经的地点,观众也回顾了他们当时的影像,可不可以说,您开始怀旧了?

  克洛德·勒卢什:这不能说是一种怀旧,应该说这就是生活吧,这就是生活中的记忆,每个人都有一种记忆。假如我看到一辆自行车,我说我特别喜欢,这其实是我骑过很多自行车之后,有一种回忆,因为这样的回忆我今天才可以说很喜欢自行车;假如说我爱上一个女孩子,肯定是因为我之前爱过很多女孩子,有了一种比较之后,才能确定我是爱上她。所有我们喜爱的东西都会是一种比较,与脑中呈现出的回忆比较,每一个人都会有这样的回忆,我们片中看到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中的一些场景,不是为了怀旧,这是主人公脑中的回忆。

  您一直是一位擅长激发演员的导演,这次和两位老演员是如何合作的?几十年来你们的合作方式有没有变化?

  克洛德·勒卢什:可以说现在的他们更加有趣,也更加有经验,因为他们有了人生的历程,在他们背后都有各自的故事,都痛苦过,今天我再拍他们,他们肯定是更好的演员,我给他们进行任何拍摄方式的指导,都是非常容易的。他们就像好的红酒,经历了这么久,自然成为更加优秀的演员。这也是我电影中一个观点,变老不一定是坏事。我也在电影中阐述了 时间的推移,时间的推移不都是消极的,也有积极的一面,能让我们更加成熟。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里,我非常喜欢您用剪辑方式和摄影机的运动方式表现人物的心理状态,请问这些是在拍摄之前计划好,还是来自拍摄现场以及后期?

  克洛德·勒卢什:我拍电影如同在生活,每一秒发生之后,我都想到第二秒会发生什么,我不是一个很有预见性很能规划的导演,但是可能我比较聪明,可以很好地掌握当下发生的一切。我每天拍完之后,可能第二天的东西就出来了;我拍完一个镜头之后,就想到下一个该怎么拍了,我就是这样操作的。我不像做话剧的人,第一幕第二幕严格写好,我的生活,我的人生哲理不是这样,我只是根据当下的场景,看到接下来会是什么变化。我拍了将近五十部电影,这所有的电影串联起来就像一部连续剧,是我人生的一部连续剧。我的生活就是这样,随着每个故事发生,随着我不同的经历,引导我到任何方向,我不是那种在非常固定的框架下运作的导演。

  但是您怎么看剧场和电影的关联呢?《偶然与巧合》开场对剧场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

  克洛德·勒卢什:这么说剧场和电影的区别吧,电影是可以拍摄到人的眼睛的,话剧看不到人的眼睛,你只能看到人的表演,而眼睛是无法骗人的,我觉得这两样东西是不同的。电影其实就是生活,但是话剧就如同电影,而我宁愿拍摄生活中的现实,所以我喜欢电影,但不是说我不喜欢话剧,话剧是一种表现艺术,话剧需要演员,但电影中的演员其实就是现实中的人,所以我更喜欢拍摄现实中的人,但我又是在话剧中找到那些最好的演员。

  您的电影里音乐都很美,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为例,当初音乐是如何创作的?

  克洛德·勒卢什:我创作任何一部电影之前,配乐都是先完成的,然后我会让演员先听一下这些音乐,然后设想一些镜头,让他们跟着音乐去走场景,然后再去尝试讲台词。音乐对我非常重要,我拍的几十部电影都是这样做的,先有配乐,再去拍摄。其实音乐如同一个更好的导演的角色,它可以指导演员在某些场景中如何更好地展示自己,音乐更容易打动人心。如果上帝存在的话,上帝能和我们说话的语言就是音乐,可能这是我不理性的观点,但是音乐和台词相比,台词需要动脑去理解,音乐只需要感受,是去打动心灵的,所以我更偏好于用音乐去感悟别人,让别人感动,而不是让别人完全用脑子去思考去理解。

  《最美年华》里,儿子安托万谈了电影《偷自行车的人》,这部电影对您的意义是什么?

  克洛德·勒卢什:这部影片对我来说非常有意义,我第一次看到它时明白:原来拍电影可以找很多非职业演员,也并不是需要很多钱才能去讲故事。今天我们看美国电影,会觉得没有很多成本就拍不了。看了《偷自行车的人》觉得,只要有真心的故事愿意讲,就可以完成。我拍过很多要花钱的电影,也拍过很多没花多少钱的电影,但那些没花多少钱的却都受到最大的关注,所以《偷自行车的人》确实对我有很大的影响。不是说投入很多钱,电影质量就会高。

  您一直专注爱情片的拍摄,但是从作品中也都能窥见人生的哲学,这是如何做到的?

  克洛德·勒卢什:我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也希望通过我的影片让别人热爱生活,即使很多人认为生活充满烦恼,很消极地看待生活。生活中有很多荆棘,人生就是一个旅程,每一段路都积攒着困惑和烦恼,到了一个时刻,当你把所有困惑堆积到一定程度,你就会迎来幸福。人生就是不断经历烦恼、烦恼、幸福……这样的过程,不管如何,我都希望大家去喜爱生活。

  是枝裕和导演前几天去听了您的大师班,您对他的电影,以及对亚洲导演的作品了解吗?

  克洛德·勒卢什:我当然喜欢亚洲电影,亚洲导演里我也很喜欢王家卫,因为这些影片都在法国上映过,我也有机会看到。应该说我喜欢全世界所有不同国家导演的电影,如果他们的电影能在法国上映,我都会去看,通过电影,就像到世界各地旅行一样,比如通过看一部越南电影,我就感觉我好像更了解了越南,而不是说像现实中的旅行,比如我这次来上海和北京,坐在车里去了很多地方,这个是浅层次的,其实没有办法了解当地人。就像很多游客去巴黎,埃菲尔铁塔并不是最有意思的,巴黎人才是有意思的,我到中国来,也是中国的人最有意思。每一部电影,每一位导演拍摄的自己国家的故事,我只要能在院线看到的,都会让我进一步了解这个国家的事情,这是最有意义的,真正的世界环游,就是看世界各地的影片。

  《男人女人:恋爱手册》有过对美国电影和法国电影的调侃,您现在对美国电影的看法如何?

  克洛德·勒卢什:当我还是小孩儿的时候,我很喜欢美国电影,现在我不喜欢。因为我觉得美国电影是制片人的电影,不是导演的电影,美国电影是一种泛滥的美国文化宣扬,我喜欢的美国导演是约翰·卡萨维茨、伍迪·艾伦、伊斯特伍德这样的导演。现在的美国电影真的就是美国向全球做宣传的一种形式,全球都美式化,不管到了中国还是日本,都看到美国的印记,我不希望全世界人都成为美国人。

  现在法国电影行业和几十年前有什么变化吗?法国年轻人喜欢哪些电影?

  克洛德·勒卢什:区别肯定是有的,所谓的作者电影也不能和之前相比,现在的年轻人要拍出这种影片很困难,我们那个时候相对容易一些。如果费里尼、或者安东尼奥尼这些导演到了这个年代,也不太可能拍出那些片子。现在很多法国电影人也是想拍好莱坞那种电影。

  年轻人拍这些电影是困难在自身,还是电影社会的环境?

  克洛德·勒卢什:可以说是更容易,也可以说更难,如果你要拍成原来那种感觉,要找到制片人投资方,这就很困难,因为投资方也不想拍一个没有票房,没有把握的片子。但是容易的地方在于,你现在可以有很多方式,用手机都可以拍电影,科技发达多了,而且网络那么发达,这个电影如果点击量高,就是在全球受关注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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