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裂无声》——电影中的隐喻

　　

　　暴裂与无声

　　暴裂与无声

　　“暴裂”与“无声”之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暴裂”似乎代表着一种暴力？亦或者是一种改变？或者是一种强大的破坏力量？还是一种摧毁后的再建构？“无声”是隐忍不发声，还是无法发声，还是不能发出声音？亦或者发出声音后被强大的具有摧毁力量的“暴裂”声所湮灭？

　　奥特曼

　　奥特曼

　　电影开头就呈现了这样一幅场景，在空旷的山坳里，牧羊少年戴着一个奥特曼面具，远远眺望着盘山公路上的车子，身后是他自己用小石头堆积起来的类似于玛尼堆的东西。

　　奥特曼象征着一种超能力，他可以拯救世界，也代表着正义。这个少年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父亲因为跟人发生争斗而戳瞎了别人的眼睛，从此背上赔偿的巨债。母亲长期卧病在床，照顾母亲及家庭的重任似乎压在了这个九岁的少年身上。他期待着自己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摆脱这样的命运，拯救自己的家庭。玛尼堆象征着希望，人们认为石头是有灵性的，在堆积起来的石头面前祈祷，愿望就会实现。

　　

　　哑巴

　　哑巴

　　主人公张保民是一个哑巴，他并不是先天聋哑人，只是因为与人打架时咬断了舌头，后来就不再说话了。这个哑巴的形象与电影的片名“无声”形成了呼应。我们知道人们的表达方式有许多种，有见诸行动的表达，有语言表达，也有用艺术表达，还有用病症去表达，而最高级别的表达方式就是语言。如果一个人的语言能力欠缺，或者发声的权力被剥夺，他最直接的方式就通过行动，就像张保民一样，用暴力、攻击去表达自己的要求，因为环境没有给他一个发出声音的机会。

　　另一方面隐射着底层小人物的悲哀。受暴利的驱使，以昌万年为代表利益集团大量开采矿藏，对环境造成了严重的破坏，水质受到污染，导致方园几百里的很多百姓患病，张保民的妻子就是其中之一。她没有钱买药，每天只能继续喝着受污染的水，导致身体每况愈下，他们的命运极其的卑微。

　　

　　失明

　　失明

　　与张保民发生冲突的屠夫，在打斗的过程中被戳瞎了一只眼睛。一只眼睛失明，实质上就是“视而不见”，他能看到弱肉强食的现状，但他假装看不见，反而动用自己的武力胁迫他人做出妥协。而有着直愣性格的张保民偏偏不吃这一套，所以在冲突中两败俱伤。

　　另一个盲是指，其实真相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但他却仍然视而不见。他的孩子同样是一个奥特曼的痴迷者，应该和张保民的孩子是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他目睹了张保民儿子被人杀害的全过程，但是这孩子无法用语言表达，他先是用了动作去表达，比如见人就做奥特曼的动作，总是带着一个奥特曼的面具，但是没有人注意他。当他用把事情发生的经过画在了墙上，他的父亲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个奥特曼面具本身也是有意义的。孩子是非常弱小的，这让我联想到狐假虎威，他需要用这个面具来表现他的强大。但是这个总是不愿脱下的面具本身，也代表了孩子不想看到这个有些邪恶的真实世界，反而愿意呆在幻想的世界。

　　

　　昌万年

　　昌万年

　　电影中的煤老板昌万年有一个爱好，就是吃羊肉。电影用非常夸张的手法近距离拍摄一个镜头，拼命地把一陀陀的羊肉放进一张蓄着胡子的血盆大口中，后面是一部切割羊肉片的机器，不停歇地切着肉，或许影射人的欲壑难填，而那些处于最底层的人就像被切割的羊肉，任人宰割。

　　姜武把这个人物演活了。他一方面极其阴险残暴，眼睛如鹰般地犀利，满脸横肉，不苟言笑，一幅黑社会老大的样子，但另一方面他又表现出伪善的一面。比如面对张保民时脸上的肌肉松驰了下来，还假装表达了对张保民失去儿子的关心。他一方面做着利欲熏心的勾当，另一方面又做慈善，捐款给当地的小学。

　　昌万年的办公室旁边有一个暗门，一度导演想要把观众往这里引，似乎他把张保民的儿子绑架于此。而实际上当张保民只身闯进这间办公室时，他发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间办公室里似乎是昌万年内心的乌托邦，那是他私人专属的空间。

　　

　　他人为制造了一个美好的地方，那里山清水秀，动物与人和谐相处。也许因为他背地里做恶多端，内心仍然有着善或者美的追求吧。这就如黑暗里的那一束微弱的光，亦或者人性中恶中的那一点微小的善。但这善的种子，如果有一个好的环境，或许亦会生根发芽。

　　昌万年的头发也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点。他有一头浓密的卷发，卷发的装扮一般会增加一个人的女性气质，他这样的伪装是否想要掩盖他的杀戮之气呢？当电影最后他开始丧心病狂地追杀张保民和他的律师时，这一缕头发被取了下来，终于露出了他狰狞的本来面目。

　　昌万年有一个兴趣爱好，就是射箭。他非常得意的地方就是他有着高超的技艺，基本能够百发百中，这也正映射了他似乎感觉自己有着超能力，可以操控一切。而恰恰是他引以为傲的技术把他拽进了深渊。昌万年在律师面前展示他“高超”的射击技术时失手，击中了那个牧羊少年，而后孩子失踪，父亲寻找儿子，大闹昌万年公司，一环扣一环，让他最终落入法网。

　　同样丢失的孩子

　　同样丢失的孩子

　　最后再提一下律师徐文杰。他受利益驱使答应帮助昌万年做辩护，事成之后昌万年约徐文杰见面并给了他一大笔钱。就是这次见面，让徐文杰目睹了孩子被杀害的现场。昌万年指使手下绑架了徐的女儿，要挟他交出证据。此时，律师与张保民处于了同样的境地，他们的孩子都丢失了，他们都是父亲，都为了自己的孩子而不惜冒险。

　　电影中出现了两个孩子手拉着手从山洞走出来，爬上山顶俯瞰大地的场景。无论出生如何，他们都在同一片天空下，如果无法坚持正义，无论是中产阶层还是底层民众，其实谁也无法逃脱。两个孩子的携手前行，是不是预示着，虽然出生不同，但可以共同为建造美好的社会做出自己的贡献呢？

　　电影的结尾以一声炸裂声结束，一座大山坍塌，而那个失踪的孩子究竟去了哪里？他是否被掩埋在了群山之间？那一声暴裂的声音，好像是在仰声长叹，逝去的小生命不应该被人遗忘。

　　电影这种开放式的处理手法是我很喜欢的。最后，警察在审训昌万年和徐文杰时，两个人都只字未提曾经杀害少年的事情，而是否真的是昌成年杀害的，电影并没有给出清晰的交待。坏人最终并没有被绳之以法，但是我想，良心的谴责会伴随他们终生，这是他们一生都无法逃脱的十字架。

　　这是一部非常有内涵的电影，我给它打8分。

　　来源：任丽的心灵空间（renlixl）

　　作者：任丽，原创作者，书评人，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壹心理专栏作者，《中国新闻周刊》特约撰稿人，EAP培训师，华中科技大学工商管理硕士。擅长领域：情感、个人成长、青少年心理、人际关系等问题。作者公众号ID: renlix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