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是贪官的春天吗？贪官犯案能花钱赎罪继续当官，贪官：稳了？

　　

　　朱元璋

　　贪官在任何国家与任何时代都是不被世人接受的群体，不仅在于他们将国家的钱财纳为己有，更在于他们破坏了社会公平，更破坏了政府的公信力。如何处置贪官及贪腐事件，则关乎政府维护国家形象，提振国家公信力的决心。透过发生在明代成化年间的一桩官员贪腐案，我们或许可以看到五六百年前的大明王朝，是如何处置贪腐案件的。

　　《人民的名义》第一集侯勇扮演的一位小京官，最令人印象深刻，他官不大，生活清廉，但贪污数额却高得吓人，足足有2亿元，真可谓是小官巨贪。在大明朝成化年间，也有这样一位小官，名陈纲，担任河南省南阳府舞阳县县丞，相当于如今的副县长，是县里的二把手，这个官职虽然对庞大的明帝国来说连七品芝麻官都算不上，但在当地却能“呼风唤雨”。

　　

　　《人民的名义》剧照

　　1479年，当地的几位县民找到陈纲，想让陈纲将他们的身份弄成“收丝”大商户，好利用此身份赚钱，其中的一位为了在竞争中获利，答应给陈纲3两银子作为报酬。有人可能要说才3两银子，根本不符合传统印象当中贪官贪腐数额，怎么着也得贪个千百万两。其实不要小看这3两银子，用一组简单的数字即可以算出当时3两银子的购买力。据记载，明代县丞是正八品官员，俸禄为一个月六石五斗粮食，而成化年间的粮价则是1两银子可以买大约2.2石粮食，也就是说，3两银子相当于陈纲一个月的工资，这自然是违法乱纪的事情。

　　

　　明代县官

　　问题是陈纲并不是只在这件事上收受好处，早在此事之前，他便常利用职务之便捞取外快，但就是这一次，陈纲没能幸运逃脱法律的制裁。因为有个叫何斌的，由于没有给陈纲送好处从而落选，一气之下就把他举报到了河南巡抚那里，陈纲案由此爆发。

　　此案看似是一个很小的贪腐案，照理来说，省级政府处理此事绰绰有余，但此时却经河南按察使司、巡按河南监察御史、都察院、刑部四级司法机关，甚至最终到了成化皇帝那里才定案，最终决定剥夺陈纲一切职务与功名，贬谪回家。那么为什么这么一个小案子会有着如此复杂的过程呢？这还要从朱元璋开始说起。

　　

　　成化帝朱见深

　　案子本来经河南按察使司审查便可结案，但陈纲却拿出天顺年间的一桩旧事，说当时也有个贪官，人家经过上诉后使得原先的“贬官回家”变成了“还职”，人家能还职，凭什么自己就得贬谪回家呢？于是陈纲就以此为例层层上诉，一直弄到了皇上那里。

　　那么什么是“还职”呢？顾名思义，即通过缴纳赃款重新回去任官。这其实是洪武皇帝时期留下的惯例，众所周知，朱元璋对贪污恨之入骨，甚至不惜以酷刑如剥皮、凌迟等论罪，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朱元璋日渐衰老，条例也就变得愈发宽松，尽管《大明律》当中规定得十分严格，但在实际过程中却出现了“赎罪”的情况，一些死刑经过赎买也变成了流放。而此后继位的诸位皇帝都不像朱元璋那般对贪污切齿痛恨，因此“赎买”罪行的惯例也就一直延续了下来。

　　

　　朱元璋亲自听审

　　显然后面的几位皇帝很聪明，他们知道太祖皇帝之所以这样做，除了对贪腐的痛恨之外，最为关键的就在于朱元璋是开国皇帝，其威望之高没有任何人可比，因此他根本不用顾虑其他因素的干扰。但作为后代皇帝，却不得不考虑收拢人心，给自己打造一个“仁义”的美名，所以对于那些花钱赎罪的事情，只要不是触犯底线，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事情到了成化皇帝这里，却发生了重大改变，陈纲拿天顺年间的旧例层层上诉，但皇帝依旧以“若令冠带闲住，未足以为贪墨者之戒，必仍发为民”的缘由，剥夺了陈纲的一切官职与功名，可以说是重新恢复了《大明律》的重刑规定。而这也与当时因“赎买”带来的官员贪腐成风的官场风气有关，早在宣德年间，贤明的宣德帝即发现了这种问题，说“祖宗时朝臣无贪者，年来贪浊之风满朝，何也”，并与内阁重臣杨士奇有过讨论。

　　

　　宣德皇帝朱瞻基

　　尽管在宣德时期君臣已经就赎买与贪腐问题之间的关系有过思考，但这一惯例却一直持续到成化时期。值得注意的是，朝廷并不是对贪腐一点办法也没有，任文官贪腐而不管。从仁宗开始，朝廷虽时常大赦天下，但贪赃枉法的文官却不在赦免范围内，文官贪污后能够通过赎买“还职”的也越来越少，天顺年间的还职案可以说是极少数的现象。

　　而成化十五年的陈纲贪腐案正好为成化皇帝提供了一个契机，即将处置贪腐文官之案件重新返回到《大明律》的轨道上来，抛弃之前的所谓的“成例”，按祖宗之法来总是没错的。而且通过强调《大明律》，成化皇帝获得了更高的道德性与权威性，或许有人敢反对当今的皇帝，但却没人敢反对死去的朱元璋。至此从仁宣时期开始一直到成化年间对赃官“还职”与贪腐盛行的思考等，最终通过陈纲案以及对《大明律》的重申而完成。

　　

　　影视剧中民告贪官

　　对于贪腐官员的处置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官员政治生态，一旦处置不当便会引发大规模的官场糜烂。朱元璋时期固然对贪官处以残酷的刑罚，但却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放宽，至成化时期贪腐已经恶化成严重的政治问题。成化的处置方式既考虑到历史，又借助了《大明律》这等祖宗之法，可以说处置方式十分妥帖。这也是值得后人学习的一点。

　　朱勇：《祖制的法律解读》，《法学研究》2016年第4期。

　　吴艳红：《陈纲案与明前期对赃官的惩治》，《四川大学学报》2019年第6期。

　　（作者：浩然文史·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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