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主创揭秘：宏大世界观下的N个小心思

　　来源：娱理

　　

　　继去年的《新神榜：哪吒重生》之后，追光动画新片《新神榜：杨戬》已于8月19日全国上映。该片首周末票房过亿，在动画人设、场景、动作等方面赢得较高口碑，上映次日评分、上座率不降反升。

　　在这部新作中，曾经风头无两的二郎神杨戬成了落魄神仙，以做赏银捕手为生。在一次任务中，他意外发现要追寻的少年是自己的亲外甥沉香，由此揭开了尘封已久的秘密。

　　主创是如何将传统神话进行现代创新的？片中令人目不暇接的蓬莱、方壶、瀛洲等仙界奇观是如何打造的？曼妙的空中飞天舞、神奇的水墨太极图在技术上是如何实现的？近日娱理工作室对话《新神榜：杨戬》导演赵霁、制片人路晞，揭秘创作背后的故事。

　　

　　杨戬形象创新：一名忧郁的落魄神仙

　　《新神榜：哪吒重生》与《新神榜：杨戬》是同一个团队做的，在哪吒制作中途，杨戬就已经开始同步规划，哪吒上映时，杨戬已经做完一半了。“这个系列是想在中国古代神话中挖掘一些有意思的经典传说、英雄人物，用现代的技术和讲故事方式重新演绎，让更多年轻观众能像我们这一代一样，爱上中国传统文化。”导演赵霁说。

　　《哪吒重生》的片尾彩蛋曾出现一个穿西装的杨戬，《杨戬》正片内容则进一步补足了《新神榜》的庞大世界观和时间线；《杨戬》彩蛋中则再次出现了哪吒李云祥。

　　“在现有规划里，哪吒和杨戬的故事相衔接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他们本身在一个系列里，只要这个系列能够继续做下去，他们的互动在不远的将来就能看到。”

　　

　　目前追光动画的作品分三个系列：第一个是白蛇青蛇，她们的故事目前与新神榜系列尚无交集，未来是否会有还不好说；第二个是哪吒、杨戬所在的新神榜系列；第三个叫“新文化系列”，首部电影《长安三万里》主角之一是诗人李白，《杨戬》片尾第二个彩蛋显示该片将在明年暑期档上映。

　　提到哪吒，大家脑海中会浮现出一些既定形象，但杨戬是什么样子，可能不是人人都会有一个具象化的概念。在很多影视作品中，杨戬都不是主要角色，刻画比较单薄。

　　“我们在做杨戬这个角色的时候，先找到了一些关键词。我希望能把他做成一个忧郁的人，然后有点‘帅不过三秒’的感觉，会有点无厘头和小幽默，但骨子里还是忧伤的，有点‘布鲁斯’。所以为什么他会随身带一个口琴，都是一开始给这个角色定的调。

　　同时我们也希望能做一个更生活化、更接地气的形象，感觉就像我们的身边人一样。不像婉罗有很多套精美的衣服，杨戬习惯了一件衣服就天天穿，穿了很多年，虽然旧了，但依然能看出那是一件有云纹的绸缎衣服，材质是很好的，符合‘落魄神仙’的感觉。

　　

　　杨戬看起来对外面的世界漫不经心，实际是他经历过很多大事以后，用一个保护壳把自己的内心包起来了。我觉得就像他用一块头巾把自己的天眼蒙起来了，那个眼睛就像他的心，上千年来他一直不明白真相，一直被蒙在鼓里、成为别人的一颗棋子，所以到最后他再次睁开天眼时，他的心也打开了。”赵霁说。

　　哮天犬经过主创们的考据和讨论，被设计成一只白色中国细犬的样子，身型细长，活泼好动，像船员们的可爱“团宠”。作为神仙的宠物，还能幻化成人形。

　　

　　美术设计须找到历史“支点”

　　相比《哪吒重生》，这次《杨戬》延续了杂糅、混搭的视觉风格，场景更加宏大绚丽，蓬莱仙岛、方壶仙岛、瀛洲仙岛、玉泉山等仙境奇观美轮美奂，楼宇、机械、船只、武器、文物等也奇美精妙，令人惊叹。

　　制片人路晞及导演赵霁透露，主创团队在美术设计上的理念是要找到很多“支点”，从真实史料中寻找参考或灵感，这样才会给观众新鲜却又亲切可信的感觉。比如他们搜集了历朝历代的战船、民用船只资料，结合《杨戬》里的世界观和科技水平来进一步设计。

　　“我们在世界观里给出了一个能源的概念，就是混元气，开场我们特意用一场戏来交代偷混元气的情节，没有混元气神仙们就无法驾船飞行，包括后面偷灯油也是偷混元气，借这些情节把世界观铺出来。片中很多东西的造型设计都是基于如何去使用这种气体能源。”

　　

　　片中故事情节设定在魏晋时期，所以场景里使用了很多魏晋元素，但因为是仙界，所以比人类世界更丰富一些，也有不少商周、汉唐时期的元素。像蓬莱这样的恢弘场景，单帧镜头就要渲染48个小时，全片平均每一帧渲染17个小时，导演曾说《哪吒重生》所有的制作难度加在一起，都不如《杨戬》中的一个蓬莱仙岛难度大。

　　四大天王在我们心中通常是四个长得几乎差不多、很脸谱化的形象，而《杨戬》中他们是四个性格各异、活灵活现的角色。主创参考了历代的四大天王雕像，提炼出每个天王的个性，以及不同的头冠、盔甲、面部纹理式样、武器等，让他们变得鲜活起来。

　　“整个创作过程像一个考古学习过程，如果创作没有历史文化支点，我们自己心里也会发虚。即便观众在看的时候注意不到这些细节，那也必须这么做，这是对于制作严谨性的一种追求。”导演赵霁表示。

　　有网友考据了片中的大量服装、道具、武器、纹样等，发现几乎都能找到一些历史来源，展现了中华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

　　网友考据《杨戬》中的细节设计，图源水印

　　

　　动作戏尽量做到每场都不同

　　杨戬作为一个武力值高强的神仙，片中打戏自然也是一个亮点。

　　“《哪吒重生》的时候基本都是比较快节奏的热血打斗，比较偏漫画感，但是杨戬比起李云祥来说是一个慢性子、生活比较闲适的人，所以整个动作戏上的设计思路都要改，希望能做出一种全新的感觉。

　　例如小巷子里戴着斗笠、甩出水珠的那场戏，我们想做成一种武侠片的感觉。徐浩峰导演拍《师父》的时候讲，其实在真正的武侠世界里，并不会是咱们在影视剧里看到的那种套招，基本就是一招一式瞬间定胜负，举重若轻。

　　在《杨戬》里，杨戬其实都没出过几回手，基本都是在躲，躲不掉才最后一招毙命。”

　　

　　四大天王里的持国天王魔礼海是持琵琶的，赵霁导演受周星驰《功夫》启发，让魔礼海以音浪作为攻击武器。而杨戬吹口琴，也可以用音乐进行回击。

　　除了神仙之间的近身打斗之外，作为赏银捕手的杨戬还有一场驾船在蓬莱追逐被悬赏对象的“飙船戏”，飞船在仙侠+赛博朋克风的蓬莱仙境里上天入地，如同看科幻片，也十分过瘾。

　　“我们力求让每一场动作戏都有自己的特点，不会给观众重复感。”

　　

　　技术突破：空中飞天舞、水墨太极图

　　片中有若干场技术难度颇高、视觉效果出彩而备受称赞的戏，如敦煌飞天和水墨太极图。

　　为了做好“神仙世界的演唱会”、仙女们在空中翩翩起舞的敦煌飞天舞，主创团队集中运用了此前去敦煌采风的收获，在大银幕上还原出敦煌壁画之美。后来他们请来了北京舞蹈学院敦煌舞专业的编舞老师来做动作捕捉，但毕竟在空中和在地上跳舞的重力感是不同的，在动捕的基础上还要做很多想象和修改。

　　“一般做动画你只要Key人就好了，控制好这个人的动态，但如果是在空中跳舞，你就必须时刻考虑她的飘带怎么摆动，跟我们在地上的正常物理规律是不一样的，每一个造型都要好看。飘带还是一种半透明材质，渲染的时候，它就要一层一层去算，光影折射很复杂，制作量是非常大的。”

　　

　　还有一场从三维动画逐渐转为水墨动画的太极图戏份，主创也费了不少心思。

　　“传统的中国水墨只有黑白，你一笔下去那个地方，它就是很抽象的山形的阴影，但在电影里摄影机一动，你的角度就变了，原来那个阴影位置就不对了，所以真的是很难。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在这么长的一个段落里用水墨实现这种挑战。

　　太极图那场戏，是要从3D场景先变成水墨材质，然后开始往上卷，卷到一定程度时变成一张二维的画，卷的时候还要兼顾跟后面三维实体场景的衔接，这也是我们的一次突破。”导演赵霁说。

　　

　　《杨戬》的核心表达

　　除了视听层面无可挑剔外，关于《杨戬》的剧情，观众间有不同的讨论声。

　　这部电影中人物众多，男二号沉香与杨戬的戏份相差不大，再加上杨戬的同伴们、金霞洞的玉鼎真人及其弟子们、神秘女子婉罗、申公豹、四大天王等等，形形色色的人物，一波三折的情节，信息量很大。

　　不过导演表示，大家无须担心看不懂，电影是面向所有观众的，即便不熟悉《封神榜》，也完全可以跟随杨戬的脚步去探索一个新世界。这几天主创在路演，发现有很多孩子都非常喜欢《杨戬》，这一部的受众面是全年龄层。

　　

　　在中国传统神话里，杨戬、沉香都有过“劈山救母”的传说，影片又把两个人的劈山并置在一起，如此会不会造成观众理解上的混淆？这部电影究竟想表达什么？

　　导演赵霁向娱理工作室表示，影片并非在强调一种轮回，网友对剧情有多种角度的解读，但其实他们自己的创作初衷很简单——探讨亲情的离别。

　　“杨戬当年劈山，他知道这样救母亲，那他为什么要拦着沉香这么做？我觉得这两个传说之间本来就是存在一定矛盾性的。

　　这个片子跟以往作品的最大区别就是，它是以杨戬一个过来人的视角为主，当他第二次面对这样一件事情的时候，他会有怎样的成长和变化。

　　杨戬为什么要救母亲？因为对母亲有思念，他本身是孤独的，需要去找回母亲的陪伴，可是见到母亲之后，母亲再次离开，他又回到了孤独。他经历过这样的过程，所以当他看到沉香想重复这个过程的时候，他知道应该陪伴在沉香的身边。”

　　

　　“这个片子最后的落脚是说，离开我们的亲人并不是真正地离开，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种方式在陪伴我们。他们化身成满天星火，他们把责任传递给我们，我们要继承他们的信念去守护天下。

　　杨戬的口琴、沉香手腕上的红绳都凝结着他们对母亲的思念，空气中星星点点的光则是母亲在照亮着杨戬前行的路，他们并没有离开彼此。”导演赵霁解读道。

　　

　　一路走来，《杨戬》经历了很多困难坎坷，最终以现在的样貌与观众见面。可能它还不是尽善尽美，但已经是国产动画在崛起之路上一块新的里程碑。

　　压力大的时候，赵霁脑海中常常浮现出杨戬的身影。杨戬曾经不被人理解、不得不承受很多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东西，最终一切都化为了他身上的岁月沉淀，这些沉淀让他可以帮助到沉香等后来人。

　　“经历过一些事的人更能理解杨戬这个人物”，赵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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