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灭式”密室杀人故事的鼻祖：英剧版《无人生还》

　　

　　英国侦探小说家阿加莎.克里斯蒂对于广大中国读者而言，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也是世界上作品最畅销的作家。 她的书畅销到什么地步？据吉尼斯统计，只有《圣经》和莎士比亚作品的销量在她之上。她的《尼罗河上的惨案》、《东方快车谋杀案》、《阳光下的罪恶》、《控方证人》、《罗杰疑案》等优秀作品被多次改编成影视剧，在世界各地连续上映多年，经久不衰。

　　

　　英国侦探小说家 阿加莎.克里斯蒂

　　今天我们就来聊一聊根据阿加莎的同名小说翻拍的英剧《无人生还》（And Then There Were None）。《无人生还》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成名作，为纪念阿加莎·克里斯蒂诞辰125周年，BBC推出电视剧版《无人生还》。

　　稍微了解推理小说的人都知道，《无人生还》这本书最牛叉的，不是讲了一个多么悬疑的故事，而是首创了一种讲故事的模式——孤岛（暴风雪山庄）模式。 孤岛模式，又称“暴风雪山庄”模式，是指一群人聚集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内，比如一个孤岛，或者一个因为暴风雪与世隔绝的山庄，所有人既无法与外界联络又无法离开，与此同时，众人中发生了杀人事件，而凶手就在这群之中，探案就在这种情况下进行有限度的推理。作家通常会注重营造悬疑恐怖的气氛，杀人犯就在人群之中，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但与世隔绝的环境让大家没法离开，所以每个人都可能是下一个死者。大家彼此怀疑、相互提防，心理逐渐扭曲，关系会越发微妙。孤岛模式的故事通常也会出现多次反转。因为会不停出现死者，所以会不停呈现新的线索。这种故事通常有一个规律：众人最怀疑的人，往往是下一个死者，然后众人再聚焦一个新的怀疑对象，成为再下一个死者……以此类推，循环至故事结尾。

　　

　　说回到这部三集迷你电视剧。故事发生在1939年二战爆发前夕。八个不同身份、毫无关联的人在某一天被欧文夫妇以各种理由邀请来到了一座海岛士兵岛上。

　　这八个人到达岛上之后，主人自始至终未曾露面。只有管家罗杰斯夫妇接待他们。而令众人感到诧异的是，管家夫妇也没有见过这一对神秘的主人。

　　

　　众人走进宏伟的别墅，发现并无异常。众人默默回房搁置行李。有意思的是：宾客们发现每个房间都有一幅同样的画，准确地说是一首广为人知的童谣：

　　

　　“十个小士兵，外出去吃饭；一个被呛死，还剩九个人。

　　九个小士兵，熬夜熬得深；一个睡过头，还剩八个人。

　　八个小士兵，动身去德文；一个要留下，还剩七个人。

　　七个小士兵，用刀砍木棍；一个砍自己，还剩六个人。

　　六个小士兵，无聊玩蜂箱；一个被蜇死，还剩五个人。

　　五个小士兵，喜欢学法律；一个当法官，还剩四个人。

　　四个小士兵，出海去逞能；一个葬鱼腹，还剩三个人。

　　三个小士兵，走进动物园；一个遭熊袭，还剩两个人。

　　两个小士兵，坐着晒太阳；一个被晒焦，只剩一个人。

　　一个小士兵，孤单又影只；悬梁上了吊，一个也没剩。”

　　虽然众宾客对这幅画觉得有些奇怪，但大家并没有多想，也许只是主人的特殊癖好呢。一番梳洗装扮后，大家相互认识、彼此熟悉。热心的管家夫妇也准备了美味的晚餐招待大家。众人酒足饭饱之后，对着桌上十个瓷器小人好奇了一阵便开始了聊天儿。这时候，餐厅里的留声机忽然响起，开始指控宾客以及管家夫妇这十人都曾犯有谋杀罪，一桩桩一件件说得有鼻子有眼，并声称公正即将到来，他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众人听了十分愤怒、气急败坏又惶恐不安，纷纷矢口否认。

　　

　　正当众人惶恐之际，正在喝酒的纨绔子弟安东尼突然捂着脖子痛苦倒地。大家惊恐万状，感到了死亡女神的威胁，纷纷回到各自房间里，锁好门窗休息，准备明天一早离开这里。

　　第二天早上，女仆却被发现死于梦中。这时，家庭女教师薇拉发现餐桌上的小人只剩下了八个，看来凶手是按照这首童谣的顺序在杀人。古老的童谣就像诅咒一样笼罩着所有人。每死掉一个人，餐桌上的小瓷人就会少一个。整幢别墅自此充满了肃杀的恐怖氛围，凶手神龙不见首尾，其作案手法带有末日审判般的仪式感。

　　

　　这时外出的男管家罗杰斯回来禀报，外面风浪太大没有船只靠岸，走是不可能的了，噩梦由此开始，唯一的求生办法就是揪出真凶。小岛是封闭的，除了这幢别墅之外没有别的建筑物，岛上四周遍布礁石，凶手没有别的藏身之处。凶手一定在他们中间！剩下的八个人彼此猜忌，互相戒备，恐惧不已，他们仿佛从衣冠楚楚一下子回归到了本能的动物状态。

　　

　　这十个人身负轻重不等的罪孽，直接或间接造成了其他人的死亡。可这些人都能够安然地活着，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罪犯又能编造出合情合理的故事，连法律也审判不了他们。十个人所犯罪行，离奇死亡的顺序如下：

　　1.因开快车造成车祸撞死无辜儿童的“派对达人”纨绔子弟安东尼，中毒而死，有人在他酒杯中投了氰化物；

　　2.看着作为男管家的丈夫闷死了病重的女主人而不默不作声的女仆罗杰斯夫人，有人给她服用了过量的镇静剂；

　　3.发现属下与自己妻子偷情，便派遣属下去送死的戎马一生的将军麦克阿瑟，后脑被重击；

　　4.为了尽快得到女主人遗产而将女主人闷死的男管家罗杰斯，被斧头劈死在大厅里；

　　5.满口仁义道德，面对怀孕女仆却见死不救的对宗教无比虔诚的女传教士艾米莉.布伦特，被注射氰化物；

　　6.错判死刑，铁面无私、执法如山的法官沃格雷夫，被一枪击中眉心；

　　7.因为酗酒造成手术失败病人死亡的“德医双馨”的医生阿姆斯特朗，溺水而亡；

　　8.为了升职（私欲）诬陷犯人，把无辜的人送进监狱造成意外死亡的警长爱德华.帕洛尔，被大理石熊像砸死；

　　9.带着食物偷跑，造成东非部落21个非洲向导被饿死的英俊邪气的雇佣兵隆巴顿，被薇拉枪杀；

　　10.为了让情人分得遗产，谋害了他的侄子的年轻漂亮的家庭女教师薇拉，在自己的房间上吊自杀。

　　暴风雨停了以后，警察登上岛屿，面对十具尸体，没有任何头绪，根本查不出谁是凶手。最终还是靠凶手留下的一封自白信，真相才大白于天下。

　　凶手是看起来最最不可能的老迈的法官沃格雷夫。原来他被“枪击眉心”，是有意制造的一起“假死”，其实他才是最后一个死者，在杀死所有人后自杀。

　　

　　其杀人动机有些复杂，主要源于沃格雷夫强烈的、变态的“正义感”，他不能容忍有人作恶后却逃脱法律制裁。此外，他还对“杀戮”有一种强烈的兴趣，他从小就喜欢目击或者制造死亡，他会杀死昆虫们，并对它们进行尸体解剖。同时，他自认为是一个拥有浪漫气息的死亡艺术家。他喜欢推理小说，以想象各种杀人方式为乐，从心底想制造一起真正的、艺术的完美犯罪。这三种心理因素促使他在罹患不治之症后，完成了这起孤岛杀人事件，他要在死前，好好享受生命。别墅主人“欧文夫妇”也是他一手炮制的，众宾客们各自收到了

　　“欧文夫妇”有针对性的邀请函之后也都“上钩”了。

　　那么，这位“伸张正义”、替天行道的法官沃格雷夫是个值得歌颂的正面人物吗？非也，阿加莎用冰冷的笔触把他描述成一个“穿法袍的刽子手”。阿加莎提醒人们，不能神话法官，因为法官也是人，也有着人性的“七宗罪”，假如对善的追求走向了极端，反而成为了恶。阿加莎在这个故事里提出了一些来自灵魂的拷问：如果死亡无法震慑罪恶，那剥夺生命是否是最佳途径？杀人，是否存在正向的含义？到底什么是公正（Justice）？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拷问，才使得这本书在众多侦探小说中脱颖而出，成为阿婆诸多名作中最经典的一篇。正是这些拷问成就了这部百年来最畅销小说的内核。

　　《无人生还》整部剧始终都在描绘各种犯罪的动机和自私、贪婪、多疑、狂躁、残忍等人性，为观众展现了剧中人一个个特异怪诞的丰富内心世界，每个人都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个是太阳，一个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