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重逢时》由爱开始的故事,以分别做结
文/Nuwanda。
“由爱开始的故事,
舍弃了,就恢复成一张白纸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
我所喜欢的 ,真的不是你这个人,
而是你的苦涩叹息 ,我只想拥有它 ,才让自己相信喜欢你。”
——岩井俊二《关于莉莉周的一切》
很久之前就在思考,究竟什么样的电影才算得上是彻头彻尾的爱情片。在这个感性商业化的年代,太多影片或多都或少都带些爱情元素,因此所谓“爱情片”的界限也变得愈发暧昧不清。不过即便如此,爱情片总有些东西一旦失去,这部影片也就失去足以被判定为“爱情片”的根本。这样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爱情片的“魂”——那便是对爱情本身的探求与反思。
影片《待到重逢时》正是如此。作为一部无可争议的爱情片,这部影片中没有太多喜闻乐见的男女主角秀恩爱虐狗的情节,也并非什么感天动地的惊世恋曲。误解、怀疑、背叛......影片所呈现的正是我们在恋爱关系之中时常会面对的问题,而影片也以微妙的手法和空灵的配乐将这些现实层面的问题上升到了对爱情本身的思辨,在平凡的情节之下像是在以近乎悲鸣的语气发问:“究竟什么是才是爱情?”
影片分为男主角Erik和女主角Joanna两条线,以倒叙插叙的结构分别体现了两人不同的迷惘。交往五年来形影不离的两人在前往泰国的“终极之旅”中阴差阳错地分离,并各自以一次背叛以及背叛后的哲思对灵魂进行了一次深省。
同一趟旅行,一个发现了自我,一个失去了自我。
人类终究是寻求新鲜感的可悲生物,意外与青梅竹马David重逢的Joanna在孤男寡女独处的几天中愈发感受到了这个自我主义的男人的独特魅力,而David的花言巧语也使Joanna感觉到仿佛重新发现了自我。对于不善于表达自我又黏人的Erik多少有些厌倦的Joanna在这样的感觉下渐渐倾心于David,做出了背叛之举。
然而Joanna所发现的“自我”终究不过是她的错觉,一个掩藏在自由感之下的幻影。只要辞去工作离开家乡,和许久不曾相逢的朋友在独处,无论是谁都会感受到这种“发现自我”的感觉吧。
Joanna所发现的不是她的自我,只是休息和假期该有的样子。只不过平日里在工作和Erik的多重压抑下,这样纯粹的感觉实在是难能体会,仅此而已。
也是因此,不论Joanna和David再怎样亲密,两人之间的情愫也绝对不会上升至爱情——说到底,不过是Joanna当下恰巧需要一个David这样的存在,而David这时恰巧出现在Joanna面前,仅此而已。
Joanna和David的感情就是这样——“仅此而已”。
所以,Joanna终究是要离开David的,无论David有没有隐瞒在夜市见过Erik的事。因为Joanna是个聪明的人,而聪明的人,不会沉湎在梦中,即便她已经失去了自我。
至于Erik——无需多言,影片中那段关于大象的对白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他的内心:
Erik:我们可以骑大象吗?
Miranda:你觉得它们会喜欢吗?
Erik:谁?
Miranda:大象
Erik:我从没想过这个。
不善于向他人打开心扉却又惧怕孤独,所以Erik离不开Joanna,即便自己从来不曾设身处地站在对方的立场的思考过。只是单方面的需要对方,就像尚未懂事的小孩子一样——一旦妈妈离开就会哭个不停,却不是因为思念妈妈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只是单纯地惧怕孤独。
仅此而已。Erik与Joanna的爱情也不过“仅此而已”。在与Miranda三人组相处的几天中,Erik意识到了这一点——无论对方是Joanna还是Miranda,亦或是其他什么人——只要身边有人陪伴,自己就能愉悦的生活下去。
所以,Erik把那个象征着与Joanna的羁绊的手链扔进了大海。
从那一刻起,Erik与Joanna就已然陌路人。
话对如此,Erik也只是看清了自我,他还是没能弄清他真正需要的究竟是什么。直到影片接近结尾时,倾心于Erik的Miranda在海滩上说出那句“你不能继续这样需要别人陪伴了”时,Erik才恍然大悟——“of course it matters what you think it is”。他需要成长,成长为一个能够默默忍受孤独的大人。人不会一辈子都是孩子。
这便是这部细腻而淡雅的爱情片。一个发现了自我,一个失去了自我。但即便形同陌路,Joanna和Erik还是不约而同地一点点回想起他们的初次相遇——一个绝望的青年作家跳轨未遂时发现了站台对面有一个独自啜泣的女孩。
他犹豫过,可他还是选择了越过那条窄窄的铁轨去与她相见。
这是一个由爱开始的故事,以分别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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