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美的底色终究悲凉

栏目:影视资讯  时间:2022-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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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子

  程蝶衣的房间里有不少的镜子,抛光精细,装饰繁丽,多是自己添置的,再挂上满屋的绫罗绸缎和几张旧照,在鸦片迷离的焦香中,构建出自己的内心世界。

  镜子是《霸王别姬》的框架。

  虞姬与霸王,段小楼与程蝶衣,皆是一块隐有裂纹的镜子从虚幻到破碎的故事。

  第一次注意到《霸王别姬》里的镜子,多亏了陈凯歌导演的电影版。那是小楼面对满脸质问的“真虞姬”(蝶衣)和得意洋洋的“假虞姬”(小四)的镜头:小楼面前的两个虞姬,妆容相似度极高,而行头正好是镜像对称的。导演为了暗示真假区别,让“真虞姬”比“假虞姬”多戴一个金项圈——看到这里,不禁暗暗叫绝,细节之处皆是陈凯歌电影才华的爆发。

  之后再一次翻看原著,发现书中除了实体镜子的大量出现以外,“镜像化”场景也比比皆是:

  蝶衣母亲离开时的回眸与菊仙还剑时的回眸;程段二人经典的镜中对话;蝶衣出门独自赴袁世卿的宴前,给两个依偎熟睡的小龙套掖好被子;袁府中上演的夜饮醉勾无双脸;虞姬角色被抢后,蝶衣在后台驻足凝望霸王与虞姬的剪影;京剧在动荡时期的危机与同一时间程段二人的劫难……

  说到底,程段二人与虞姬项羽也是镜像。

  使用镜像的绝妙之处在于,书中遍地可寻虚幻的暗示与易碎的结局。使用此法臻于化境者,是曹雪芹的《红楼梦》。值得注意的是,镜像化与“草灰蛇线”需要区分开来。前者的整体性不够强,主要的功能是通过对比、呼应来提供丰富的画面语言;后者埋的长,为情节提供关键线索、从而推动剧情发展。《霸王别姬》的“草灰蛇线”只有一处:那把初见于太监府的剑。

  断壁残垣

  破碎是美的归宿。在所有戏剧表现手法中,美总是借助悲剧来升华。蝶衣太清楚这一点了,所以他甘愿困于往事,甘愿飞蛾扑火。

  《霸王别姬》里的美是极致的。

  喜福成的戏班生活,展现的是极致干净的美。陶然亭的芦苇与喊嗓,护国寺的香烟与风筝,澡室里的雾气与承诺……儿时纯粹的美,既是蝶衣的全部信念,亦将成为困住蝶衣的枷锁,在此不再赘述。

  程段二人成角后的美是极致繁华的,与此同时达到极致的是悲凉的背景和暗藏的危机——此以蝶衣为日本军官唱贵妃醉酒一节为最甚。华北事变的悲惨和二人日后的沉沦都交织融入了贵妃醉酒的繁华之中,蝶衣唱的是苦情、日本军官看的是繁华、其他人听的是悲凉。

  故事快要接近尾声时,往事的美、蝶衣的美、京剧的美,都借助悲剧已臻于化境——这就是李碧华的笔力,摄人心魄,冲击灵魂,把美丽扭曲撕碎,把人性彻底暴露。

  高中的时候自己尝试写了一个三万字的故事以致敬《霸王别姬》,并取了一个遥相呼应的名字:《良辰美景》。是受了原书里女学生大闹后台的情节启发,试图塑造一个殊途同归的世界,重现原著美学。

  只不过如今回看,往事都在风中了,完稿早已丢失,很多情节也遗忘了,只依稀记得当时题在文末的小诗:

  姹紫无心恋春风,剑枝委意削芳丛。

  塞上回暖轻似梦,京城有碟动花容。

  戏如人生,人生不如戏

  人生的结局啊,往往就藏在几句不经意的话里——小豆子也是、小石头也是、我们都是。蝶衣只是入戏了,小楼只是世俗了,不然他们可以唱一辈子的戏,可这样又少了心事,少了眼泪,少了故事。

  中国式的结局,总归是花好月圆的好。有情人终成眷属,为善者终得正果。我们被这样的东西骗的不少。戏如人生,可人生却不如戏——怎会如此简单呢?

  人生,不可言喻的微妙:模糊掉所有过往,到最后只剩下泪眼朦胧的剪影。

  比人生更模糊的,是历史。人的情感是不会被纳入历史的,《霸王别姬》的宏大之处就在于对历史的“反抗”

  ——当人生与历史进程重合时,作者选择了面对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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