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探案》系列:何以展现混杂在异国的中华文化?

栏目:影视资讯  时间:2022-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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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人街探案3》(2021) 在春节档再一次的票房成功,似乎让人看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IP库房。“唐探”前往多个热门旅游城市取景,于中国电影产业发展,充当着跨国摄制的先行者。然而这条道路是不是就像数据走势图那样,看上去一马平川,其实还有着许多需要探讨的地方。

  从制作的现实层面来看,回顾《唐探3》的东京制片经历,日本对于剧组在景点和街道的拍摄,有非常严格的管理,造成场地使用与拍摄时间存在一定限制,结果也反映在了影片画面里。数个由众多群演组成的场景,镜头设计粗糙潦草,仅拍到了大场面,却缺少更好构建剪辑的细致化分镜。单就这一点而言,已经跟好莱坞级别的大制作拉开了很大差距,中国电影到发达国家取景,承受高成本的人力物力之后,未必会获得高质量的成片素材。

  从开发定位来看,《唐探3》连担任观光游览的“导游”,都变得无暇兼顾。下沉到基层的几十亿票房,覆盖到了小城镇,其中大部分观众可能连出国的护照都没有。影片的内销性质愈发明显,《唐探3》里并没有真正涉及“中华街”或旅日华人,而结局揭晓案件背后的隐密奇情,以“战争遗孤”这一身份,设计出关于中日历史问题的立场表态。在日本法庭的审判里,令日本演员饰演的黑帮老大,面对镜头下跪,对人物的过往前史表示忏悔,实际上隐晦地进行着中国片方的规定动作。

  从创作方法论来看,“电影本身就是以两名中国游客侦探的视角、以走马观花的游客心态进入东京这个高度国际化的都市,他们的目的本身就并非来体验‘大和文化’,更无需透彻地展现日本文化的精髓。甩掉人文包袱的《唐探3》,不用在文化层面上将中国故事与日本元素融合,反而勾兑出了一部足够热闹、也足够无脑的春节档喜闹剧,既没有冒犯他国文化,也兼顾了本国百姓的春节观影场景。”来自新京报书评周刊的文章,试图要找出“拼贴异域元素的中国故事为何如此受欢迎”的理由。

  但如果只是作为游客的姿态,则稍显止步不前了。以海外唐人街为故事背景,持续开发系列类型电影,这个由导演陈思诚所构造的《唐探》电影空间,有意无意间吻合着近年来中国电影“走出去”的现象和状态。想当年《唐人街探案2》,将不同文化元素进行拼贴与混杂的调度下,一个后现代式的多元文化想象,在银幕上逐渐形成。

  不过唐人街作为代表着中国的场景,并没有发挥现实意义上的作用,准确地说,片子里面的“中国”部分,更多是通过华语商业电影的象征性形象及符号化运用而构成。当两个主角走入纽约唐人街,咨询找工作事宜的背后,华人在外国艰难谋生的境况,被演员用讲段子的语气一掠而过。在唐人街出现的“师父”,显然是国际熟知的中国功夫电影的化身,但他仅仅是被设定成武术高手,长期以来武侠片当中的道德理想和民族主义涵义,于双方同为华人的一番打闹中遭到消除。不过这样的“戏仿”,也是不分彼此,全篇通用的,此情此景恰如穿着道具服装的“蜘蛛侠”,不再有承载个人英雄主义的超能力,围追堵截下只顾仓惶逃跑。

  而且海外华人圈子在《唐探》系列中表现出的动作、黑帮、警匪等类型元素,分明是对于香港电影的一种沿袭。全盛时期的香港电影,上述类型便是最突出、成熟的产品模板,更是一举发展成现代华语商业片的鼻祖。直至今日,当年风靡一时的香港类型片,依然是外国观众了解华语电影时绕不开的印记。于是,创新型商业片模式的《唐探》系列,相当于是将华语电影的视听语言移植到数个取景自异国的社会语境,继而予以国内观众新鲜的观影体验。

  如果说《唐人街探案》(2015) 中,身处泰国的主角秦风还只是一个不解异域风情的观光客,那么在《唐人街探案2》(2018) 里,他到达美国后,就已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参与者。侦探大赛与美国警局的并驾齐驱、不相上下,甚至乎凭着记忆和联想的逻辑推演,竟会比讲求用理性实证的科学化验,更早一步获取案件真相。这种“去中心化”的呈现方式,可以说某程度上是对西方现代性的“消解”。片子给人看到,即使是连一句流利英语都听不懂、说不出的主角唐仁,仍然能够在纽约市中心大摇大摆地四处闯荡,并且在面对高楼林立的摩登景观时,虽然浑身带着一股土气,却丝毫不见“大乡里进城”的卑微感。

  波普风、漫画化的角色塑造手法,让这些稍显夸张的描述,变为颇具娱乐性的“情理之中”。跟奇形怪状的各国人士“攀亲戚”,机车壮汉有着一颗粉红的心,本来暴力相向转头一笑置之,诸如此类的“反差萌”,以一种无需解释的含混,使中美文化差异的间隙,被化用、替换、编排成笑点。乃至还显示出了“文化挪用”的迹象,模样酷似总统特朗普的美国警官,一边留下被简单粗暴地调侃作愚钝、无能的印象,一边为宽待华人说出“他们人多对选举投票有影响”的话,实际上跟美国华裔在权利诉求方面处弱势的现状并不相符,可能这指向中美两国之间关系的意思更强烈一些。

  可是在国外的环境里讲述与中国相关的故事,难免还是发生“词不达意”的情况。凶杀案的过程被包装成“玄之又玄”的奇观,只能是对传统文化道家的“误读”。凶手的自尽,就如在一所昌明先进的医院里,放置一座黑暗蒙昧的祭坛那般突兀,一名西方医学精英的价值观何以坍塌,且转而认为东方传统文化可以拯救自身,这个问题是天才神探也无法回答的。所以,影片对于道家人文观念的诠释,最终兜圈回到将“阴阳”中的黑和白,比喻为恶与善,辅以西方宗教思想中神性、兽性、人性的概念,从而自圆其说。这样展示中国的传统文化,仍旧分不清中国文化中的陈腐与新兴,不但脱离不了内置的西方视角和猎奇趣味,更不利于构建当代中国的视觉形象。

  尽管影片以充满想象力的画风,勾勒立足于世界文化之中的中国,只不过就像片尾曲《Happy扭腰》展现的一幕,中国话语正在借助全球化的相似“谐音”、美式嘻哈音乐和好莱坞大片的形式,才足以完成表达和传播,而且还需要建立在“联欢”的基础之上。从这个角度而言,中国流行文化在这里,又是缺乏个性及辨识度的。

  相较于建树在奇幻类型之上的漫威宇宙,更适合《唐探》参考的成功范例,或许应该是007系列,移形换影于世界各地,执行着类似的危险任务,格外长寿,也足够炫目。007拥有一连串的标志性元素,能不停满足观众对动作戏的期待。可到了《唐人街探案3》,连破案这一基本行动,都被杂七杂八的多个类型分支,削减得七零八落,演变成一出闯关游戏。要想把IP立住,最根本的类型片功课,还有待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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