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穿越“死亡之海”与绝美天路

　　独库公路在雪山上蜿蜒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但没有一个地方像新疆一样，广袤得会让你失去对距离、对空间甚至对时间的感知，脑海里只有一望无际的沙漠、绵延不尽的群山、雪山间苍茫的草原和氤氲在暖黄色灯光下烤肉烤馕烤包子的香气。这里，有足够久远的时空和数不清的传奇，牵引着游人的无限遐思。

　　天山神秘大峡谷穿越“死亡之海”

　　十月的和田，干燥的空气已有些微凉，天空却格外高远。

　　和田，古称“于阗”，藏语意为“出产玉石的地方”。盛产和田玉的玉龙喀什河，在朝阳中闪烁着沉静的蓝，向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迤逦而去。

　　秋高气爽，没有风。车已加满油、装上烤馕矿泉水，一切已准备妥当，我们就要向“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进发了。

　　塔克拉玛干，维吾尔语意为“走得进，出不来”。这里是中国最大的沙漠，也是世界第二大流动沙漠。因其浩瀚无边，且多飓风沙暴，沙丘时常飘移变幻吞噬旅者，100年前被西方探险家斯坦因称为“死亡之海”。不过如今已有两条公路贯穿沙海，成为连接大漠南北的通途。

　　和田至阿拉尔，眼前的沙漠公路笔直平坦，一直延伸到辽远的天际。公路两边灌木丛生，柽柳、梭梭草、沙拐枣，都是护路者为防止流动沙丘掩埋道路，用滴灌技术精心养护、在沙漠中创造的绿色奇迹。

　　行驶到沙漠深处，攀上一座百米高的沙丘极目四望，无数金色沙丘起伏绵延，如波涛翻滚、似巨龙匍匐、像弯弯明月……原来沙漠的形态竟如此多姿。其间偶尔点缀一两株胡杨，如孤独的智者，在这里看日升月落，沉思千年。

　　坐在被阳光晒暖的沙丘上，整个世界寂静而旷远。这时突然发现，我的脚印并不孤独，沙丘上竟布满各种行走的印迹——长长的省略号、漂亮的梅花印、弯曲的波浪线……原来“死亡之海”中，竟然还有这么多可爱的生灵繁衍生息。

　　跟随脚印一路走去，在离公路不远处，是标有“动物饮水处”的小池塘。为保护沙漠中的野生动物，护路者在公路沿途修建保存了很多这样的小水塘，供野骆驼、野马、野兔等动物饮用。这一池池被精心呵护的生命之水，为荒凉的大漠平添了别样的温暖。

　　沙漠之旅并不似想象中的单调，偶尔看到野骆驼在沙海徜徉，有时一片金色胡杨映入眼帘。公路两旁一路相伴的固沙神器“芦苇栅栏”和“芦苇方格”，令我们旅途中安心不少。这片千年前旅者需要冒生命危险、行走月余的“死亡之海”，因为有了沙漠公路，400多公里的旅程被我们不到一天就穿越了。

　　克孜尔千佛洞石崖上的艺术圣殿

　　英国史学家汤因比说：“打开人类文明历史的钥匙就遗落在新疆，遗落在新疆的塔里木盆地。”克孜尔千佛洞，就是这样一把钥匙。

　　驶过大片渺无人迹的戈壁荒原，在蒸腾的白色晨雾之上，一抹山影越来越近。穿过狭窄险峻的山口，眼前突然一亮，一片美丽的绿洲就坐落在眼前。驻足回望，在刚刚穿过的山体崖壁上，赫然是一座雄伟的石窟建筑群。

　　克孜尔千佛洞，是古龟兹国重要的文化遗存。它开凿于公元3至9世纪，是中国开凿最早、延续时间最长的大型石窟群。龟兹位于古丝绸之路要冲，是东西方文化汇聚的中心之一。克孜尔千佛洞的建筑、雕塑和壁画艺术，在中亚和中东艺术史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拾阶而上，砂岩崖壁上洞窟层层叠叠，却井然有序。有供养佛像的“支提窟”、修行用的精舍、僧侣起居用的寮房、埋葬骨灰用的罗汉窟……建筑体系之完整，世所罕见。可惜大多数石窟内空空如也：佛龛中的佛像早已被劫掠；精美的壁画被整幅揭走，残存壁画上佛像的金箔袈裟也被整块剥去……近代史上克孜尔石窟遭受的灾难性毁坏，实在令人扼腕。

　　19世纪末20世纪初，接踵而至的西方探险队从这里掠走大量精美壁画。这些艺术瑰宝被迫远离故土，至今沉睡在西方国家博物馆中。

　　然而即使如此，当你置身石窟，面对那些残存的飞天、菩萨、罗汉……色彩之鲜艳、线条之流畅、人物之灵动，虽历经千年，依然有“天衣飞扬，满壁风动”的错觉。凝望壁画，仿佛丝绸之路随着画卷徐徐展开，那个丰满鲜活充满艺术魅力的时代正翩然走来。

　　溪流在山谷中流淌最美最险天山路

　　在库车稍做休整，我们就要向“中国最美最险公路”——独库（独山子至库车）公路进发。最美，因为它是纵贯天山的风景走廊，天山神秘大峡谷、大小龙池、巴音布鲁克天鹅湖、那拉提草原。最险，因为途中它将翻越四个终年积雪的达坂；三分之一路程行驶在万丈悬崖；五分之一路程下方是高山永冻层。

　　这条全长500多公里的公路，是数万名官兵奋战十年，付出168条生命才换来的天山通途，它使南北疆路程由原来的1000多公里缩短近一半！但由于冰雪难融，一般从10月封闭至第二年5月，只有半年可以通行。

　　在怪石嶙峋的狭窄山谷中穿行，仿佛进入了魔鬼的城堡。突然又峰回路转，宽广蔚蓝的库车河出现在眼前。河的一侧，几座红色山峰在黄褐色群山中格外耀眼。当车驶近，两座高大的红色山峰，如巨人守卫着天门，这里就是著名的天山神秘大峡谷了。

　　徒步走入幽深峡谷，宽阔处如小型广场，狭窄处仅容一人，更有幽暗狭长的山隙，不知道通往何处。5000米长的峡谷两边山崖壁立，悬崖古堡、驼峰望日、神犬守谷、玉女宝瓶……形态各异的奇峰怪石在阳光下闪着金红色的光芒，让人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有岩画、石窟和藏宝洞的传奇，述说着峡谷中流传已久的神秘。

　　离开大峡谷，我们随独库公路盘旋上下，驶过茂密的松林、驶过如翠玉镶嵌的大小龙池、驶过白雪皑皑的群山，眼前突然开阔起来。十月的巴音布鲁克草原秋草瑟瑟、辽阔悠远，为久居水泥丛林的旅者带来难得的静谧与安宁。

　　沿途一些山体，泥石流、滑坡、雪崩的痕迹清晰可见，不过潜在危险都已被护路工人们进行了处理。一路有惊无险，我们沿山路盘桓而下，赭石色的山石寸草不生，荒凉而原始。驶近山谷，眼前色彩突然丰富起来。蓝天下金色的胡杨，仿佛每片树叶都闪动着生命的光辉。蓝绿色的溪流，在山谷中奔腾流淌，掬一捧入口，冰冷清洌，带着天山融雪特有的甘甜。

　　独库公路虽然险峻，但一路峡谷、雅丹、森林、草原、雪山、石林……地貌之丰富、景观之密集，令人在时空变幻中流连忘返。

　　新疆之美，在其山川之雄浑壮阔，在其历史之底蕴丰厚，在人类与自然抗争之坚强不屈。四大文明之光在这里碰撞融合，为我们留下无数宝贵文化遗产。当新丝路从这里再次开启，大美新疆，当有更多奇迹值得期冀。

　　（燕赵都市报 特约撰稿 阿若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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